回家路上,张母喘着气,泪水涟涟:“刚子,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妈妈小时候对你的期望,你都忘了吗?”
张刚低着头,不敢正视母亲的目光。等被母亲唠叨烦了,才辩解道:“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母亲不肯罢休,还想继续教训刚子。
这时,张花春听不下去了,嘶声大吼道:“够了。”
张母愣住了,她疑惑地看着女儿,眼神里闪过难以置信。
“妈,刚子是偷了钱犯了错。但这400多块只是小损失,真正让家里雪上加霜的人,是您。”
张花春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自己的想法一口气说出来。
“妈,您总是偏心刚子和小雪,从小给他们买这买那,零花钱也给得比我多。如果不是您过度溺爱他们,他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母被女儿的话刺痛了,她嘴唇颤抖,试图反驳:“你敢这样吼你老子,要不是因为你们几姊妹,我至于活得这么苦!”
妹妹走在张花春身后,嚅嗫着说:“又不是我们让你生的,这么穷还生这么多,让我们一起跟着挨饿受苦。”
“要不是你生那么多,说不定我和姐姐早就投生去更好的人家了。”弟弟也接口道,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张母听着儿子女儿的数落,气得眼睛发红,大喘粗气。
“好啊,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是你娘老子对不起你们,我这就去死。”张母说着就翻过路边围栏,作势要往河沟里跳。
张花春见状,慌忙叫上弟弟妹妹一起上前拉住母亲,泪眼婆娑地劝说:“妈,您这是做什么?”
“我死了才好,死了你们赶紧去找个有钱的新妈。”张母挣扎着,嘴里气话不断。
姐弟三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母亲拉回护栏里。张母趴在围栏,大声痛哭,骂女儿儿子一个二个没良心。
张花春眼含泪水,继续说道:“妈,我们并不是抱怨自己的生活,而是希望您遇事能冷静一点。”
“您还记得吗?三年前,您为了争一块小菜地,和滕老八家大打出手,结果呢?”
“您住进医院,爸爸去照顾您,我和妹妹辍学回家,背着背篓漫山遍野打猪草喂猪,砍柴,收玉米。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啊,小雪才十岁。”
“你们觉得自己受委屈了?我们以前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张母擦着泪水,哽着声音不服气地继续道,“再说了,我这不都是为了争口气,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一口气。”
一口恶气哽在心里,张花春闭了嘴,深深呼吸,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她每次想和母亲讲道理,对方都会胡搅蛮缠扯到争口气上去。
“是啊。你是争气了。”
村里的那些八婆说你生不出儿子,你为了争气往死里生,连累我们姊妹四个一起受苦。
“别人说你送不起人情,砸锅卖铁也要给别人家送彩电,却不舍得给大姐交学费。”
“你要是真想争口气,就别管别人怎么说,过好自己的生活,别拖累你的女儿下水。”
张雪情绪激动,一口气倒出心中多年积累的苦水,一点也不惯着自己的母亲。
张母听后,气不打一处来,哭喊要去寻死。
“姐,你别拦着她。”张雪拔开姐姐的手,指着母亲冷漠地说,“你要去死就去,死之前先把你打砸网吧的账还清了,别死了还拖累我们。”
张母瞪大眼睛,看着女儿,难以置信地说:“小雪,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张花春看了妹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气。
她心里知道,妹妹并不是真的希望母亲去死,而是希望母亲能够明白,这种盲目争气的生活方式,已经让她们承受了太多的苦难。
“妈,我们并不是要跟你对着干,只是希望你能听听我们的心里话。”张花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继续劝说着母亲。
张母沉默了下来,她盯着地面,大口喘着气。
“好好好,你们都长大了,翅膀硬了。”张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了你们累死累活,想不到竟落得个被诅咒去死的下场。”
“妈,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希望您能够冷静一点。”
张花春好言相劝,她循循善诱道,“你总是为了争一口气,去做一些伤害自己和我们的事情,我们看着心里难受啊。”
“但人活着这一辈子,谁不是在争一口气?”张母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宁愿吃苦,也不能被人看不起。”
“姐,你别劝了。”张雪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妈固执得跟牛一样,想要改变她的想法比登天还难。”
“好吧,妈,我们不强求你改变。”张花春叹了口气,“但是我们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生活是为了自己开心和幸福,并不是为了争一口气,或者活在别人的评价里。”
张母反驳说:“我只要争了这口气,只要你们给我争了气,我就活得开心幸福。”
“……”张花春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张花春无奈地对弟弟张刚说,“刚子,你先把咱妈扶回家,小雪,我上午砍的柴还没搬完,你跟我去山里。”
张刚点了点头,走到母亲身边,轻声说:“妈,我们先回家吧。”
两个小时前。
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蚯蚓般的公路,逼仄狭窄,沿途尽是险峻的山峰和葱郁的树林。
车内气氛沉闷,车载音响里唱着欢愉的曲子,愈发反衬出这颠簸的晕眩。
“导演怎么想的,选了个这么穷山恶水的地方。”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要的就是这种节目效果。”
司机高强和副驾的摄影师白文山偶尔交谈两句,言语之间也尽是吐槽嫌弃之意。
司机担忧:“把温室里的大少爷安排到这野蛮之地,真的不会出乱子吗?万一这位主不好伺候,受苦的可是咱们啊。”
摄影师挑了挑嘴角,笑着说:“咱只管拍就是了,后面那位都没发话,你担心什么。”
“我听说这位少爷脾气古怪,难伺候得很,今儿倒觉得很安静啊。”
司机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注意着后座传说中大少爷的动静……
少年抿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坐在他旁边的保镖推下鼻梁上的墨镜,咧开嘴,冰冷地蹦出几个字:“专心开车。”
司机猛地感到一阵寒意。
也就是这一分神的空当。
前方突遇急转弯,眼看就要撞上落石。
司机猛打方向盘,连忙踩下刹车,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