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眼底怨毒:
“你少诅咒我的阿利,他们父子是读书人,村里人谁敢不尊重他们?”
“他们是奸生子。”
“……你胡说八道。”
陈宝珠凉笑:“他们奸生子。”
啊啊!
陈老太气得吐血。
“陈宝珠,你这个灾星!除了这话就不会说话了是吗?”
要不是知道奸生子会遭人唾弃,她又何必跟陈胜他爹那个木讷的过日子?
陈宝珠皱眉:
“看来上次封建迷信教育不够彻底啊,刚好这次搞破鞋进去,一起好好受教育吧!”
陈老太脸色大变,“陈胜,你就看你闺女这么磋磨我?”
陈胜道:
“宝珠,她年纪大了……”
就在陈宝珠以为亲爹又心软时,就听他道:“钱医生就不一样了。听说钱医生两个闺女都嫁得很好,儿子也当兵了,对吧?”
陈胜每说一句,钱有道身子就抖一下。
脸煞白煞白的。
钱有道哀求地看着陈胜:
“不要!求求你,别告发我!”
陈胜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你被批斗之前,官方应该会通知你的家人吧?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这样的成份,你儿子还能不能继续当兵。”
他幽幽地看向钱有道,唇角泛起些许笑意。
笑得钱有道心发寒。
他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不能被批斗。
绝对不能曝光。
钱有道顾不得陈老太还跟他绑在一起,扑通跪下。
“陈胜,我跟你娘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真的……我结婚了,我不可能找别的女人……求求你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影响我儿子!”
跟他绑在一起的陈老太被他带得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爬起来就听他跟自己划清关系,当下怒从中来。
“钱有道,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居然说跟我没关系?”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陈利的脸愈发苍白。
完了!
这下就算他不承认也没有用了。
刺激过重,陈利这下真的晕倒过去。
陈宝珠心中叹息。
陈老太这个人自私自利,她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做地下情人,却绝不允许情人的背叛。
钱有道急忙否认,“你就是我表姐,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想跟陈老太使眼色,先昏过去这阵子,不要被批斗。
陈胜道:“原来只是表姐,娘,看来是我误会你们。放心,阿利就是我爹的种,以后给我爹摔盆。你跟我爹合葬。毕竟你守寡多年,这是你应得的。”
他笑了下,冷冷的。
“我想爹也是会高兴的。不管如何,你都没嫁给别人,到了下面也是承认你们夫妻关系的。”
陈老太顺着陈胜的话,想象着到了阴曹地府都要跟那个木讷无趣的男人一起生活,她就打了个寒颤。
那太可怕了。
陈老太的心愈发坚定,抓着钱有道道:
“当年你十五岁就把我睡了,我是你第一个女人!现在就算你不想承认也不行,阿利就是你的种 ,你必须负责!”
钱有道哪里愿意?
他那时候正是躁动的岁数,陈老太每次回去都特别风骚地找他说话。
趁他家里没人,直接把他摁炕上。
也就是他从来没有尝过腥,才半推半就。
不然怎么会要一个老女人?
后面要不是陈老太一直给他好处,给钱,他才不愿意睡陈老太。
当初她就生了孩子,屁股都下垂。
“你不要脸,我干嘛要对你负责!”
两人彻底吵了起来。
狗咬狗,把什么罪证都说了。
陈利醒来,听到他娘把他们一个月睡几次……每年钱有道媳妇儿回娘家,陈老太也借口回娘家跟钱有道私会的事儿都说了,陈利眼睛一翻,又晕了。
要不是老爹黑着脸,陈宝珠真的会拿出点瓜子来吃。
太劲爆了。
但这么吵个没完也不行。
陈宝珠是想老爹彻底跟陈老太切割,可不是毁了老爹的名声。
“老太太,你有空吵架倒不如想一想怎么办。记者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镇上,说不准等会儿就有人来抓你们搞破鞋,说不准要下放的!你一把年纪,真的能在农场生活?”
农场可不是村子里,还有个农忙农闲。
全年都要忙。
地里没有活就挖沟渠,扛沙子,有的是事儿做。
壮劳力去了都要脱层皮!
陈老太也知道农场的可怕,她宁死也不会去……突然,陈老太想到陈宝珠之前的话。眼皮一翻,“谁说我们搞破鞋?我们结婚了,是两口子!”
娶她?
钱有道第一个不愿意。
他就是出来赚点外快,可不是要搭上后半辈子给这么一个糟老太婆。
“不行!”
“你他娘的……”陈老太又想骂人,陈宝珠忙劝道:“老太太,他不想娶你就算了。反正我爹跟你断亲,他儿子女儿也跟他断亲?”
陈老太眼睛一亮。
“对,钱有道你如果不想要你儿子女儿,就别跟我结婚!”
钱有道脸色煞白。
别的都算了。
他儿子那可是他心肝宝贝,老钱家里光宗耀祖的存在,绝不能被他影响。
半个小时后,陈老太东西都收拾好,陈虎赶着马车过来把她跟钱有道拉走了。
“爹。”
陈宝珠上前。
原本还担心她爹心里难受。
谁知陈胜却如释重负地笑了。“宝珠,爹真的解脱了。”
见陈胜真的释然,陈宝珠悬着的心放下。
“爹,以后都会 越来越好的。”
没了陈老太这根搅屎棍,陈利再也无法拿捏他爹占便宜。
陈佳肯定会越来越好,摆脱书中悲惨命运。
就是不知道陈宝珍还会不会作妖。
陈宝珠瞥了一眼闹成这样都还在“昏迷”的陈宝珍,心中对她倒是起了些忌惮。
太隐忍了。
这样的人就像野草,春风吹又生。
至于陈老太去了钱家,怎么跟钱有道老婆和孩子们交代就不关陈宝珠的事儿了。
背叛她爷爷,老了风骚,总要付出点代价。
在场作证的都是亲近的关系,最终也没有将今天这事儿说出去。
但,村里人隐隐约约还是听说。
毕竟守寡大半辈子的陈老太突然结婚,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只有庄宇行跟陈宝珍闹了点别扭。
无他。
庄宇行现在只要看到陈宝珍就想到钱有道说他是被陈老太用了强。
他总想到那天他跟宝珍钻草垛。
也是陈宝珍主动。
那是不是陈宝珍继承她奶的行事作风,强了他?
因此,庄宇行都没有等陈宝珠醒就离开。
可他并未走远,而是站在陈胜家草垛后面,听着陈胜家的欢声笑语。
只是听声音,都让人感觉到格外的幸福。
跟陈利家的阴沉完全不同。
庄宇行突然想起陈宝珠笑起来的时候漂亮的大眼睛弯弯的,单纯而不谙世事。
明媚得好像三月桃花,让人炫目。
“娘!”
屋内传来陈宝珠娇俏的声音。
庄宇行的心都跳快了几分,他下意识往前,想要听清楚陈宝珠到底在说什么,结果就被一道高大身影挡住去路。
庄宇行心头一跳,抬头便对上郑航川不善的眸。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将庄宇行笼罩。
激得他后背汗毛都竖起来。
“你,你做什么? ”
明明单论身高,郑航川也比他高不了多少。
但庄宇行就是有种自己已经被死死压制住的感觉,呼吸都不畅。
等反应过来,庄宇行的脸都涨红。
他居然被一个泥腿子吓住。
可此刻的郑航川莫名让庄宇行想到远在帝都的大伯。但转念又觉得可笑。
他大伯是军转政,现在官职也不低,郑航川怎么可能像他?
庄宇行不屑地看向郑航川,眼神不善。
气氛愈发紧绷。
郑航川表情不变,一双漆黑眼眸审视地看他,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陈宝珍家在隔壁,你在我家做什么?”
郑航川已经听说今天陈利家发生的事儿,陈宝珠和爹一起把陈老太送走。庄宇行说不准憋着坏要坑宝珠。
那天庄宇行跟陈宝珍钻草垛被郑航川看来。
有肌肤之亲就是夫妻。
要是有人欺负宝珠,他也绝不会放过。
庄宇行从来看不上郑航川这个泥腿子。此刻被质问,他愈发不悦,心里更是不舒服。
“这里明明是陈宝珠家!”
陈宝珠虽然是他不要的女人,但他还是看不惯郑航川那副跟陈宝珠夫妻一体的模样。
陈宝珠结了婚还经常住在娘家,分明就是看不上郑航川!
庄宇行心中升起隐秘的得意。
看向郑航川的眼神便自然而然地带上了高高在上。
“郑航川,陈宝珠是不会喜欢你的。不要一副她是你女人的模样,真的很可笑。”
郑航川眼神冷下来。“那是我跟宝珠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无关?”庄宇行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你知道泰戈尔吗? 你知道《围城》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脑袋空空的野蛮人,粗鲁的要命,宝珠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脸说‘我家’,别贻笑大方了!”
郑航川确实不知道庄宇行说的那些。
宝珠喜欢吗?
郑航川发现自己竟从不知道。
她在家也看书,但最近看的都是小学课本。
不管再忙,宝珠每天都要带孩子们读书一个小时。
还会给两个孩子留作业,讲故事。
庄宇行却知道另一个他不了解的宝珠。
郑航川心里愈发难受。
看着郑航川的脸一点点阴沉下去,庄宇行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陈宝珠只有跟他才能聊得来。
郑航川?
呵!
“郑航川,你根本就不了解宝珠,怎么能给她幸福?”
“我看你才是不了解老娘到底是什么人,臭傻逼!”
随着恼怒的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重重的两巴掌。
陈宝珠怒极,根本没有收着力道。
直把庄宇行脸抽肿,眼冒金星!
“宝珠?”
郑航川讶异地看着好像小喷火龙一般护在他身前的陈宝珠,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心软得一塌糊涂。
陈宝珠回头白了他一眼:“家里都在等你吃饭,你还在这里跟傻逼聊天。郑航川,少搭理傻逼,知道吗?”
她语气凶巴巴的。
但在郑航川听来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他脸上的冷意融化,唇角扬起。“好。”
高高壮壮的汉子,被娇小的陈宝珠管得服服帖帖。
像极了忠心的大狗狗。
陈宝珠冲他勾了下手指,郑航川虽不解,但还是低下头。她“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
“我男人是你这样顶天立地的汉子,可不是那些只知道酸溜溜的家伙。自信一点,知道吗?”
什么泰戈尔,什么《围城》,哪里有一个把她放在心里的男人重要?
郑航川看着她,眼睛越来越亮。
“嗯,宝珠喜欢我。”
陈宝珠一噎,脸有些发烫。
还觉得他老实。
实际上却超会撩。
她喜欢。
看着他们两口子目光缠绵只有彼此,甜得要命,庄宇行心里好像压了块石头。
沉甸甸的。
有些酸。
“陈宝珠,他根本不了解你,更不适合你。”
“庄宇行,我看你是脑子有病,这么喜欢管别人两口子的事,你怎么不好好管一管陈宝珍他们家,别总出来丢人现眼惹人厌!”
庄宇行脸色微变,有些扭捏道:
“我跟宝珍不是那种关系。 ”
陈宝珠挑眉,嘲讽道:“怎么,知道陈宝珍一家子都丢人,不想娶了?”
“当然不是……”
但这话说得庄宇行都觉心虚。
陈宝珍家里那丢人的事儿一波接一波,庄宇行真的有些扛不住。
可现在被陈宝珠这么明晃晃地捅破,庄宇行面上挂不住。“陈宝珠,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
“我们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赶紧离我们家远点,不然放狗咬你。”
陈宝珠懒得跟他多说,拉着郑航川便走。
庄宇行却愈发不甘心,下意识跟上去。
陈宝珍突然冲着一个方向大声喊道:
“陈宝珍, 你男人变心了。现在追着我跑跟狗一样,赶都赶不走!”
庄宇行心头一跳,正要说话,就见陈宝珍柔弱的身影出现在她家门口,一双眼睛哭红的眼睛哀怨地看着庄宇行。“宇行哥……”
陈宝珠受不了地抖抖肩膀,赶紧拉着郑航川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