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舟端着红糖水走到门口的时候,麦芒叼着玩具小兔子乖乖坐在门口。
看到他过来,它翘着尾巴晃啊晃,过来蹭他的裤腿,顺带哼哧着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好一番,然后非常坚定地“汪”了一声。
许亦舟蹲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摸麦芒的脑袋,他认真地下命令:“麦芒,坐好。”
麦芒磨蹭了一小会儿,最终听从命令坐下,只是抬起乌黑圆亮的眼睛盯着许亦舟不放,喉间发出呜呜的声响。
“乖狗狗。”许亦舟换了只手端碗底发烫的糖水,试着对一只狗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晚上不带你过去,姐姐今天陪你玩已经不舒服了,你在这边自己睡觉好吗?”
别说,麦芒的鼻子真是狗鼻子,不是一般的灵。
他身上沾得女孩的那一点味道都被嗅得大差不差了。
一想到阿云现在疼得那么难受,他就无比后悔下午以陪小狗玩的名义让她心软留下来疯跑了那么久。
许亦舟指挥麦芒,“好了,现在回你自己的窝睡觉。”
麦芒不太愿意,叼着自己的玩具跑了几步,最终怯生生地回头看自己的铲屎官,似乎在等他动摇。
见对方没有任何召回它的意思,麦芒委屈巴巴地跑到自己柔软的窝里,对着门的方向躺下蜷成一团,只是嘴里仍旧叼着玩具不放。
许亦舟瞥它一眼,关了灯,随手合上门。
门框和门触碰一起,发出沉重钝响。
他没想到的是,黑暗里,某只阳奉阴违的狗子重新起身抖了抖毛,矫捷地带着玩具窜到门口,对着门框趴下。
它知道,就在对面,汪汪——
许亦舟敲了敲房间的门,没有人应。
刚刚煮好的红糖水的温度从碗底传到他的指腹,烫得他有丝愣神。
扣扣扣——
三声重复后,他径直拧开了门,看到屋内的场景,终于舒了一口气。
只是刚刚那一瞬恐惧害怕带来的端碗手指尖的轻颤,骗不了人。
他走到床前,把红糖水搁在床头柜上,然后伸手替女孩捏好被子。
室内温度并不冷,空调还在勤勤恳恳吹出暖气,但是他还是把被子拉到她脖颈处盖得严实。
只是这样的温暖并没有让睡梦中还存在的疼痛减轻,温泠秀气的眉轻轻蹙起,平日里总是甜甜弯起的娇俏杏眼这会儿被长长的睫羽锁闭,唇瓣紧抿,像是与脑海中的怪兽对抗。
就在他要收回手,决定出去给温泠再灌个暖水袋时,她拉住了他的手。
对方指尖柔嫩,触感却极冷极冰,把他手里残存的热量一下子吸收殆尽。
许亦舟小心翼翼蹲下,才发现温泠其实并没有醒,刚刚只是她痛苦中潜意识的动作。
拉住他,像拉住翻涌浪尖的唯一一根稻草。
他把她的手拢进自己宽大的掌内,才发现阿云的手那么小,那么冷,冰凉传到心尖,惹得他的心也在跟着发颤,仿佛用尽一生的虔诚炽热都捂不暖。
鬼使神差般,他空出一只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然后视线一直往下,是白玫瑰上点缀着胭脂色的唇瓣。
气色很差,却还残留着刚刚补过的口红。
两人涂过的是同一只,那抹红突然也在他的唇上变得灼热。
他肯定很卑劣,趁人之危,但还是顺从内心俯身在那片娇嫩上轻啄一口。
带着点意犹未尽,迟迟不肯离开,继续轻咬慢舐,从唇角流连到唇中。
这个吻漫长而轻柔,直到身下之人闷哼一声,某人才做贼心虚般抬起了头。
许亦舟镇定半天抬眼,发现女孩没有醒,只是唇角拖出的惹人口红痕迹,究竟是他的还是温泠自己的已经不得而知。
他的心狂跳,逃一般地出了屋内。
灌好暖水袋,他站在那伸出手指摸了摸嘴角,弧度是可以感受到上翘。
指尖移开摊在面前,也是同款淡淡的口红痕迹。
许亦舟盯着看了许久,默不作声掏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在海市的朋友有没有线下化妆入门班推荐?最好老师负责任能手把手教那种,价格贵点无所谓。】
梁寻显然在线,正好刷到在底下留言:【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学化妆?】
他没有理会,去柜子里拿了从前准备好的卸妆水和卸妆棉。
总之派上用处了,就是使用人发生了偏移。
早上温泠起来站在卫生间镜子前,捏了把自己的脸蛋。
气色比昨天好多了,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竟然不知不觉又在许亦舟家里睡着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她怎么就这么心大呢?
放开捏脸的手,她突然想到一个事——脸上没妆了。
自己也太厉害了,昨晚肚子那么疼竟然也迷迷糊糊起来把妆给卸了。
虽然有些记不清具体细节了。
但没关系,有些顺应习惯刻在脑子里的事做了一下不记得也正常。
她这样想着,推开了房门。
走到客厅的时候,温泠发现大门敞开着,而对门也同样没有合上。
一抬头,对面屋内的情况就一览无余。
许亦舟正蹲在地上沉默地跟金毛狗子大眼对小眼。
然后他伸出手,试图把狗脑袋从交叠的两只前狗腿上抬起来,但是对方纹丝不动,哪怕已经被抬起一个小小的幅度,一放手就又重新掉落回去。
温泠颇为耐心地看了一会儿这一人一狗的互动,最后她走到门口,咳嗽了一声,“要帮忙吗?”
许亦舟看她,站起来,“不用,麦芒头好像抬不起来了,我等会儿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如果有问题就打一针。咱们先吃早饭吧。”
温泠:“哦,好的。”
她也不拒绝,现在确实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一个晚上失血过多,温泠现在四肢都软绵绵的无力,相信现在给她什么她都能来者不拒,吃得津津有味。
许亦舟洗了手,走到餐桌前把刚刚出门买得早餐摆好,然后回头,看见了抱着麦芒的脑袋正在咬耳朵似乎在说悄悄话的女孩。
许亦舟:“……”
狗脑袋压根没有出现抬不起的问题,现在正亲亲热热地支楞着脖子看着温泠,尾巴欢快揺个不停,试图把嘴里叼着的玩具往女孩怀里放。
许亦舟眸色沉下,对这条看人下菜的狗产生了怀疑人生的想法。
自己在阿云心目中甚至比不上一条狗受宠?
都说狗是天使,自己养的这只莫非是成了精后装傻充愣卖惨扮可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