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剑一出,一剑平江湖;碧云刀一现,一刀定武林。”
这是一座高高的白石牌坊上的一副对联。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口气配贴这样的对子?再见牌坊顶上正中横写着“云天圣地”四个大金字。圣地?难道这里面有圣人居住?
不像,的确的不可能。因为这里四面都是青山,可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山谷,深远不见尽头的山谷。
远处云之端似乎隐约可见两座高峰之巅。深谷幽峰,高耸入云,碧云绕缭,如梦似仙。峰巅是个怎样神秘的去处?是否那里就居住着圣人?要不是圣人,凡夫俗子怎可在这么高的地方生存!
这里的确没有人烟,仿佛没有人敢踏入这山谷一步。并不是这里阴森可怕,相反而是因为这里到处充满无形的庄严气魄,由牌坊上的对联可以看出。
“笃笃笃——”,是马蹄声,一阵急密的马蹄声,在这幽静的山谷中显得特别的响亮。居然有人到这里来!
两道长长的马嘶声划响山谷,只见白石牌坊前两匹飞骑停了下来。马背上是黑白两个英俊青年,其中一个哈哈笑道:“大哥,我们终于回到家啦!”
另外一人答道:“是呀!但愿娘亲平安无事。”
原来是从关外赶回来的白一剑、白一刀兄弟俩,那么说这儿就是武林盟主的隐居地蓝天峰与碧云峰了。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当——当——”九下悠长的钟声回荡山谷。钟声似乎是从云端峰之巅传下来的,接着闻到一阵渺茫的歌笛声。
是天上人间,仙乐和鸣。可是白家兄弟细听了一会儿,白一剑惊叫道:“不好!山上出事了。娘——娘亲是不是——?”心中一急,口中发出一阵清啸,万山响应。
白一刀接着大哥的啸声,也发出一阵清脆的长鸣。
山谷中两道声音犹如两条无形的神龙穿云破雾盘绕着升上天际。
两兄弟边叫着边纵马急奔,到了两座高峰下,连马匹也不顾了,就飞身上了蓝天峰。险峻的峭壁,两道身影毫无阻碍地,像丝一般轻轻滑过。
※※※
两具水晶棺木,静静的摆在一起。两个安详端庄的老者躺在里面,像是安稳地睡着了。他们都是一代的伟人英雄,是叱咤风云、率领群雄的武林盟主,是一对武林伉俪夫妻,是云天圣地的主人蓝天剑、碧云刀。
棺前跪着身着孝衣的白家兄弟,他们身后面是两排家仆与婢女。众人哭已成泣,白家兄弟仍旧泪如线下。白一剑大哭着叫道:“娘!为什么不等孩儿回来见你最后一面?娘呀!孩儿没用!”
白一刀此时捶胸号哭道:“娘,你最疼爱刀儿的了!你起来看看吧,刀儿又回家啦!”
白一剑伏倒在另一具棺木的角边上,哭道:“爹!娘亲也跟你走了,我们兄弟俩以后就没爹娘啦!”
白一刀把泪水哭声咽了下去,声音断续着问道:“阿祥,咱娘亲是什么时刻离开的?”
一位清瘦的少年哭啼着答道:“今天清早,天还没亮,白鹤童子来急急叫醒我说老夫人快不行了,命我快快过去。我当即大哭起来,哭着跑向老夫人的厢房——”
白家兄弟听到这里,好像当时是他们亲耳所闻,哭急了,口中大叫道:“娘亲,娘亲!”叫人听了都伤心。
阿祥吓得跌坐在地上,爬过来拉住两人的手,颤声道:“是不是阿祥说错话了?两位少主,不要伤心啦,会哭坏身子的。阿祥不说了,求求少主们不要哭啦。阿祥害怕!”后面众人也跪了上前,齐道:“请两位少主珍惜身子!”
白一剑兄弟俩像是突然惊醒。白一剑强忍哭声,扶端正了少年阿祥,反倒安慰道:“我们兄弟没事的,不哭啦,我们云天圣地里每一个都是坚强人。你继续说吧,说下去。”
阿祥看了看他们,疑问道:“你们不会——?”白一刀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会意地摇了摇头。阿祥这才放心继续往下说——说到阿祥来到老夫人房中,不想到大吃了一惊,竟欢喜地叫了起来:“夫人好了!夫人没事啦!”(众人十分奇怪:怎么夫人好了?)
看到老夫人竟站在窗前,眺望窗外远景,阿祥不能不吃惊和欢喜。老夫人转身向他招了招手。阿祥高兴地跑了进去,掩不住喜悦,嘴里仍说道:“老夫人您没事好啦!阿祥十分开心呀!”
老夫人轻抚着小阿祥的脑袋,亲切地道:“傻孩子,蛮孝顺的,其实我早已把你当自己儿子看待了。唉!孩子,说出来你不要伤心,很快我也要随着老爷子走了。刚才我看到他正在向我招手哩!”说着,老夫人面露甜蜜笑容,似乎回到了年轻时代,父妻伴闯江湖的花一般的时候。
阿祥仰望着这位慈祥的老夫人,哭了起来,跺脚道:“不要!老夫人怎么舍得丢下两位少主和阿祥?不会有事的,两位少主一定已经找到了给夫人治病的药啦,快回来了!”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老夫人的手,生怕一松开就看不到这位一直对自己很好就像慈母般的主人。
老夫人又往窗外眺望,口中喃喃地道:“刀儿,剑儿,可怜的孩子。等到这太阳升上中天,你们就看不到娘亲了,但你们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阿祥摇着老夫人的手,凄凉地哭着说:“夫人,不要说了。哇——哇——!
老夫人蹲下来,捧着阿祥的小脸蛋,用衣袖抹着这孩子脸颊中的泪痕,亲切地说:“孩子,不要哭了,到这时候还叫我什么?能不能叫我一声娘。”
阿祥抹干眼泪,扑进老夫人怀中叫道:“娘!娘!”
老夫人搂紧阿祥,抚着他的背,口中念着:“刀儿,剑儿,小祥——”
阿祥道:“娘,我代两位哥哥再叫您几声,好不好?”
老夫人笑道:“好!好!”
于是阿祥连叫了几声。
听到此处,白家兄弟感激地看着阿祥,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白一剑、白一刀齐道:“好兄弟,阿祥是我们的好弟弟。”三人又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阿祥止住哭声,正色对白家兄弟说:“请两位大哥传令下去,所有人到圣灵石前集合,娘亲有令谕命我传达。”
在圣灵石前宣读的令谕,天下武林人士无人可违抗。白一剑也不多问,走出大厅门口,从窗格顶上取下一支三尺长的碧玉箫,丹田运气把长箫吹响。箫声抑扬顿挫,悠然动听。无论在两座高峰哪个方位听来都一样的声调。
不多时,从四面八方鹤唳声渐响。一群仙鹤在白一剑面前聚集,每个鹤背上都参跪着一个小神仙般的白衣童子,他们齐声道:“白鹤童子参见少主,恭候少主的差遣!”
白一剑朗声道:“在圣灵石前点香设檀,把那里打扫一下,命所有人到那里集合,有令谕!”
众童子领命而去,鹤背上响起一丝丝笛声,原来峰巅的仙乐声是这群白鹤童子齐奏的。
※※※
二、三十丈高的峭壁,只由一块光滑的石头构成,浑然一体。石头壁崖上刻有字,开头的几行字是这样写的:“戚家军总教头白孤峰,刀魂灵宫宫主罗云婷夫妇荣登盟主宝座。圣灵石前立誓:为武林正义效忠,除魔卫道,驱奸逐恶。”下面是各门各派掌门人的刻字,如:“少林慧能,武当苍松,峨嵋百劫”等。可想而知,当年的盟会是何等的盛大,武林纵横又是何等的团结齐心。可惜现在两大盟主逝去,今后武林又是谁主沉浮呢?武林圣地现在留下来的只是一群小辈,他们又能怎么办?
原来这块独成峭壁的巨石就是威震武林的圣灵石。峭壁之下是比较平坦的开阔大山坪,可以容纳几万人之多。的确,现在云天圣地上下几百人在此聚集只不过占去小小一块地方。
忽又闻那仙乐齐奏,但见白鹤环翔,几乎要怀疑身处“凰翔鹤往神仙地,峰环水绕处士家。”横批“紫气东来”,哈哈!说笑而已。这时,只见人群前方的香檀方桌旁电光火花般现出一人。这不是幻术,而是圣地独具,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轻功”——“电步光身法”,比起少林绝顶的“踏云摩天梯”来只高不低。这里聚的都是圣地中人,所以并没有人惊讶。
香檀方桌旁出现的这人就是盟主逝去前一刻收的义子阿祥。他两眼横扫了一下场中众人,见以白家兄弟为前排的圣地众人,连同下至扫地小童、厢房婢女都到齐了。于是,阿祥肃神朗声道:“圣地上下聆听盟主遗命!”声传数十里,显然阿祥的内功也非同凡响。这时的阿祥脸上的孩子气已完全收敛起来,一脸大义严威。使人难以相信,但又确实能从他身上感觉出一股无形的庄严气度。看来,云天圣地上下众人都能在武林中独当一面!
乐声鹤唳声嘎然而止,白家兄弟领着众人面向圣灵石跪下,口中齐呐喊:“谨听盟主教诲!”声响排山倒海,大地共振。原来在圣灵石前,武林中任何人一律称蓝天碧云为盟主,连白家兄弟及圣地其他人也不例外。
阿祥继续道:“为武林公道正义效忠,除魔卫道,驱奸逐恶!这是我们中原武林不移的宗旨。能作为蓝天碧云后人的一员,这是我们大家的荣幸。盟主临终前谆谆教导我们:‘不为名利,洁身凛然’这八字也应加进我们的宗旨之内。为保蓝天碧云威名,我们首先就应该做到这八字!所以我们的新宗旨是——”
阿祥说的“是”字刚下,众人高喊道:“为武林公道正义效忠,不为名利,洁身凛然,除魔卫道,驱奸逐恶!”又是一波山崩地裂的声潮。
阿祥大喝道:“好!”,接着他走到白家兄弟面前,躬身道:“请两位少主大哥代劳完成盟主这个心愿,阿祥自知功夫还没练到家。”
白家兄弟拍了拍小祥肩膀,都笑道:“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就不要这么客气啦!”他们两人说完,相对暗示了一下,转望向圣灵石。忽地同时点头,齐声大喝了一下,身如一对疾鹏向圣灵石高高飞去。“嘶——”“哐——”的两声同响,半空中刀剑出鞘,气势惊天。
但见一团碧云轻轻地从圣灵石上“除魔卫道,驱奸逐恶”八字前飘过,如轻纱拂面,字迹竟被抹得一干二净。随后一道蓝电横斩竖劈地打向石面,如一块块被碎的蓝布条在空中飞扬。“不为名利,洁身凛然,除魔卫道,驱奸逐恶”等字样相继在蓝电劈打下呈现出来。最终碧云零散,蓝电消竭,白家兄弟又如天人般飞了回来。
众人大声喝彩,齐喊道:“蓝色天幕垂,无尽碧云生!”这句话其实说的就是白家兄弟刚才施展的蓝天剑法与碧云刀法。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刀当之无愧。
小祥看到刚才这精彩的一幕,脸上也惊喜非常,心想:两位少主的造诣精湛至斯,蓝天碧云后继有人啦!
阿祥止住众人激动的情绪,指着圣灵石上的字,高声说道:“这就是我们中原武林人新的宗旨。盟主临终前一再叮咛我们:无论谁违背了这个宗旨都是对蓝天碧云威名的侮辱。尤其我们圣地人本身若不能抛弃名利,洁身凛然,何以领导武林?盟主有令:有违于此者,立斩不赦!”
白家兄弟听到此处,首先高呼道:“不错!为保蓝天碧云威名,我们谨听盟主教诲!”
众人齐又跪下,喊道:“谨听盟主教诲!”天地再次共鸣,看来老天都在为这群小辈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