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郭长风大叫一声,正要过去搬动程万里。叶银城大喝道:“你要干什么?”在场的人都被这声大喝惊住了。
郭长风悲道:“程兄弟既然没有中毒,我要以内力打通他的穴道。你看他现在快没声息啦,再迟点就来不及了!”
叶银城怒道:“你以为这么简单就可救活人,千蛛万毒手不是白叫了吗?凭你这点功力,程局主不给你弄死才怪!”
郭长风一时语塞,傻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发了疯一样冲进侍卫群中,口中大叫嚷道:“都是你这妖人,你一定是跟那小恶魔一伙的。还我程兄弟来!”双手不停地拨开侍卫,向躲在里面的那个俊俏少年抓去。
那少年一声惊呼,躲开去,从人群中反跑了出来。口中惊道:“这事与我无关,郭局主你搞错啦!”语音娇柔尖清,竟是女子之声。
叶银城惊喜道:“天仙!原来你在这里。我——”这时郭长风又从人群中追打出来,没头没脑地就要向少年打过去。
“不可伤她!”叶银城惊叫,双手凌空向郭长风双手抓去,竟然硬把人家连手带人向自己吸近两尺多。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唐冠南惊道:“擒龙手!”原来叶银城刚才施展的竟是武林绝学“擒龙手”,此功全凭施功者内力一发一收无形之力将外物内收。施功者功力越深厚,摄取的外物就越重,距离就越远。叶银城竟然能将一丈远近的体态沉重的一个武林高手、长风镖局局主凌空吸近两尺多,其功力是何等的惊人,很可能还有手下留情的成分哩。
不知是神智未清还是不识厉害,郭长风大怒咆哮道:“叶银城!你为什么帮着这妖人?”
叶银城道:“郭局主,我想这一定是一场误会。她可不是别人,却是叶某妻子美氏,你见过的。她怎么会与恶魔一伙呢?”
众人齐惊诧,这少年竟是女子,而且还是叶银城的妻子。武林中在年前就广为人知地传闻道,武林第一绝色佳人美天仙,辽东追魂堡堡主韩冷之女与银城新主京师结良缘——霸王硬上弓。武林虽然盛传着这个怪异歇后语,但真正了解其中意思的又有几人呢?原来追魂堡堡主“天地追魂剑”韩冷与银城城主叶泰北是过命之交。两位老兄老弟缔约,就为膝下儿女定了婚约。不料堡主千金死活不依,母女二人大闹礼堂却终拗不过堡主城主兄弟情深。女儿由此怨恨父亲及夫家,改跟母亲姓美而不随父亲韩姓。夫家虽对媳妇儿千依百顺,但堡主千金怒气难消,终日在家中鸡飞狗走地闹个不停。刚才八王爷都提到了小俩口吵闹甚至弄到满城风雨,家翁头昏脑胀就是此中缘故了。
经叶银城如此一说,众人齐向这位女扮男装的美人看去,羞得她左闪右避。八王爷哈地笑出声来,道:“原来本王一直弄错哩。弟妹与本王开起玩笑来啦。”
叶银城连忙致歉道:“王爷海涵,内子并非有意的。想来——必是银城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八王爷哈哈大笑,道:“兄弟呀!你真有一手。要道歉,讨得美人欢心,何不当面向美人诉呢?对本王说,没用的。我可是无能为力呀!”满屋人皆乐笑。
叶银城心事给看穿,一时着急,忙不迭地眼望妻子,看是求助。美人双目怒瞪他一下,走到王爷面前做了个万福,细语清道:“奴家天仙见过王爷,问候王爷安康。”
八王爷笑说:“好,好。伉俪联手,本王可敌不住啦。贤弟妹你说,叶兄弟可是欺负你来着?与本王联手,不怕他武功高强!”
众人笑了开去。美天仙又向叶银城怒瞪了一眼,嘴里回说道:“谢王爷关心。千户大人忠心报国,又何来欺负于奴家?只是奴家——”见众人在座却是说不下去了。
叶银城心中一痛:天仙毕竟没有当我是夫君。一声千户大人伤我心已。众人大眼瞪小眼,也真不明白这对小夫妻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王爷“哦”声道:“弟妹有什么话请直说,本王能帮的定当尽力。”
美天仙喜道:“只是奴家有一请求。”王爷道:“尽管说。”
美天仙猛地跪倒地上,道:“恳请王爷准许天仙随镖队出城,离开京师!”
众人大惊,叶银城心头骤如迅雷一击,口中喃喃道:“天仙要离开京师,天仙要离开我。不,天仙,我不能没有你的!”最后一句话,叶银城已经难以控制自己,大声叫了出来。
美天仙这时哭着叫骂道:“我为什么不能离开?因为我极其的讨厌这个地方。我已经为你生了个儿子还不够吗?碧兰姐也为你生了个儿子。她待你们叶家上下这么好,可是你们怎样对她?我美天仙受不起你这份情!我已经受够了!”
众人均想:惨了!这对冤家果然有如传闻。怕是上了金銮殿也会吵个不停。八王爷终究也是无法插上手的。叶银城惊得连连摆手劝止,口中急道:“天仙,求求你,不要说了。这些话,你——!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不要骂了,求求你。”
美天仙哼道:“放心!我也没空再和大人你吵架了。以后怕是想找我吵架都难哩!”说完就要向门外走。
叶银城身影一闪,幻影般,人却已拦在了美天仙面前,双手一张急问道:“你又要到哪里去?”
美天仙又怒骂道:“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有假的么?要是你今天不让我离开京城,我现在就去死!”
叶银城惊道:“你绝不能这样做!无论你对我怎样,你也应该顾及孩子。他只是个刚出世,连名字都没有的婴儿呀。”
美天仙心中一动,嘴里却不软,哭骂道:“你以为拿孩子来就可以威胁我么?是你叶银城的儿子就好不到哪里去!把你的狼心伎俩都教给他吧,不怕他变不成祸胎!我死我的好了!”
不堪入耳,什么都骂出来了。众人死也不会相信夫妻间吵架竟会达到这个境界!众人都只觉得场面尴尬异常,不知所措。
叶银城已经丢尽面子了,他横下心,恼羞成怒大喝道:“要死也得回家死去!”
美天仙一愕,吓了一跳,“你!?——”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叶银城怒气也真难消,端起酒坛子狠狠地喝了一口,把坛子连酒一起摔出门外。“啪啦!”一声,客栈内众人谁也没有哼声,说不定会惹火上身,连八王爷也没作声。
刚才发生的事,只有两个人不震惊。一个是早就晕倒在地,不知死活的程万里。另一个则是痴痴呆呆地守在一侧的郭长风。这时,郭长风突然大哭起来,伏在程万里身上,疯道:“程兄弟死啦!程兄弟死了!”
众人大惊。叶银城也冷水泼顶般从恼怒中觉醒,心觉大丑,在众人面前失了大体。他忙跑过去道:“郭局主莫惊慌,他还有救!”
众人一喜,但又觉得不妥。八王爷疑问道:“叶兄弟,你刚才?——”
叶银城笑了笑,很勉强,道:“没事的,惯了。在家里这样的吵架多着呢,倒是这次在各位面前失态了。”
众人这才放心,人人都说:“没有呀!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叶银城又笑了笑。
听叶银城如此一说,郭长风大喜道:“千户大人,你说程兄弟有救?”
叶银城点头道:“是的,不过到时需要局主你出手帮忙。”
郭长风忙把头点个不停,道:“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可以救活兄弟就行了!可是程兄弟他现在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叶银城笑说:“不用担心。所为久乱则安。开始时,程局主体内气血澎湃,到处乱窜,可是经过刚才一段时间后,气血无处通行,渐渐地平息了下来。这时才是救治的最佳时机,只要在此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以程局主内力数倍的功力贯通受制穴道方可凑效。在此瞬间,程局主体内平息了的气血还来不及反应,自身内力还来不及反击就已经被外来功力所制服。受制穴道也必须在此同一瞬间被外来剩余部分的功力打通。这就表明外界施功者的内力必须比程局主强多多,否则穴道不通,两力相互激荡,气血必将加倍翻腾,程局主会当即暴毙。所以刚才才极力阻止郭局主你救人,得罪了!”
众人这才大悟,想不到还有此中道理,同时也暗惊此功之歹毒,救治之艰难。郭长风忙道:“千户大人阻止得对极了,阻止得及时!要不然郭某可铸成大错了。郭某真是鲁莽,刚才又得罪了尊夫人。郭某厚脸恳请大人为我兄弟治疗。大人功力,我们佩服之至。只要大人肯答应此事,郭某甘愿受罚。”
谈到夫人,叶银城心中一痛。众人暗惊,均想道:你郭长风说话也真不识时务!好在叶银城这回也不介意,反说道:“之前想必是内子与各位有误会,我叶某人如今代为赔罪,救人更是理所当然了。”
众人才又放心,郭长风连声道谢。叶银城把程万里双鞋除掉,又对郭长风说:“待会穴道骤然打通瞬间,把他昏睡穴点上,减轻气血逬流引发的痛楚。”郭长风忙点头。
只见叶银城双手食指举起,瞬间变红又变白,竟冒出阵阵青烟。内功惊人,众人都只能张口惊愕。再见他双手冒烟的食指缓缓抵住程万里两脚底心涌泉穴。接着见到青烟从程万里脚底一段一段地朝上冒,先是脚眼冒烟,再是腿弯处冒烟,再过不多久两脚已全部笼罩在浓烟之下。叶银城双指一震,一声大喝,滚滚浓烟冲过大颔盆骨,突破大关节,如燎原猛火般向程万里小腹扑过去。程万里“呀——”一叫,郭长风适时一指点至,一切复归平静。
叶银城收功完毕,右手食指如风,凌空把程万里昏睡穴解开。程万里缓缓张开眼,接着一骨碌爬了起来。众人齐声欢呼。
程万里刚跃起,口中还大骂着:“秃那小鬼,你才可恶!”众人哈哈大笑,这怕是你这莽汉受人点昏前最想骂的话了!
郭长风笑泪盈眶,喜道:“兄弟,你终于醒来了。快来多谢千户大人,快!”话语中指向叶银城。
程万里走近叶银城身前,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少壮青年,疑问道:“是你救了我么?你是什么大人么?大人恩公如何称呼?”
一声“恩公”算是多谢了,众人也没想到这莽汉在此之余反发起一连串问话。郭长风怕叶银城不高兴,忙惊骂程万里道:“兄弟,你怎可——”叶银城并不介意,笑了笑,答道:“程局主客气了。在下镇抚司千户叶银城。”
程万里“呀!”地惊道:“你——你就是叶泰北的儿子?”显然内心害怕叶银城知道先前话语中对叶泰北的不敬。
叶银城恭敬地道:“正是,不知程局主与家父是否早已结识?”
程万里慌张紧道:“不,不,我们并没见面。”
八王爷也明白了,自己方才说叶泰北曾打败过中原武林盟主。这蛮汉极力辩驳,言语倒是对叶泰北不敬了。现在叶泰北之子反倒救了他,难怪现在他也紧张了。想通了这一点,八王爷忙打圆场,哈笑道:“好了,好了!刚才本王还担心程局主的伤会影响这趟镖。现在既然一切都没事了,那我们就预祝长风镖局一帆风顺!哈哈!”
八王爷领头,众人也都举杯欢庆。叶银城喝了一大口后,对八王爷拱手道:“卑职尚有些家事要去办,就先告辞了。王爷的吩咐,我会传达家父的,王爷放心。”
众人现在均知叶银城说有些家事,无非是去追寻妻子了。既是家事,旁人就不便过问了,八王爷笑道:“好吧。叶兄弟既是本王好友,我们来日再痛饮一番。”
叶银城再向众人作别后,就出门领着属下驰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