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周不过斜着眼瞅了那女人一眼,就没管她,还是跟安首长说着话。
那女人不干了,一路扒拉着妨碍她的人,一路冲到他跟前喊着:“老周,我这么大老远来看你,你就这种态度?你不怕我跟你妈说啊?”
老周终于正眼瞧了她一眼:“你愿意说就说去吧!”
安首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能再走一步就走一步,别让老首长担心了!”
老周嗯了一声,冲着身后一个跟着的人说道:“小王,你开车送这个女同志去招待所!”
小王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脸对那女人说道:“这位女同志,请跟我来吧!”
那女人哪里肯被这样打发了,她嗲着声说道:“老周,我就是来看你的,你不陪我去招待所吗?”
老周一张脸本来就晒得比较黑了,这会子黑得跟锅底一样,眉目森森、语气低沉,声音里的威压滚滚地冲着那女人而去:“你、马上、走!”
那女人让他这一声给吓着了,看看周围的人无不是用嘲笑的眼神看着自己,一转身一跺脚就冲着小王吼道:“还不带路!”
小王让她吼得一激灵,赶忙应了一声,走前面带路了,那女人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高昂着头,踩着她的小高跟牛皮鞋跟着小王出站去了。
从见到老周开始,那女人就没再向赵况投来花痴的目光,这让赵况舒服不少。
老周很是不好意思地对安首长说道:“安叔,让您见笑了!”
“没事没事,只是麻烦你还过来接我。”安首长笑着说道。
老周那张黑脸上露出笑来:“安叔说哪里话,您过来看小瑄,我肯定是要跟小瑄一起来接您,不然我爸可是会拿他的拐杖敲我的。”
那张脸奇异地居然让曲长歌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见过。
安首长这会子转过身来给大家介绍:“长歌、小况,这是我老首长的儿子,也是现在小瑄的首长,周逸远。小周啊,这是我女儿曲长歌和女婿赵况,这几个都是他们的孩子。”
曲长歌和赵况上去跟那个周逸远打了招呼,就是几个小的也上前喊了人。
寒暄完了,安素瑄赶忙凑到曲长歌身边,惊喜地喊道:“姐,你身体真的恢复了?”
曲长歌点头:“是啊,小子,你不来看我,我就来看看你啊!”
安素瑄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过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感情,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扑到曲长歌怀里,他现在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毕竟穿着军装代表的是军人。
“好了好了,你现在是为国家守边防呢,姐姐又想你,所以就带着一家老小都来看你了。不是真的埋怨你不来看姐姐的,不用这么激动了啊!”曲长歌看着安素瑄激动又隐忍的小表情,忍不住劝慰道。
不说还好,这一说,安素瑄的眼泪水差点就要破防了,他忍了又忍,将曲长歌身边站着的小四抱了起来:“小四,想小舅舅没有啊?”
小四乖巧地点头:“嗯,想小舅舅了,小舅舅这回跟我们一起回去吧,省得我们都想你!”
安素瑄一听他这话,又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真是的,咋那稀罕呢?”
周逸远冲着安首长说道:“安叔,你看要不咱们先上车,等到了部队驻地的招待所,咱们再说话聊天不迟!”
安首长点头:“嗯,那咱们出去吧!”
这会子下车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原来汹涌的人潮变成稀稀拉拉的,曲长歌看到站台上停了一大一小两辆车。
安首长和甄丽珠由周逸远陪着进了小车里,曲长歌和赵况领着自家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去了后面那辆面包车。
从车站到驻地开了有一个多小时,这还是现在街面上没什么车,车开得不慢,这驻地估计离城有七八十公里的样子。
G市是个风景优美的城市,有山有水,空气清新,就是从市区过来一路上的风景都不错。
安素瑄没开车,而是陪在曲长歌身边,先是询问了一番曲长歌的身体状况,见确实没啥问题了,这才开始介绍G市的情况。
介绍完了,安素瑄说道:“姐,明天你们要是不累,我就带大家去坐船,看看溶洞啥的。”
曲长歌还没开口呢,小三和小四先欢呼起来:“好好好,我们要划船!”
椿树忙摸了摸两个弟弟的头:“划船还能少得了你们!”
妞妞则是瞪了两个弟弟一眼:“小舅舅和妈妈说话呢,你们少说两句,有啥好事还能少了你们两个?”
小三和小四两个立马乖乖把嘴闭上了,只是委屈地互换了一下眼色。
“哇,姐,妞妞这有姐姐你当年的风采啊!”安素瑄啧啧出声。
曲长歌瞪了安素瑄一眼:“你又皮痒痒了不是?”
这回改前面开车的那位小战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素瑄对着前面喊道:“曾志强,你笑什么?”
“报告营长,我没笑什么!”曾志强说话的声音里都含着笑声,他实在是没想到平日里大魔头一样的营长在他姐姐面前是这样的,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曲长歌用手指头戳了戳安素瑄的肩膀:“行啦,别当着我的面耍威风了!”
安素瑄只得悻悻地不再追究,又跟曲长歌说起这G市好吃的东西来。
说到这好吃的东西,曲长歌拍了拍自己的行李袋:“我和你姐夫可没少给你做好吃的,这回够你吃个半年的,如果喜欢,以后我们隔几个月给你寄一些过来。”
姐夫做的饭一直是他们家最强的存在,这得有一年多没吃上姐夫做好吃的了,安素瑄听得好吃的,赶紧把嘴闭得紧紧的,免得哈喇子流出来。
到了部队驻地的招待所,除了安首长和甄丽珠住了一间房,其他的人都要分男女住的。
曲长歌不想自家跟旁人一起住,干脆要了个六张床的大房间,这一下全家人又可以一起住了,只是上厕所要去楼层的把口那边,溜达得有点远。
这也没什么,曲长歌和赵况都能接受。
到这里来的多半都是军属来探亲的,有少部分是出差过来有事的,三层楼的招待所居然住了个半满。
放好东西,周逸远就领着大家去了招待所的食堂,这里没有雅间,一张桌子老大了。
这时候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四荤四素,外带一个汤,这已经是这个时代很不错的席面了,闻着饭菜的香味,曲长歌一行人觉得肚子好像真的有些饿了。
分宾主落座,周逸远开始招呼大家吃饭,曲长歌却发现那个嘚瑟的女人居然没在,那就太好了,跟那样的人一桌吃饭,她真的怕自己会消化不良。
只不过这离近了看周逸远,曲长歌越看越觉得眼熟,她真的记不起来什么时候碰到过这个人。
这人一张黑脸膛,剑眉朗目,棱角分明,个头又高大,比赵况还要壮一些,难怪那女人在他面前能舍得下脸来。
曲长歌一边吃一边咂摸着这事情,她发现这食堂的菜式也不完全是G市的,也就是家常口味,各地口味都有,估摸着厨房里的都是军嫂或是军属。
旁边赵况捅咕了一下曲长歌,小声问道:“想什么呢?”
曲长歌对着他粲然一笑:“没你做的好吃。”
赵况点点头:“那确实!”
“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曲长歌故意跟他斗嘴。
赵况没在意她逗自己,而是用更小的声音问道:“长歌,你觉得这个周逸远是不是有点眼熟?”
曲长歌连连点头:“你也看出来了,这人这么有存在感,咱们见过肯定会有印象啊,可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在这里嘀咕,那边周逸远也觉得这桌上有个人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他在吃饭的时候也朝那个人看了过去。
那个人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高大,可能因为年轻的缘故有些单瘦,他正给弟弟妹妹们夹菜,特别是远处的菜,他仗着身高手长,一一给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夹到碗里。
刚刚在站台上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孩子面善得紧,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个讨厌的女人就过来了,完全打乱了他的思路。
曲长歌也发现了周逸远总是往椿树那边看,这一下她算是明白过来了,周逸远跟椿树有些像,其实也不是什么五官很像,而是整个人那种感觉很像。
她又捅咕了一下旁边的赵况:“你看椿树是不是跟这个周逸远有些像!”
赵况听了赶忙左右看了两眼,这一看果然是有些像的。
他想到当年的那个情况,难道这人是椿树家的什么亲戚?
这种事情,赵况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他怕跟椿树说的话,椿树会以为他们不要他了。
“咱们先别说这事儿,看看周逸远怎么动吧!”赵况想了想说道。
曲长歌一想也对,如果这人真是椿树的亲戚,那么当年他们家出事把椿树送出来,也得是他们家把椿树找回去。
只是想起椿树,曲长歌心里极其舍不得,她根本就当他是自己的孩子了,从没有过他将来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想法。
“老周,你吃饭怎么不叫我呢?”那熟悉的、嗲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直接打断了曲长歌的胡思乱想。
一桌子本来吃得正热闹的人都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那个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有些生气地站在了他们的饭桌边。
周逸远眉毛都没动地说道:“不是给你送到房间去了吗?”
那女人扭了两下腰:“我要你陪我吃!”
这话让在座的人都要忍不住笑了,小三故意问曲长歌:“妈妈,我现在都不要人陪着吃饭了,这个大妈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让周伯伯陪着吃饭呢?”
这一下,大家都不用忍了,齐齐笑了起来。
那女人伸出食指,指着小三骂道:“这是谁家的破孩子,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这话曲长歌可不能忍了,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有教养,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花蝴蝶一样,当着这么多小孩子的面还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你这个女疯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那女人张牙舞爪地就冲着曲长歌来了。
曲长歌哪里会把她放在心上,一只手就把那两只手抓住了。
那女人还想挣扎,可曲长歌的手看似不费力气的样子实际就跟老虎钳一样,根本就挣扎不开。
周逸远这会子也站了起来,对着那女人说道:“你现在影响到我们用餐了,快点离开!不然我就直接给你父亲打电话,让他来管管了。”
那女人听到这个有些泄气,不敢再闹下去了,她可是被父亲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让周逸远心甘情愿地娶她,好为家里争取到利益。
她有些委屈地对着周逸远说道:“她抓着我的手呢,我走不了啊!”
曲长歌听到她要走,一甩手就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周逸远盯着那女人:“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现在马上离开,回自己的房间。今天晚上有一班回去的车,你就坐那趟车回京都吧!”
“可是……”那女人还想说什么,周逸远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赶紧走!”..
那女人跺了跺脚,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周逸远有些抱歉地对大家说道:“对不住了,影响大家的胃口了!”
曲长歌觉得这人做事干净利落快,倒是很是对她的胃口,这人应该不坏,如果真是椿树家的亲戚,那么说椿树家里还是值得椿树去认回的。
哎,不知不觉间,曲长歌已经将这事儿放到心里去了。
安首长笑着说道:“小周说笑了,今天的饭菜味道都挺好的,我们吃得很好!谢谢啦!”
“您吃好了就行,哪里还要说这个客气话。”周逸远坐下来又给安首长斟了一杯酒。
安首长忙摆手:“不能再喝了,现在年纪上来了,这病那病的,医生不让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