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撞上婚期

姜桃跌跌撞撞扑过去,带翻了竹篮,里面的花生和蚕豆撒了一地。

“小能,这大冷的天,你怎么就穿这么一点?”姜桃从上摸到下,小能身上的单袄都脏得结痂了,露在外面手和皮肤冰凉。

“姜桃,我抱着小能,你从包袱里给他弄件衣衫。”李敖一把抱起小能,孩子轻得像一张纸。

娃儿迷迷糊糊的,还抓着姜桃的手,姜桃的手是温热的,他长长的睫颤了颤:“不是……在做梦。”

姜桃从包袱里抽出一件袄子给他裹得严严实实,又使劲搓热了她的手给小能僵冷的身子回暖。

花生米踩碎了,小能看看李敖又看看姜桃,瘪着嘴盯着地上的篮子。

姜桃瞅了一眼:“这些咱都不要了,跟姐姐回家。”

“小能不是……没有用。”小能哭声都细细的,稍不留意听都会散在寒风中,“哥哥说姐姐和奶奶不会要没有用的小能。”

姜桃眼里的泪晃了晃,极快的掉在衣衫上。

“小能会做生意。”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铜子来,小手攥着放到姜桃的掌心,“会赚钱,跟姐姐一样。”

卖花生米是他的主意,姜桃一家给的钱没出半月就被姜贵挥霍殆尽,他跟着大能无数次在赌坊后头的巷子里把烂醉如泥的姜贵拖回家。

那几文钱的本钱是他偷的,他知道偷不好,如果姜桃和奶知道他偷钱,说不定能扒了他一层皮,可是他没办法。

为此,他挨了姜贵一顿毒打。小小的孩子已经能站上板凳给爹和哥哥做饭了,而大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街上的地痞流氓混在了一起。

“姜桃,”李敖看着她,顿了顿:“你抱小能去马车上,里面有吃的喝的,至少先填饱肚子。”

姜桃抬头看他:“我跟你一块去。”

“不行,你去了谁照顾小能?”他抱着小能走了几步,“我很快就回来。”

姜桃拎着包袱跟在他后面,两人行至城门口,再过半个时辰,城门就会落锁了。

“小能,你呆在车上等姐姐回来好不好?”姜桃将他小心的放在车厢内。

吃的喝的摆在他面前,小能咽了一口口水,大眼仍然盯着她。

姜桃像捏小虎一样打算捏捏他的腮帮子,小能脸上却没一点肉,姜桃只好摸了摸他的头:“我帮你去拿点东西回来。”

她转身跳下车,李敖先她一步,见她跟上,正想要让她别掺和,姜桃却斜眼睨着他:“哼,打架我输过谁没?”

李敖一愣,偏头笑了声:“打不赢我可不帮你。”

姜贵醉醺醺的摸到家门,他到了这临安县才晓得世间原来还有这等繁华之地,只要兜里有银子,过得都是神仙日子。

“小能,小能!小兔崽子!”姜贵咒骂一声,“做甚么不点灯,是不是要摔死你老子?”

他差点没给地上的矮凳绊个狗吃屎,刚摸到桌边,他才想起烛台早被他拿去当了。

他骂骂咧咧了一番,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讥讽的笑,他才刚扭过头去,就被人当着面门给了一拳。

姜贵“哎哟”一声,当即捂着鼻子就弯下了腰。这还没完,拳头犹如雨点般砸向他。他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哪路神仙,嘴里直呼饶命。

挨了好一顿打,拳脚慢慢的停了,李敖从怀里摸出一只火折子吹亮。

火光照亮了小片屋子,姜贵捂着青紫的眼睛看见姜桃冷若寒霜的脸。

“你——”

“姜贵,”姜桃皱眉看着犹如“恶鬼”的他:“我求你做个人好吗?”

姜贵被刺激得哇哇大叫:“你他娘的以为是谁,敢教训你伯伯!”

“无药可救了。”李敖也皱着眉头,“要不是杀人得偿命,我真想结果了他。”

“也不是谁都配当个爹的。”

姜桃就着火光找东西,屋里东西很少,一眼就看完了。最后她只在炕边上,拾掇了几身小能的衣衫和当时带过来的小玩意。

“爹!”大能回来了,门虚掩着,里头有光和人声,他还以为招了贼。

姜桃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木棒,冷哼一声。

大能本能的抖了抖,身上隐隐作痛,被他们俩揍的情形仿佛历历在目。

城门口,小能听着外面的守城人唱喏了三声,第四声之后城门就得落锁,只能等到明日卯时才会开。

车厢里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小能缩了缩,被嘱托看管马车的小伙计打了个呵欠,敲了敲车厢:“娃儿,你哥哥姐姐啥时候回来?该不是不要你了吧?”

小能眼里顿时含了一包泪,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哭声,小伙计吐了吐舌头,得,把人家娃儿给逗哭了。

正要哄哄孩子,少年和少女一前一后匆匆赶来,姜桃一身寒气急忙开了车厢门:“小能……”

孩子像猫儿一样扑到她怀里,姜桃浑身软了下来:“对不住,耽搁了一会。”

李敖丢了两个铜板赏给小伙计,伙计合掌千恩万谢。

乘着月色,李敖坐上车一挥马鞭,马车窜了出去,身后的城门缓缓关闭。

车走了一个多时辰,姜桃从车厢内出来:“二哥,你累不累?换我赶会吧。”

李敖没给她鞭子,扭头看了下厢内,小能抱着一把木剑睡得很熟。

“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上回没带走,我这鬼使神差的就随手带上了。”

姜贵和大能伤的不轻,有黄家在前,量他们也没胆子回姜家村找事。

赶夜车不是件稳妥的事,但就算是姜桃肯,李敖也不能让他们在临安县待一个晚上。

对此,他煞有介事的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惹得姜桃抿着嘴直笑。瘦弱的小能回到家,可把余氏心疼坏了,听姜桃说了姜贵干的那些混账事,她现如今说什么都不让小能走了。

话分两头,阿香与金雀的婚事定在同一天,本也不是多熟的两家,自然也不忌着这些。只是金雀听说村头有户穷小子娶妻,顿时皱了眉头:“一年多少个好日子,怎么就撞到一天去了?”

婚期不能说改就改,是以,就连聘礼都是村东头村西头先后抬过去的。

金雀搁姜正家待嫁,曹氏专辟了件屋子,好吃好喝的待着。王氏照着一般人家十五台的聘礼备下了,还搭了一对官窑的天青瓷瓶,一套成色极好的金镶玉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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