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都是忠心为国的贤臣,本宫又怎会为难诸位呢?”夏景言轻松的靠着,戏谑的看着堂下这一切,同时也记住了所有下跪之人的名字,都不堪大用,“这朝堂上只有一个乱臣贼子罢了,与各位爱卿有何关联?爱卿快快清起。”夏言招呼众人起身。
众臣缓缓的都站起来,夏景言一眼望过去,无一个不是惊恐害怕的,竟无一个能站直了身的,即使刚刚没跪,腿也是哆嗦的,周染濯是什么样的人?他断不会纵容一堂子窝囊废的,所以只有……
“今日是否还有未到场的官员?”夏景言问。
群臣面面相觑,只有一人出来答复,“回娘娘的话,陈丞相、奉国李将军与兵部尚书都未曾到。
话音刚落,夏景言还来不及再问什么,一个年迈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老臣来晚了,竟铸成了大错,还请娘娘恕罪。”老人提剑走进内,剑上还淋淋落落滴着血。
“不知大人是……”夏景言听过,这朝中有三位老人,还不确定这是哪一个。
“老臣,丞相陈故,微贱之名,娘娘随意听过就罢了,反正,娘娘身在后宫,也不必在意这前朝之事。
无一句不尊不敬的话,却比任何丑陋字眼都压人一头,逼夏景言下位。
但夏景言并无任何要抵御陈故的意思,她还真的站起了身,“原是陈丞相,早听陛下提起,陈丞相年迈却不失豪气,不知陈丞相这一身的血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有刺客?”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老臣是刚去过温兆这小人府上找他算帐,见他不在,便上朝来寻,可他家那小厮说话实在难听,老臣一时没忍住割了他的舌头罢,哪足让娘娘挂心,听闻娘娘是上过战场的,也不会怕这两滴血吧。”陈故的话说着平淡,似这般也只是寻常小事。
“自然是不怕的,只是这般,岂非脏了丞相的手?”
“老臣不怕手脏,多少人老臣都杀得。”陈故拱了拱手,回头鄙夷一眼失了胳膊在哀嚎的温兆,“娘娘,事已至此,娘娘打算如何处罪温兆?”
“丞相觉得呢?”夏景言笑笑,态度平和。
“你老臣看,不如叫他去陪死去的独孤老鬼。”
“正合本宫之意。”
“啊!啊啊……”只有温兆在哭喊,刚刚有多横,现在哭的就有多惨。
温兆被拖了下去,扒皮。
陈故也才稍稍平和了些,只是却也不会仕夏景言摄政。
“丞相及诸位放心,本宫,只是稳定局势。陛下病着,不好出面,这才叫本宫来,本宫并无乱世之意,再说,本宫一介妇人,又能掀多大的浪花来呢?”不等陈故说话,夏景言便先行把该说的说完了。
“老臣是不敢违陛下的意思的,不知陛下还要娘娘做什么?”陈故是不信,可总不至于不把人家的话听完,若还像诛杀温兆这类的,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传陛下令,追封顾惗侯顾征为琰王,以王室身份下葬,封镇国将军顾允为淮王,召回顾氏所有门徒进入淮王门下,重辉顾氏,伴君左右,另外,册沈氏姑娘沈慎儿为敬怜郡主,封地闵洲。”夏景言将心中真正目的叙说。
不出所料,陈故呵呵一笑,自是不屑的,“皇后娘娘,您若是不说最后一句,或许老臣真便信了您是为朝纲着想。”
“哦?丞相便说说,怎就知本宫不是为朝纲着想?”夏景言只是端庄的站着。
“您追封顾侯,封赏顾将军,顾氏一门英烈,自是理所应当,只是,沈家姑娘有何功劳?谁人不知沈姑娘是您的贴身侍女?虽说沈姑娘这个郡主之位没得什么权势可言,闵洲也并非什么极富饶之地,可这其中之利,也并非人人都能得,到时沈姑娘再一高嫁,您不就握了实权了?”陈故冷笑,他知晓夏景言依旧是夏氏之女,不会信她。
但是周染濯由不得他不信。
“皇后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一句话塞的陈故无话可说,众人向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果然,周染濯。
“老臣参见陛下。”
“微臣参见陛下。”
众人齐双双的下跪,只有夏景言满脸的惊讶,还在远处站着不动,周染濯径直走到夏景言的身边。
“染濯,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睡了吗?”
“我若真睡着了,谁来护你?”周染濯不顾夏景言的惊讶,拉住了她的手。
还不等夫妻两人再说什么,陈故便就瞪着他那一双已经充满血丝的老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染濯,好像在疑惑:周染濯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药?纵使是维护自己的妻子,也不该维护到这种份儿上啊!皇后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陛下,不知皇后娘娘刚才的懿令,是否真是陛下心中所想。”
“自然是,皇后说什么?朕就愿意做什么。”周染濯回答的很干脆,“如今朝堂如此混乱,朕不过才昏迷了几日,你们倒快乱成一锅粥了,皇后体恤天下,作为一国之母,在朕昏迷的时候把持朝政有什么问题吗?再说皇后刚刚说的这几点,难道有一点有错吗?顾侯为退西江独孤叛军为国捐躯,封赏该有,顾将军战功显赫,这个位置早就是他该得的,再说回沈姑娘,顾将军早对这位姑娘有意,与朕说过,他此生非沈姑娘不娶,皇后封赏沈姑娘做郡主,难道不是在为淮王考虑?”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微臣谨遵陛下皇后娘娘旨意。”
话音一落,事情也算了结了,但还不等周染濯再向夏景言说什么,夏景言就满脸怒气的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回了炽烬宫里。
扒开花盆上开的茂盛的花瓣,一股子药的苦味就从其中漂浮出来。
“果然如此。”夏景言瞥了一眼在榻上默不作声的周染濯,明显是有些嗔怒了,“我就说,你喝了这药,两个时辰之内,怎么可能起身?又把药倒了。”夏景言抱怨了一句。
周染濯还是不说话,只是拉着夏景言的手腕,把她拉入自己怀中。
“罢了罢了,是我的错,我应该看着你喝完再走的,早知道你会耍这花招。”
“言儿,我身体没什么大毛病,我看就不必喝药了吧。”周染濯抱着夏景言,在她耳边细声细语地说。
“你呀你呀,病起来的时候是真严重,不病的时候是真腻歪,你刚刚可看到了,我作为一个皇后,可是要乱政的,你这完全不罚我一下,甚至当朝纵容,就不怕失了臣心吗?”
“有臣心的人,我说什么他都听,原本就没有臣心的人,无论对他说什么,他也不会忠心,没有必要去刻意奉承。”周染濯小声说,“再说了,你是我妻子,我罚谁也舍不得罚你呀。”
“就会贫嘴。”夏景言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染濯,那你说,我做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当然是对的。”周染濯的语气十分肯定,“言儿,阿征不在了,我心里这滋味,你应该是明白我的,如若今日不是你去了朝堂,朝堂还不知道会有多乱,我还不知道何时才会想起去管朝堂的事,我没办法做好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皇帝,是你提醒了我,点醒了我,你做的是对的,罢了,别说这事儿了。”周染濯叹了叹气,脸色也悲了下来,就像从未欢愉过。
“染濯,我知道你难受,但是日子还要过下去,阿征也不会希
望看着你一辈子这样颓废下去,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但是我会帮你撑下去,等到你好起来的那一天。”
“好。”
“哦对了,如今你看这架势,不知你打算让思离怎么办呢?”夏景言突然又想到孩子的问题。
周染濯也是皱了皱眉头。
“染濯,不如思离就放在我们身边去养,我自然会把她当做我们的亲生女儿。”
“不好。”
周染濯却拒绝了。
“为什么?”
夏景言疑惑不解,但她明白,周染濯总不会害她。
“言儿,你的月份也渐渐的大了,孩子小时最是扰人,我不敢叫你过度操劳,如今正是危机存亡的时候,阿征却走了,叫我、阿允、元愈,我们都打不起精神来去治理这个天下,虽然不愿,但是言儿,我恐怕真的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作为丈夫,我实在是愧对你很多了,自然不敢再叫你抚养这个孩子,再说了,思离毕竟是顾氏之女,怎能不在顾家长大?我想的便是,把她送到阿允的身边,让阿允去抚养她,而且慎儿也与我说了,她愿意去照顾阿允。”
“你觉得可以就好,我自然是一切都支持你的,当然,我也希望慎儿能够早日找到这样最好的归宿,我也相信慎儿,会将思离看作亲生女儿、会对她好的。”
夏景言点了点头,认可了,此刻确实也是不为自己,真心的希望周国好的。
“言儿。”
“嗯。”
“谢谢你,还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这一生都是愧对你的。”
“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染濯,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日子还要接着往下过,我们夫妻之间没有谁欠谁的一说。”
“可我却还是要对你说,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两人都笑了,拥抱对方,夫妇同心,不负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