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火萝给沈振衣沏茶,好奇询问:“师父,我们去天京浮屠取什么东西?”
她跟随沈振衣日久,对他的性子也了解不少——师父这个人,很多事都是顺手为之。愿意主动帮助袁小姐,一方面是因为故人请托,另一方面应该也有自己主动的目标。
——大概率,便是顺手去拿什么东西。
沈振衣回头看了看她,微笑道:“你如今倒是会猜。不错,我想着天京浮屠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长公主贞烈,不妨参拜一番,又有当年的皇族武学藏于其中,倒是可以给你师妹的换血再进一步,顺手取之,也是好的。”
他现在三个女弟子之中,楚火萝心性跳脱,但剑道的天资最高,日后可承袭他的剑道;而紫宁君最为沉稳,也早有自己的路数。
唯有龙郡主,因为是龙族血脉,要走的必然是真龙之道。
那在世界晋升的过程中,她就需要不断进行换血锻身,纯化血脉,以求真龙之体。
——这七伤世界当初天子亦是龙族血脉,皇族武学,便是锻炼龙族血脉的龙皇宝录。想来天京浮屠中必有收藏,这倒是可以顺便取得。
此外,长公主当日牺牲自我,保存天京火种,亦是值得祭奠。
虽然……总是无奈。
“那就等他们找到吧。”
楚火萝瞧着四面散开的万贤局诸人,疑惑道:“不过这里一无异状,他们真的找得到么?”
袁小姐说天京浮屠就在附近,而且明天就是开塔的时机,这未免太紧迫了点。
“不着急,让他们找找也好。”
沈振衣浑不在意,“反正还有时间。”
师父你不会早就知道天京浮屠在哪儿吧?
楚火萝瞪大了眼睛,以她对沈振衣对了解,这种事完全有可能发生。
沈振衣笑而不语。
袁小姐仍在努力。
对于天京浮屠,父亲留下的线索很明确——似乎到临死之前,父亲仍然很牵挂这一处宝藏,所以给了她想当准确的提示。是否当初袁大先生早已预料到了万贤局此时的窘境?所以才会早做安排,她有时候甚至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即使如此,天京浮屠的方位变幻不定,仍然需要她实时推算。
若是连这她都做不到,那这不肖子孙也就真是无能了。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真不容易。
其实抵达此地已经七日,她在这里搜索也已许久,明明算到入口就在附近,但尝试多次,仍然一无所获。
她心里焦急,自不用说。
“到底在哪儿……”
“到底在哪儿?”
罗盘摇晃着,指针闪烁着金光,不停颤动着,如同蝴蝶扑扇的翅膀。
——然而却始终不曾停下来。
天京浮屠的入口,仍然未曾定位。
父亲留下的余荫,已经足够详细,如果最后的那一关推算不出来,却始终捅不开最后一张窗户纸。
闲杂人等散在一边,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旁嘀嘀咕咕。
“我看这袁小姐是不行的了,袁大先生一死,万贤局就乱了方寸。大小姐好大喜功又志大才疏,这次好不容易请来大袖手孔盈,偏又被人横插一杠,变生枝节,我看天京浮屠寻觅之途,恐怕难得很。”
“现在的关键,是袁小姐未必能够找得到天京浮屠的入口。这第一步就卡住,其他还说什么?”
他们本来就对此事没什么信心,大袖手孔盈一死,更是有树倒猢狲散的感觉。现在就只不过是想要趁乱占些便宜,如果能成功当然最好,若是不能,那也无所谓。
很多人都存着看笑话的心思。
与此同时,在远处观察的几个金衣人却有不同的态度。
“孔盈真是个蠢货。”
为首的金衣人冷哼一声。
他们布局良久,好不容易让孔盈无声无息地介入了天京浮屠探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和怀疑——偏偏这个傻瓜自己作死,惹上了一个惹不起的高手,被人一招致命。
这可是推翻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现在可如何是好?”
另一个金衣人皱眉。
“天京浮屠,关系到主上的大计,无论如何也得开启不可。如今孔盈不在,谁去提醒这个蠢笨如牛的袁家大小姐?”
天京浮屠被袁大先生下了封印,只有袁家后裔的血才能开启。
——但是,若是袁小姐在时限之内找不到入口怎么办?
他们原本准备了孔盈这个后招,就是预计在袁小姐找不到入口的时候,负责点醒,一方面是让开启天京浮屠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另一方面,也是谋取袁小姐的信任,以求下一步的成功。
现在最尴尬的是孔盈死了,负责提醒的人没了,就得全靠袁小姐的个人能力。
——他们对袁小姐的推算本事,实在没什么信心。
要真找不到入口,难道再等三百年?
“要是实在不行,只有我们去指出入口所在?这么做未免太刻意了,就算是袁小姐,也会看出不对吧?”
就算是再傻的女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怀疑。
“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为首的金衣人叹气:“也只能这样了,就算刻意,总得保证天京浮屠这次能够顺利开启。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有期望袁大小姐能够争气点……”
就算他们对万贤局没什么好感,袁大小姐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但为了计划的顺利,也还是最好能够一切顺顺当当。
可惜……
有些时候就是事与愿违。
第二日,夜色昏沉。
一日一夜没睡的袁小姐,面色苍白,大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她之前就没怎么好好休息,在最后时限之前,更是不眠不休地推算了十二个时辰。
然而……终究没有结果。
天京浮屠可能的入口,她推算下来有三个,但三个相隔甚远,根本不可能同时尝试开启。
也就是说,她只能赌三分之一的可能性。
她捏紧了拳头,掌心之中全是汗水。
到底该选哪一个?
“父亲……请保佑我吧!”
袁小姐咬紧了牙冠,在褐色陈旧的地图上,正想用朱笔用力地点下去。
“且慢!”
沈振衣忽然打了个喷嚏,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