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再试么?”
沈振衣不为己甚。
他仍然坐在原地,仿佛根本就没有动过,但空中飘扬的发丝,证明了他刚才那一剑的迅捷无伦。
“沈三公子剑法高明,我远远不及。”
墓兽再怎么自傲,也不得不承认高下。
“此事,我自当回禀主上。”
他说走就走,倒也没有拖泥带水,离去之前,忍不住又提醒沈振衣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沈三公子请好自为之,千万小心。”
——这本不该是他身为影卫能说的话。
但是沈振衣饶他一命,他觉得也有必要提醒一次。
被皇族的人盯上,对于八修世界的武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振衣微微颔首,“多谢墓先生提醒。”
不过他可并不在意。
木若秀于林,确实树大招风,但若冲天凌霄巨木,又何惧强风?
出头而站不住的,并不是因为出头,而只是因为不够强。
沈振衣从来不是想与身边之人比高低,他的理想,在九天之上。
墓兽看沈振衣的态度,知道劝不动他,长叹一声,黯然告辞离去。
——他并没有说他的主人是谁,沈振衣也没有追问。
沈振衣并不在意。
这一段插曲兔起鹘落,通过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交锋也只一招,没有什么动静,别说是外人,就算是楚火萝龙郡主,都没发现沈振衣居然在房中已经会过一个高手。
第二日,沈振衣无意中与她们俩说起,她们都是目瞪口呆。
“另一个斩月飞仙之人?那不是我们的老乡么?”
楚火萝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沈振衣摇头道:“九幽之地,实在有千千万万,他来自不知何处,与我们的来处,并不相同。”
世界分层,天地崩碎,一个个的小碎片散落各处,可称为不同的位面。他们与墓兽虽然同时来自于最低级的世界碎片,但却并不是同乡。
楚火萝似懂非懂。
沈振衣也没有多解释,日后她们见多了天地,自然就会明白。
第二日。
九禅天斗擂台还在继续。
八座黄金台上,天下的豪杰们各显神通。
沈振衣今日的对手,是中州太乙门的少主尉迟飞。
说是少主,其实也已经修行两百多年,太乙门老门主年事已高,寿元将尽,其实在外主事的,一般都是这位少主。
太乙门同样是天下八宗之一,因为地处中州,底蕴强大,甚至有许多人觉得乃是八宗之首。
——不过十二剑楼之类强豪是绝对不会认的。
别人不会认不要紧,尉迟飞却相当自以为是,他上一轮以太乙玄光轻松击败对手,更是自负。
听说下一轮的对手是什么弃剑山庄沈振衣,他就只是不屑冷笑。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看我三招之内,送他下黄金台!”
他对朋友们这么大声说着,没有丝毫避讳。
“好!”
狐朋狗友们不但不劝他,反而是轰然叫好,觉得他有魄力有豪气。
沈振衣坐在黄金台的另一角,淡然微笑。
太乙玄光,是以真气破法,化作千万豪光,笼罩周围——这几乎是无法抵御的攻势,只能靠着护身功法,若是抵挡不住,那就只能弃剑认输。
之前尉迟飞正是用这种方法,轻易战胜对手。
他看看沈振衣,也懒得多话,嗤笑一声,上手便是绝招太乙玄光。
黄金台上,一片光芒四射。
“这就是那华而不实的太乙玄光了?”
皇帝坐在天瑶玉宫的宝座上,瞧着这边擂台,嘿然而笑,“他的对手,又是那个沈振衣……要是他能老老实实,稳扎稳打,或许还能多支撑几招。上来就想要投机取巧,用这种破绽极大的武学,啧啧……”
雁公主昨天已经收到了的墓兽的回应,知道沈振衣的剑法深不可测,不过这太乙玄光也甚为炫丽,便问道:“父皇,太乙门号称八宗之首,尉迟飞如今执掌宗门,应该不是等闲之辈吧?”
“还是太年轻了。”
单于惊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这尉迟飞还想与你结亲,前些时日请托贵妃来说媒,你若是看得上他,我为女儿做主如何?”
雁公主哪里肯,连忙摇头,“我只是说他或许能与沈振衣一战,父亲说哪里去了!女儿不嫁!”
单于惊看她羞恼,哈哈大笑,又点头道:“我女儿当然看不上他,这种人虚有其表,你且定睛细看,不用三招,他就要坠下黄金台!”
皇帝不知道尉迟飞放的豪言,不过说出来的话,竟然与之暗合。
尉迟飞说自己三招能够解决沈振衣。
皇帝却觉得,沈振衣都不用三招,就能将尉迟飞踢下擂台!
——实际上,只有一招。
沈振衣看见漫天炫光,理都不理,中宫直进,抬腿就是一脚。
尉迟飞眼睁睁地看着这一脚踢过来。
却没法防,没法躲,没法闪。
他一身真气,全都用在外放的太乙玄光——他到最后也想不明白,到底对方是怎么样能够突破全方位的太乙玄光防护,一举攻到自己面前的。
太乙玄光,攻守皆备,想要突破太乙玄光,先要又被万剑分尸的觉悟,对方怎么飘然若鬼,自己全力激发的真气,连一点阻碍都没有,如入无人之境?
砰!
尉迟飞只觉得当胸一闷,便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倒飞而出,胸口烦闷,呼喝不得,天旋地转,直挺挺地摔落地面,扬起好大一阵烟尘。
他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倒是比轻微的外伤更令人感觉到痛楚。
众皆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