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化育,乔木冲天!”
韩山神失声惊叫,连嗓子都哑了,他手指颤抖着,老泪纵横。
——神人境第八重!
这是神人境第八重之相啊!
神人境修行,便是以自身真气与天地元力相结合,成就神光的过程。初期神光无形,不过薄薄一层,其后逐渐生长增厚,可幻化各种形状,不过这只是幻形而已。
等到神光大成,便是化树之形,可成就冲天乔木,以成登天之途!
当今之世武道衰微,神人境第九重的高手不见踪影,但神人境第八重,便是神光化树从此刻汲取天地无穷无尽的力量。
传说之中,神人境第七重向第八重转化的时候,便会出现化育异相!
——韩山神听过许多次,想象过许多次,但怎么也没料到第一次亲眼目睹这异相,竟然是一二后辈梵天女!
她原本揠苗助长,根基便不稳,数十年内能够进入神人境第七重仅仅是进了洗髓洞一次,居然能到达这一地步!
一时之间,韩山神与翠观音甚至忘了洗髓洞被毁一事,只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未经方尖塔修行而出一位神人境第八重高手,这对玄天城中的格局会是何等颠覆?
翠观音冲到梵天女面前,惊喜交加道:“你突破神人境第八重了?”
梵天女有些发懵,老老实实摇头道:“还差一层窗户纸,不过……感觉是快了。”
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沈三公子让她们拼命吸不要怕炸,然后一挥手,然后她们没炸,洗髓洞炸了。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距离神人境第八重只有一线之遥。
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山神捶胸顿足懊悔不迭,早知道洗髓洞能培养出神人境第八重的高手,他这回就算自己争不到也得把弟子给加塞进去,怎么会给了灭生堂的人?虽然是两派友好的见证,但这份大礼也太大了!
下次还有这种事,一定还得拖上沈振衣——不对!
——不可能有这种事了。
韩山神忽然反应过来,洗髓洞已经毁了,这种让人突破到神人境第八重的可能已经没了。
他更心痛了。
原本洗髓洞就可以说是古武一脉的命根子,如今它能够制造出神人境第八重高手,那还不是至宝中的至宝?自己怎么犯了糊涂,和人就换了九大秘剑而已?
“沈三公子……”
他涕泪交流,凑到沈振衣面前,“虽然你能用洗髓洞给我们培养出一个神人境第八重,但这也不是说以后就不需要洗髓洞了……”
以后的弟子该咋办?
就算你沈振衣给面子帮忙塑造了一个准神人境第八重,那也不够赔!
话音未落,就见楚火萝、紫宁君、龙郡主三人身上神光突起,化作光树,疯狂生长,刹那间便冠盖亭亭!
这是……
韩山神彻底傻了眼。
这……这不是一个准神人境第八重,是四个!
沈三公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或者说……他是怎么毁了洗髓洞的?
看着韩山神与翠观音如痴如傻的表情,沈振衣微微一笑道:“实在抱歉,洗髓洞乃天地生成,我是还不了你们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很快,你们就不再需要洗髓洞了。至于她们神光化树,根基未稳,虽然只差半步就能踏入神人境第八重,但还需磨砺一段时间,你们不必谢我。”
谁要谢你!
韩山神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洗髓洞的珍贵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但一个神人境第八重高手对于古武一脉和灭生堂来说,都有极大的价值。
另外……他也是识时务的人,对方虽然没撂狠话,可是身边站着三个接近神人境第八重的女弟子,就算是要翻脸动手,恐怕他和翠观音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更何况,三个女弟子加上根基浅薄的梵天女都能突破到如此境界,那么原本就号称大剑客的沈振衣,此刻到了何种程度?他收敛神光,并未展现,但说不定已经神树通天呢?
韩山神越想越是恐怖,不自觉便赔上了笑脸,但又语气沮丧道:“沈三公子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敢多说,只是洗髓洞实在是我古武一脉至宝,如今就这么毁去,公子单凭几部剑谱,实在难让我交待……”
回想起来始作俑者还是自己,要不是贪图九大秘剑,他也不会擅作主张答应沈振衣带弟子入洞——可是但凡古武一脉中人,受到这种诱惑怎么可能不答应?
为今之计,只有装可怜。
沈振衣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毁了洗髓洞虽然无伤大雅,不过我总会给你们古武一脉一个交待,不必担心。”
翠观音拉着梵天女,心中情绪翻滚,如果没有梵天女突破,那她就算是心中畏惧,今天也得争一下不行。可是如今她的弟子境界反过来已经超过她了,她也就有了下台的阶梯,看着韩山神纠结,心底反而有些好笑。
她也觉得很奇怪,洗髓洞毁了这么一件大事,居然就让沈三公子这么轻飘飘带过。
她看了看身边头顶神树灿烂的梵天女,叹了口气。
禁地之外,阿秽忽然浑身战栗。
她感应到了楚火萝等人的气息。
——如果说以前她修为与这几人相当,真格动手有把握能取她们性命,那么现在,她们突然又将自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作为沈三公子的弟子,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这么占便宜。
她咬了咬嘴唇。
杀死沈振衣这个任务,恐怕是永远都无法完成了。组织对失败者只有一种处理方式。
那就是——
——死!
阿秽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凉意,她是最出色的杀手,但能够杀她的人还是如过江之鲫。
她并不害怕死亡,只是迷惘而困惑。
在与沈振衣相处的过程中,她体会到了另一种生活方式。
是与她那种丑恶与杀戮充斥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充满了温情与阳光的世界。
她开始有点恍惚和动摇。
——她知道这才是她最大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