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火棺!”
韩山神吓了一跳,回头对胡琴老道人叫苦道:“你怎么把这个祖宗带出来了?”
古武一脉的祸害便是这个小兔崽子,韩山神也曾吃过他的亏。
他仗着一口神棺,加上出众资质,横行霸道,行事跋扈。要不是被胡琴老道人收服,古武一脉还不知要被他坑成什么样。
原以为这小子被老头子逼着闭关,至少也得两三百年不见。两三百年之后,韩山神自己也垂垂老矣,不必管这些闲事了。
——谁知道他竟然这么早就出关?
胡琴老道人苦笑:“他已经修成神树种子了。”
什么?
韩山神瞠目结舌。
什么时候开始,神光化树这么不值钱了?千百年来,能够在方尖塔外修成神树种子的,顶多也就一俩个人吧?现在突然就有了,一、二、三、四、五个?
韩山神看了看一旁沉静的梵天女,又看了看挑着没矛盾风火棺,想起沈三公子那三个女弟子,颓然一笑。
——这个是他不理解的新时代了啊!
翠观音却比他想得更多一点,面色苍白,涩声道:“如果说风火棺这小子未曾借用洗髓洞,便修成神树种子,那如果再给他在洗髓洞中修炼的机会,岂不是……”
岂不是有机会在方尖塔之外,短时间内便真真正正地踏入神人境第八重?
这是何等惊人的结果?
古武一脉将会拥有前所未有的优势。
然而……
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洗髓洞已经毁了,风火棺的前程不能说是无路,但至少,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没错!”
风火棺跺脚大骂:“阻人道途,可比杀人父母!翠姨,你说我该不该找那个沈振衣理论?”
到现在他还是一肚子火,尤其是这一次理论的结果是惨败,他就更加的痛苦。这会儿跑回来,就是想让师父为自己出头。
——至于韩山神与翠观音,他顶多把他们当成能够帮着说话的背景板。
“你去找沈振衣了?在他手上吃了亏?”
胡琴老道人回头瞥了他一眼,微觉诧异。
“以你的天资,加上这一口灾厄神棺,玄天城中能够胜过你的人可不多。就算是那几人从洗髓洞出来,同样练成神树种子,但你也不该吃亏。”
他之前以为风火棺是在胡搅蛮缠,如今听他的口气,倒像是真被人欺负了一样。
风火棺恼火道:“沈振衣有个弟子,眼睛古怪,能破我棺中三变;他本人更是猥琐,精通封印武学,能够重封我白骨龙剑……”
“你动了白骨龙剑?”
胡琴老道人双眉倒竖,勃然大怒。
风火棺自知失言,白骨龙剑是师父亲自帮他封入棺中,指望日后他神树开花,一举横扫玄天城外大兽潮的秘密武器,本来是绝不该动用。
——谁叫他恼羞成怒了呢?
“师父,这人真的可疑!方尖塔之外,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封闭白骨龙剑?他故意毁了洗髓洞,让我不得寸进,我们古武一脉可是受了极大影响!你一定要为我作主。”
风火棺赶紧转移话题。
胡琴老道人沉吟,这确实是他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刚才他询问翠观音与韩山神,却一直不得要领。
他皱眉回头,又问韩山神道:“这个沈振衣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的背景你可曾查清了吗?”
韩山神冷汗,“他的来历便是如此,我徒弟与他相处这么久,便知他是斩月飞仙而来,自霸王城崛起,一入玄天城边搞出好大阵仗,人称朱解、渊尉犁,又擅长各种神妙剑法,传闻中他们弃剑山庄掌握了沧澜秘库的传承。所以我才想和他合作,以求达成咱们古武一脉的夙愿……”
“你也未免太大意了。”
胡琴老道人叹息。
但他也知道,沧澜秘库实在是古武一脉无法抵御的诱惑,便是他也未必能够拒绝。
风火棺越听眼睛越亮,挑拨离间道:“师父,此人一定有鬼,你先教训教训他,再看如何处置,一定要挖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沈振衣还有个哥哥沈白鹤,也是个古怪之人,决不能放过!”
现在回想起来,沈白鹤让他去埋伏沈振衣,言语中颇多深意。风火棺脑子简单,想不通那么多,但也知道这人未必便是好意。
胡琴老道人犹豫一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此事总不能随意过去。既然这样,我就先去会会这位沈三公子。”
他面色阴郁,心里总是有点儿生气。
沈振衣他们见风火棺逃去,并无追击,仍旧是施施然向前。
洗髓洞与古武一脉对他来说,只是个小小插曲,在终究注定的未来面前,根本不算是什么事儿。
天边乌云翻滚,雷声震荡。
玄天城中,风云将起。
阿秽缀在他们身后,神情古怪。
她觉得自己跟着沈振衣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足够忘记她原本的任务。
——她还有可能杀死这个人吗?
原本她充满了信心,但是相处越久,她就越觉得对方的深不可测。
“阿秽!”
“阿秽!”
脑海之中,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阿秽浑身一震,面色惨白。
她顿住脚步,看着沈振衣他们一行人去得更远,方才低头回复。
“父亲……”
时间……终于到了么?
阿秽神色仓皇。
沈振衣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
“师父,怎么了?”
楚火萝诧异问道。
沈振衣微微摇了摇头。
“无事。”
他看了看天边晚霞,如火如血。
便淡淡笑道:“只是时间到了。”
啥?
楚火萝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但她知道沈振衣不会无的放矢,正想追问,就听前方传来有人嚣张的笑声!
“沈振衣,你的狗鼻子还真灵,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你?”
“这次我请了我师父来,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挡得住我师父一剑!”
风火棺飞身跃起,站在神棺之上,威风凛凛,一点儿不像是丧家犬。
他身后,一阵悠扬的胡琴声响起。
不见人。
只见空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