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
这位贵公子是脑门被踢了?
红衣女子还没说什么,她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嗤笑一声,甚为不屑,“现在的小孩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是冲天城主?还是龙皇府赵大龙王?就是拜月窟的邱宗主在此,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也不敢说孤身一人去捕捉龙鹰吧?”
飞岚州地面,能说孤身捕捉龙鹰有希望成功的,大约也就赵大龙王与冲天城主任法主两人。这少年真是胡吹大气。
沈振衣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发一言,仍然不紧不慢吃着手中的葱花饼。
红衣女子有些尴尬,瞪了身边年轻人一眼,叹气劝道:“这位公子,或许你真不知道龙鹰是怎样的怪物,这妖兽翅展就有两丈,浑身坚逾精钢,羽毛就像是锋利的匕首,哪里是那么容易猎到的?”
她看着沈振衣,就想起出意外的弟弟。少年哪个不是雄心勃勃,但总是碰得焦头烂额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敬畏。
她希望他们能够少吃点苦头。
“多谢姑娘好意,我自有打算。”
沈振衣还是一模一样制式的回答,口气很温和。
“秀姑,不要管他了!”刚才嘲笑的年轻人更是不耐烦,“等他到了外面戈壁,就知道什么叫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现在劝他,又有什么用?”
那叫秀姑的女子叹了口气,看了看沈振衣清俊的脸蛋,不忍心弃之不顾,苦口婆心又劝:“你既然心意已决,姐姐也不好劝你。那不如随我们一起前往北方,你看看路途上是不是凶险,再作决定可好?”
她指了指身后一个黑衣人,自信道:“我们这次邀了郝师父前来助拳,他能一人杀草原狼王,至少能保得住我们在戈壁中心的安全……”
沈振衣微微蹙眉,原本想要拒绝,目光在那黑衣人身上一扫,不禁哑然而笑。
他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道:“那就麻烦姑娘了。”
总算还不是太执拗!红姑松了口气,这种年轻人最怕就是不听劝。他既然肯与大伙儿一起走,只要见到了戈壁的艰险,就不会再一意孤行。
红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她身边的年轻人却面露阴鸷之色,不断用怨毒的目光扫过沈振衣,简直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这女子名叫红秀姑,是北地有名的女猎人,专门捕猎各色妖兽为生。自身武学也堪堪踏进真人境,勉强可算是一方高手。
她身边的年轻人叫解独,是名门出来历练的弟子,对红秀姑一见钟情,一直就跟着她。如今红秀姑的猎团有如此规模,也有解独的功劳。
此人量小狭隘,睚眦必报,对靠近红秀姑的年轻男人更是充满了嫉妒。尤其是沈振衣相貌堂堂,贵气逼人,红秀姑对他越是耐心,越是让解独恼怒。
在沈振衣跟着的时候,他就经常出言挑衅嘲讽,沈振衣充耳不闻,只坐在大车上闭目养神。
至于那位他们请来助拳的郝师傅,原本也籍籍无名,但是这几日在草原上格杀狼王,取了狼王心脏,声名鹊起。红秀姑打算去戈壁猎取铁狂狮,所以重金请了他同行,自认有七八成把握能够成功。
他是个阴郁寡言的老人家,每日与沈振衣一样,都只在车中休息,饮食都要人服侍,架子大得很。不过此人既然修为高深,大家就没什么怨言,就算有气也都对着沈振衣。
有人愤愤不平,“郝师傅也就罢了,那个少年公子摆什么谱?秀姑好心带他同行,倒像是带了个大爷似的。”
解独暗喜,挑拨道:“人家是富贵公子,与我们这些苦哈哈刀口里讨生活的穷人不一样。只我看他不谙武学,到时候真遇上危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众人更觉不平,“只要不拖累我们就是好的!”
红秀姑也知道手下兄弟都对沈振衣不满,几日下来,她也有些后悔,沈振衣这种贵公子作派,实在不适合在危机四伏的戈壁上生存。
她又不好直言相劝,只能拐弯抹角道:“沈公子,你这几日也看到了戈壁风光,可知其中厉害了?昨日遭遇妖兽,咱们都折损了几个兄弟,幸好没出人命。你要是独自前行,只怕连半日都坚持不到……不如早日回转如何?若是害怕,我派人送你,刚好与受伤的兄弟一起走。”
“不必。”
沈振衣淡然摇头。
在红秀姑看来可怕的妖兽,沈振衣眼中就如蝼蚁一般。
他同意与红秀姑同行,一方面是顺路,另一方面也算是顺手帮忙。
但这番行径落在解独眼中,便是死皮赖脸。他走了过来,恼火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要脸?你现在已经成了咱们的累赘,秀姑一番好意要把你送回去,要是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那你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解独!”
红秀姑皱起眉头,厉声叱喝,“沈公子是咱们的客人,怎可如此无礼!”
解独气疯了,忍不住恼道:“秀姑,这算是哪门子客人?他这般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与你弟弟哪里像了,你要这般偏帮着他?”
他早就看出来,红秀姑自从兄弟身亡之后,一直对这些少年和颜悦色,愿意伸手帮忙,实在是将他们当成了弟弟的替身。只是这个沈公子派头太大,长得又令解独讨厌,他才耐不住与红秀姑争辩。
“弟弟”一向是红秀姑不能提及的禁区,她咬牙低头,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沈振衣叹息一声,远远眺望,闻到戈壁尽头传来一阵干燥的铁锈味,摇头道:“大敌当前,你们还要争什么?这一次你们的目标,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