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法随。
沈振衣的话音未落,暗黑兵法绝战之隙内的疯狂天地之力,突然全部凝滞,仿佛是时间突然静止一般。
乱卷的刀锋,停留在空中,仿佛宁静的月光。
水火凝结,恰如盛开的花朵。
司马幽愕然,他此时已经使用了超越自己极限的力量,口鼻溢血,摇摇晃晃,面色就像是死人一样苍白。
——他设想过无数种结局,比如徒劳无功,比如被沈振衣反击而死,比如沈振衣拼力抵抗……每一种,他都有应对的手段。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神奇的破招方法。
这已经近乎玄奇!
“这……这是什么样的武学?”
司马家人的求知欲,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向沈振衣问出这个问题。
他想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沈振衣微微一笑,点头道:“定而后有静,静而后生智,此剑法乃是远迈时空之处,一个无名老者所创无边定静之剑,世间不传,惜哉。”
这样的剑法,在七伤世界可算是顶级的绝学,可惜创造这剑法的老人,却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世间豪杰,何其多也!”
司马幽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沈振衣手腕轻抖,原本静止不动的天地之力,陡然又变得活泼起来,地水火风,无尽变化,朝着司马幽疾射而去。
“自寻死路!”
兽王长笑,鄙夷不屑。
炽热之火,锋锐之刃,眼看就眼将司马幽斩成碎片,就在那一刹那,狂风卷起司马幽的衣袂,露出他腰间悬挂的一块圆形玉佩。
嗡!
沈振衣将手一举,就见势不可挡的天地之力,突然停止,旋即反弹而回,将整个绝战之隙的光壁全部斩碎。
司马幽怔怔站在空中,他的绝招武学完全被他人掌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振衣探手,司马幽腰间的玉佩飞起,在空中转了两圈,稳稳落在沈振衣手中。
“我的……”
司马幽脸上露出怨愤之色,有心想要将玉佩夺回,但他也很清楚与沈振衣的差距太大,身子略动一动,便放弃了这一想法。
此时他的四种搏命法门已经开始反噬,若不是极为坚强的意志力,几乎无法站立,更何况是动手。
沈振衣抓着玉佩,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方才开口。
“你走吧。”
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放过司马幽的性命。
楚火萝大急,“师父,千万不能放虎归山,这人心思歹毒,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
“无妨。”
沈振衣意兴阑珊,“这种低级的阴谋,我也不必放在心上。佩有这块玉佩之人,我会饶他一次性命,这是我当初的承诺,既然他命好,挂着这东西,我就饶了他一次。”
司马幽一怔,蹙眉深思。
沈振衣笑了,“你也不用多想,想也想不明白,这次你能活下来,纯粹只是运气,否则你们兽心人之辈,我都会斩杀不留。”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若仍然执迷不悟,撞到我的手上,那也是必死无疑,不要再报什么侥幸。”
玉佩是故人之物,是沈振衣承诺的一条命,放过司马幽一次,这是他的极限。
但若司马幽继续为恶,沈振衣也没有不杀他的理由。
“多谢公子不杀之恩,日后必有回报!”
司马幽倒也干脆,他想不通的事情,干脆就不去想。既然得了一线生机,转身就走,看都没看王杞之与他的同伴们一眼。
除了他之外,那些兽心人中了沈振衣的心剑,原本兽心隐患,提早发作,无人救治,也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偶尔有几个生命力顽强的还在呻吟叫唤,沈振衣等人却都毫不关注。
王杞之浑身如笸糠一般颤抖,他刚才差点就想恳请让自己随着司马幽离去,但随即想起司马幽是坑骗他之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伙。
沈振衣收起玉佩,瞥了王杞之一眼,伸手一弹,解开了兽王身上的万劫魂网。
“兽王,如今外面乱得很,元兽宝典若是不传实在可惜,但你这位子孙不太成器,若是交了给他,只怕会落在兽心人手中,到时候倒是惹出一场祸事。”
兽心人得了元兽宝典,可以真正兽化,将自己转变成强大的凶兽,到时候有人的智慧与兽的凶横,战事再起,永无宁日。
元兽宝典确实是兽王的心血,其实本身也无邪处,只是所传不能非人。
兽王大笑,“这我当然知道,这子孙无用得紧,可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想了一想,诚恳道:“如今这元兽宝典,我穷极无聊,已经修改了数次,旁人不能传承,不如献给公子,日后传给有缘人如何?”
别人拿他的元兽宝典,他怎么都不能放心,只有交给沈振衣,才觉得一桩心事已了。
沈振衣也不在意,淡淡点头道:“那也可。”
兽王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札,恭恭敬敬奉给沈振衣,沈振衣随手接过,看也不看,便给龙郡主保存。
紫宁君心地纯洁,不解世事;楚火萝行动跳脱,不耐俗务;大部分物品,沈振衣都是交给细心谨慎的龙郡主。龙郡主也不负所托,给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王杞之看见自己视若至宝的元兽宝典在沈振衣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心中又惭又恨,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沈振衣又瞥了他一眼,摇头道:“兽王,他虽然是无能之辈,受人蒙蔽,总算也未曾来得及行什么大恶,你稍加薄惩即可。”
兽王也不愿意杀了自己的子孙,便点头道:“就听公子的,我将他拘束在陵墓中,调教几年,再放他出去。”
王杞之听得脸都黑了,但这时候哪敢反驳。
兽王执念最深,修为也最强,而且传承心愿也不算了结,他的虚影流魂在晋王陵墓中还能存活一段时间。他看到自己子孙又蠢又弱,终于忍不住还是想调教一番。
“也好。”
沈振衣觉得这主意也不错,点头答应。
“我今日来此,不过拜祭故人,你们几个都见过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说走便走,与兽王告辞。
兽王大急,忙问道:“公子不去第二层看看么?那人……那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