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幽原本听到王杞之画蛇添足,眉头一皱,但随即兽王愤怒,令他又是一喜。
兽王本人,根据历史记载,顿讷寡言,却胸有城府,并非是表现出来的莽汉形象。如果是生前的兽王,王杞之说这种话自然会被轻易识破,但在此到地的,到底并不是兽王的真身,而是虚影流魂而已。
他的执念和力量保留下来了,智慧与经验却缺失在生死的天堑之中。
兽王护短,这挑拨能起作用。
司马幽心中盘算,远远看见沈振衣一伙缓缓而来,脸上露出阴沉之色。
“就是他!”
王杞之却大喜,转头指着沈振衣,对兽王求告道:“先祖,此人处心积虑,谋算晋王陵墓。我一时不查,为他所趁,混入我们队中,这才吃了他的暗算!”
“哦?”
兽王抬头,远远看着沈振衣一行,冷笑道:“乖孙放心,我自然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他的执念,便是一腔战意。
只远远看一眼,便能发现沈振衣的强大——比面前这个懦弱的后代血脉,那要强过太多了。
——不过,绝比不过自己!
沈振衣之强,只让他更加兴奋,缓解他等待了万年的寂寞。
王杞之大喜,咧开嘴傻笑,洋洋自得。
沈振衣,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倒过来了吧?
“先祖,此人辱我甚深,要是可以,且求你留他一条小命,就将他制住,由我处置。”
他想在失去抵抗力的沈振衣面前,狠狠羞辱他一番,这才能出了心头之气。
“随得你!”
兽王虽然不大看得起这种没本事的表现,不过这到底是他的子孙,他只当是实力不足导致没有底气,既然他有机缘来到此处,得元兽宝典秘传,日后必然能够再进一步,不必担心。
他居高临下,睥睨众人,长笑道:“谁敢擅闯晋王陵墓,切吃我一拳!”
兽王冲杀战阵,从来都是赤手空拳,他的身躯,便是最厉害的武器。
虽然如今只是虚影流魂,但气势未减,此言一出,绝崖震动,天地变色,竟然是一言而定天地法的态势!
“此人的修为境界,已经进入了神人境高阶,到底是什么层次,我们无法臆测!”
怒千发吓得魂不附体,他小时候随家人到内城拜见家族老祖,曾今感觉到这种强横的压制力量,但是即使是他们怒家老祖,都比不得兽王一个虚影流魂的气势。
——这怎么打得过?
沈振衣再神奇,终究还是有其极限!
死定了!
怎么也想不到,兽王虽然是虚影流魂,居然还保留着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他还是王杞之的先祖,看这气势汹汹的模样,鬼知道王杞之进了什么谗言!
紫宁君、楚火萝与龙郡主也是心中大骇,下意识地三人拦在沈振衣面前。
誓死相护!
沈振衣却微微而笑,轻轻拍了拍三人,“无事。”
他抬起头来,远远望着绝崖之巅威风凛凛的兽王,慨叹一声,朗声道:“兽王,一别经年,气势如昔。”
什么?
兽王你也认识?
楚火萝等人大眼瞪小眼,绝崖上的王杞之背上一冷,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钟,这不祥的预感就成真了。
兽王浑身颤抖,神色激动,竟然是腾空而起,从百丈悬崖上一跃而下,扑通落在沈振衣面前,屈膝跪倒。
“……拜见公子!”
他虔诚地磕了个头。
周围之人,惊得合不拢嘴。司马幽骇然后退,而王杞之更是两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这是……搞什么鬼?
原本以为先祖是自己最后的倚仗,为何……为何他对沈振衣这么尊敬?
司马幽勉强稳住心神,咬住了嘴唇,目光定定地望向沈振衣。
沈振衣却没什么特别的表现,仿佛习以为常,只淡淡点头,“起来吧。”
兽王闻言,这才抬起头,老泪纵横,脸上的神情竟然是极为激动。
“苦等万年,公子终于来了。”
他语声颤抖,仿佛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物是人非,我只是路过而已,兽王不必在意。”
沈振衣当然知道他不过是夸张,说是等了万年,大概更是想等能过瘾的对手打一架,等待自己,顶多就算是顺便。
毕竟人已死,过往的纠葛也都已经尽数消弭,等他又能有什么事?
“是是是。”
兽王客气得很,连连点头,“公子穿梭来去,当然只会是路过,能够想着来看……我一眼,我已经深感安慰了。”
他回头瞧着王杞之,恼道:“我这个不孝子孙,是不是招惹了公子?还敢满口胡言,污蔑公子,让我杀了他。”
兽王毫不客气,伸手一招,便将王杞之从绝崖上拉了过来,重重摔在地面。
王杞之如腾云驾雾一般,一点儿抵抗之力都没有。听到兽王之言,眼睛瞪得溜圆,内心恐惧,扭动挣扎。
“那也不必。”
沈振衣淡淡摇头,“他胆子太小,思虑太多,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王杞之不怀好意,他早就看得分明,只是这位王郎君实在没什么做事的魄力,他心里想的凶,始终没敢真格儿对付沈振衣。这也是为什么沈振衣能留他性命的原因。
“不过……”
沈振衣顿了顿,目光转向王杞之的心腹手下,对兽王道:“但这些兽心人,却要请兽王鉴定一下。”
“兽心人?”
兽王愣了愣。
但他到底是元兽宝典的创始人,一看这些人的情况不对,顿时面色剧变,勃然大怒,“畜生,竟敢造出这等恶物,可恶之极!”
兽化己身,不过是借用力量,但是连人心都不要换成兽心,这可是人奸所为!
兽王当年征战四方,大多数战斗都是为了压制凶兽的发展,给人类更多的空间和资源。
如今竟然有人好好的人不做,要去做畜生,这怎能不让他怒火填膺!
“什么?”
王杞之莫名其妙,只觉得先祖可怕之极,软倒在地,哪里还有半分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