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斯辰一直在桥底下苦守了三天三夜。
在这三天里,就连老天爷似乎都在为靳家那场没来得及举办的婚礼默哀流泪,大雨整整下了三天。
尽管很艰难,但是搜救工作一直没有间断过。
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 在距离跨海大桥几公里的下游处,打捞起了那辆坠下海的黑色奔驰。
靳斯辰听到这个消息,亲自赶往现场。
果然,就是那辆车。
可是,打捞上来的车子已经变形,驾驶座那一侧的车窗玻璃被损坏,车里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没有人!
靳斯辰反而松了口气。
这几天连续下雨,海平面上涨了许多, 在那么强烈的水流冲击下, 车子已经被往前冲了好几公里,在这期间一直浸泡在海水里,如果车里还有人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了。
没有人,反而是好消息。
靳斯辰亲自去检查了车子内部,车里很干净,并没有遗留什么东西,即使有什么也可能被冲出去了。
但是,驾驶座和副驾座的安全带都是解开的。
靳斯辰首先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当时云恺开着车,在车速那么快的情况下,车上的两个人一定系了安全带。
可现在,车窗破损,安全带被解开,并且一定是人为解开的,因为水流的冲击力再大,也不可能将系好的安全带冲开。
依照车子的情况来推断的话……
极有可能是云恺弄碎了车窗,然后从窗子爬出去了,或者是云恺帮了叶初七, 又或者是叶初七自己也拼尽全力从车里出去了。
离开了车子之后,只剩下两种极大的可能。
第一,他们被强大的水流给冲散了,最终筋疲力尽,不知道漂向了何方,也许漂浮在茫茫大海上,也许沉入海底喂了鱼。
第二,他们或许被冲到了岸边,不管是以何种形式,最终得救了。
无论如何,靳斯辰也倾向于相信第二种可能。
以云恺的身手,即使车子掉入海里,应该也是困不住他的,他能徒手震碎车窗玻璃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只要没发现尸体,那就还有希望。
搜救工作依然还在继续,并且继续扩大搜寻的范围,不仅要在海里大规模的打捞,就连沿海的地区通通不能放过。
反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靳斯辰强撑了几天几夜,几乎都没有合眼,终于在这个时候肯回家去休息一下,他不能让自己倒下,那就必须养精蓄锐,接下来等着他做的事情还很多。
这件事情,闹得如此惨烈而轰动,在京都可是天大的新闻。
事实上,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件事儿顶多只能算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却有两个人,跟靳家的人一样揪着心。
一个是萧锦硕!
听闻叶初七出了事儿,他的担忧不比靳斯辰少。
只不过,靳斯辰是理直气壮的,而他却是偷偷摸摸的。
就连担忧,都没有办法表现得过于明目张胆,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去关心别人的妻子,只会让这件事情发酵得令人想入非非。
搜救队那边的情况,他也在时刻留意着。
同时,他也在等待着。
那天晚上,虽然像是做了一场梦,但是他在靳家大宅门口碰到那个神秘男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个人,不是说可以帮他吗?
可那人来去无影踪,那晚就那么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萧锦硕就算想要联系他,也没有任何的门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不管是那个神秘人的消息,还是叶初七的消息,他都只能等。
另一个,就是安淇尔。
云恺害怕东窗事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就失去了联系。
安淇尔一直以为,他那么谨慎又狡猾,肯定已经脱身了,她还在怨恨着他将她一人留下来面对那些未知的风雨,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新闻。
他不是应该已经离开京都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靳斯辰的婚礼现场,为什么会把叶初七给抓走?
然后,还一起落入大海……
安淇尔那天也是去参加婚礼的,在得知婚礼取消,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她吓得都冒了冷汗。
怎么会这样?
云恺,他会不会有事?
即使她担心到几乎崩溃,却也是求助无门,只能冷静。
她现在的身份是萧筱,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跟云恺恩断义绝的人设,这个时候再去关心云恺也太说不过去了。
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云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她纵然恨他狠心,怨他无情,但并不希望他出事儿啊!
搜救的工作还在继续,安淇尔毕竟是局外人,对内幕消息不能第一时间掌握,在煎熬和焦虑中过了几天之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向靳斯辰打探消息。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去做一件事儿。
那就是,处理掉肚子里的‘孩子’。
靳斯辰接到安淇尔的电话时,正好是靳斯辰徘徊在公司和搜救队之间奔波了一整天之后,开着车回靳宅的路上。
看到‘萧筱’的名字,他倒是愣了一下。
出事那天,他还来得及跟年旭尧说明情况,反正云恺的下落也成了谜,暂时也就没有擒住安淇尔的必要了。
迟早要找她的,没想到她自己却按捺不住先找上门来了。
靳斯辰毫不迟疑的接了电话,“喂……”
“靳斯辰……”安淇尔虽然自动带入萧筱的角色,但是现在跟靳斯辰说话的时候,却明显已经没有萧筱该有的底气了。
她似乎有些紧张,好半晌才接着说道:“你现在忙吗?能不能来我家一趟?我……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好!”
靳斯辰没有任何犹豫,果断的答应了。
他挂断电话之后就迅速变了道,迅速的开往安淇尔的公寓。
按过门铃之后,安淇尔很快就来开了门,纵然见过他很多次,早已经习惯了她那张萧筱的脸,可骤然再见到她,靳斯辰还是怔了一下。
平日里,安淇尔都打扮得精致体面。
可现在……
她的发丝凌乱,脸色苍白,整个人憔悴不堪,身上还随意的裹着一间粉色的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