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真言语铿锵有力,叫宋寒枝收敛先前面上曾有的漫不经心,颔首道:“定会有那一天。”
她们相视一笑,许映真随后便走入自己的东殿中去。她本就是在闭关以期晋升,却不料飞尘长老开坛授道。
现下许映真得以解惑,知晓需第四重泥胎境才可让一切想法落入现实痕轨,那自然要更加勤勉修行。
她闭上殿门,汇法力于右手指尖,开启铭刻于门扉上的静音御守阵,后才取出净水莲台,端坐其上。
许映真手握一枚剔透深紫的上品灵石,让法力由经络汇入晶体,再重新流转回体内,此时已携着一股充沛精纯的灵气。
以灵石修行是极迅捷的法子,但与正常修行不同,因灵石矿脉乃地底精萃凝炼而成,其中灵气经极奇异的变化,生出极难磨灭的大地气息。
而修士需对自身法力完全掌握,若一昧依靠灵石,地息由少积多而不受控制,便叫根基虚浮,法力运转不畅,对斗法和晋升都会产生不小影响。
当然,这个‘多’的量极大,难以达到,如今许映真借此冲境并无后患。
修行不知时日,随上品灵石中的紫色由浓转淡,许映真只觉自己的筋骨血肉也渐渐传来一股饱和感。
丝丝缕缕经由道经运转炼化的法力汇入气海,滋养黄芽,她终于是等到破境时刻。
“嗡。”
许映真体内传出声低鸣,黄芽猛然颤动,肉眼可见地生长起来,随之荡出层层白光涟漪,由气海传遍全身。
奇妙之感,如沐暖流,洗涤尘芜。
泥胎九重,每一重皆会洗涤一次血肉之躯。
待许映真睁开双眸,只觉畅快至极,黄芽所藏法力大有增长。她从莲台上站起身来,舒展筋骨,又握紧右拳朝前打去,有破空声如撕帛。
“泥胎二重。我如今一拳怕有近千斤力道,若至第九重,那又会何等不凡!”
她眸似月牙,笑得肆意。
“快哉!”
……
太玄内门,八角十二重楼,明月高悬,清辉透过雕窗跃入七重楼的书案。
刘青止伏案锁眉,双眸瞧着眼前的竹卷。
“不太对,这天悬真传据闻身怀两件上品法器,也经不少任务历练。那邪道散修出身,功法稀松,该是手到擒来之事,算算三日足够用了。”
“可如今五日已过,尚不曾受到那楚姓弟子的符箓传讯,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他身形笼罩在空荡宽大的青袍中,依稀可瞧出劲瘦的腰身,貌若二十出头,剑眉星瞳,薄唇紧抿。
“不行,须得查。”
“虽五脉如此,但同我法阁并无直接干系。若这弟子生了什么意外,明鸾真人出关后真要搅个天翻地覆,大大不妙。”
刘青止合上竹卷,指尖凌空轻点,有清风化作灵讯传入七重楼的某一处,随之有三缕暗影朝外掠去。
“明鸾真人若真能踏入第四大境,以她那得天独厚的本命神通,只怕小元神境中无可与之缨锋者。”
他紧锁的眉宇舒展开去,似冰雪消融,春水静淌。
“倒也算笔划算买卖。”
……
天悬峰上,银装素裹。
雪落积檐,风夹薄霜,许映真推开东殿门便感觉凉意攀爬,她低头瞧着自己单薄的衣衫,因修行者的法力时刻于经络流淌,加之气血旺盛,故冷热不侵。
“知君仙骨无寒暑。”她不由想起这句幼时习过的诗句,一阵微妙。
狸猫耳聪无比,推门时的细微响动逃不过宝珠的耳朵,只见北殿中窜出只肥猫,扑到她的肩膀上。
“小映真不错嘛!这才三个月就晋升第二重了。”
“那是,我可是师父的弟子,咱们天悬名头响亮,我也不能丢人。”
第一大境前三重洗涤皮肉,中三重打熬筋骨,后三重淬炼精血内腑,直至泥胎无垢。
以她资质,若是早年便开始修行,半年内走完前三重都并非不可能之事。
许映真摸摸猫头,问道:“花花,我这次闭关耗去多少时日了?师兄回来没?”
宝珠长尾左右摇晃,答道:“你这一次闭关仅花去四日多,我瞧你现下法力精纯,无虚浮之态,晋升得极完美。”
“至于小今朝,他还没回来。不过你也别担心,弟子在正式拜入天悬门下并得赐功的时候,都会被三尺青无形中摄取气息,燃作魂灯。”
“魂灯?”许映真想起自己在典籍上所见。
“魂灯可观其主安危生死,看花花你这模样,师兄魂灯应该状况还好吧。”
“当然。我和小今朝约定的是三日,靠御剑飞行往返其实耗费不了多久的。现下五天多了,他估计是路上碰上了些事。”
许映真便也放下担忧,又问:“师姐呢,在修行?”
还不等宝珠回答,她就先摇了摇头。
“不会又去瞧男人了吧,也不知那顾少宴长得什么神仙模样,把师姐迷得神魂颠倒的。”
“我听到啦!”
南殿中传出宋寒枝的声音,她推门而出,抱臂环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好你个小师妹,怎么可以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许映真双瞳睁大看向她,讶然道:“师姐,当着你的面我也会指指点点啊。”
“你!”
“哼!顾师兄近日领了宗门任务,十天半月也回不来,你若真想瞧他,下次我带你一同前去?”
许映真头微微右偏,靠在狸猫柔软的背上。
“为何不邀他前来天悬峰,总是你去找他,你们不是有婚约的准道侣吗?”
“是他不愿意?要不你跟他说咱家的猫会后空翻。”
宝珠猫瞳一缩,右爪肉垫狠狠地拍在她脑袋上,震得许映真头一时昏沉。
“我给那臭小子后空翻?翻个巴掌还差不多。”
宋寒枝捂嘴偷笑,许映真连声求饶。
“错啦,花花,我错了。”
宋寒枝又面色微红道:“顾师兄他啊,可是灵隐山仙姿榜上前三,极出众的。”
许映真耳朵微动。
“仙姿榜?灵隐山居然还排这个,真是有够闲情逸致的。那榜上是否个个都是俊俏仙君,身材挺拔?”
“师妹,你…不知羞。”宋寒枝颇有些扭捏,许映真面上却坦然无比。
“羞吗?不清楚,只是花开得正艳,不去欣赏,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笑话,这有什么可羞的,昔日许映真在大汉王宫中时,可是常和楚姨一同瞧那些样样出色的郎君们起舞助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