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斜眼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有些不屑的说道:“马谡别以为你此次立下一点战功就有资格对我提问了?马家五常,若是你那白眉毛的哥哥倒是有这个资格,可惜天妒英才啊!”
这番话若是讲给真正的马谡听,或许会让他当场暴怒,但是对顶着马谡壳子的岳飞来讲伤害几乎为零。
反倒是一旁与马谡交好的张休李盛等人气的摔杯子。
“奶奶个熊的......”张休撸起袖子,刚准备起身去前面找李严理论,就被李盛拉住了。
只见岳飞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丞相的出师表我大汉上下人人皆知,想必李大人身为托孤重臣也是研究过的吧?”
不等李严反驳,岳飞继续说道:“李大人是否觉得川蜀乃天府之国,山川险要,田广粮丰,若不兴兵北伐转而休养生息,也可三分这天下?”
李严并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出言反驳,想来是默认了岳飞的说法。
“但若是这川蜀之地真的可以永保太平,那四百年前太祖皇帝刘邦,为何还要出川北伐、夺中原、争天下?”
岳飞的话语掷地有声,看着李严并不赞同的神色,但是又不知如何出言反驳,继续说道:“因为太祖皇帝深知我不伐人,人必伐我,若只求自保断不能自保,唯有进取方能成大业!"
“李大人的想法丞相何尝不知,若是固守着川蜀险地休养生息,丞相在世这几十年或许魏国不敢举兵来伐。但几十年以后呢,我大汉在休养生息,魏国和吴国何尝不在休养生息,魏国人多地广兵强马壮,吴国占据长江天险、经济富足,到时候一旦举兵攻蜀,你觉得这川蜀之险能困他们几时?”
岳飞一连串的发问,一句一句条理清晰,言辞犀利。
他说这些话不仅是为丞相,更是为曾经的自己。
为何一定要北伐?
这句话在他上一世的时候就被无数次的追问过,天子问过他,朝堂上的大臣们质问过他,甚至最后连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都开始提出这样的疑问,一直到他用血写下天日昭昭的时候,他迷茫了,他一直坚持的北伐是否真的是为了大宋的百姓?或许赵构的和谈反而是为了百姓安稳度日的一种方法。那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岂不是一个笑话?
“李大人,以战止战,丞相大人的苦心,你可曾了解?你们可曾了解?”
岳飞的质问声清晰的回荡于大殿之上,整个皇宫除了回音以外,大殿内鸦雀无声。
文武大臣们或听得热血沸腾,或低头沉思着什么。
刘禅更是热泪盈眶的看着诸葛亮,以前他坚定的支持诸葛亮北伐是觉得相父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至于相父为何要做他并不了解,今天听岳飞这么一说他才真正体会到了诸葛亮的良苦用心。相父是为了他才要坚持北伐的,为了百年以后,可以帮他守住这大汉的基业。
李严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傲慢神色,只见他神色严肃,双手微微颤抖着拿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之酒送入口中,又轻轻的将酒杯放下,沉声说道:“看来马氏五子,不止白眉最良,又出了一位良才啊。”
说罢起身向刘禅拱手道:“陛下,老臣今日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刘禅点头应准后,李严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离席。
李丰看着父亲的神色有异,也慌忙的站起来扶住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向刘禅和诸葛亮告了假,搀扶着李严出了宫。
路上李丰望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李严说道:“父亲,您别再和丞相对立了。您和丞相当初都是先皇托孤的重臣。本可以勠力同心,共同辅佐陛下匡扶这汉室江山,您如今却......您就不怕将来的史书......”
李严一瞬不瞬的看着李丰,轻声说道:“痴儿,人心难料,任是品性再高洁之人也会被权利和欲望所腐蚀的时候,你真当那诸葛亮是神人。我怎能将先皇打下的基业,这大汉的江山,寄托于那诸葛亮的品性上!若连我都默认了他的做法,那这大汉便无人再能够制衡于他,到时候陛下......"
想到了刘禅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李严心中一片灰暗。
“父亲,你怎知丞相一定抵不过权利和欲望?为何不能放下心中的执着。这次北伐成功对我大汉的重要性,父亲怎会不知?丞相的两位弟子,可以与张颌一战的马谡还有那那天水麒麟儿无一不将会是我大汉未来的支柱。”
“而您,您现在连陛下的信任都逐渐失去了。若不是丞相不与您计较,您觉得您真的有能力去制约丞相大人吗?所以,您到底还在坚持着什么!”
......
蜀汉皇宫大殿,庆功宴还在进行中,
经过刚刚的对话之后,大殿中的气氛有一些凝重,文武百官们都有些放不开手脚了。
“幼常兄,刚刚一番言论,字字珠玑,句句肺腑,不愧是丞相最倚重的弟子!”姜维率先拿着酒杯走到了岳飞的桌案前,打破了僵局。
“伯约贤弟,你这话里我怎么听着有些酸溜溜的?”岳飞也暗自平复了一下心境,起身举起酒杯与姜维互敬了一杯。
王平、张休、李盛还有黄袭也跟着跑过来,纷纷表示要论对丞相的了解还是马参军最强!
场面这才慢慢的热了起来。
“相父,这马谡怎么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