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不掉了。”
即将冲进楼梯间的刹那,有什么重物砸中了后背。
姜珥惊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骨碌碌滚下楼梯,险险停在没安装栏杆的边缘。
她顾不上疼,踉跄着爬起来,想要继续逃跑。
一把沾着血的刀刃抵住她喉咙。
霎时间,姜珥一动不敢动。
徐茵喘着气,怒极反笑:
“跑的还挺快,我要不拿砖砸你一下,恐怕还真追不上。”
姜珥咽了口口水,浑身寒毛直竖。
几乎是同一时间,下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是去而复返的傅听寒和一众警察。
“珥珥!”他被人死死拉着,眉间沉静不在,只剩惊惶。
徐茵把刀抵得紧了些,挟持着姜珥一步步后退,重新退到天台上。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警察们拔了枪,沉声与她谈判:
“你很清楚,你逃不掉的,现在这一切只会加长你的刑期。”
“谁说我要逃了?”徐茵轻嗤一声。
她看看傅听寒,刀锋故意在姜珥喉间蹭了蹭,鲜血霎时涌出。
“你们杀我之前,我会先杀了她。”
傅听寒双手指甲陷进掌心,一字一顿道:
“放了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什么?”她放声大笑,直到笑出眼泪,“我要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傅听寒没有丝毫迟疑:
“好,我答应你,我会去做手术,把肾移植给傅敏言。”
姜珥脱口:“不可以!”
警察们也纷纷拦住傅听寒,“你想清楚再说!”
傅听寒深深看了她一眼,对徐茵道:
“你先把刀放下,我和你去医院。”
“真当我好糊弄?”徐茵冷嘲,“我要没了这个人质,你怎么可能真的去救我儿子。”
“那就一起去医院。”傅听寒道,“我保证,手术会顺利进行。”
徐茵讥笑道:
“你们傅家果然出情种,傅明河是这样,你傅听寒还是这样,这辈子都注定要栽在女人手里。”
傅听寒眸色沉沉。
倏地,电话铃声响彻众人耳畔。
一名民警匆匆按下接听键。
简短几句后,他对徐茵道:
“傅敏言快要死了。”
徐茵嗤笑:
“你在乱说什么?我儿子好好的在医院里等我回去,怎么会死?”
“他醒来没有见到你,偷偷跑出了医院,横穿马路的时候,遭到了车祸,你现在过去,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徐茵仍是不信。
警察只得与医院那边对接开了视频。
画面中,傅敏言躺在床上,正在被医生合力抢救。
徐茵脸上的笑容缓缓僵住。
“放下刀吧,我们送你去医院见他最后一面。”民警趁机劝道,“否则就来不及了。”
徐茵沉默了几秒,突然又哭又笑,眼泪大颗大颗涌出眼眶:
“我改主意了。”
她擦了泪,眼里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对傅听寒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做到了我就放了她,保证他平安无事。”
傅听寒:“什么?”
“你过来,我只和你一个人说。”她道。
警察们微微摇头,与傅听寒耳语道:
“尽量拖延时间,狙击手快要就位了。”
傅听寒抿抿唇,对徐茵道:
“好,我答应你。”
他挣开他们的阻拦,一步步走向徐茵。
徐茵掀了掀眼皮,无声对他做了个口型,手上力道同时加大。
傅听寒瞳孔缩了缩。
姜珥忍着痛,一连声问他:
“她刚刚说什么了?!我警告你,你不许犯傻!”
傅听寒黑漆漆的眼眸凝视着她,唇边漾开一层层温柔笑意。
下一刻,他转身跑向楼顶边缘。
时间在这一刻拉的无限长,夕阳勾勒了少年白色衬衣的一角,在地上拓下一只瘦长的影子,如同一株快要枯死的树。
他张开双臂,向后倒去。
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
“珥珥,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轰”地一声,姜珥大脑一片空白。
耳畔,徐茵又哭又笑:
“有江散绮的儿子给我儿子陪葬,值了。”
“砰——!”
暗处的狙击手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温热的血花溅了姜珥满脸。
徐茵软软倒地。
警察们一拥而上。
姜珥慢慢蹲下身,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木木的,耳边响起绵长刺耳的轰鸣,什么也听不清。
脑袋灌了铅般沉,失去所有思考能力。
直到有人来查看她的伤口,想要带她下楼。
蓦地,姜珥打了个小小的冷噤。
她回过神,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撑着膝盖站起身,随他向楼道走去。
下一秒,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推开了身边的人,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跌跌撞撞朝少年消失的方向追去。
“傅听寒!!等等我!”
她纵身跃下高楼。
……
姜珥骤然睁开眼,额上冷汗沉沉。
天有些黑了,屋子里没开灯,光线昏暗,看不清东西。
她身下是柔软的沙发,身上盖了一床柔软的毯子,上面沾着她的体温,热烘烘的。
“醒了?”
头顶传来少年温润嗓音。
姜珥:“……”
她喉中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沙发旁的落地灯亮起。
柔和光线驱散黑暗。
傅听寒的脸出现在她头顶。
——她正枕在他膝上。
他腕上还缠着她为他包扎的绷带,指尖拨开她汗湿的额发,耐心问道:
“做噩梦了?脸色这么难看。”
姜珥忽地翻了个身,抱住他劲瘦的腰低声呜咽。
慢慢地,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几乎放声痛哭。
她的傅听寒没事。
她的傅听寒,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