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江竹无奈,把药碗放到一旁的桌上,也宽衣进了被子。喝了药,夜里必然会发汗,怕叶安年踢被子,江竹把他紧紧圈在怀里,又把四周的被角塞严实。……第二日,两人自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许是喝了药的缘故,福崽、丁秋和江竹起床,叶安年都一点没有察觉。他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外面是福崽和丁秋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还有叶小梅和江竹收拾忙碌的声音。只是这一觉睡醒,昨晚的记忆也跟着都清晰了起来。他想起自己昨晚发酒疯扫院子,还要去山上抓兔子,下河洗衣裳的事,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正出神,屋门被人敲响,外面传来江竹的声音:“醒了么?”“醒了。”叶安年揉了揉眼睛,从炕上起来,江竹已经端了烧好的热水进来。“昨晚你出了一身汗,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叶安年应了一声,问他:“你什么时候起的?我都没察觉。”“也没比你早多少,”江竹道,“快起来泡个澡,饭在锅里热着呢,小梅姐做的。”“朝食?”叶安年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江竹伸手指指外面挂在正上空的太阳:“晌饭。”好吧,他这一觉竟直接睡到了中午。待他洗完澡换了衣服出去,江竹已经盛好了饭端给他。叶安年捧着碗坐在堂屋门口吃着,昨晚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虽着了点风寒,但好在药喝的及时,晚上又睡得暖和,已经全都好了。他看着正在院里晒药材的江竹,不由有些感慨,像他这样的吹一吹风就要倒的病秧子,身边还真得时刻有个大夫的好。院里,铜钱和两只小兔子已经混熟了,正在在互相追着玩,福崽坐在小凳上看的津津有味。“福崽。”叶安年想起之前给小兔子取名的事,棕色的那只似乎还没定下来。“哥哥?”福崽闻声回头看他。“棕色的小兔子叫什么?你想好名字了么?”叶安年问道。福崽一听,小脸就垮了下来:“还没有。”“你丁秋哥哥没帮你想想么?”“想了,但我总觉得不好。”福崽皱着一张小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竹的那句“土球儿”,他现在觉得什么名字都不合适了,怎么都没有小白兔的名字“雪团子”,好听。见他这副样子,叶安年安慰道:“那就慢慢想,总能想到满意的。”正说着,院外忽有人声响起。“年哥儿,”杨池在外面喊道,“我带玲玲和怀书来串个门子!”“玲玲妹妹!”福崽一听就高兴的喊了起来。要不是脚上还绑着,这会儿已经窜出去了。“来了。”叶安年应了一声,正要起身去开门,江竹已经先站了起来。“你吃吧,我去。”叶安年看了看自己碗里还没吃完的饭,就没跟他争。江竹开门将三人迎进来,陈玲玲一眼就看见了在院里跑着的两只小兔子。惊喜道:“爹爹!兔子!”杨池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你安福哥哥养的小兔子,去问问哥哥让不让你玩。”他说完,就把玲玲放到了地上,让她自己去找福崽,陈怀书跟在他身边,则很有礼貌的跟江竹、叶安年都打了招呼,然后就自己去找丁秋了。“怎么才吃饭?”杨池问叶安年道。叶安年自然不能说昨晚的事,便轻咳了声道:“昨夜有些着凉了,今儿个便晚起了会儿。”“哦,”杨池点点头,说起自己今儿个来的目的,“我今儿其实是有点事求你的。”“上次你不是送了我家玲玲一个木蛙,玲玲喜欢的不行,这眼看着快到她生辰了,我也不知道给她准备点什么,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再给她做个小玩意,就按你卖的价钱来就行。”这事好办,叶安年想起自己先前做的拨浪鼓,便道:“那我给她做个波浪如何?”“成啊,”杨池立刻应道,“我觉着你这手巧得很,做什么都是又精细又好看。”叶安年笑笑:“上次江竹砍回来的竹子还有,一会儿就能做。”“对了,我之前还打算做些泥叫叫,正好今儿个先做出来几个试试,能成的话,就给玲玲和怀书拿着玩吧。”“那哪行,”杨池顿时皱起了眉,“你这都是要去卖的东西,之前的木蛙你都没收钱,这回是我这当爹的给孩子的礼物,你可不能不收钱。”“泥叫叫好做,用料也就是些泥土,不值钱,算是搭给你的。”叶安年道,“乡里乡亲的,就别跟我计较这些吧?”话都这么说了,杨池自然不会再推脱,只道:“那你这份好意,我可就领了。”吃了晌饭,正好下午没什么事,叶安年就在院里做起拨浪鼓和泥叫叫来。杨池和陈玲玲、陈怀书,都是第一次见他做,三个人搬了小凳子围在他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福崽虽然之前就看过,但还是陪着小妹妹,看的一脸认真。拨浪鼓做好后,叶安年想着既然是玲玲的生辰礼,便画了个q版的古风粉衣小姑娘上去。那小姑娘的眉眼和装扮都跟玲玲一模一样,圆脸蛋,大眼睛,樱桃小口,可爱的很。陈玲玲看的眼睛都直了,小胖手放在嘴里唆着,都忘了拿出来,口水流了一摊。陈怀书余光瞥见,赶紧拿出帕子,给他这不省心的小妹擦哈喇子。偏这小奶娃还伸着满是口水的小手指着拨浪鼓上画的小人晃:“窝!窝!是玲玲呀!”“棒棒!漂漂锅锅!超厉害!”叶安年见小姑娘兴奋的脸蛋红扑扑的,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道:“等下给你做会叫的小泥鸟。”第61章 泥叫叫泥叫叫, 也叫娃娃哨,是用泥就能捏出来的小玩意儿。给陈玲玲做完了拨浪鼓,叶安年便着手准备开始做泥叫叫。不过, 泥叫叫虽然制作简单,准备泥塑的胶泥土却并不简单,得去溪边、河边或者一些有水源的地方去挖。听说叶安年要去望月山脚下的小溪边挖泥土, 江竹自然不会让他自己去, 便拎上背篓, 拿上小铲子跟着叶安年一起去了。玲玲和福崽原也想跟着一起去, 但去的人多了,肯定耽误时间, 而且福崽的脚现在也不方便,叶安年便劝住了他在家陪着玲玲玩。因着两人要出门, 叶小梅便出来陪着杨池闲聊,顺便看着几个孩子。江竹和叶安年目的明确,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挖了满满一背篓的泥土回来。而背回来的泥土也不能直接用,得挑出里面的小石子、树枝之类的杂物,再把大的硬土块敲碎,然后淋上水,把泥土浸透, 静置四五个时辰。之后再用木棒捶打, 就像是和面那样,直到泥土的质地变得细腻均匀,才算是可以用了。这活儿比较脏手, 江竹想帮叶安年做,却被他拒绝了。“你是大夫, 你的手也很金贵啊。再说这活儿又不用天天做,我自己就可以。”“那我帮你,两个人也快些。”江竹坚持。叶安年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叶小梅在院里打扫了一块干净的空地出来,两人就将背篓里的泥土全部倒了出来。挑出里面的石子、树枝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之后,找来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叶安年用刨子削去了外面的树皮,又用锉刀磨的平整不磨手,等下就用它来砸泥巴用。江竹用这木棒把比较大的土块砸碎,叶安年舀来清水,一点点把这些泥土浇透,又找来一大块没用的破布该在上面,四角用石头压住,直等到明日,就可以用木棒来砸了。福崽和陈玲玲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都很期待叶安年快点捏泥叫叫,奈何捏泥的土还没准备好,两人都有点失落,直等着明日泥和好了,看叶安年捏泥叫叫。转眼已是半下午,杨池看看日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给了叶安年拨浪鼓的钱,就带着陈怀书和陈玲玲走了。这乡里乡亲的,叶安年也没有多要,只说给十五文就行,杨池却觉得少了。小拨浪鼓可是叶安年一点一点亲手做的,鼓面都没用油纸和牛皮纸,用的也是打磨好的竹节面,嵌进去的,结实的很。边边角角也都打磨的十分精细,更别说鼓面两面都画了图案,一面是小姑娘陈玲玲的半身像,另一面是陈玲玲的属相,一只胖乎乎的小老虎。这做工,这心思,杨池觉得十五文可太少了,好说歹说给了二十五文,这才抱着玲玲,领着陈怀书走了。送走这父女三人,叶安年又继续做他的拨浪鼓,江竹则回了他的药庐忙碌。这几天因着跟叶安年去镇上摆摊,还有叶小梅的事,江竹几乎都没怎么出诊了,也好在最近村里没啥生病的人。不过药架上的一些常用的药材也见了底,又该上山去采药了。这日,叶安年一直忙碌到深夜,吃了夕食之后,还占了江竹一半的桌子研究那个贵公子定的燕几图(七巧板)。直到江竹熬好了药催他来喝,他才放下手里的活计。药汁一如既往苦的人皱眉,叶安年因着心思全在那燕几图上,一口闷下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江竹见他专注的样子,随手从旁边的点心碟子里捏了块枣泥酥,塞进他嘴里。“唔……”口中乍一泛开甜味,叶安年才回过神来。他一抬头,江竹正看着他。“怎么了?”他问道。“该歇息了。”江竹笑笑,指了指外面挂在天上的月亮,“快四更天了。”叶安年这才后知后觉,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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