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只有小米粥和煮鸡蛋是我做的,你一下就尝出来了。”叶安年其实没尝出来,但就是莫名想吃。而此时,趴在门外的谢逍公,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老头子哼哼唧唧的嘀咕道:“哼!臭小子得意什么,给小叶子喝的药还是我熬的呢!”第181章 逛逛白鹤斋(修文)吃了饭稍坐一会儿, 江竹就端出了谢逍公熬好的药给叶安年。黑乎乎的一碗药汤,光是闻都能嗅到一股酸苦的味儿。许是孕期嗅觉异常灵敏,叶安年盯着那碗药直皱眉。江竹提前给他倒好了漱口的水, 还拿了甜嘴的蜜饯出来。“一口气干了,不要仔细咂摸药是什么味道。”叶安年“嗯”了一声,深呼吸, 然后端起碗一饮而尽。紧接着, 脸就皱了起来。好苦, 还是又酸又涩的那种苦味。好像黄连里面加了搅碎的生果子然后倒了一碗醋做出来的。“快漱漱口。”江竹把杯子递给他。叶安年接过来喝了一口, 咕噜了几下之后,吐在一旁的渣斗里。而后, 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甜甜的梅子。那种让人舌根发麻的酸苦味道顿时被压了下去。一连又吃了几颗,才感觉好一些。江竹递上帕子给他擦嘴, 然后问他想不想出去走走。想来,他到这里也确实没有四处逛过,直接就被江竹带到他的院子来了, 便点了点头。江竹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夹棉的披风出来,就拉着叶安年出了门。虽然眼下已经入了五月,但山上有风,比平地上温度要低一些,多备件衣服是必要的。出了壹舍小院, 穿过月洞门, 两人就又来到了书斋后面的那座大园子。圆月形的水潭清澈见底,潭中水草丛生,几尾红色的锦鲤在潭中穿梭嬉戏, 蜿蜒盘绕的曲桥连通着八角凉亭。江竹却没有带着他上桥,两人自右手边沿着水潭边上的小路慢慢走着。不多时, 就走到了一处花圃旁边,叶安年又看到了熟悉的月洞门。江竹带着他拐进去,里面是一座三层的小阁楼。那阁楼上挂着牌匾,上书“栖云阁”三个字。不同于江竹的壹舍,这座院里布置的十分简单,一眼就能望个分明。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直通小阁楼,鹅卵石小路的左右两边都用竹篱笆围了起来,是几亩种满了草药的药田。“这里是老头子住的地方。”江竹道,“他平时几乎都在这里,你要是闲的无聊,可以来找他下棋。”叶安年没有回应,却是盯着江竹看。江竹被他盯的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道:“怎么了么?”叶安年摇摇头,唇角勾了勾:“我以为你是真不喜欢他。”江竹愣了一下,随即“切”了一声:“我是烦他,但他不是喜欢你么。”“老东西虽然讨人厌,但身上好东西不少,他既然喜欢你,你就多来呗,把他藏的宝贝都骗过来。”“嗯。”叶安年应道。他也不戳破,被江竹领着在小院里转了一圈,两人就离开了。前面又是同样的月洞门,门楣上刻了“草药堂”三个字,是供弟子们学习医术的地方。再继续走,就看到了通往前院的小路,一共两条。位于整座院子的中轴线上,立了个影壁墙,上面是画的云景山水,简单大气。而通往前院的小路,就分布于影壁墙的左右两侧。这会儿白鹤斋的弟子们都在上课,郎朗的读书声传出去很远。书斋前面就是宽阔的场院,每天清晨的时候,这些弟子都会在场院里练功练剑,这会儿外面空无一人。两人没做停留,沿着水潭边的小路继续向前。没多久,就看到了白鹤斋弟子们的宿舍,在月洞门上刻着“舍院”二字。“如今住在这里的弟子,林林总总差不多有一百七八十人。”江竹介绍。叶安年往里看了一眼,见里面全是错落有致的二层、三层小竹楼,看样子确实能住不少人。再往前是连水居,子妤和子末住的地方。两座二层小楼相对而立,中央是一个人工修缮的小池塘,池塘边堆叠着一座小型的假山造景,两边是对仗工整的花坛,布局规矩而整齐。沿着水潭走了一圈,两人又回了壹舍。他们逛了这半天下来,其实还有后山的药圃没去,但叶安年走的有点累了,只能改天再说。想起还有给家里的信没写,叶安年拐去了书房,江竹赖在旁边给他磨墨。这次见面之后,他总觉得江竹变得比以前粘人了许多。“下午带你去镇上逛逛,白云镇有好多新鲜玩意儿,是甜水镇那边没有的。”江竹道。叶安年手上的笔顿了一下:“这时候下山不好吧。我让柳卓扑了个空,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放心,卫之淮那狗东西应该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柳卓办砸了这件事,卫之淮也不会再派他过来。”“那好吧。”想着自己既然短时间内回不去,可以买点东西给两个孩子,到时候让张路一起带回去。没多久,就有个穿着校服的小弟子跑来找江竹了,说是子妤那边有斋里的事找江竹商量。叶安年的信才写了一封,有他在旁边捣乱反倒写的慢,正好把人赶走了。房间顿时清静下来,叶安年一口气把信都写完,江竹还没有回来,他闲着无聊,就随手拿了江竹放在桌上的书来看,大多是各种医书,还有一些名医的脉案之类。翻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叶安年正要把手上的书册合上,余光却瞥见一个让他无法忽视的词“内热而外寒”。他心头一跳,把这张夹在书里的纸单独抽了出来。纸上,凌乱的写着很多字,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有的被圈上,有的被划去。寒冬发作、烈火灼心、毒性烈、渗透血液、攻心而亡……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辨认,却越看越觉得遍体生寒。好像之前的很多事,都一一对上了。脑中恍然一片空白,待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却已经站在了栖云阁的月洞门处。叶安年轻吸了口气,提步迈了进去。小院里,谢逍公正在侍弄他的药田,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看见了脸色十分不好的叶安年。“小叶子?”老头子的眼睛亮了一下:“怎么突然过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一边说着,已经放下了手里的锄头,从药圃里走了出来,拉着叶安年就往阁楼里去。叶安年被他拉着进了一间放满了各种草药的屋子,各种奇怪的药味混在一起,直钻嗓子,勾的他又泛起了恶心。“谢前辈,”他用袖子捂住了口鼻,站在门口没再往里走,“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有点事想问你。”见他这副表情,谢逍公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人去了另外的屋子,忙不迭端了装满各种梅子和山楂糖的果盘出来,给叶安年吃。“难得有小叶子需要我的时候,”面前的老头儿笑眯眯的,“想问什么,说吧。老头子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关于江竹的。”叶安年道,“他没有病,是中毒对不对?”谢逍公愣了一下。不待他开口,叶安年又继续说,“他之前骗我,说是胎里带来的弱症,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谢前辈,你不用瞒我,江竹的毒还能解么?他现在,……到底还剩下多少时间?”“咳,”谢逍公有点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中毒?什么中毒,什么时间?我怎么不知道?”“不用装了。”叶安年从袖子里抽出那张纸,放在桌子上,“我都知道了。”谢逍公盯着那纸上熟悉的字迹,懊恼的嘀嘀咕咕:“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藏好一点。”叶安年无奈:“你们该不会,就只瞒着我一个人吧。”谢逍公心虚的没说话。不过,老头子眼珠儿一转,开口道:“那倒不是,除了你,斋里的其他弟子,也都不知道。”叶安年差点被他气笑了。“所以,他还有多少时间?三年、两年、还是一年?”叶安年眼神犀利的盯着谢逍公,老头子却根本不敢看他。磨叽了一会儿,见叶安年仍然不肯罢休,“啪”地一拍自己大腿。“哎呀,这是我要操心的事,你如今有了身子,好好养着就是了。到时候,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相公还不行吗?”叶安年却没有这么容易被骗过去。“你若真的有办法解,就不会等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