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是外来户,虽然在月牙村住了下来,也买下了里正家的房子落了户,但是却没有分地。村里田地紧张,他又是做郎中的,没那个功夫下地种田,就没问赵里正要了。屋后的菜地能种些蔬菜瓜果,粮食却还是得买着吃。两人路过卖果脯点心的摊子,江竹又拉着叶安年买了些绿豆酥和麦芽糖,毕竟他答应过福崽和丁秋的。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怕错过了牛车,叶安年赶紧拉着江竹往回走。谁知没走出两步,江竹又挪不动步了,叶安年一看,是个卖小孩子玩意儿的。一个手拿刻刀的老木匠摆的摊子,那摊上摆着一摇一摇的木头马、各种刀剑的木头模型、造型憨厚可爱的木雕小动物,还有个做工精巧的小摆件。那摆件是个捣药的小兔子,按一下尾巴,那兔子就会“哒哒哒”的拿着药杵捣药,十分有趣。叶安年无奈的看着江竹一下下按着那小兔子的尾巴玩的不亦乐乎。“那个五十文。”老木匠道。“走了。”叶安年扯江竹的袖子。五十文都能买一斤猪肉了,贵的很啊。江竹没动弹,反而把叶安年的手握在了自己掌心里,凑近过去小声道:“买吧,五十文也不贵,福崽肯定喜欢。”叶安年:……不是福崽喜欢,是你吧。“咱们还有多少银子?”见他不答应,江竹又问。叶安年粗算了下:“一两半吧。”“那还够。”江竹伸手拨拉着小兔子的尾巴,“再买这最后一个,买完就回去,好不好?”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这没什么用的小摆件。叶安年无奈,拉着他袖子把他扯到一边,才道:“其实我会一点木工活儿,我回去给你做行不行?”江竹眼睛一亮:“真的?”叶安年点点头。他在现代的时候,跟着家里的花匠学过一些,那个老人手很巧,不光会打理花草,木雕木工的细巧活儿也都会。“那好吧。”江竹终于松口了,“你在家闲着没事的时候做就行,慢慢做,我不着急。”叶安年:……方才非买不可的人不是你了。不过,总算能打道回府,叶安年摸着腰间份量轻了很多的钱袋子,松了口气,好悬没有都花光。他现在是信了,若不是自己来管钱,这袋银子高低是带不回去的。两人手里都拎着不少东西,时候还早,就慢慢往回走着。牛车旁此时已经站了两三个人,周良也回来了,正坐在牛车上抽旱烟。叶安年和江竹一回来,田花婶子就砸吧着嘴开了口:“呦,平常不见江郎中花钱这么大方,今儿竟然买了这么多。”“这有了夫郎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村里哪有不透风的墙,江竹要娶叶安年的事,自那天两人去叶家定下亲事就传开了,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而这田花婶子,家里有个待嫁的姑娘季芳芳,一直对江竹有意。奈何田花婶子看不上,觉得江竹虽然会些医术,可是带着个小瞎子,也是累赘。而且来月牙村这么多年了,家里还是一穷二白的,肯定靠不住。可眼下江竹都要娶叶安年了,她家芳芳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心里可不就不平衡了。如今又见两人大包小包拎了这么多东西,一下子就酸了。她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叶安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不知道江竹平时去镇上都买些什么,但是今日他们买的这么多东西里面,他主动要买的却也不少。田花婶子这话,让他觉得是自己叫江竹破费了。“那是自然。”江竹扶着叶安年上了牛车,又把他们买的东西放好,面上笑意不减:“我平日里是过得清贫了些,但这钱就是攒着将来给夫郎花的。”“如今我跟安年定了亲,可不就是要多买些吃的用的,好叫旁人羡慕。婶子,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真穷吧?”田花婶子:……呸!她刚才多个什么嘴!被江竹怼了个大红脸,田花婶子消停了。叶安年坐在牛车上,方才起的那点心思,也瞬间被压了下去。江竹也坐了过来,应该是饿了,问他要吃的。叶安年把早上带的小包打开,拿出里面的杂粮窝头和水煮蛋递给他。“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把剥好的水煮蛋塞进叶安年手里,江竹道。叶安年怔了下,盯着手里弹软白嫩的水煮蛋晃了神。是啊,他们买多少东西是他们自己的事,管别人说什么。村里爱嚼舌根说八卦的婶子大娘多的是,若是谁说的话他都要放在心上,日子还过不过了。“嗯。”他应了声,咬了口水煮蛋。怕他吃的没滋味,江竹还把他们买的绿豆酥拿出来一块让他就着。两个人就这样一人一个水煮蛋、一块绿豆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水煮蛋越嚼越香,绿豆酥香甜可口,两人吃的特别满足,馋的田花婶子直咽口水,竟然一甩袖子下了牛车,去树底下蹲着了。第10章 赚回来了两人坐在牛车上吃完了东西,叶小梅和搭车的几个婶子大娘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见人都齐了,周良一声吆喝,鞭子挥一挥,老黄牛就拉着车慢悠悠走了起来。回到月牙村已经擦黑了,周良把叶安年和江竹在村东头撂下,叶安年付了八文钱的搭车钱,两人就一起往家走。走到家门口,叶安年正要叩门,冷不防从旁边窜出一个黑影来。江竹眼疾手快,抬起一脚直接踹在了黑影身上。然后就听“嗷”的一声惨叫,那黑影摔倒在地,还滚了好几个滚。“什么人?”叶安年吓了一跳,黢黑摸瞎的堵人门口,该不会是贼吧。“哎呦!艹!”那黑影嗷嗷叫唤:“我是你老子!”这声音熟悉,叶安年听出来了,是叶成河。他的脸色顿时就冷下来了,正好里面丁秋开了门,两人进了院子,叶安年反手就把门甩上了。“开门!娘的!”叶成河扑在外面喊,狂躁的砰砰踹门。叶安年眉头拧的死紧:“别管他。”江竹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带着两个小的进屋去:“我去打发他。”“不用理他,待会就走了。”叶安年道。“那可不行,”江竹勾起一个狡猾的笑来,“他是给咱们送银子来的。”“嗯?”叶安年被他搞蒙了。“还记得咱们定亲那日,我带的那几包药茶么?茶和酒本就相克,我给他的药茶和给赵里正的不同,里面加了和酒相克的东西。”“看他今儿个火急火燎的,估计是喝了那茶,已经发作了。”叶安年:“那他岂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谁说的?我说他是来找我看诊的,他就是来找我看诊的。”江竹一边说,一边帮叶安年把今天买的一大堆东西都拎到堂屋去:“你进去等着,说不定那十两银子的彩礼钱都能回来。”叶安年:……挺损的,但他觉得挺好。江竹出去打发叶成河,他就领着两个小的进了屋,在堂屋把今儿个集上买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五花肉和猪下水放在一个盆里,接了冷水泡着;成衣和那几匹布都叠好放在东屋炕头;几样粮食分别放在装米装豆子的缸里;银耳和红枣干倒进小罐子里保存。收拾完这些,他又拿出来给两个孩子买的绿豆酥和麦芽糖,分给福崽和丁秋。而且特别说明道:“这是江大夫给你们买的。”福崽手里捧着黄澄澄的麦芽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脸渴望的看着叶安年:“哥哥,我今天可以吃么?”“吃吧。”叶安年道,“但是今儿个已经晚了,糖和绿豆酥都只能吃一块,等下还要吃饭。”“好!”福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麦芽糖放进了嘴里。然后……“好甜!好好吃啊!”小家伙第一次吃到糖,兴奋的跟过年似的,拉着丁秋的手晃着:“秋哥哥,你也吃,这糖好甜啊!”糖和点心,丁秋都吃过,虽然不常吃,但是也尝过味道,并不像福崽这么惊喜。但他一点都没有扫福崽的兴致,即便眼睛看不见,也摸索着捏了块麦芽糖放进嘴里,然后笑了起来。“是好甜,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