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吃过这种东西,虽然叶安年说要等凝固才行,但他根本不知道凝固之后这碗杏仁汁会变成什么样子, 吃起来又是什么感觉, 一时间好奇心到达了顶峰。“那这个叫什么呀?”“杏仁豆腐。”叶安年道。“吸溜……”福崽吞了吞口水。叶安年捏他的小脸蛋:“这就馋了?”小团子眼睛亮晶晶的点头:“听起来就很好吃!”不过他们晌午注定是吃不上了, 古代没有冰箱, 现在又是夏天,要等碗里的杏仁汁凝固, 估计要晚上了。晌午叶安年热了江竹留给他们的包子、玉米和鸡蛋,三个人并一只狗倒是也吃的很饱。下午阳光不错, 叶安年就烧了水打算给铜钱洗澡。小铜钱很乖,被叶安年放进水温合适的大木盆里也不闹,还主动趴下把整个身子都泡了进去, 就露个头在外面。叶安年给他身上涂上皂荚,搓着沫沫,铜钱竟然自己玩了起来。它把自己的嘴巴鼻子泡进水里,然后用力吹气,盆里就被它吹出一串串水泡。“哈哈哈!”福崽被它逗的笑了起来。但想到丁秋看不见, 他又很快收敛起来, 拉拉丁秋的袖子,给他讲刚刚铜钱干了什么傻事。结果丁秋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叶安年在铜钱身上搓沫沫,看着两个孩子笑得开心, 也不由得弯了弯嘴角。而另一边的老叶家可就没这么欢乐了。吴香莲和叶安松在乡亲们面前丢了人,心里是又气又闷, 这两天就没个笑脸。而那天跟着一起去的孙采荷就把这错处全算在了二房的叶安柏身上。“要不是安柏那天跟福哥儿起冲突,怎么至于搞成这样!”孙采荷坐在堂屋一边择菜一边叨咕:“我家安松是替谁出的头?!结果弄个里外不是人!自个儿的名声也毁了!”“这有些人呐,自己儿子看不好,整天什么活儿都不干,就会给家里惹事!”二房媳妇张娟就在西屋,她这些话可不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张娟挺着大肚子脸色也不好看,隔着门帘朝外面骂:“我呸!”“我家安柏求着安松出头了?!再说了,那在背后编排人可是叶安松自己干的,怪不到我家安柏身上吧!”“这做人呐,就得讲道理!我看你儿子也该好好管管,还读书人呢!”“都给老子闭嘴!”叼着旱烟的叶老头子从外头进来,脸黑的不能看。“你们娘还在炕上躺着,安松安柏身上的伤都还没好,你俩闹什么闹?”“不想过都给老子滚出去!”他骂完,抽着旱烟又出去了。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孙采荷一声不吭的埋头择菜,张娟在屋里抹眼泪。她心疼安柏啊,孩子身上被抽的好几道红痕,正躺在炕上喊疼呢。叶安松也很不好受,他脸上被叶安年扇的那一巴掌,现在已经肿起来了,半边脸肿的老高,今儿个一早他爹叶成海就去镇上给他拿药了。没法子,这附近村子都没出一个郎中,得罪了江竹和叶安年,就只能去镇上找大夫。……此时远在甜水镇的江竹,背着药箱进了雀登楼。酒楼的小伙计一见他来,立时面露喜色的迎了上来:“江郎中,那位小公子已经在楼上等着了,还是天字房!”“劳烦你。”江竹朝他笑笑,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摸出一串铜钱递了过去。“哎呦,江郎中大方!”小伙计接过钱,顿时欢天喜地。他这是寻到了好客官,江郎中为人随和,出手又大方,每次都会给他一点小费。而且这江郎中来他们酒楼是给有钱有势的病患接诊的,他是酒楼的老伙计,这点人情世故自然懂得,都会提前帮着安排一下,照顾着点病患,有时也能得一点小费。今儿个楼上那位小公子据说就是因为先天不足,一直体弱多病,断断续续已经来找江郎中看了好几回了。小伙计抬头看了一眼,见江竹进了天字房,摇了摇头,有点替那小公子可惜。生的俊俏,待人有礼,看身上衣着家里也是个有钱的,却偏生病弱缠身,当真是可怜。楼上,江竹推门进了天字房。房间里,一个穿着锦缎华服的小公子正撑着头坐在圆桌后面,他脸色苍白,一副疲倦的病容。听到房门的响动后,那原本病恹恹的小公子却“嚯”地站了起来,精神奕奕的,哪还有半点病弱模样。“主子!”少年抱拳行礼。江竹摆摆手:“行了行了,坐吧。”得了允许,少年一撩衣摆在他对面坐下,一双眼睛黑的发亮。“主子,谢老前辈出面了,朝里那位让步了,往后不再咬着咱们不放了!”江竹没回他的话,自顾自拿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不是我去请的!”见江竹不言语,少年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是,是谢老前辈自己出山的。”“嗯。”江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呢?”“主子,嘿嘿……”少年挤出一个奉承的笑容来,“那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也不急。”江竹用杯盖拨开茶叶,慢条斯理的喝着。“啊?”少年顿时有点懵了,什么叫不急啊?主子都出来三四年了,扔下他们不管,现在斋里松散一片,就只靠子妤姐姐撑着。“那,那……”他想问江竹,你不回去,猫在这小山村里做什么,难道真在这当郎中?带着丁秋那个小瞎子?“我之前让你找的血灵芝有眉目了么?”江竹突然问道。“额……”少年脸上的神情顿时垮了下来,“还没有。主子,五百年的血灵芝哪那么好找啊!”“哼,”江竹挑了挑眉,“那血灵芝先放一边,先帮我找几朵天山雪莲来。”少年:……他愣住了。血灵芝已经够难找的了,他寻了两年了都没有找到。天山雪莲,还几朵?他上哪找去?“怎么,有难度啊?”见他这副模样,江竹笑眯眯的看过去。“不,不是……”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之前找血灵芝,是为了捡来的那个小孩丁秋吧。”“对。”江竹点头。“那这雪莲……”少年试探问道,“主子,你该不会是又捡人了吧?”江竹想想自己当时把叶安年从河里捞上来,又拐回家的事,坦言:“这么说,也算是吧。”少年:……他双手捂脸,十分的生无可恋:“那您倒是捡些身体康健的啊!”江竹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有趣。其实他何尝不希望叶安年是健健康康的呢,这不是天不遂人愿么。“子末,别嚎了。”他打断少年的哀嚎,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主子我耳朵疼。”“哦。”子末顿时收声,但依旧一脸委屈,“您这次又捡的什么人啊?不会又是小孩吧?”“这倒不是。”江竹道。“呼……”子末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到底,江竹又开了口:“但是他带了个小孩。”子末:……合着一次捡了俩?!苍天,他们斋里什么时候成救济堂了?“说正事。”江竹用手指节敲了敲桌子,“你这次出来带了多少银钱?”子末抹抹鼻子,从腰间解下个钱袋子来,递到江竹手上:“五十两,全在这了。”“子妤姐怕我乱花,没给太多。”江竹拿在手里掂了掂,直接收进了自己的袖袋里:“成,够用了。”子末:?!“主子您好歹给我留点路费啊!”少年哀嚎。江竹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乖,你主子我要成亲了,急需这一笔钱,就当你跟子妤的随礼。”说完,径自开门,扬长而去。子末呆愣在原地,整个人沉浸在他家主子要成亲的巨大打击中。成亲,他家主子要成亲了,他家主子居然要成亲了?!他扶着桌子起身,倚着门框出门,失魂落魄的出了雀登楼。那酒楼的小伙计见了,连连咂舌,嘀咕道:“看来这小公子病的不轻啊,怕是不大好治,该不会连江郎中也束手无策了吧。”江竹出了酒楼,就直奔镇上的成衣铺子而去。他跟铺子掌柜定了最新款式、料子最好的喜服,加急六日后拿货,这一下子就是二十二两银子出去了。然后他又去买了不少瓜子饴糖和点心,颜色花纹好看的布又扯了三匹,红纸 、红绸、再就是给叶安年买木刻的工具,定制刻刀,这一下子又花了六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