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让你爹知道,非打死你不可!”“娘,你说什么呢!”季芳芳捂着脸,吧嗒吧嗒掉眼泪。“我胸口闷,喘不上气来,正经看病怎么了?!”“你还敢说!”田花婶子气的去拧她耳朵:“你那是看病吗?我要是今儿个不在这你都要扑他身上去了!”“我就说你这两天怎么都病怏怏的闹着这也不吃那也不喝的,还真当你是病了!感情真像那江郎中说的,是想男人了!”“我告诉你,江竹你是别想了,我已经托张婶子给你找了孙婆子做媒,有那不错的汉子你就趁早嫁了省心!”“我不!”?季芳芳绞着帕子直跺脚,喊完这句扭头就往家跑了,也不等田花婶子。田花婶子气的腿抖,却也没法子,叹了口气扶着腿慢慢往家走。……下午倒是没人再来打扰,叶安年就猫在药庐里继续做他的木雕,江竹则在一旁整理药架。福崽有了竹蜻蜓玩的不亦乐乎,他虽然行动不便,但是有铜钱在,每次把竹蜻蜓飞出去,铜钱都能第一时间去追,追到就叼在嘴里,拿回来给福崽。这种巡回游戏,小孩和小狗很快就玩上了瘾,飞的又高又远的竹蜻蜓可比轨迹单一的布球好玩多了。不过没玩一会儿,福崽就在院子里喊了起来:“哥哥!”“竹蜻蜓飞到树上了!”叶安年听到喊声,停下手里的活起身出去,就见院门口的大槐树上,正挂着他做的竹蜻蜓。叶安年:……这个高度,他似乎够不着呢。“怎么了?”听到动静的江竹也走了出来。叶安年给他指了指挂在树杈高处的竹蜻蜓:“好像有点高。”江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道:“我去拿竹竿试试。”之前他摘蝉蜕入药的时候,用长竹竿做过粘网,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他很快去堂屋拿了竹竿出来,轻轻一捅,那挂在树上的竹蜻蜓就掉了下来。叶安年捡起来拿给福崽,叮嘱道:“这回可别飞那么高了,再高些可就够不到了。”“知道了。”福崽点点头,“谢谢哥哥,谢谢江大夫!”江竹摸了摸他的头,就回去药庐继续忙。叶安年余光却瞥见了坐在一旁的丁秋,正坐在石桌边,身子坐的笔直,手里拿着树枝,一边背《神农本草经》,一边用手在桌子上比划着,那身影看上去有些寂寞。他做的木陀螺和竹蜻蜓就安静的放在旁边,丁秋背书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用左手去摸,一看就是十分喜爱的模样。叶安年皱了皱眉,看着福崽玩竹蜻蜓玩的那么高兴,他突然意识到,或许木陀螺和竹蜻蜓这样的玩具并不适合丁秋。至少在丁秋的眼睛没好之前,是玩不了的。之前他总想着福崽、丁秋和石头,三个孩子不能厚此薄彼,福崽和石头有的玩具,丁秋也要有。但是现在他却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适合丁秋的玩具才是最好的。这样想着,他决定十二生肖的木雕先停一停,先给丁秋做一个鲁班锁。丁秋这孩子聪明,即便眼睛看不见,摸索摸索应该也能解开。说干就干,正好子鼠已经雕完,他拿出一块新的木料,开始着手做起鲁班锁来。江竹已经忙完了手上的事,拿着叶安年上午才雕好的胖鸭子把玩。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看不够,一会儿摸摸圆滚滚的鸭头,有会儿又摸摸鸭子身上勾着花纹的翅膀,怎么看怎么喜欢。他琢磨要不要找根红绳,系在鸭脖子上挂起来。正想着,就听叶安年道:“照你这样盘下去,过不了几日,这鸭子恐怕就要包浆了。”“你要是喜欢盘东西,改天找两个长得标致的核桃,我帮你把棱角磨一磨。”江竹:…………转眼到了成亲前一日。江竹一早就去镇上取之前定做的喜服,叶安年带着福崽和丁秋在家,张贴喜字,挂红绸子,准备一些待客用的喜糖瓜子。他不回叶家,也就不用接亲,两人提前商量好了,就在院里搭喜堂,赵里正主持。叶成河要来就来,不来就直接拜天地,还省事了,反正江竹这边也没有父母。起先叶成河得知叶安年出嫁都不从家里走,气得就要上门理论,但江竹主动找了他一次,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竟然就同意了。叶老头子和吴香莲要闹,还被叶成河给凶了回去。他现在可是叶家的摇钱树,在镇上做的那个生意,一个月就能赚十两银子,如今老叶家全家都捧着他。早上送江竹出了门,叶安年就用江竹的小泥炉熬了点浆糊,把昨晚两人连夜剪出来的喜字,在东西屋、堂屋的门窗上都贴满了。红绸子江竹扎了两朵大红花,叶安年就给挂在院子的竹篱笆门两边。剩下的绸布,在篱笆围墙和药庐上都做了些装饰。他正在挂篱笆墙上的红绸,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拱了拱,低头一看铜钱正摇着尾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这小东西十分有灵性,似乎是知道家里喜事将近,早上叶安年里里外外装饰的时候,它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跑。“我要成亲了,”叶安年蹲下来摸了摸铜钱的头,跟它说话,“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成亲么?”铜钱当然不知道,但叶安年跟它说话,它就很高兴,“汪汪”地叫着,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叶安年见它傻乎乎的样子,扬了扬嘴角,继续说道:“成亲了,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当然你也是家里的一员,咱们都是一家人。”“汪!”“呜~汪汪!”铜钱也不知听懂没有,欢快的摇着尾巴蹭他的脚,用头去顶他的手求摸摸。叶安年揉着它软乎乎的毛,想了想道:“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让你也沾沾喜气吧。”他说着站起身,从篱笆上取下一段红绸轻轻系在铜钱的脖子上,绑了个蝴蝶结。铜钱晃晃脑袋,蝴蝶结的带子就跟着飘,小东西一下子兴奋了,撒开四条腿在院子里狂奔,追着绸带玩儿。结果被坐在圆桌边的福崽看到,小团子眼巴巴儿朝叶安年道:“哥哥,你给铜钱戴花了,我也想要!”“好啊。”叶安年从篱笆墙上又拆下来两条红绸带道:“你和丁秋都有份,明天一早扎在头发上。”“哦哦!我、秋哥哥还有铜钱,都有红花戴啦!”小团子挥着小手,开心极了。叶安年摸摸他的头,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而远在甜水镇的江竹,一下吴川的牛车就直奔成衣铺子,取了定做好的喜服,查看没有瑕疵和破损之后,让铺子老板给包好,拎着出了门。拿了喜服,他又去了炮竹铺,买了两挂小鞭炮。东西都买全,最后又去铁匠铺拿了上次帮叶安年定做好的刻刀,对着叶安年画的图纸看过没问题后,向老板道了谢,便收了起来。该买的东西都买完,他没急着回去,而是绕去了镇上唯一的那家当铺,周家当铺。他没进去,只是站在当铺对面的树下遥遥朝里面望了望。当铺里,叶成河穿的一身人模狗样的,正跟柜台后面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聊得火热,两人卿卿我我的,全然不顾街上往来的行人。江竹看了一会儿就提步离开,他走出一段路,拐进了街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查看四下无人,对着空中打了个口哨。不多时,一个穿着墨色劲装的少年从房顶上悄无声息的跃了下来。子末朝江竹行了个礼道:“主子。”江竹摆摆手,免了他的礼。子末的眼珠子就一直盯着他手上拎着的东西瞧:“主子,你……你真要成亲了啊!”见他眼睛瞪他溜圆的样子,江竹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笑道:“不然呢?我还能骗你不成?”“可……”子末的表情一言难尽,“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村?跟谁啊?”少年摸摸鼻子,实在想象不到那样的画面,什么时候山野村妇也能入得了主子的眼了?“这些不用你操心。”江竹道,“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查到了。”说起正事,子末瞬间端正了态度。“叶成河勾搭的那个女人叫周蓉,是周记当铺老板周在乾的女儿。今年二十八了,之前招赘过一个外乡男人,后来那个男人病死了,就一直单着,两人没有孩子。”“嗯,”江竹点点头,“待会你寻个机会,把叶成河和这个周蓉一起套上麻袋绑起来,随便丢哪个犄角旮旯,明天天黑在放人。”“是。”子末道。接下任务,这小子的好奇心更旺盛了,追着江竹问:“主子主子,这俩人怎么得罪你了?”“就只绑起来吗?不用打一顿,或者灭口什么的?”“主子,你到底娶的是什么人啊?我……我跟子妤姐能不能见见啊?”江竹被他烦的头疼,揉了揉太阳穴,笑眯眯看了他一眼:“再聒噪,你就回京都吧,换子妤来。”“我闭嘴!”少年赶紧捂住嘴,瞬间收了声。“那就快去,我也该回去了。”江竹说完,便不再理他,转身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