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猫儿(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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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乳团听不懂人语,面对低声絮叨时,它总爱歪一歪脑袋,似乎在稀里糊涂地琢磨着话。

这也是沈知姁的一个小习惯。

尉鸣鹤看它如此,倏然就笑了:“不对,阿姁可没慕容氏那样的聪明。”

那样狡诈精明、令人作呕的聪明。

他的眸光转过玉玲珑枯枝,再重新落到还没批阅完的三五份奏折上。

翻了翻都是零碎小事的汇报,就干脆一手抱着猫,一手提着朱笔写阅。

待批阅完后,尉鸣鹤就叩了叩桌子,玉扳指和木桌相撞,传出厚实的敲击声,是唤人的意思。

外头候着的金侯一阵激动,仔细地理了理身上的细枝末节,方恭敬又紧张地进去行礼:“奴才听候陛下吩咐。”

说完,金侯心中就是一阵心潮澎湃:今儿,他也有机会体验师父平日传旨办事的威风了!

不料耳中砸下来一句话:“传元子进来。”

金侯一懵,下意识地应是退下,等退到门边,心头那恼怒愤恨的滋味才涌上来。

他悄悄看了一眼,看到龙怀中的牛乳团,心下不由骂道:好个元子,原以为是个不搞小手段,私底下却悄悄地用畜生来争得陛下的注意!

元子此时正在侧殿找猫,找得着急上火,顺便将看猫的两个小宦官骂了个狗血淋头。tiqi.org 草莓小说网

金侯看到这一幕,心里对元子刻意算计的怀疑减轻不少,嘴边的话也就变成了阴阳怪气:“元子,你可当真是运气好,圣上在御书房传召你呢。”

元子听后心情不免焦急,又要掩饰住对金侯的嫌恶,只好吩咐了小宦官继续找,然后低着头匆匆进御书房觐见。

行礼时冷不防听见两声猫叫,他就知晓唤自己来的原因。

尉鸣鹤果然开口询问,不过不是问牛乳团为何出现,而是让元子叙述今日去瑶池殿送赏的见闻,不许有一字的弄虚作假。

“禀陛下,奴才去送赏时,只见瑶池殿中人少了些,但也算秩序井然……”元子想起自己受沈知姁提示琢磨出来的东西,逼着自个儿静下心来,叩首沉着应答。

他讲了沈知姁对尉鸣鹤的关心与思恋,道了沈知姁许是因为熬夜做绢花,而变得苍白倦怠的容色,还有接到赏赐时,沈知姁是如何地宝贝欢喜,而后说了牛乳团被送来的前因后果。

说的时候还略带夸张地揉了揉自己被撞的肩膀,逗得尉鸣鹤哼笑一声。

“的确是比上个月圆了一圈。”听罢,尉鸣鹤将怀中猫儿拎起,仔细打量了一圈,原有几分肃色的面容露出一抹笑。

心中又想起一段往事。

这牛乳团,是他在沈知姁及笄过后,特意挑选的礼物。

算是两人的定情之猫。

那日他照旧在上书房温书,却听廊下有几个刚到启蒙年纪的宗室子弟在玩闹,说御兽司新到了两只斯波猫儿,好看金贵得很。

尉鸣鹤心下一动,就想起沈知姁曾托着脸,对着月亮许愿,想让嫦娥送她只仙兔,再不济送只仙猫的模样。

又傻气又娇憨。

他又想起华信公主的婚事已有着落,再过几日,沈知姁就不必再做伴读,要出宫去了。

若要再见,恐怕要困难许多。

鬼使神差般的,尉鸣鹤以自己身子不舒服为由,第一次向太傅告了假,出了门就疾步往御兽司跑去。

去了才知道,原是有三只进贡的斯波猫儿,可有一只是先帝不喜欢的鸳鸯瞳,且因长途运送,瞧着状态不太好。

未免先帝生气,御兽司干脆就报了两只贡猫上去记档。

尉鸣鹤打点一番,将鸳鸯猫儿带回去好生照料,赶在了沈知姁离宫那一日送了出去。

养好了的小猫不过他一个手掌大。

为着给沈知姁一个惊喜,尉鸣鹤是用双手轻轻捧住猫儿,藏在宽袖之中的。

他的掌心紧贴着小狸奴的胸膛。

猫儿的心跳很快,但很轻巧。

像是春日里化雪后,一路叮叮咚咚流向小渚的一线小溪。

有春风拂过的气息。

“阿鹤!”清脆的声音尽头,是提着浅绿色百褶襦裙、小步跑来的沈知姁。

微风、落花、少女微微扬起的娇面。

构成一副极缱绻美好的画卷。

就在那一刹那,尉鸣鹤忽然觉得,自己胸膛的怦怦声,与猫儿的渐渐重合。

掌中小狸奴的每一分轻微的动作,都和着少女的脚步。

轻盈又沉重,微小而不容忽视。

他总是在想,古人曾说“心如鹿撞”,应当是错了。

分明是“心如狸动”。

回过神来,尉鸣鹤才发现自己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许久,心中柔软一片。

他抿了下唇,重新板起脸,看向满是踌躇的元子:“沈昭仪若有话吩咐你,你便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说罢这话,尉鸣鹤的心底就闪过不悦,凝起冷硬。

在这个节骨眼上,沈知姁能通过元子传些什么话呢?

左不过是为沈厉与沈知全求情的话罢了。

由此可见,那朵绢花,那些关心的表现,再加上今日送来的牛乳团,并非是沈知姁认错后的举动。

只是为了自己父兄,为了自身荣宠,不得不做出的虚伪退步。

她并不是爱恋他胜过一切。

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中第一位。

尉鸣鹤觉得心中涌起满腔失望,偏不知如何倾吐,只能含着怒气轻叹一声。

元子感受到这莫名而来的怒意,浑身轻颤一下,嗓音都有些发抖:“回陛下,昭仪并未吩咐奴才什么,只是奴才在瑶池殿中,听到有小宫女说了两句闲话,说什么昭仪昨日梦中惊醒,口中还唤着陛下名讳。”

“因是闲话,所以奴才在犹豫要不要禀报陛下。”

这话如日出乌云,拨开尉鸣鹤胸口的闷闷火气。

整个御书房的氛围都随着一松。

元子伏在地上,轻握双拳,心下大定:果然,昭仪的提醒是对的。他身为御前的人,先前已经为昭仪说过一次好话,这回送赏回来,只管公事公办,再好好长进几分,为争取总管的位置做准备。

“朕知道了。”尉鸣鹤眼中又流转出极为轻微的笑意:“她尚在病中,的确不好照顾这个闹腾的猫祖宗。你这几日只要不在朕面前站岗,就好生照顾着猫儿,从前的活计就交给金侯做吧。”

“顺便告诉他,近日天晴,就别点那些苦香了,不应景。”

“你安顿好牛乳团,再去瑶池殿传话,叫她好生吃药。”尉鸣鹤口中一顿,摸了摸牛乳团,最终还是轻笑道:“朕……晚上去瞧瞧她。”

说罢,他摘了腰上一枚金镶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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