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看看有什么吃的。”荀鹤从床上起身,在房间里翻找,最后只找到了两桶泡面。他问季予惜:“泡面可以吗?”
季予惜道:“可以。”然后继续看荀鹤。
荀鹤突然想起来,他拽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我没带衣服,私自穿了你的。”
季予惜的衣服比他的小一个码,好在睡衣本就宽大,他穿上倒是不挤,就是裤角有点短,露着脚踝。
“你也没比我高多少,怎么裤子这么短。”季予惜小声地嘟囔。
荀鹤听到了,噙着笑意问他:“你不是又长高了两厘米?照这个速度,过两年就和我一样高了。”
季予惜哼了一声,不理会他的调侃。他现在一米八,比不过荀鹤,不过这个身高正好,搭戏的时候比较方便。
荀鹤煮好了泡面,端过来放在小茶几上。季予惜从床上起来,站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还有些晕。
“难受吗?”荀鹤忙问。
季予惜稳了一下身形,摇摇头,“没事儿。”
荀鹤没再说别的,两个人头碰着头吃泡面。自从季予惜醒后,他的话就很少。荀鹤一直等着他开口问,没等到,甚至连心声也没有一句。
最后是荀鹤忍不住了,问他:“你还记得你喝醉之后说了什么吗?”
季予惜腾地抬起头,看了看荀鹤,又低下头,“我说了什么?”
他的样子,像是完全忘了那句话。荀鹤在心里可惜,嘴上却说:“你喝醉了非吵着要回家。”
季予惜哦了一声,“我大哥这么晚还找你,出了什么事?”
刚才荀鹤最后那两句话他听见了,当时两个人离得很近,他也听见了他大哥在电话里的咆哮。不过他大哥和荀鹤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亲近,除非有不得已联系的理由,不然季予惜想不出来他大哥半夜给荀鹤打电话的理由。
荀鹤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才说:“说来话长,你要不要先去刷牙,我们躺床上说?”
季予惜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睡我的床?”
荀鹤愣了愣,“不行吗?”
季予惜:“当然不行,那边还有个卧室,你说完就过去。”
荀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隔壁看去。那个房间原本是小陈在住,为了方便照顾惜宝,他们在剧组住的套间。
但荀鹤刚才把小陈赶走了,让小陈在旁边再开一个房间。小陈当时看他的眼神有点难评,不过当时季予惜正在闹腾,他也没多想。
现在他也被惜宝赶了,小陈应该能平衡一点。
荀鹤无奈地撑着头,“为什么啊,我们又不是没有睡过一张床。”
季予惜瞪他,“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
荀鹤恍然大悟,继而有些无奈,惜宝在介意他性取向的事。荀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隔壁是小陈睡过的,我不想睡。”
季予惜住进来的时候,是小陈一手打理。所有的床上用品都是他们自己带的,小陈房间里的东西自然都是他的私人物品。
季予惜想了想,让荀鹤住过去确实不太合适,于是勉为其难地答应给他让一半床。
荀鹤快速收拾完,又飞快地在床上躺下,生怕晚一秒季予惜会后悔似的。
季予惜:“……你还没说我大哥找你什么事。”
荀鹤便把他和季予慎的谈话,给季予惜讲了一遍。听到方容胆子竟然这么大,敢搞这么大的骗局,季予惜也是一副惊呆的模样。
“不是,方容图什么呢?”季予惜百思不得其解。
方容再怎么说,在d城商届也有一席之地,为什么要做这种一旦暴露就会毁掉后半生的事情?
荀鹤则说:“你还不知道吧,方容已经负债累累了。”
季予惜:“当老板的有负债也不是稀奇事儿。”
“她不一样,她和苏致丰离婚的时候,资产是两个人各劈一半。她拿着她的那份,搞了个什么融资项目,被人骗了。”荀鹤说。
本来这件事比较隐秘,那个融资项目涉嫌违规也被查了,爆出来的受害者名单里没有方容的名字,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也涉事其中。
按照荀鹤查到的资料,方容用了她哥的名义,还忽悠她哥把家底全都投了进去,听说她哥嫂现在天天闹离婚。
“方容现在看着光鲜,实际上连生活消费都是刷卡透支的。”荀鹤说。
季予惜慢慢消化掉这个信息,“那她和崔祥一开始就是为了搞这个诈/骗?”
荀鹤点头,“我和大哥都是这么猜的,崔祥手上可能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技术,他和方容就是冲着诈骗别的老总来的。我听说,他们已经拿到了第一笔投资,有四家单公司给他们做了一期投资。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想再诈骗个二期投资,然后跑路。”
季予惜忙说:“别让他们跑了,赶快报警吧。”
荀鹤:“先别急,他们现在胆子大的很,还有心情拿我的性取向开玩笑,我们装作一无所觉就好。”
换句话说,就是等他们诈骗更多的钱,犯下更多的罪名时再动手。
季予惜看着他,这个瞬间,忽然发觉他和大哥一样,实在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的战场如果只在娱乐圈,有点可惜了。
为了迷惑方容,他们第二天在季家开了个会。荀鹤和季予慎制定了一套方案,大家分工。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荀鹤自己要用资金不足的理由叫停他的研发团队——这样能大大降低方容的戒心。除此之外,他和季予慎还要分工调查方容和崔祥所有的犯罪行为。
而分给季父的则是,让季父主动联系方容、接近方容并自由发挥。
季父:“……我能不能拒绝这个任务?”
季母瞪着他,说:“不能,这个麻烦本来就是由你而起,你最应该出力。”
季父:“……那我要表演到什么程度?”
季母:“尽量满足她,她要是想让我们离婚,我们也可以离婚。”
季父:“!”
季予慎几个小辈也齐刷刷地看向季母。季予慎更是说:“妈,你老实说,是不是早就想和我爸离婚了?”
季母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才说:“离个婚能安心一些,要不然总是担心什么时候离。”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季予惜一眼。
季予慎懂了,因为惜宝曾经预言他们两个人会离婚,所以现在季母就想主动离一次,也免得提心吊胆。
季父有些幽怨,“这个绝对不行。”
季母:“假的假的,我们又不是真的要离婚,就是走一遍程序,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复婚领个证。”
“那也不行。”季父在这件事上很坚决,“我们结婚都快三十年了,重新领一个又要从头开始计算,还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活三十年。”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季母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季予惜若有所思,“要是这么操作,也不是不行。”
季父大惊,“惜宝,你也想让我和你妈离婚?”
“不是,我是说可以弄个假的骗骗方容,或者就告诉方容,你和我妈正在走离婚手续,因为牵扯的利益比较多,没有那么容易办完手续,方容会相信的。”季予惜解释说。
季予慎:“这个好。爸和妈不用真的离婚,按照方容现在的状况,她会很乐意看到这个局面,再从我爸这里诈骗点钱。”
季父有些局促,“我怕我演砸了。”
他此时已经意识到他的任务有多重要了。虽说是迷惑方容,可是一旦他接近了方容,很可能掌握到方容的第一手资料,这对他们一整个行动都十分有利。
季父还真有些紧张了。
“放心,不是还有惜宝吗?他是专业演员,到时候就让他给你当参谋。”季母顺便把惜宝的工作也安排好了。
季予慎则对着荀鹤说:“你想好什么时候联系警察了吗?”
荀鹤点点头,“等方容开始潜逃或者我们掌握了他们所有的罪证的时候。”
商量好这些事情,季家人开始表演了。
先是季父,他拨通了方容的电话,然后当着荀鹤的面,把荀鹤臭骂一通,说他勾引自己的小儿子。
荀鹤听得汗流浃背,总觉得季叔叔这话根本不是演的,而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方容起初在电话那头一头雾水,听了一半才开始狂喜。她本意只是想搞荀鹤,没想着季家人在这件事上会和她站同一个立场。
季墨白这么生气,更证实了她的猜测。季家人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小儿子和荀鹤两个人搞那种事。
想想也正常,哪个孩子会对自己的父母毫无隐瞒。事发之后,季家把怒火全都发泄在荀鹤身上,真的很合理。
方容一边安慰季父,一边给荀鹤上眼药。
大意无非是,小惜是个好孩子,是荀鹤居心不良,仗着年纪大经验丰富勾引了小惜。还说荀鹤不过是一只落毛凤凰,荀家就是在c城都快排不上号了,还想在d城闹腾。
反正把荀鹤贬得一无是处。
季父一边听,一边看荀鹤。荀鹤又一头大汗,季予惜却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让荀鹤心里有点难受。他找个理由,溜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昨天和惜宝承认了他的性取向以后,惜宝对他的态度就有些怪。
他本来很自信惜宝是喜欢他的,可是惜宝这个态度,他又变得十分忐忑。他现在不知道惜宝到底是怎么想的,万一……
荀鹤轻叹一声,走到了前院的的小花园里。
“看来等不到惜宝开窍了。实在不行,就挑了个良辰吉日直接表白吧。”荀鹤自言自语。
“给谁表白?”
突然的声音把荀鹤吓了一跳。
他转身看到了季予惜。荀鹤的心跳瞬间加速,被惜宝听到了?他看着季予惜一如往常的神情,有些拿不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季予惜:“就刚刚。听见你说什么表白,你要给谁表白。”
荀鹤:“……我没说。”
季予惜看了看他,突然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奶茶端走了,“芳姨刚煮好的,看来你是不想喝。”
荀鹤:“……”
他快走两步,和季予惜并肩,并从他手里把杯子接走,然后仰头很快喝完,“芳姨自己煮的比外面卖的还好喝。”
“那当然。”季予惜很骄傲,芳姨的手艺是他见过最好的。
荀鹤又问他:“你怎么出来了,不继续听他们怎么骂我了?”
季予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有什么好听的。”
荀鹤又说:“快过年了,我们几号回c城?”
季予惜:“?”他看了荀鹤一眼。
荀鹤一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他要反悔,赶紧说:“你不是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回去的吗?”
季予惜沉默了一整个冬天那么久,最后才说:“看你安排,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