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瓶车开到他们面前,司机下车又朝两人一行礼,然后来:“老爷在厅堂等着了,大爷和夫人也在,鹤少爷我们直接过去吧。”
季予惜被他几个“爷”说的发懵,荀鹤也有点社死,赶紧拉着季予惜上了车,立刻有人帮他们把行李放上去。
这一路,荀鹤也没有说话,季予惜倒是观察了两边的风景。果然是以前大户人家的宅院,保存的比较好,可能花了心思修葺过。
几分钟后,电瓶车停下,荀鹤和季予惜下车。季予惜小声说:“我还以为要开半个小时呢。”
荀鹤:“……”
他领着季予惜进去,季予惜看到厅堂正中坐着一个老人,头发白了,胡子也不少,看着很威严。但他似乎挺和善的,一看见荀鹤就哈哈大笑,“我乖孙儿总算回来了!”
他伸手去拉荀鹤,荀鹤走上前,被他一把抓住,在身上拍了拍。“不错,越发精神了。”
接着他把目光移到季予惜身上,“这就是小鹤的朋友吧。”他又朝着季予惜伸手。
荀鹤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害怕季予惜不喜欢他爷爷这种打招呼方式。
季予惜笑着走过去,喊了一声“爷爷”,任由老爷子打量。老爷子哈哈大笑,抓着也拍了两下,说:“不错,也是个好孩子。”
荀鹤又拉着季予惜去见他的父母。荀父是个寡言的男人,和荀鹤长得八分像。看着他,就像是看到荀鹤中年之后的样子,季予惜发自内心地觉得亲切。荀母是一个长相很大气的女人,用现在网络上的流行语,叫国泰民安脸,季予惜对她也很有好感。
在荀鹤的引荐下,季予惜挨个喊人,莫名幻视新媳妇给长辈敬茶的场景,他立刻吓得抖了抖。
“是不是有点冷?”荀母关切地问他。
季予惜忙摇头说不冷。
荀母则说:“老房子是这样的,怕冷的人在夏天连空调都不必开。”
她又对荀鹤说:“这是你朋友,你负责照顾好,别让小惜冻感冒了。”
荀鹤答应了,又问:“我二叔呢?”
荀母道:“他不在家,你明天再去拜他们吧,先带小惜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开饭。”
荀鹤应了声好,带着季予惜先去休息。
季予惜心想:【这不是挺正常的?之前听荀鹤说的,还以为是龙潭虎穴呢。】
荀鹤欲言又止。
荀鹤把季予惜带到二楼——原来这种老式的房子也是有二楼的。荀鹤说:“一楼会比较潮,二楼好一点,反正有空调,嫌热我们开空调。”
“我们?”季予惜愣了一下。
荀鹤解释说:“我们住一个房间,中间有隔断的。”说完,他又莫名心虚,补了一句,“可以吗?”
季予惜入乡随俗,既然有隔断,那就算两个房间了,没什么不可以的。
荀鹤解释说:“虽然看着房子挺多,但常年不住人的房间是不能住的。不光是收拾起来也很麻烦,指不定哪里有问题就需要修葺,我爷爷每年都请维修队过来检查。”
季予惜好奇地问:“那这种老式的房子是不是还有保护义务啊?”
“对。现在很少私人有这样的老宅了,条条框框限制太多。这房子虽然贵,住进来也不怎么方便,有时候还真不如上交了搬出去住楼房。”他说完,又心虚地看了看后面,“这话要是让我爷爷听见,肯定要骂我不肖子孙。”
荀鹤当然清楚,除非他们荀家破产了,一毛钱拿不出来的时候,老宅才有可能易主。
“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你倒好,觉得不方便。”季予惜调侃他。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到房间里,行李箱已经送进来了,荀鹤打开箱子开始整理,季予惜则在房间里四处转悠。
房间用屏风做了隔断,进门的地方有一个多宝阁,上面摆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和木制盒子。季予惜看不懂真假,但想着荀家这么大的手笔,应该不至于放假的东西。他没敢动,只站着欣赏了一下。
多宝阁一侧,靠墙有一张八仙桌,两侧各放了一张八仙椅。挨着屏风外边这侧有一张三屏罗汉床,尺寸很大,睡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床上的小桌子挪走了,换上了新的被褥。季予惜猜测,晚上他可能要睡这里。
于是他走过去仔细端详,罗汉床的围屏还雕刻了几个小人,好像在讲故事一样。反正晚上是他睡的,那、他躺一下也可以吧,主要是想看看这几个小人讲的什么故事。
“你干嘛?”
荀鹤看他鬼鬼祟祟准备往罗汉床上坐,立刻制止。
“这是我的床吧?”季予惜有些尴尬。
“你想什么呢,我能让你睡外面?你的床在后面。”荀鹤往屏风后面一指。
季予惜狐疑地绕过屏风,然后呆住,这一刻他总算对荀家的富贵有了具象化的了解。屏风后面,竟然是一张拔步床,虽然不是古代的样式,但也是床中床的设计,非常震撼。
荀鹤立刻跟过来,警惕地看着季予惜:“你别又笑话我。”
“我哪敢呀!”季予惜忍不住看向荀鹤,想问问他们家到底多有钱。
荀鹤立刻解释:“这就是普通的床,是我出生我爷爷给我打的,不是古董。”
“我怕我晚上睡这张床会睡不着。”季予惜说。
荀鹤有些犹豫,“可是外面那张太小了,我怕你掉下去。”
季予惜噎住,还真有可能。
荀鹤看他没意见了就催他去洗澡换衣服,幸好浴室的设计很现代。季予惜欠兮兮地对着荀鹤说:“我还以为卫生间是以前那种马桶呢,用完立刻有人撒香灰,再拿出去刷呢。”
“你!”荀鹤气得想揍他。
季予惜立刻关上浴室的门。
等季予惜洗好出来,房间里多了个小人,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围着荀鹤小叔长小叔短的叫。季予惜愣了愣,然后又看见荀鹤手里捏着两个二十公分长的娃娃,这个小男孩就是盯上了这两个娃娃才缠着他。
荀鹤一本正经地说:“男孩子不可以玩娃娃,要不然晚上会尿床的。”
小男孩就说:“那小叔怎么能玩,难道小叔不怕尿床吗?”
荀鹤:“小叔也不玩,这是给别人的。”
季予惜突然觉得不妙,不会是给他的吧。
正想着,荀鹤抬头看见他,立刻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两个娃娃递给了季予惜,然后对小男孩说:“这个哥哥认床,没有娃娃晚上会睡不着的。”
小男孩幽怨地看着季予惜,季予惜差点就答应把娃娃送给他了,他居然说了句好吧。
他走后,荀鹤才说:“这是我堂哥的孩子。”
季予惜又吃一惊,“你堂哥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荀鹤:“怎么,他结婚早,自然生孩子就早啊。你是觉得我给我们这一脉拖后腿了吗?”
季予惜有些头疼,“你之前没说还有小孩子,我没有给他带礼物。”
“不用送,你送了也会后悔。”荀鹤意味深长地说。
季予惜本来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了晚上见到了荀鹤的二叔一家,顿时明白了荀鹤的意思。
之前荀母说过,荀鹤的二叔不在家,让他们明天再去拜会。结果晚饭时间,荀鹤二叔一家全都出现了。从大到小七口人,一起进来的。
季予惜看到餐厅摆了两张餐桌,一张确实坐不下。
荀鹤带着季予惜认人,季予惜各打了一遍招呼,就把季母替他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分。
荀二婶立刻说:“多谢小惜了,你送的礼物自然都是好的,我们在家没什么见识,就当开眼了。”
这话说的奇怪,季予惜不自觉就皱着眉。他都说了是不值钱的小东西,这个二婶还这样,是觉得他送的不好吗?
荀鹤立刻说:“二婶谦虚了,你们家连从我这里拿到的明星签名照和周边能高价倒卖都知道,还说没见识。”
季予惜:“!”
一个年轻女孩子立刻说:“荀鹤,是我妈不知道才误卖的,这件事你就不要总是提了吧。”
荀二婶表情讪讪地,说:“对,我那时候不知道。难怪你后来再不给我们明星的签名照了,是还记恨二婶吗?”
“谁敢再送啊,再来一次粉丝能生吃了我。”荀鹤冷笑。
季予惜悄看荀鹤,荀鹤挑眉安抚他。
然后,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荀鹤的堂哥,突然暴怒跳起来:“我就说早点搬出去,你们受得了他们的奚落,我可受不了!你们不搬我自己搬!”
荀鹤的二叔也腾地站起来,说:“搬什么搬!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是这一辈的长孙,凭什么不能住!”
这句话说的微妙,荀鹤的父母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荀鹤也微微偏过头,冲季予惜挤眼。
一时大家都没有说话。不久,荀老爷子出来,扫视一圈,淡淡地说:“闹完了就开饭。”
刚才的事揭过去了,大家陆续入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看得季予惜大睁两只眼。荀鹤又悄悄给他使眼色,意思是等会回房间再说。
接着,荀老爷子坐定后,对着荀鹤的二叔说:“荀续,自己封的长孙1天天挂在嘴边很得意是吗?可惜你生的晚了,你要是比你哥早生两年,荀鸿就是名正言顺的长孙,还用你一直强调吗?”
荀续的脸色爆红,“爸,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有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旬老爷子淡淡看他一眼,又说,“开饭。”
大家都动筷子了,只有季予惜还在发愣。
荀鹤悄悄碰了碰季予惜,季予惜如梦如醒一般,在心里咆哮:【荀续,这名字这么奇特我竟然没和荀鹤联系起来!循序渐进的荀续,他和自己的儿媳妇有一个私生子啊!】
荀鹤:“!!!”
他吓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第052章 秘密泄露
荀母立刻让人重新送过来一双筷子,拿给荀鹤。
荀鹤这一桌坐的都是他们同辈人,他的堂哥堂嫂,堂姐堂姐夫,还有他五岁的小侄子,小名叫泡泡。泡泡是荀鸿唯一的孩子,荀鹤确信这个孩子是他堂嫂亲生的,当时堂嫂生孩子住院的时候,他妈妈带他去医院探望过。
该不会泡泡就是小惜说的私生子吧?
荀鹤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泡泡身上,偶尔还会看向隔壁桌的二叔。
荀老爷子吃着吃着,突然说:“荀鹤,你想来这桌就来吧,老是偷瞄什么。”
荀鹤忙说:“爷爷,不用的。”
然后他就看见他二叔的脸色微变。这些年里,只要他爷爷在他和他堂哥两个人之中稍微有一点区别对待,他二叔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全是因为他们荀家的祖训。
往前数好几代吧,老祖宗发现家族越发壮大以后,就定了一条祖训,除了嫡系长子,其他的孩子成年后,分了家产搬出去住。这是为了祖产尽可能保留在长房一脉手中。当然这些年里总有其他的儿子们不甘心,中间也闹出过一些分家丑闻。
到了荀老爷子这一辈,时代变了,虽然他的两个弟弟结婚后都搬出去过,但荀老爷子还是把他们接回来,大家一起住着。他的两个弟弟也很谦让,事事以大哥的意思为准,孩子们长大都还算和睦。
结果荀老爷子自己的孩子反倒不和睦了。
荀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分别叫荀继和荀续,取意继承和延续,年龄只差两岁,后来又生了两个女儿,一共四个孩子。在四个孩子小的时候,荀老爷子按照祖训给他们分了家产,并告诉他们,以后这个老宅由他们大哥继承,会多留给老大一份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