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有点事要去做

阿晚笑回,女的!

女的!是陆贵妃?我问出这个人的时候阿晚没有否认,她跟侯爷有旧交?没有旧交又为什么要送信到小屋,还点名衍文帝的杀心,想让阿晚帮他保住他的命。

阿晚猜出我心中所想,直道,旧交没有,仇恨倒是有不少。

嗯,是了!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当年上报侯府通敌叛国的人好像头一个就是陆贵妃的亲爹陆太师。这么看来,她要送那信的目的还真不单纯。我闷着头想了想后,才道,寿宴那天,你们见面的事想必是被她看到了。

你我那天都带着面具,现在又因宋行舟而面容大改,她恐怕也只是把你当做了侯府的旧部,所以才会派人送信到小屋里,把衍文帝想杀齐衾的事告诉你,再逼着你与她合作。而阿晚你……将计就计?

他点点头,夸奖式的看了我一眼,聪明!

我抬了抬下巴,回他,那是!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

收敛点收敛点,夸你一句嘚瑟的没边了还。

我朝他吐了吐舌,走到一边,可我还是有点没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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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晚你的将计就计,她当真没有看出来么?其实若按着她想的,她大可以齐衾心怀不轨为由拒绝他以血换血替苏佑驱毒的,那样她也没有损失啊,她要的不就是苏佑中毒么?而且…她刚才也说了,要让…那个人,断子绝孙!苏佑一死岂不是正好。

阿晚听了我的话,皱眉想了半条巷子,在拐角处,突然道,可能原因有二,要么是她心软了,还是舍不下自己的孩子,要么就是她一定要我活着。

这又是为何?这关系我怎么越理越不清了。

你可还记的她刚说的?他空了点时间给我思考,她说她生而重瞳,是为不祥,从小是被扔到家庙里过活的,满陆家里跟她最亲只有苏江太子的太子妃,而那太子妃又因那场冤案死了,所以,我大胆猜测,这陆贵妃对陆家同样也深恶痛绝。

哦~,我明白了!就像一个栗子猛的磕到了额头上,我突然惊醒,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她能为了苏江太子妃要绝了苏家的脉,那没道理会这么轻松的放过了真正的始作俑者陆家,若不是陆家想攀图富贵把陆清姿嫁给了太子苏江,那她恐怕也不会死于非命了。

顺了顺了,合着她留你一命不是为了稀罕你,而是想让你羽翼丰满了再报复回陆家呀!

她可真是陆家的好女儿,干的漂亮!

砰!阿晚的一个毛栗子狠狠的打在了我的额前,我埋怨的怒瞪向他,你干嘛!

打你啊!干嘛,笑的这么开心,你可有想过出去后怎么解决了?

什么解决?解决什么?

他白我一眼,略带无奈,还真是笨,咱们现在理的这么清楚,那都是在幻境里,幻境外那陆贵妃可已经成了贵太妃,而她的儿子苏佑也已经长大成了景康郡王,她是那么恨苏家,那么恨陆家,你觉得就她这幅狠劲外头还有太平日子?

是哦!都说不怕人狠,就怕人疯,再狠的人也有三分软肋,拿捏住了软肋也就当拿捏住了她,可这疯了人却是六亲不认的,一个劲儿的只想把所有人都弄的疯了才好。

阿…一抹缥碧色倩影阻了我未来得及叫出口的晚字。

那个……

那个……他和我异口同声,四目相对后了然一笑,那个,我有点事儿要去做!

巧了,我也有!。

那…,先办事?

好啊!先办事,完了再到那儿,我指了指这周边唯一的标志性的建筑物,我会在那花墙下等你,咱们到时候再一起回去?

嗯,好!

目送完阿晚后,我才转身朝着宫巷的反方向跑去,紧赶慢赶总算是追上了那个影子。

那是间久无人居的宫室,朱红的门角上掉了几块漆,不打眼的屋檐下也结了好几层的蜘蛛网,我嫌弃的避了避,唯恐还在劳作的织女们把我也一并网了去。

经年未修,未免简陋,难为姑娘了。一个温婉的姑娘声从背后传来。

没事没事!我和着回复了句,可回头却没见到人,门外的风穿缝打着帘子,哗啦,哗啦作响。

这是……闹鬼了?

姑娘,在找什么?缥碧色的裙摆迎风拂起,她漾着一对梨涡笑盈盈的站在廊前,朝我招手,姑娘,这儿坐!

我依她走过去,静坐在了像是才被她打理干净的石凳子上。

姑娘,叫什么名字?她又问我。

覃妁!我回她。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覃者,茂盛延长,姑娘的这个姓氏福气很足!就不知,这妁,又是哪个字!她不是第一个夸我有福气的人,却是第一个指着覃字给我做解释的人。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这是诗经里的词,看来这姑娘的文化程度不错,有文化好啊!我自个儿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这才走了那么多的弯路。

从女带勺,女勺妁!我简单回她。

她想了想,又道,可是媒妁之约的妁?

我点点头,嗯,是!

姑娘又叫什么?她都问了我这么多了,轮也该轮到我问她了。

姑娘叫我山月就好!

山月?眉山月?她是,眉山月?我打眼细看她模样,不对,纵是我已经死了,也没道理会认不得山月,这模样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儿,我连忙追问道,你姓什么?

她看我笑意未减,浅薄莲红的唇轻吐了一个眉。字。

哪个眉?是梅花的梅,还是峨眉山的眉。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正是公主替奴婢取的名字。

一句诗,一个公主,推掉了我脑海里所有的猜想,她当真就是她,那个我找了许久的眉山月,可她这面容……

不对,我忙摸了摸腰间白螺,白螺尚在,那隐身术法就也还在,我这都隐着身呢,她又是怎么看到我的?

除非……她也不是这幻境里的人,那她现如今的这张脸估摸着也是宋行舟捏的了。

所以,她是过往里的眉山月?那个,早死在了衍文十八年的眉山月!

姑娘可会下棋?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个棋盘,又端出两盅棋子。

勉强会点,你要下么?

她点点头,把棋盘展开,劳姑娘陪奴婢下一局吧!

我捏着一枚黑子,道了个,好。

她随势在棋盘上跟了一枚白子,奴婢见姑娘面熟,有个故事想说给你听听,不知姑娘可愿一听?

又一子落下,我已哽咽的不敢再抬头看她,嗯,好,你说!

说是前朝有位富商巨贾在壮年时弄丢了自己小女儿,再找回来时已是十四年后,这富商的小女儿是少有天真单纯,这富商就日也怕,夜也怕,生怕自己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会有一天再被对家给骗了掳了。

所以,就从市坊里挑了个能文会武的小侍女送到了她的身边,做了她的贴身丫鬟。

棋盘上黑白两分,我捻着一粒黑子堵住她的退路,然后呢?

她扫了眼棋盘,不慌不忙的另辟了一条路,后来,那对家果然如富商所料的派了个人,潜到了那小姐的身边。小侍女为了保护小姐,就想了个损招,姑娘可知是什么招数?

又吃了她两粒白子,既是损招又哪是那么好想!把眉山月故事里所有的人物关系都对照现实来看,那潜到小姐我身边的人大概就是尹平羌了。

而她和尹平羌,难不成,是美人计?

她笑颜如花,灿若山葵,姑娘所猜不错,正是美人计那一损招。

她想着用绕指柔炼化了那把冷刀。时的就凑到他面前装作偶遇,以温柔克冷漠,那人恐怕从小到大也是没受到过什么温柔,还没半月呢,就缴械投降了。

那小侍女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小姐,才对那冰冷杀手授以怀柔之术,极尽温柔的么?

不等山月反驳,我立马又道,保护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撇着,拦着,挡着,再不济,那小侍女也能凭着她的武功把那居心叵测之人给杀了。又怎么就需要她以美人色去怀柔了?

再吃她一字,这其中缘由那小侍女真的拎清楚了么?

那姑娘以为,那小侍女接近那侍卫,所图为何?她重拾起棋盘上的棋子,这局是姑娘赢了,再来一局?

抛棋子入翁,我耸了耸肩,可以啊!

棋面上,黑白两子又呈现了新一轮的厮杀,我看着被山月吃掉的那片江山,懊恼的叫了句,大意!

她笑聊聊的放下棋子,该姑娘了!

落子无悔,我道,或许那小侍女的本意也跟我一开始想的一样。

什么?

杀!

那之后呢?

之后……乘胜追击,我点了点她左下方的棋面,姑娘再不守这可就要被我给吃干净了!

她抬眼冲我弯了弯唇角,没事!

好吧!这世上啊,多的是不听劝,最后落得满盘皆输的人,姑娘今次,恐怕也要做那群中之一咯。又吃下一片,我个臭棋篓子的虚荣心瞬间达到了顶峰,所谓日久生情,也所谓假戏真做,让我猜猜看姑娘那故事里你没讲明白的细节啊!

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反将我一军,堵住我后退的路,姑娘请说。

那小侍女一开始的时候应该是存了杀机悄悄刺杀过他,不过,可能是技不如人,又或者是时机不对,她不但没能杀得了他,还反叫那杀手给看出了端倪,所以,是一计不成反生一计,明着行不通,就暗着来了。

以温情美人样的徐徐图之是下策,不是那小侍女一开始的打算。我说的可对?

她抬眼又看了我一下,一对耳珠子在举手投足间轻晃了晃,没有说话。

我知道,自己这是又猜对了。

棋子一粒粒的落下,棋面也由着棋子一点点发生着变化。

我记不得这天跟山月拢共下了几局棋,只晓得自己有输有赢,一惯被阿晚吐槽的下棋水平也在那一局又一局里有了质的提高。

棋局终了,棋面清空,我站在门外,像进去时那样透着门缝注视着里面。

我不知道外面原本已经死了的山月是怎么到的这幻境里,也不知道她来这的目的。

我只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见了!

公主不必难过,山月所期盼的如今都已经实现了。

我瞅着身边突然出现,又突然说话的人,夸奖了声,先生如今倒是要比那些神啊鬼啊的还要厉害了,神出鬼没都形容不了先生这无影的行踪了。

她还在里面,先生要进去看看吗?

他看了眼那破旧的宫苑,她所盼的只是公主,留在这,守在这也只是为了等公主来,再见你一眼,如今既已知公主安好,所盼也是时候消散了,属下就不进去了,免得污了她离开的路。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留在这,守在这只是为了等我?山月难道是算准了我会重生,会入幻?

这些事,有人会替属下告诉公主的,现在,还请公主随属下再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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