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争执 一对二

离开碧纱橱, 谢灵自觉帮到了旅思遥的忙,脚步颇为轻盈,先前几日积攒下来的憋闷也一扫而空, 通身都畅快了不少。

接下来的两日, 因梁冰任绯与旅思遥闹翻了,她们便琢磨着想拉其他人打桥牌:

一开始,二人拉的还是谢灵, 但谢灵上工之日要忙活各类杂务, 便直接拒绝了她们。

之后隔天的休息日, 这二人见她得了闲空, 便再度热情邀请, 谢灵仍然拒绝的干脆,理由也很简单——她要补眠, 若休息不好,上工的时候还怎么有力气干活儿?

连着被谢灵拒绝, 二人俱是一脸讪讪, 但没多说什么。后头出去玩了两日, 第三天傍晚刚吃过晚饭,她们正站在廊下消食, 碰巧冷嘉平去厨房吃晚饭,她们一瞧见她,便十分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咦?你是新来的住客?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冷嘉平这两日起得比她们早,吃晚饭时也是等她们吃起来了再去厨房, 中间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所以这二人是不知道她在的,她闻言,神情淡淡地瞧了她们一眼, 便转过身要进屋。

“哎哎哎、你先等一下,我们正准备打桥牌,现在缺一个人,你要不要一起打啊?”

梁冰一脸期待邀请她道。

冷嘉平头也没回,但语气颇冷地应了一句:

“不打。”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啊,你真的不打吗?桥牌很好玩的,你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

梁冰好不容易在旅院见到一个新鲜面孔,便忍不住再三劝说:

“把性子放开一些嘛,就当多交两个朋友,而且我保证你只要试过了,肯定会爱上桥牌的。”

“我说了,不打。”

冷嘉平依旧回绝果断,但这一次语气加重,颇有些不悦的意味。

她表现的明显,任绯察觉到自己二人被针对,顿时有点不开心了:

“不打就不打呗,说话那么凶做什么,你们藕河镇的女子还真是如出一辙,一个比一个不好相与。”

“怎么你们就是好相与的?”

冷嘉平本不欲多搭理她们,但她们非要压自己一头,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我说了不打,便是不打,第一次拒绝,你们就理当知趣离开,而不是两次三番地纠缠我,使我不快。”

“我们也不过是想多认识个朋友,你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做什么?”

任绯的脸面也挂不住了,忍不住抱怨道。

梁冰接着辩驳了一句,满脸的不服气:

“就是,我们可是听说藕河镇女子皆为人爽朗才慕名而来,却不想遇到的都是冷心冷眼之人!”

冷嘉平的脾气不似她们二人高涨,但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刺人:

“你听说什么那是你的事,想在我身上讨到好却讨不到,也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期望落空了,却反来怪责我?”

“你们说藕河镇女子是冷心冷眼之人,这个名号她们可担当不起,我看还要送与你们,只不过得换成眼盲心瞎四个字,才更与你们相配。”

“你……生的好一张贱嘴!我给你脸了是吧?!”

梁冰彻底怒了,当场要冲上去与她对打,任绯本该拉住她,但自己也被气得不轻,就直接旁观以待了。

梁冰冲过来抓住冷嘉平的时候,谢灵正好从厨房出来撞见这一幕,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怒声道:

“你们在干什么?!”

冷嘉平却不需要多一个帮手,她的手臂被任绯抓住,只是随手一个顺势向前的动作,就牢牢攥住了梁冰的衣领——

冷嘉平只是生的瘦高,在藕河镇的身量并不出众,但跟寻常的黎朝女子相比就形同巨人,这梁冰站在她面前,比她生生矮了一个头还有余,冷嘉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拎了起来,紧接着,将她身体悬空往后一推——

梁冰双脚腾空,面色惊惶还来不及叫喊,就被迫后退,摔了一个大趔趄,差点一屁股蹲坐到地上去!

任绯被冷嘉平的突来蛮力吓得连连后退,跟梁冰的倒势同时错开,便没接住她,但先一步反应过来,满脸惊怒地指责冷嘉平道:

“你凭什么打她?!”

“是她要先打冷嘉平的,你在这泼什么脏水?!”

谢灵没想到冷嘉平动手动的如此之快,后一步赶过来,掷地有声道:

“而且这也不叫打人,是还击!”

冷嘉平不像梁冰,压根没被怒气吞噬理智,她神情颇为淡定,伸出另一只手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才道:

“她说得对,我可没打人,只是以还击之势推了她一把。而且都没将她推到地上,你未免太急着给我定罪了吧?”

梁冰冲上去打人不成反成对方手下败将,简直气得发疯,这会再没心思讲究什么口头争辩:

“我要打她,还不是她言语羞辱我们二人在先!”

任绯一听梁冰竟自己承认要打对方,心中直骂她蠢笨,但也揪着这话中的言语侮辱作起了文章:

“是啊,你听听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谢灵刚出厨房,但也听到了冷嘉平在差点被打之前说的话,她一句话说的有因有据,是藕河镇女子被骂冷心冷眼在先,她骂回去又有什么错?!

“哪里过分了?不是你们先骂人的吗?!”

谢灵直截了当质问她们道。

“我们那哪叫骂人?!而且我们那是因为被她惹恼了,原本一腔好意邀她玩耍,她不领情也就罢了,摆个臭脸给谁看?!”

梁冰怒气冲冲辩驳了一句,冷嘉平随即截住了她的话头,这回是一点脸面也不准备给她们留了:

“你既要狡辩,不承认是你引我心生不快,那我便好好追根溯源一番,看一看你还惹了哪些是非,到底是你们二人易与她人多生矛盾,还是我难于相处——”

“两日之前,你们初入旅院,便彻夜喧闹不止。我在屋中所闻,不光是杂役为你们夜间往来奔走数回,还有另一位住客被你们二人纠缠,不得脱身。”

“你们又只顾自己尽情玩耍,不顾及旁人休憩,我尚且被你们扰的一夜未眠,到现在都觉得元气有损,而这都是因为你们自私自利,将己身所乐凌驾于她人的痛苦之上——”

“你这是什么强污人的一套说辞?!那杂役是旅院雇来的,不招待我们难不成坐着吃干饭?还有那位住客,她是自愿跟我们打桥牌的,这也能说成是被我们纠缠,我看你才是在给我们泼脏水!”

梁冰气势汹汹反驳道。

冷嘉平颇含讽刺的浅笑了一声,不受她干扰,道:

“杂役虽是杂役,却并非你们眼中的牛马,你们黎朝那一套封建压榨人的规矩瞧着是进棺材了,可你俩用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很,比之前朝余孽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那位被你们纠缠的住客,我听她与你们一处时万般顺从,便知她是个懦弱屈从的性子,你们二人在她面前自居热情大方,不过却是面傻心精,单分一个自知与不自知。”

“人一旦为弱者,便少见良善之人,多见凶恶之徒,这皆因弱者是个嘤嘤待抚的羔羊,你们表面对她热情,却不视之为平等,自以己之喜好强加于对方,又扼其不善言辞为把柄,层层诱哄,令其为你们所驱,若对方愿从,你们便欣然与之共乐,若对方不愿从,你们便亮出獠牙,如羔羊一般的弱者便会任由你们泄愤,不敢反抗,甚至因心性之弱,还会自责揽罪。”

“这背后隐秘种种,我当你们是察觉得到的,可惜弱者一向不善反抗,你们便心安理得忠于压榨,而对后果恍如无觉。“

“你血口喷人!”

梁冰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越听越想撕烂冷嘉平的嘴:

“你用这些歪门邪理瞎构陷我们,竟也不怕遭报应!”

“我就知道,你这样面傻心精却不自知的,被揭穿了面目一定会自恃清白,觉得被泼了脏水,毕竟在你自己看来,你只是心直口快,并无别的什么毛病。”

冷嘉平淡淡对她嗤笑了一下,道出诛心之言:

“可如果一开始你们所遇的是谢灵这样瞧着不好相处的人,试问,你们还会像对待那位懦弱住客一样对待她吗?”

“端看这两日你们对谢灵的邀玩,可见你们如我所猜,确实不敢纠缠她,可遇到了我,你们又故技重施——这是因为你们知道看人下菜,瞧我身上有几分书生文气,便循着味儿来了,可却不知我性子刚强,被一时激怒才与我争执起来——瞧,你们二位种种所为,可不就是我说的面傻心精,不敢欺强,却敢凌弱的货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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