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异变

和陆鸣巳彻底说清楚之后, 危岚实过了一段平和舒适的日子。

在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中,时隔百年,他一次获得了灵上的平静, 陆鸣巳留给他的刻在灵魂上的伤痕好像在逐渐愈合,如果能够就这样持续下去,也许终有一天,他会重新获得爱人的能力,只是这个被爱的人, 却不会再是陆鸣巳了。

如果能够就这样持续下去的话……

这天, 危岚带雪霁在村子附近捕鱼, 二人脱了鞋子, 卷起裤腿, 在村子附近的小溪里捕捉顺流而下的大青鱼。

在连扑了条鱼都能成功, 反倒自己从头湿到尾之后, 雪霁终于恼了:“哥哥, 我不需要这种用的生活技能,你就不能用你『操』纵植物的能力编一个网兜,捞一条鱼么?”

他又不是真的六岁小孩儿,危岚打传授生活技能的名义, 非要给他补上缺失的童年,实在是让他哭不得。

站在水中的少年穿一贴的里衣, 外袍早已扔到了岸边, 一头惯是披散的发用发的绳结扎了起来, 肩背在沾湿的衣服下勾勒出优美的肌肉线条,阳光下,他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恍如毫无瑕疵的羊脂玉。

雪霁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时有些移不开视线。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而危岚却未察觉到这一份炽热的视线,他全神贯注地盯水面,感受水面下的暗流,一气息和小溪融为一体,像是一位十分专业的猎人,静候狩猎的那一刻。

一条巨大的黑影骤顺水流穿行而下,少年如猎豹般窜出,腿部肌肉绷紧,力量爆发,眨眼就出现在黑影上方,整个人压了下去——

一阵激烈的水声过后,危岚抱足有成年男子臂的巨大黑鱼钻出了水面,微微扬起脸,他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璀璨如金,盈满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阿雪,你看,我就说我还有忘记捕鱼的技巧吧!”

他从头到脚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却偏偏不让人觉得狼狈,反倒有一种能够烫伤人的鲜活,好看得要命。

雪霁跳加速,配合地鼓起了掌,得『露』出颗小虎牙,十分捧场:“哥哥好厉害!”

危岚『露』齿一,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头发,正要谦虚句,那条大黑鱼骤挣扎起来——粗壮有力的鱼尾狠狠抽开了危岚的,一缩一钻,噗通一声钻了小溪里。

危岚臂上留下了一串鳞片印子,粉『色』的凹痕衬他白皙的肌肤,有几分说不出的旖旎,只是他一脸怀疑人生的呆滞表情,却将这份旖旎破坏了个彻底。

雪霁脸上肌肉攒动,忍了半天,还是忍住,偏过头,“噗”的一声了出来。

在弟弟面前威风扫地的危岚:“……”

这、条、臭、鱼!

如果危岚里有一个讨厌的生命排行榜,现在这条大黑鱼已经可以荣升二了。

当,想超过排行一的陆鸣巳还有点难度。

危岚轻咬下唇,强行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转了转腕:“什么?我刚刚是故意的,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比起亲上场捕鱼的能力,还是利用工具更能体现我们为人类的优越『性』。”

他一副谆谆善诱的样子,只是一片火烧的脸颊,却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老师。

危岚里充满了报仇雪恨的怨念,怕大黑鱼遛了,他空跟雪霁计较,转过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溪水里的那道黑影,一脸狰狞地了声,让好不容易收敛住意的雪霁差点又一次出声。

也亏得站在他旁边的人是雪霁,雪霁看他足有八百层的好哥哥滤镜,不这时危岚“靠谱兄”的形象早就不复存在了。

在危岚的『操』控下,河岸边的植株立刻延伸生,编制成一条能网住整条小溪的巨大渔网,拦在了大黑鱼的逃亡之路前方,大黑鱼还一无所觉,摇头摆尾游得尽兴,直到它笔直地撞了藤网中。

很快,那张巨大的藤网就拖拽“逃狱”过一次的大黑鱼送到了危岚的脚边,他强行抻平了不自觉翘起的唇角,一点都不为自己用能力作弊感到羞愧。

就在危岚为晚上的饭有落了感到兴的时候,地面突剧烈地摇晃起来,溪水卷起的水花打在二人上,摇晃,危岚一时抱稳,那条黑鱼又一次掉落回小溪里,借水下的暗流,它飞快地挣脱了鱼尾上的草编,惊惶地游走了。

只是这一次,有人再将它中途网走了。

天摇地动之后,危岚和雪霁同时抬起头,注视北方的湛蓝天空,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那是靠近巫族边界的地方,不知何时起,附近的云层已经完全消散,阳光笔直地照耀而下,带一种不祥的炽盛,一群群鸟雀惊起,南边逃逸,湛蓝的天空看似一切如常,可不安的惊悸感却已经爬上每一个生灵的头。

“哥哥……”雪霁紧张地唤了一声,喉结滚动,似乎要说些什么。

“嘘!”危岚现在顾不得安慰他,一种不祥的预感攥住了他的脏,对未知的恐惧蚕食他的精神,他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正被莫名的力量纠缠,欲要坠入痛苦的无地狱。

湛蓝的天空裂开了巨大的口子,空洞宛如黑『色』的阳一样悬于空,无数黯淡的小点自黑暗中飞出,扑南疆所在的树林里……

——那是无数无数奇形怪状,扭曲而满溢恶意的妖魔。

危岚靠极好的视力,看清了发生在天空中的杀戮——那些妖魔出现后,立刻蜂拥而上去扑杀飞翔的禽鸟,他们为了争夺猎物彼此厮杀不休,直到一方彻底殒命,而在完成杀戮之后,这些妖魔却毫不留恋,转就走,徒留七零八碎的禽鸟尸从半空跌落,在地面上开出一滩狰狞的血肉之花。

血腥而残忍的一幕让危岚的脏逐渐沉了底。

这些妖魔不是在为了捕食杀戮,而是为了杀戮……而杀戮。

这种极具『色』的习『性』唤醒了危岚的记忆,很快就让他想起了这是什么东西——虚空妖魔,一种生活在界域之外的虚空中的异种,无需食,为摧毁一切生命而生。

也就是说,天空中的那个大洞……是保护了修真界无数年的界壁破裂了。

可是危岚不能解,明明前一世什么都有发生,为何这一世却会发生这样的天灾?是什么引发了这一切?

就在危岚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噗通一声,一具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鸟尸掉到了溪水里,鲜血染红了溪水,也染红了危岚浸在水里的袍子。

危岚的脸『色』瞬惨白。

妖魔们……要冲过来了。

意识到这意味什么的危岚不可抑制地浑战栗起来,他脑海中闪过扎个小辫子的巫元香,为他冲泡雪『露』茶的巫尘,眯眯安慰他的巫祈爷爷……还有那轮悬于天际,无声注视地面的血月。

不!

危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推开了雪霁,踉踉跄跄地往岸边走去,他背影单薄,在突变得湍急的河水里举步维艰,可在将要滑倒的下一秒却又被莫名的力量硬生生拽了回来,继续执地前走去,像是一具被线『操』控的人偶,强烈的执念就是『操』控他的那一根根线。

危岚狼狈地爬上了岸,踉跄地奔跑到一株天梧树的旁边,额头贴在树干上,闭上双眼,意识转瞬蔓延到建木上,借建木为中枢,他的意志顺无尽交缠的根系,遍布了南疆的每一寸领地。

从天空往下看去,南疆界域里无数沉默的守卫们突舞动起来,延伸自己的树枝,搭上兄弟的肩膀,无数的树冠层层相连,由边界中央蔓延,最终汇聚在直通天际的建木处,组成了一座完全密闭的、由树枝搭建而成的巨大“树塔”。

边缘的天梧树上垂下一根根藤条,断绝了出的通道,将整个巫族庇护在自己的领域内,一层半透明的结界飞速蔓延到整个南疆,在刚扩散完的下一瞬,就有无数只妖魔自天空或地面冲了过来,撞上了那一层半透明的结界。

危岚脱力般跌坐在地面上,结界受创的反噬加诸于,让他像是油锅里的鱼,狠狠地弹了一下,腰背瞬绷直,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去,染红了草皮。

“哥哥——!”雪霁吓坏了,扶住了几欲跌到的危岚,他伸出贴上危岚的面颊,恐慌地去擦他唇边的鲜血。

危岚脸『色』白得像是最上等的宣纸,也就显得唇边的那抹鲜红格外触目惊,他吃力地撑起眼皮,连说话的力气都有,只能在雪霁上轻捏了一下,眨了下眼,暗示他安。

可雪霁怎么可能安?他一遍又一遍地擦危岚唇边的鲜血,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刚擦掉就又溢出了新的血,不知不觉中,雪霁的眸子里已经盈满了泪意,一滴一滴地砸站在地面上,碎成了一地晶莹。

危岚握住他的,制止了他徒劳无功的行为,他抬起头,艰难地对雪霁扯了下唇角,摇了摇头,本想再安慰雪霁句,却骤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无力瘫软的子一瞬蜷缩成一团,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

“哥哥!”

雪霁死死将人抱怀里,仰头看界壁裂开的方,无力地伸出,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那张清隽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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