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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呆坐了一会儿,晃晃有些麻木的小脑袋,大概想明白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那天半夜她自己跑到工具棚地板上睡觉,她身上忽冷忽热的所以梦里一会儿酷暑一会儿严寒,至于那一张“大皮毛”肯定是俞卯姐姐给她塞进来的这床被子,让她随手一摸就裹在了身上。
英子寻思着:“我这到底是睡了多久呢?我这身上也没红点点也没烂肚子,莫非病还没发出来?这病怎么传染呢?喝水吃饭会不会传染?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她正想着远远见俞卯端着饭碗像她跑来,慌忙喊道:“卯姐姐,卯姐姐,别靠近我,我传染……”
俞卯端着饭碗站在门口,见英子坐在地板上手舞足蹈,定睛看着她的口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俞卯只得安抚着慌张的英子:“姐姐不进去,别着急,我把饭碗放在门口,坐在外面陪你好不好?”
英子真的是饿急了,俞卯放下饭碗,英子咽着口水等俞卯退到一边,扯开身上的被子端起饭碗,都顾不得是不是有些烫口,“咕嘟咕嘟”喝起来。这碗稀饭一定是英子人生中最好吃一碗!
俞卯坐在门口,探出半拉小脑袋,看着狼吞虎咽的英子,露出幸福的笑容。
待到英子喝了大半碗,望着屋外渐暗的夜色,边咕哝着边问俞卯:“卯姐姐,我睡了多久了呀?”
“从你开始不舒服的那个晚上算起来整整三天三夜啦,马上第三个晚上了。”俞卯笑着回答道。
“三天了!我的天……”英子重复着俞卯的话,突然看到门口地下露出的一点点被角,瞬间明白了,自己在杂货室里待了多久,俞卯就在门口守了多久,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端起的碗中。
.2.
英子完全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异样了,但是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是把着传染病扛过去了,还是这病的症状还没有爆发出来,她还是特别害怕传染了俞卯姐姐,还是不敢从棚里“挪个窝”。
英子给俞卯讲自己的被子都被汗打湿了,俞卯担心的想把被子拿出来洗洗第二天晒干,但英子怕自己用过的东西会传染病毒,执意不肯;俞卯要把英子吃过的碗拿去洗,英子也怕自己吃过的饭碗也会传染,也是坚决不肯让俞卯动。
在俩人多轮协商后决定:英子就住在这里再观察几日,俞卯把门口自己盖的被给英子扔进去取暖;碗也不收了,每日俞卯给英子送饭,就端过来高高的扣在这个“病号专用碗”里。
另外,英子以如果俞卯不进屋睡觉自己就主动交代病情为要挟,睡服俞卯从今日开始进屋睡觉。俞卯看英子状态大有好转,也知道自己身子弱,怕英子反过来担心自己,也就乖乖听从英子的指挥,进屋睡觉了。
三天以来,俞卯的身子骨头一次平平整整的躺下了,全身舒展让她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不知为何,俞卯隐隐觉得英子就是感染了普通的风寒,根本不是什么传染病,她们姐妹俩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逃过这一劫!可是……穆先生和斌子哥哥呢?他俩还好么?
.3.
俞卯虽觉得英子的病不像是传染病,但自己也没见过这个传染病的病症,所以也不敢妄下定论,自己也格外注意不与外人接触,就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传染了别人。
同时,俞卯也害怕村里人知道英子生病的消息,她曾经听爹爹说过,在传染病面前,很多人都采取着“宁杀错、勿放过“的态度,大家要知道英子生病了那肯定是要被拉去隔离的,到时候没病也会被传染上病,最终能活着出来的概率实在是太渺茫了。
这几日,俞卯就趁着四下无人之时偷偷跑到田间去挖些野菜,实在是挖不到野菜了就到不知是谁家的田地里“偷”点玉米、红薯之类的充饥,对于这个行为俞卯万分愧疚,但为了给英子补充些营养,俞卯也是硬着头皮这样做了。
就这样,姐妹俩将就着过了近十天的自我隔离,说也奇怪,英子虽不发热了,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但就是止不住的咳嗽,咳得整个人都虚弱到不行。
英子总说自己得了传染病,让俞卯离她远远的,生怕吐沫星子溅到都会被感染,俞卯也是着急到不行,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家乡有“白萝卜炖姜“止咳的偏方,就想着给小英子去找点白萝卜来试试。可奈何家里哪还有什么白萝卜,这几日吃的全是存下来的一些口粮,她每日都争取让英子吃饱,做出来的粥让英子吃稠的、做的窝头给英子最大个的,自己留一个窝头饿的不行了才敢啃上一口,恨不得一个啃三天;后来家中的玉米面都没有了就去田间“顺“几个玉米之类的农作物,玉米一个掰成两半每顿都给英子吃大的那边、小的自己留下能再顶两顿……
这天傍晚,俞卯来到田间,见四下无人,偷偷寻摸着哪家地里有白萝卜。说实在的,从小生活优渥的俞大小姐,哪知道田地里的蔬菜水果都是哪般光景,也就是到了穆家,时常跟着斌子和英子去田间,有时种地、有时玩耍,这才认识了一些农作物生长的样子:像茄子、辣椒、西红柿这类果实暴露在外面的农作物还是很好辨认的,有果实就能摘下来;但要是土豆、红薯、胡萝卜之类的“藏”在地底下,光看叶子俞卯根本分不清。前段日子拾到的几个红薯、胡萝卜还是人们收成过程中不小心落在外面的,这要是找个白萝卜真的是费劲得很。
俞卯蹲在地里,看着有些像根茎类食物的就翻开土偷偷看看,见不是白萝卜就再把土给埋起来,就这么折腾了好久,俞卯自己都要灰心了……但想到能给妹妹止咳,俞卯就重新给自己鼓鼓劲儿,继续挖起来。
此时天色已晚,突然,一双大手狠狠的压在俞卯肩头,惊得俞卯一声大叫,跌坐在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