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由薪浪微娱冠名播出……”
“感谢步步高音乐手机……”
“感谢伊利纯牛奶……”
“感谢梦洁家纺……”
“感谢鸿星尔克……”
“……对本节目的大力支持!”
何炯的开场白别开生面,完全区别于当下市场所有综艺节目的开场形式。
观众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倒也没什么感觉,对于一些熟悉的品牌倒还加深了点印象。
媒体评审团则感到好笑,也感到很牛逼。
“我的天,这有多少赞助?”有媒体愕然。
“应该是21个。”有媒体不可思议。
“卧槽,这真的牛逼。”有媒体哭笑不得,又有佩服。
在《超女》之前,一档综艺最多就个位数赞助,一档火爆的电视好像也就最多十一二个赞助吧。
《超女》之后,改变了综艺赞助的市场,在资本逐利的情况下,综艺的赞助体量年年攀高。
但《我是演员》貌似开创了先河,赞助多达21个,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当然,如果让他们知道节目分台前幕后的话,这个广告赞助的数量就比较正常了,毕竟台前和幕后算是两档节目形式了。
“这说明这节目的收视要是爆了,璀璨时代和芒果台要赚翻。”有媒体摇头感慨。
有媒体有更深层次的理解:“不仅如此,这节目播出后,综艺市场估计会彻底起势,虽然我不知道21个赞助的费用是多少,就冲这赞助数量就告诉了市场,如今搞综艺比搞影视剧赚钱。”
“确实。”不少媒体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嘉宾区,刘艺妃捂着嘴,低声笑道:“念广告都念了一分钟,辛苦何老师了。”
楚轩和王金花听着,也是实感有趣。
这是龙丹倪的点子,把广告业务集中在收视率最好的开头,过程中就可以免去一些可能影响到节目播出效果的广告阶段了。
“好了。”何炯故意舒了口气:“还好我的业务能力可以,把这一段口播内容顺利完成了,人生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开场,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现场出现“哈哈”的笑声,被何炯的话逗乐了。
一下子,现场从较为无聊的口播环节变得轻松欢快起来。
何炯看向评委席:“节目的评委阵容很强大哈,这么多著名导演和著名演员集中在一个节目中的场面,应该是第一次,难得一见。”
所有人点了点头,这八位评委在他们的印象中应该是第一次参加综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
八位评委微微一笑,这也就是有关表演的综艺,如果是其它综艺他们也不见得答应前来。
对于培养和选拔出新生代的优秀演员,他们也很感兴趣,也仿佛是有种责任驱使他们去这么做。
所以,他们就来了。
“在表演正式开始前,我想想问问各位评委,你们对于演员有什么理解?你们觉得什么才是好演员?”何炯按照流程发问。
“恺歌导演?”他问向陈恺歌。
陈恺歌拿起话筒,慢条斯理,语气温和地道:“演员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个体。”
“他的简单就在于他本身就只是普罗大众中一个很普通的职业,它并不高尚,很多人没想明白这一点就容易迷失自己,想通了他就会是一个好演员。”
“他的复杂在于他的千变万化,他可以是医生,可以是军人,也可以是乞丐。”
“把人物关系找到位,深切知道自己在演谁,表现出该有的情绪,让观众得到共鸣,这一个好演员的基本能力。”
“是否把人物关系理清楚,是我选择好演员的基准。”
话落,后台中通过电视观看的学员们一副学生样,思考着陈恺歌的话。
嘉宾区,楚轩和刘艺妃缓缓点头,捋清楚人物关系,确实是表演出对应情绪的核心元素之一。
评审区后方的区域,各媒体随行助理拿出小本本记录,准备将评委们的话记录下来,用以往后报道的素材。
现场不少观众本来对陈恺歌《无极》的失败对陈恺歌很失望的,但陈恺歌表现出温文尔雅且温和得让人信服的语气话术,让不少观众如沐春风般,莫名有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也不知道陈恺歌故意如此,还是他本身就是这样。
“张制片,你认为呢?”何炯问道。
张继忠拿起话筒:“好演员要深切明白自己的定位,自己适合演哪些角色,不适合演哪些角色,一定要搞明白。”
“你的形象符合哪类角色,这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找对了方向,演对了角色,你才能有成为好演员的机会。”
有媒体评审嗤之以鼻,找对方向?演对角色?有几个演员能有资格把控自己的演绎方向?还不是资本让演员演什么就演什么?
在他看来,张继忠的话是废话,远没有陈恺歌说得有内涵。
但也有媒体对张继忠的话认可,现如今很多影视剧只讲究人气方面能够带来的利益,而不讲究影视剧本身的艺术性。
如果一个演员只享受人气带来的便利,不考虑角色是否适合自己就去接戏,或许钱越赚越多,但离“好演员”这三个字注定会越来越远。
在他看来,张继忠的话没毛病。
“唐导?”何炯看向唐记里。
唐记里拿起话筒:“一句话,敢打敢拼敢演,就是好演员。”
他的话言简意赅,也算是一句废话,但其中却包含很多东西。
敢打敢拼不提,就说敢演。
一个演员在剧情需要的时候敢扮丑吗?
一个演员在需要跳河的时候敢往下跳吗?
在他的导戏经历中,即便有保护措施,一些动作很多演员都不敢做。
诸如此类问题,对于他这个国际动作导演来说,也确实是考量一个演员是否是好演员的标准。
“李邵红导演?”何炯看向李邵红。
李邵红拿起话筒:“在拍一部戏前,你是否对你的角色深入研究过?你是否对这个角色的形体动作和台词语气进行过了解和琢磨?你是否对人物所在的世界观有过考量?如果没有,那你的角色将没有灵魂,这也是我考量一名演员是否是好演员的标准。”
众人点了点头,如今当下市场对人气演员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导致很多演员一年中可以拍N部戏,哪有时间去琢磨角色?去琢磨剧本?
李邵红的话体现出演艺圈中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一条是努力赚钱的路,一条是花时间演好角色的路。
是非对错不予评判,毕竟人各有追求,只要不犯法,哪条路都没错。
只是在针对好演员的问题上,后面一条路无疑才是正确答案。
“陈到名老师?”何炯问到陈到名。
陈到名想了下,拿起话筒道;“作为一名演员,你能为观众带来什么?快乐?美好?爱情?憧憬?热血?奋斗?新奇?震撼?兴奋?达到了其中一点,我认为他就是好演员。”
这句话让现场观众连连点头,非常认可。
刚刚其余人说的太宽泛了,他们也听不懂其中深意。
但陈到名的话让他们有了共鸣,因一个演员的表演而感受到诸般情绪,这是他们这些观众认定是好演员的基础。
媒体评审也很赞同,有些演员只知道拍戏赚钱,一个代言吃十年,至于给观众能带来什么?好像关他们屁事?
陈到名的话一针见血,表明了演员这个职业于社会中的核心作用,能给观众带来什么?
何炯又问了问张国利、邓洁和杨子琼三名评委,许是陈到名的话涵盖了他们的见解,他们的回答也都是大同小异,纷纷点名了演员存在的价值。
这个环节过去,何炯说了下赛制,旋即表明表演开始:“有请第一组学员上台表演。”
在众人的鼓掌欢迎下,张鲁衣和陈闯登台,他们是第一个进行表演的组别。
舞台上的灯光全亮,场景呈现而出。
观众们大感新奇,只见何炯背后呈现的场景里,各剧组人员站定,活脱脱一个拍戏现场。
与此同时,舞台上方的大荧幕连接着导演监视器,对现场的拍摄进行实时转播,也就是直播给现场观众看。
这样的一个表演方式前所未见,全场的人都大感新鲜,兴致满满。
但这样的表演方式,饶是提前得知,也让第一个上台的张鲁衣和陈闯有些紧张。
如果要拍好,那就相当于几分钟的拍摄要一次过。
这不仅对于他们是考验,对于导演也是考验,因为要实时调度镜头,还要操控监视器进行分镜并将分镜画面传输给大荧幕。
虽然这些天训练拍摄了N次,但临场时还是有担心的。
好在这是录制,如果出错可以随时叫停。
这也是一个很新鲜的拍摄并实时展现的方式,楚轩和刘艺妃认为,未来某一天的影视剧拍摄很可能就会是这样,把拍摄到的画面实时转播上剧组大荧幕,供导演组的老师们进行参考和评估。
楚轩和刘艺妃有想过现在就将这样的拍摄方式搬到剧组,但如今LED屏的分辨率还不高,还不如监视器,用于综艺的呈现是够了,但用于剧组拍摄那还不如就看监视器。
这是国家电子行业还未发展到这一步的结果,但他们相信迟早有一天会发展到有利于影视剧拍摄的那一天。
舞台上,张鲁衣和陈闯在表演着。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张鲁衣饰演雄霸,陈闯饰演泥菩萨,这是《风云雄霸天下》中泥菩萨为雄霸批命的一幕剧情。
陈闯神神秘秘地说,张鲁衣若有所思地听。
演得像模像样,陈闯那身打扮配合他那张脸还真有算命者的一种既视感。
而张鲁衣穿着雄霸的衣服,虽然形象跟原版饰演雄霸的岛国演员千叶真一相差很大,但确有一种霸气的气质在他身上。
“没想到张鲁衣还有这样的一面。”刘艺妃轻声说。
楚轩点了点头,张鲁衣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忧郁,玩闹起来的时候又有点逗逼,怎么看都跟霸气沾不上边,但偏偏现在的他在舞台上给演出来了。
通过大荧幕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眼神的犀利,一举一动的云淡风轻,微微低眉沉思的威严,这都是能感受到的。
听说张鲁衣至今演过上百场话剧,这样的舞台表演方式估计完美符合他的经验,将话剧上的演技展现方式带到了这个舞台上,使得其情绪十分饱满。
不过,听孔生说这版《风云》被改编得与众不同,楚轩还没看出与众不同在哪里。
只是当楚轩这个念头闪过,局面忽然翻转。
“演得什么玩意?”
“张鲁衣你根本就不像雄霸嘛,陈闯你这个泥菩萨看着也费劲,换了换了,你俩试镜一下别的角色。”
这是舞台上的画外音,大荧幕中没看见其他人,只听到这道蛮横的声音。
现场的人微微错愕,这是演得哪一出?
“好的好的,导演,这就换,这就换。”张鲁衣和陈闯点头哈腰,忙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又忙把另一套衣服换上。
“剧中剧。”陈恺歌眯了眯眼,一语点明这出舞台表演的核心。
张继忠、陈到名等评委们也微微额首,一下就看明白过来。
“有意思。”李邵红淡笑。
刘艺妃扯了扯楚轩的衣服,感到惊讶:“剧中剧耶。”
楚轩嘴角渐翘:“怪不得与众不同,原来如此。”
这样的表演形式让众人感到新颖,目不转睛的看了看舞台,又抬头看向大荧幕。
张鲁衣和陈闯又演了一段,画外音又再次传来:“这次不错,这两个配角就归你们了。”
张鲁衣一怔,努了努嘴:“导演,可是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角色,这个角色的人设跟我完全不符合。”
画外音道:“要不是看你演话剧演得还不错,试镜的机会都不给你你知道吗?能不能行?不行就滚!”
听到这话,观众们一脸厌恶。
楚轩和刘艺妃包括评委、评审们也彻底看懂了,张鲁衣和陈闯是在借剧中剧的表演形式来讽刺娱乐圈不好的现象。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的表演会是这么一个形式,倒也是挺有意思的。
“老张,算了吧,能有个活挺不错了。”陈闯摇头。
“可这角色真不适合我!”张鲁衣皱眉,双手一摊。
“适不适合重要吗?”陈闯无所谓地问。
“怎么不重要!”张鲁衣质问:“明知道不适合还去演,这不仅会毁了一部作品,也会毁了你自己!”
“嘁”陈闯摇摇头:“你啊,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就一个配角,还毁作品?”
“配角怎么了?”张鲁衣喝道:“哪部作品不是靠众多配角衬托出来的?”
陈闯沉默了下,叹了口气道:“不跟你争,赶紧去把合同签了,把角色拿下来才是王道。”
“我不演。”张鲁衣拒绝。
“你不演?”陈闯怔色。
“我不适合这个角色,永远也演不出精髓,为什么要演?”张鲁衣耸耸肩,又道:“你的角色也不适合你,演了白瞎,我们走吧。”
陈闯沉默不语,半晌才说:“你走吧。”
张鲁衣瞪眼:“你要演?”
陈闯抿了抿嘴:“我要吃饭。”
张鲁衣哑然,吐了口气,转身就走。
陈闯看着他的背影,道:“你下个月生活费不是没了吗,我拿到了片酬转给你一半,就算坚持理想也不能饿了肚子。”
张鲁衣头也没回,摆摆手道:“我有手有脚,随便去打零工也能吃饱饭,走了。”
陈闯望着张鲁衣的背影久久不得回神,而这时的舞台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在灯光趋于黯淡中,陈闯喃喃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龙?”他又自嘲:“还得先从虫做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舞台灯光全部暗下又亮起,代表这个表演结束。
“哗”地一声,楚轩和刘艺妃跟在场众人鼓起了掌,这可真是与众不同的《风云》,且有深意。
在何炯的引导下,张鲁衣和陈闯来到何炯身边站着,没有了演绎上自信,而是紧张兮兮的。
何炯宣布观众开始30秒倒计时投票。
投票结束后,陈恺歌拿起话筒道:“我喜欢这个作品,很久都没有看到这种剧中剧的舞台表演形式,很新颖。”
“而且有主题,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收尾呼应,让这个情节所要表达的意思很完整。”
“而在这个作品中,陈闯你代表虫,张鲁衣代表想做龙的那条龙。”
“简而言之,两个人是不同的结局,一个选择妥协,一个选择理想。”
“这样的相反的结局我很喜欢,如果你们把这个故事情节定调,同时选择妥协或者同时选择理想,这个故事的深度反而落了下成,反之就像现在这样,让我看到了具有现实意义的艺术性呈现。”
嘉宾区,刘艺妃低声说:“好有感触,并不是感同身受的那种感触,而是……”
她忽然卡顿,一时也说不清楚。
楚轩微笑:“很多舞台表演,包括春晚小品,到最后的煽情部分都是正向的,像这种有正有反的舞台表演很少见,你的感触应该在这里。”
刘艺妃一怔,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
“这首尾呼应很巧妙。”刘小丽突然点评道:“我一个非专业的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深度的表演,中心思想没直接点明,但又能够让我感觉得到,让我有一种感触很深的感觉。”
“阿姨可以上评委席了。”楚轩打趣道。
刘小丽微微展颜,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
刘艺妃和王金花看到这一幕,眉眼稍稍一弯。
这时,评委席上。
李邵红拿起话筒:“张鲁衣,你的表演让我感觉不像是在表演,而是真实生活中的你自己的真实表达,就你刚刚的一番表演让我感觉到这就是你的内心想法,你在坚持你的理想。”
听到这个评价,张鲁衣没说话,只是抿嘴一笑。
李邵红从桌上拿起一张卡,道:“我愿意给你一张晋级卡,我喜欢你这个演员,也喜欢你的表演。”
“哇——”观众们小小惊呼一下,从何炯的赛制介绍中,他们知道晋级卡的作用,却没想到第一场表演就给出了晋级卡。
张鲁衣抬了抬眉,满眼的惊喜,鞠躬道谢:“谢谢李导。”
“恭喜。”陈闯对他轻声说。
陈闯话音一落,张国利便拿起话筒道:“陈闯,你是九十年代就出道的演员,你的演技我认为是水平很高的,出道这么多年,我想你应该也经历过很多次刚刚表演的情节,做出过妥协。”
张闯默然,没有回应。
张国利继续道:“邵红导演认为张鲁衣在演自己,从我的角度来看待刚刚那场表演,我认为陈闯也是在演他自己,我没看到多少表演的痕迹,非常好。”
他拿起一张卡,道:“我给你一张晋级卡,磨炼了这么多年,你该被更多观众发现了。”
话声一落,陈闯鼻头一酸,眼眶竟是泛红,他努力压抑住自己想哭的情绪,鞠躬九十度:“谢谢张老师。”
张鲁衣拍了拍的陈闯的肩予以安慰,通过这段时间作为搭档时的亲密交流,他知道陈闯这些年过得很不如意,明明演技很好,明明演哪个角色都能被观众发现,可就是接不到好角色。
当一个人的理想反反复复得不到实现,又还在一直坚持的时候,内心是很煎熬和痛苦的。
张鲁衣也经历过这些,但他还有话剧,无法真正感同身受,但他很理解陈闯的难。
楚轩和刘艺妃鼓起了掌,附近以及现场观众也跟着鼓掌,为陈闯鼓舞。
“加油。”邓洁鼓励道。
“加油。”何炯温和道。
“陈闯加油!”有认识陈闯的观众高声道。
张鲁衣和陈闯再次鞠躬,然后走下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