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眉:“……”
八眉顿时脸都绿了。
“咯咯,开玩笑的。”
他甜蜜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恶劣,好像一下子脱离了可怜可爱的外表,露出了面包店老板娘口中的贪婪一面。
“不过如果你们诚心想要的话,就在门口等一等我吧。工作一整天了,我可得换身衣服。”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三名玩家当然不会说不行。
“娜莎”拿出一把黄铜钥匙开门进去,大门再一次关上……
在阻隔了玩家视线的门后,庭深瞬间收敛了笑容,他大致看了眼房间布局,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迅速开始翻箱倒柜。
扮演NPC这件事本身,就像它独特的奖励结算方式一样,收益和风险是呈正比的。
【每售出100张入场券,小娜莎就要把等价值金币上交到团长办公室】
他手里还有7张入场券,代表“娜莎”近期起码已经卖出93张,就算是按照原价算,他手上也应该有162枚金币加15枚银币。
这些钱被“娜莎”放在哪里?他想不起来。
屋子不算大,一张铺着红白格子床单的单人床,一个漆着花朵图案的木质衣柜,一块全身落地镜和一个小梳妆台,没有厨房但有一个小盥洗室,里头转个身都显得局促。
可就是这么小的屋子,庭深翻了个遍都没有摸到哪怕一块金币的边边。
难道不是藏在家里?那么大的数额总不可能是花出去了。
庭深从半趴在地板上翻床底的姿势改回坐姿,揉了揉又开始胀痛的腰,怀疑这具身体是不是快要经期,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落地镜。
这一眼,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丝绒长裙因为坐姿曳地,然而本该平展铺在地板上的裙摆却诡异地浮起,仿佛有一条粗壮透明的绳状触手在布料下舒展蠕动,晃晃悠悠。
他紧紧盯着镜面,伸手将梳妆台上的剪刀死死抓在手里,极轻极缓地呼吸——他想到了杂技团帐篷被抽破的那道裂痕……
是什么东西跟着他回了家?
虽然感受不到重量,但那触手的末端似乎连接着他的脊柱。
“噗嗤——”“噌——!”
只见少女手举着雪亮的剪尖狠扎而下,以毫不迟疑的力道刺透丝绒裙摆、穿透那透明的存在、最后死死卡进地板缝隙。
比之前剧烈数倍的疼痛像是鞭子一样抽打在脊柱上,庭深死死咬紧牙关,浅蓝色的眼睛涌出大颗大颗的生理性泪水。
透明触手也像是被扎懵了一样,僵硬不动片刻,疯狂抽搐蠕动起来,原本透明的末端渐渐显露真身——
猩红色的肉质触手,黏腻的薄膜和筋腱包裹着细密的尖牙与脓包,被刺透的伤口随着挣扎越来越大,正往下流淌腥甜的黏液。
触手向他的心口袭来,庭深胸前的铜制胸针迅速发烫,仿佛有一层无形厚重的玻璃被击碎,但被消减之后的冲力还是让他胸腔剧痛、喉间发甜。
【售票员胸针“守护”次数 -1,目前剩余 2/3】
触手全力一击的伤害被反弹,人类耳朵难以承受的尖啸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检测到……嗞……███……共鸣……嗞……】
庭深忍不住咳喘,一股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被凝视感包裹着他,仿佛被拉进黑暗里,周遭藏匿着无数正在窥视的眼睛。
【玩家信息更新中……】
【嗞……玩家信息载入异常……】
生理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的眼神痛苦却清明。
【嗞……嗞……】
……
在进入旧神游戏的副本之前,准确地说,是自从“方舟”出现开始,庭深整整三个月无法正常入睡。
起初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听觉感知类的疾病,外界的一切于他而言就像隔着一层没有被雨刷擦过的玻璃:
玻璃的外层是温和、饱满、欢笑、闹腾的生活,玻璃的内层是寂静、空旷、尖锐、细密的呢喃杂音。
只有当他入睡的时候,那些声音、那些视线才会消失……但这并不意味着解脱。
睡梦会将他带入寂静空旷的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周遭毫无边际,唯独一座秘银浇筑的王座,才是整个世界唯一的亮色。
他只能看见王座的背影。
不,准确来说,他能看见秘银王座高高的椅背,与扶手处随意搭着的,一双修长而苍白、被森白骨链亲密缠绕着的手。
它们搁在那儿,像斜斜插在白瓷瓶里的枝条,往下滴落漆黑的毒液。
又像死神在等待眷属上前,去吻一吻祂的手背。
……庭深并没有上前。
他在数十个夜晚的寂静里醒来,清醒地陷落到那些呓语里,并冷静地再次尝试解决问题。
音乐系的隔音室、人流往来的商业街、香火鼎盛的寺庙……无论他跑到哪里,那些无法辨识的低语都在纠缠着他,远远近近,像藤蔓死死缠绕着摇摇欲坠的篱笆。
直到他在小丑杂技团狭窄的售票亭醒来,耳聪目明,周遭寂静。
于是他瞬间明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藏在这个副本里。
……
【嗞……嗞……】
猩红色触手被庭深死死按压在裙底,它终于不再挣扎也不再流淌黏液,像是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丑陋小狗。
而庭深也没好到哪里去,面色惨白,后腰剧痛,一阵接一阵耳鸣。
这场博弈已经接近尾声。
丑陋小狗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庭深只觉得手下一空、触手消失,而他的脊柱开始发烫。
【玩家信息载入成功】
【方舟专属引导系统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