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程度和人的异化形态似乎并不成正比,中年女人的异化程度高于陈枝,他身上的“非人”特征更明显,但之前那些异化程度高于40%的杂技团演员们则是异化程度越高越类人。
他推测,异化前期会让人快速畸变、理智丧失,30%很可能是一个分水岭,而等到异化后期,畸变的怪物又会慢慢贴近人形、理智回归,且力量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而羊油对异化存在抑制作用,羊油的制作方法目前未知。
现在六名玩家里,那对中年夫妇大概率会接下制造羊油的工作。
而剩下的四位玩家似乎想走另一条路线“解救羔羊”,他们口中关于十二年前疫病事件的猜测令庭深打开了新思路。
他跑到领头的马车上,和马车夫——或者说,被小丑操控的马车夫——并排坐在了一起,马车夫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僵硬的、幅度夸张的微笑。
“你似乎很开心,小丑先生。”
庭深没有被马车夫的不正常吓到,他直视着马车夫空洞的眼睛低声喃喃,仿佛想要透过这眼睛与幕后操控人偶的魔术师对视。
“十二年前,这些孩子还没有出生。”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冷冽。
“就算他们的父辈们曾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你也应该选择去报复经历过当年事件的镇民……”
马车夫阴沉地看着他。
“还是说……”庭深若有所思,“你没有能力直接报复他们?”
没有能力?
马车夫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嘲笑声。
“不,不对。”庭深自顾自摇了摇头,“你很强,你甚至可以直接控制他们自相残杀,而你不这么做的原因是……被控制的人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是不知情的。”
就像那些孩子们对自己被控制一无所知一样。
这样无知无觉的报复……太无趣,太无效,也太无力了。
“你需要他们所有人,都清醒地面对复仇,你甚至为这场复仇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演出——就在后天晚上。”
庭深的语调越来越低,语速却越来越快。
“他们会是你的观众吗?——当然,我们都是你的观众。”
“羊羔会是你的演员吗?——是的,但他们最重要的价值并不是表演,而是让镇民感受痛苦的前戏。”
“十二年前,梅里小镇出现了疫病,而黑羊被镇民认定为传染源,于是镇民们烧死了黑羊……但一切绝不仅仅这样简单。”
“所以……”庭深恍然大悟,“那群愚昧而闭塞的人类对小娜莎做了什么呢?做完那一切后,他们甚至把他完全忘在了脑后。”
面包店老板娘对“兰斯”的名字非常避讳,却对他这个明晃晃生活在小镇上的“娜莎”视若无睹,仿佛十二年前的小娜莎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顿了顿,表情变得无辜而懵懂,“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让你费尽心思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马车夫终于说话了,空洞的眼神冷得可怕,他背后的操控者被触怒了:“你不是他……再用他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我会掐断你的脖子。”
“现在是你需要我。”庭深并没有被吓到,毕竟马车夫只是傀儡,而他还有两次售票员胸针的“守护”未使用,“我才是你的这场演出中最重要的观众……和演员。”
毕竟,照片里的“娜莎”永远停留在他的孩童时期,再也不会长大。
他轻轻扯开系在发尾的绿蕾丝发带,光泽的红色卷发披散下来,包裹着他天鹅一般的肩颈。
“这一点,不就是你将他的发带送到我手上的目的吗?”
让他更像照片上的人,让梅里小镇的居民在演出日直面自己的罪孽。
“亲爱的兰斯。”
【叮咚!】
【解锁条件已达成】
【成功解锁C级特殊道具:???的发带】
羊皮钱袋就藏在庭深的裙摆里。
庭深在赌霍奇先生无法感应到已经不属于他的羊皮钱袋。
被拒绝之后,霍奇先生脸上的亲和笑容顿住了,他褐黄色的瞳孔在阴影下瞬间像极了冷血动物:“啊……这样。”
“嘎吱——”
墙壁和地板上的肌肉恼怒地翻滚,门框发出令人牙酸的被挤压声响。
令人作呕的腥风在这个胃囊一样的房间里盘绕,吹起了少女发尾的绿蕾丝发带,发带末端的白水晶倒映着霍奇先生陡然凝滞、甚至隐含恐惧的视线。
恐惧?庭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霍奇先生在恐惧什么?作为团长,他在恐惧什么?
——小丑先生赠予的发带。
——准确来说,是“???”的发带。
庭深抬手梳理自己的发梢,好让霍奇先生看得更清楚一些。
杂技团团长和杂技团的王牌演员并非站在一边的,这些“怪物们”有着各自的阵营……天真又虚弱的娜莎,像是夹在博弈缝隙里的小可怜。
“……异乡人,好吧,让我想想,镇上可没有什么赚钱的活计。”霍奇先生嘴里发出含糊而断续的音节,“……唔,但表演动物的运输正好缺人呢,报酬也很丰富,让他们今晚去找马车夫吧。”
说到“报酬”这个词的时候,他的眼神怨毒而黏腻地落在少女年轻姣好的面容上。
【叮咚!】
【触发群体支线任务:笼子里的小羊羔】
同一时间,其余六名玩家的系统界面齐齐刷新。
【任务描述:运送羊羔的马车即将抵达梅里小镇,鲜嫩的小羊羔们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如果被送达,他们将再无喘息之日,如果被解救,他们也依然无处可去……作为被杂技团雇佣的押解员,你将做出什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