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庭深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是一条微信。
庭深看了一眼,整个人忽然僵住了一瞬,然后他赶紧放下筷子,拿起手机认真看着。
林奇一边从庭深的碗里夹着肉一边问,“怎么了?见鬼啦?”
庭深没理他,仍旧专心看着手机。庭深把咖啡放在一个纸箱子上,半信半疑地走到林奇身边。林奇抓起一打用红色线绳绑起来的树枝,那种捆绑方式很奇怪,另树枝纵横交错,给人感觉像是要形成某种图案,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图案。“你看!这是你爷爷的东西吧!”
庭深皱眉,“你把这些垃圾翻出来干什么?”
“这可不是垃圾!这是咒符!很多古老的黑巫师会制作这种东西来与他们的神交流。我没想到你爷爷竟然会做,我以为这东西几乎失传了呢。”林奇说着,用力一扯地上的印花地毯,“还有这儿!”
地毯下面,隐隐露出一道深深的凹槽,里面还堆积着一些暗褐色的东西,甚至隐约还有一根毛发……
一股不祥的感觉弥漫开来,庭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立刻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奇见他脸色有些不好,便放下地毯,“我感觉……你爷爷跟我是同行。”
“行了吧你,我爷爷连网都不怎么上。”cuxi.org 猪猪小说网
“我不是说他也是主播。”林奇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他可能也是个黑巫师。”
“够了!”一股怒气忽然上涌,庭深深深呼吸,才将那种突如其来的烦躁压下去,调整自己的语气。他此时表情变得疏冷起来,用有些生硬的语气对林奇说,“东西你不用收拾了。上来吧。”说完他转身便走,也不管林奇有没有跟上来。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林奇的眼神渐渐沉淀,变得愈发深不见底。他转过身,从那一摞书籍中抽出一本上了锁的日记别到后腰上,然后用夹克盖住,这才拿上那两杯咖啡,离开了地下室。
林奇很聪明地没有再提在地下室看到的东西。
看到早餐的时候刚升起的感动在看到大提琴的时候灰飞烟灭。庭深感觉自己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想要骂人的洪荒之力。
“那东西为什么在这儿?!”
林奇无辜地对他笑笑,“你不要了,我捡走不行吗?”
“不行!”庭深怒目而视。
林奇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我放回去还不行吗。”
看着林奇乖乖起身,搬起大提琴往地下室走,庭深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凶了。毕竟人家是想来救他的,而且还给他买了早餐……
“等等……”庭深有些犹豫道,“你为什么会想要这个?”
林奇耸耸肩膀,“我喜欢收集这些……跟灵异有关系的东西。”
“你以为你是《招魂》里的灵媒吗……还收集?”
渐渐地,在那混乱的和弦中,他隐约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他创造过的旋律……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宋书良的腹腔呈Y字型完全敞开,青白着一张脸,浑浊的空洞双眼瞪着他。
“你满意了么?”
庭深被摇醒了,张开眼睛先看见了林奇关切的双眸,倒影着他惊魂未定的脸。他的喘息仍然剧烈,抬头,却见周围座位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怎……怎么了?”
林奇压低声音说,“你做噩梦了,一直在惨叫……”
庭深抬手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稍稍调整了坐姿,也不敢和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对视。他手上忽然一暖,惊讶地看到林奇竟然轻轻握住了他放在扶手上的左手。
“梦到什么了?”林奇轻柔地问道。
庭深不想回忆刚才那个梦,只是含糊地说,“一个……很恐怖的地方……”
林奇点点头,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把一杯水递给他。庭深像是沙漠旅人那般贪婪地喝光了被子里的水,恍惚地看着面前小电视里仍然在演的电影。
他才睡了不到十分钟……
漫漫十一个小时的旅途,他不敢再睡。到下飞机从北京机场出来的时候,两眼充满血丝,简直像生病了一般。出了海关他便想直奔医院,但是被林奇拦住了。
“你打算住哪里?”
庭深沉默了一会儿。他为数不多的积蓄都用来买机票了,现在身上只有一点打车的钱了。
林奇忽然抬起手,轻轻抬起他的下颚。庭深一阵恶寒,赶紧拨开他的手腕,“你干嘛?”
“我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啊?问你都不说话……”
“……我在北京还有个远房亲戚。”
“行了吧你,要是远房亲戚会帮你,你还需要大老远躲到加拿大去吗?走吧。”林奇说着,拦了一辆车。
庭深有些讷然,“去哪?”
林奇打开车门,十分有风度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跟我回家啊。”
林奇抻着脖子想看手机上的内容,“真见鬼啦?”
“不是……是一个以前的朋友。”庭深盯着屏幕。
发信人的昵称是好大一只肥鹤,那是他们乐队以前的主唱,祝鹤泽的名字。
自从宋书良自杀后,他们已经两年多没有联系了,为什么现在忽然联系他?
祝鹤泽给他发的微信只有两个字:在吗。
林奇凑到他旁边看到这两个字,啧了一声,“我最讨厌发这两个字的人了,有事为什么不直接说,问这么一句什么意思。”
庭深没理他,犹豫着输入几个字,发了出去。
庭深:在,好久不见。你好吗?
过了一会儿对方才回复:你现在在国内吗?还是在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