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当时庭深信誓旦旦,说自己成绩很好,已经内定进入了审判庭在某层的分所,蓝磷灰可能会做决定,放弃治疗。
而现在,他有被当做邪恶存在抓捕的风险,必须更快的攒钱,不然一旦暴露,这个家会失去全部的希望。
进入自己房间的庭深关上门,停顿一下,又将房门反锁。
双眸覆盖绷带的黑发年轻人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来到同样当做桌子的大铁皮箱前,翻出一面缺口的镜子。
清晰的梦境里,他是用镜子充当施展力量的媒介。
那么……
庭深举起镜子,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明明在看镜子里的自己,却看不到自己的眼睛,这件事很奇怪,好在庭深已经习惯了。
他这么瞪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反应,很快意识到不对。
如果这样能触发这股力量的话,他每天早上去盥洗室洗脸的时候就该触发了。
应该有更多的条件,这个条件是做梦,还是……
思索片刻的庭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口。
“白璃·博美。”
话音落,庭深的视角陡然变幻。
他的意识似乎离开了身体,来到一片黑暗中,无数面镜子闪过他眼前,一如过去三年偶尔会做的梦。
只有两面镜子停驻他面前,其中一面镜子里可以看到庭深自己的脸。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而另一面镜子比手掌还小,形状不规则,似乎只是一块碎片。
庭深向镜外望去,看到衣物的皱褶和持着镜子的手指,然后是白璃·博美的黑色眼珠,最后是她所在的房间一角。
挂在床边的白帘上有一枚鲜红的圣心十字,这里是源血之母教会下辖的医院。
没有其他人,庭深想试试看能不能和白璃说话,动作却一顿。
他所能看见的只有白璃一个人,但某种灵感上的直觉提醒庭深,病房里有什么东西在充满恶意地窥探着。
“我的环保意识在谴责我。”庭深说。
站在仪式阵外的岩糖对着他歪头,不知道他为何在准备了这么久的仪式后,突然冒出这句话。
庭深没有解释,他在以六芒星为基盘的仪式阵一角,摆上一只昏迷的小白鼠,然后利落扭断了它的脖子。
第二个角,他摆上一颗鸡蛋,又将鸡蛋砸碎。
第三个角是一条鱼干。
第四个角是刚刚捉来的蚂蚁,已被压扁。
第五个角,庭深在这里点燃了处理过的木条,烟气升起,就一根牙签大小的木条,很快只剩下一撮炭灰。
庭深走向第六个角,在这里转身,站定。
他拿出一把匕首,向着第五个角上的碳灰挥动一下,轻声念道:
“沉默的敲钟霜鸦啊……请收拢它们可怜的灵魂,赐予它们永恒的安宁,而这份罪孽由我承担。范围死亡律令,指定对象——植物。”
费尔曼实在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近千年未见,他发现他真的完全看不懂他的这位搭档了。
克莱因让他感到害怕。
他再一次询问道:“你后悔了吗?”
克莱因终于抬眼看他。
会议室里灯光明亮,只是刚刚是背着光的,一些细节,费尔曼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现在,才看清克莱因的横瞳。
克莱因一字一句地道:“是,我后悔了。”
第 115 章 第 115 章
“你需要洗一个澡。”丰绅和卓说。
小孔雀是冒雨飞来的,湿淋淋地蹲在窗台上,抬起一只爪子挠玻璃,看起来好不可怜——见丰绅和卓看见自己了,他还像受不住冷似的打了个激灵,只是被雨水打湿的羽毛太沉重了,根本抖落不开。
配上外面的瓢泼大雨,看起来更可怜了。
这山里面或许还有别的孔雀,运气好的话,兴许有第二只珍贵的野生绿孔雀,可如此通人性的、壳子里装着人类的芯子的小孔雀,不会再有第二只了。
早上才扇了自己一耳光,提起裤子就跑的小家伙这会儿可怜巴巴地飞回来,还如丰绅和卓期待那般完全变成了鸟,叫丰绅和卓怎么不心软?
便打消了出门的念头——总得先安顿好这只可怜巴巴回来找主人讨饶的小家伙吧?
于是指了指门口,然后转动轮椅朝门口去。
“沉默的敲钟霜鸦啊,您是生命的归宿,也是亡灵的君主。我请求您赐予我死者的外衣,这外衣犹如变色龙的表皮,令我能静悄悄跟随亡灵的队伍,不会打扰它们的安宁。”
中年仪式师环绕仪式阵行走,一边走一边高声念出这一段话,当他话音落下,他刚好停在变色龙标本的对面,
放在仪式阵中心的漆黑煤玉咔嚓碎成小粒,而对面的变色龙标本明明做了防腐处理,却飞快朽坏,先是露出白骨,然后连白骨也化为尘土。
同时,一道灰蒙蒙的光落在中年仪式师身上,闪烁六次,然后消失。
六正是代表敲钟霜鸦的数字,这个仪式成功了。
但大家都没有看中年仪式师,反而盯着走廊上拿着内线电话的那个人。
拿着电话的人满头冷汗,侧耳倾听电话那头的声音,数秒后,他一脸凝重地抬起头,道:“地图上,”他说出中年仪式师的名字,“他的生命标记光点消失了。”
仪式房内众人哗然。
这个仪式竟然真的能躲开生命标记仪式的监控,这岂不是说,邪教徒甚至能用它潜入审判庭总所。
一些不太需要出外勤的文职审判官开始打量周围,哪怕审判庭总所的灯光照得每个房间每条走廊每个角落,不见一点阴影,他们还是觉得邪教徒已经潜伏到了他们身边,叫他们背后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