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惊喜了,嗯?」
是惊吓,自由得太久,都忘了自己原来是不自由的。
「走吧。」
「去……哪里?」
于宋忻斜斜地的挑起一道眉,唇边的笑意味深远,「你说呢?」
自然是饭店。
简洁的套房,名家的设计,精心的摆设,在在流露出一流的品味,只是卧房里的两个人,都无心欣赏。
很久没做,她疼得如同初次般,眼泪止都止不住。
可是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他,再疼,做下去还是会有反应,汗液恣流,翻滚,一整晚的不知疲倦,到后来她哭得嗓子都哑掉,一声一声地哀哀求他,依旧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做到他尽兴了才甘休,只是那时的她早就人事不省。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室的黑暗,不知是白天还是夜晚,她刚一动身子,那种酸软的感觉让她差点呻 吟出来,战况惨烈。
「醒了?」淡淡的男性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定睛一看,于宋忻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打开的笔电闪着微蓝的光,映得他的五官分外英挺俊美。
「醒了就去洗漱,你还有四十分钟。」
「什么?四十分钟?」一开口才发现她的嗓子哑到不行,不过于佳辰早已习惯。cuxi.org 猪猪小说网
每次分别几个月之后,必然会有这样的一个夜晚,疼痛煎熬,抵达巅锋时的、哭泣、哀求,换来的是永无止境的折腾,他不会放过她,自然也不会心疼她。
「飞机。」
她不懂,一点都不懂。「去哪里?」
「澳洲。」
「去哪里干什么?」
「你还有三十八分钟。」
她明白了,于宋忻不会再多说什么,更别说解释,刚刚他会开口,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个决定,而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她真傻,居然去问。
咬着牙起身,拿起搁在一旁边的浴袍披上,一步一步慢慢移到浴室。
一边刷牙,一边望着镜子里苍白的女子发呆,之前养出来的红润气色,又没有了,在于宋忻身边的她,从来都是苍白无力的。
坐上他的车子,望着路边飞逝的风景,她一直都是沉默的,问是问不出来的,他要说自然会说,不说,问了也白问,何况这么多年,她早就学会了少说话,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可再少说话,也不代表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吧。
一直到坐在飞机柔软的座椅上,她都傻愣愣地无法反应过来。
在她上机前,于宋忻只是很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事实上,是下了指令:「去澳洲度个小假,等我去接你。」意思是说,只有他去接,她才能回台湾。
疯了,都疯了!莫名其妙把她丢到澳洲,就算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了,她还是没有办法平息自己越来越上升的怒火。
上机前,于佳辰不得已打电话跟爸爸说想去澳洲玩几天,于父一向都是宠她宠到没有原则,虽然未到假期,也不怪她贪玩,只叮嘱她小心照顾自己。
照顾自己?澳洲此时已经进入寒冷的冬季,根本就不会是她选择旅行的地方,她很怕冷,非常非常怕冷,台北冬天十几度的天气,都让她冷到连家门都不愿意出,何况去澳洲。
而墨尔本一向是阴雨潮湿,冷风一吹,简直要冻到骨头里。
于宋忻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就算要发配她,也不必挑这么冷的地方吧,明知道她一向最怕冷!
到了澳洲,于佳辰整天缩在公寓里不愿意出去,幸好于宋忻这人会莫名其妙的变态,但对她的生活还是安排得很妥当,有管家会打理家务,她不用在这样的冷天出去觅食,每天都赖在柔软的椅子上看书。
三层的公寓,她基本上就在三楼没有下去过,这里有一间图书室,里面的藏书丰富到让她咂舌,最重要的是,这不是于宋忻在剑桥家里的那一整面书墙,全都是专业书籍,她看都看不懂,这里的书,風雨文学、游记等杂七杂八。
说起来于佳辰个性其实有点古怪,她是那种只要有书,可以没有网路,没有手机,没有一切现代科技都OK的人。
她喜欢的书种类又很广,除了于宋忻那些她看也看不懂的书外,其他的她都可以看得津津有味。
以前跟于宋忻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大部分都是各做各的,他自然不是善谈的人,而她在他面前素来都是能沉默就沉默的,这种时候,他做他的研究报告、资料运算,她翻她的书看,不去想他们之间那种复杂的纠缠的话,其实尚算温馨。
在这里她经常一本书,一壶茶,可以消磨一天的时间。
窗外是墨尔本最典型的冬季,滴滴答答的冷雨,冻彻心骨;室内温暖如春,香味弱弱的清茶与微微浅黄的纸张,这样的日子,过来其实最为惬意。
平淡的时间过得久了,反而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一个礼拜,两个礼拜,还是一个月?分针与时针的走动,于她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除了耐心地等待那个该来的人,别无他法,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她等到的居然是爸爸的电话。
「小辰。」
「爸爸,你怎么了?」敏锐地察觉到爸爸声音的不对劲,于佳辰立刻关心地问道。
「你还在澳洲?」
「是。」
「爸爸……爸爸……」于兴业的声音抖了抖,像是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给你订机票,你现在去瑞士等我们。」
「爸爸,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了?」于佳辰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担心不已,她的爸爸很少有这样的语调,肯定是出大事了。
「公司……唉……先不说了,你记住,立刻收拾一下去机场,我会给你订好机票……」顿了顿,于兴业想想觉得不妥当,「算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小辰,你乖乖在澳洲等我,我跟你妈妈会去接你。」
「爸爸,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未知的事,从来都是最恐怖的,她感觉得出来,电话那头爸爸的心是乱的,于是她也跟着乱了起来。
「是公司出了点事,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记住乖乖等我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瑞士。」
「好。」这种时候,于佳辰明白,就算自己问,也只是添乱而已,不如等爸爸他们来了,见面再仔细问。
「小辰,你要记住……」于兴业的语气里有着哽咽:「你是爸爸最宝贝的女儿,只要你好,爸爸怎么样都愿意。」
「爸爸……」于佳辰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爸爸,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有我。」
「乖。」于兴业点着头,「等我。」
「好。」
电话挂断,两种心情,一种焦急,一种担心。
于佳辰不知道自己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不敢问,现在的她,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
父母会过来接她,那她就乖乖等着好了,其实她都这么大了,经常各国跑来跑去,根本就不用担心,她可以直接跟父母在瑞士会合的,可于兴业还是不放心,他从来都是这样,永远觉得她是孩子,永远都不放心,做任何事情,都怕她会受伤,怕她会不开心。
有这样疼她的爸爸,就算这么多年的痛苦隐忍,都是值得的。
对了,她要赶紧去找一找护照,等父母一到就可以立刻出发。
深夜如浓雾,就算灯光都照不亮一室阴霾。
于兴业望着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明明熟悉的容颜,却突然觉得陌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时光就这样一瞬间急远倒退,原来曾经的曾经,从来都没有过去过。
「我该说你贪心,还是该感激你的贪心?」清俊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半明半暗的地方,望着怒极攻心的人,唇边的笑是真正的愉悦。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
「忘恩负义?」男子唇边的笑更明显,「谁的恩,谁的义,嗯?」
于兴业一时间心跳加速,血色顿失,大声地吼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
「是吗?所以我要感激你?」
「当年你父亲……」于兴业的语气一顿。
「说下去。」男子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夜晚的低语:「我等着听。」
这样的男子,真的是那个从小就斯文儒雅的人吗?于兴业一时间完全傻眼,自许阅人无数,自许眼光如炬,可偏偏,却被眼前的男子给骗了过去。
当年的他,明明才七岁呀,当年自己明明确认了这孩子对那件事一无所知,才会收养他的呀,可听他的语气,他似乎是什么都知道了,「我……你……」
「嗯?」
这样神情,这样的语调,跟当年的何紫宣一模一样,是了,他长相跟他的妈妈很像,就连性格都是。
看于兴业沉默,男子眼底的讽刺更浓,「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吧。你自然是以为当年的事情没人知道,但事实上,你当年的确做得手脚干净不留痕迹,可是却没有想到,我父亲在临死的时候,把那本他觉得有问题的帐册锁在了银行的保险箱里,而没有被你一把火烧掉。怎么,很遗憾吧?有的东西,别人看不出来。不代表他会觉得没问题。」
「你……」怎么会知道?
「这世上只要有心,任何事情都可以查得到。」他定定地望着于兴业,漆黑的眼眸在半明的光线下闪着锐利的光,「很多事情,不是推给已经不在的人,就是真的结束。」
「什么帐册,我不知道!」于兴业用力地一拍桌子,「你不要在这里胡说!」
「你自己做的帐册,你不会不记得吧?」
当年的于兴业在失意之时,被好友延揽进公司,时间过去,金钱腐蚀的不仅仅是欲 望,还有人心。
明明是一样的出身,好友宋瑞可以成为大老板,而于兴业却还是要仰人鼻息,他不甘心。
于是利用好友对自己的信任,巧立名目,以合作开发案为由,与别的公司联手,套牢了公司大量的现金,趁着好友因生意不顺而心烦意乱,将他灌醉,带他去澳门豪赌,一次赌掉了数额惊人的财产。
可是好友家底深厚,这样的豪赌,他赌得起。
偏偏身边有个时时在谋算他的人,宋瑞也输不起,一次、两次,几次别有预谋的开发案,最终将公司的资金全部套住,无法动弹,再然后那些看来光明的开发案,一次次像炸弹一般连锁爆炸,炸得体无完肤,再大的家业,都无力支撑。
年少一起打拚的挚友,发达后不忘扶持的那个人,成了最终背叛的那个人。
欠了银行整整六亿,赌场的高利贷居然拿着宋瑞从未签过的债据,说他欠了整整十亿,他明明没有,可偏偏那个签名,是他的。
三十五岁的宋端,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带着他漂亮动人的妻子,何紫宣,打了通电话给他们的儿子,语气平静,从容自持,然后,从公司三十七层的顶楼跳了下来。
万念俱灰,极度的惨烈。
那时的宋忻,他的儿子,远在英国,毫无所知。
再后来,于兴业出现,将他从英国接了回来,于是成了一切的开端。
听到于宋忻不徐不急地将当年的事情,像讲故事一样讲出来,于兴业听得心惊肉跳,仿佛当年的事情又在眼前重演一遍一样,分毫不差,可他还是嘴硬:「当年如果不是我好心收养你,你可能早就死了,没人管,没人理。」
「是吗?」于宋忻微微一笑,「不是为了那十亿?」
「什么……十亿?」于兴业的心一沉。
「我外公留给我的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