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才是你要我过来的原因吧，谷警官。”齐奂盯着方且吃了番茄的尸体。
“嗯...嗯？”谷箪点点头，然后一愣。
她怎么知道自己叫什么？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他问，然后觉得自己很落智。
她当然知道了，就算没有当面自我介绍，可他的名字又不是什么天机。
“哈？当然。”齐奂亦觉得莫名，“你不是叫谷箪吗？啊，我叫齐奂噢。”
【笑死，两个冷频，还挺合适。】
齐奂自己跟自己开了个小玩笑，并没有把这个只有小写手才能听懂的调侃说出来。
她只是突然觉着两个名字是“小说冷频”的家伙在停尸间里看尸体，还挺合适的，但在谷箪这个行外人听来，却只剩合适二字。
谷箪：她笑了，她还觉得合适！
【番茄啊，又是蔬菜呢。】
“吃了番茄......”齐奂的思路很快就回到了案件本身，“就跟之前那个童浩一样。”
“对，所以现在我们准备把这两个人并案处理。”谷箪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白板，上面还写着一点童浩尸体的信息。
同样是死后被喂了蔬菜，这让此二人的死形成了某种联系。
“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连环杀人？”齐奂眨了眨眼，“你确定让我协助吗？”
【要不是我真的在市中心警局，这绝对就是要怀疑诈骗的程度了。】
“对，你可以从你的角度看看，方且的死法跟童浩有什么共点。”
连环杀人案性质恶劣，故而现在此案转接给了谷箪的“特别刑”，不过他的团队目前只找了几个人而已，“队里其他人，后面我会介绍给你认识。”
“现在就我们两个吗？”齐奂还是觉得很离谱。
“他们还在现场，会实时给我们把证据更新过来。”谷箪又指了一下那块白板。
原来是个电子屏啊。
“好，我马上看看。”
齐奂也不再多问，因为谷箪邀请自己的时候已经说过了，“特别刑”是实验小组，队员不会很多，也不全有编制，走的亦不是传统刑侦路线。
【市中心警局四楼，技术科b室里间男尸一具，方且，三十一岁，福市五星酒店图林根豪庭的大堂经理，死于......溺水？？】
齐奂同步检查着方且的尸体，这家伙溺水而亡的特征并不明显，身体既没有泡过水的痕迹，也没有挣扎过的损伤。
他浑身有些苍白，但还没有出现尸斑，死亡时间应该不久，头部僵直情况也很有限，刚才齐奂摁他下巴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方且的颔肌尚可摆动。
“大约就死了一两个小时？”齐奂得出结论，又道，“溺水，但没完全溺。”
“对。”谷箪用激光笔点了一下电子屏，把界面换到了方且的资料上，上面确实写了死因溺水，但方且整个人只有头部是泡在了液体之中。
【噢，又是被打晕以后，缓慢死亡的。】
齐奂仔细对照着警方给的资料，“死于家中浴缸，是被击打后，在眩晕状态下被拖进了浴室，然后在面朝下的下跪姿势里，于满缸的盐水中溺毙。”
【盐水？】
【......好家伙，这盐水居然还是给我准备的。】
齐奂的心声语调毫无起伏，谷箪也并没发现她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她从头到尾都不是很在意自己被方且视为目标。
作为一个身体脆皮但精神富足的家伙，齐奂根本就不怕渣男，她只怕暴力男。
所以知道有人想拐卖自己会让齐奂心有余悸，但知道有人觊觎自己嘛，无妨，反正能骗到的话，算对方本事。
【嗯，方且是回到家以后，在家中遭袭的。他本来只是想要回避警方调查而已，因为跟他有过一点小交易的程前早先坠楼死了。】
【方且长期通过程前这个酒店保洁，偷取女性住客用过的水杯，他要求的水杯必须是有唇印且没有清洗过的，若有残余饮料则更佳。】
【一个一百？他还怪舍得的。】
【而如若这个水杯的用户是单身女性，又刚好符合方且审美的话，他就会继续深入挖掘对方的资料，然后以各种身份、性格伪装一番，与目标进一步发生接触。】
【唉，那我呢，搁我这怎么不伪装一下？】
齐奂皱了皱眉，抬起脸来看着谷箪，“他骗过很多人？”
“很多。”谷箪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皮包的厚本，“这是方且的日记。”
【啊，正经人啊。】
“他应该是惯犯了，从未成年的时候就开始研究如何迅速获得异性青睐。”谷箪晃了晃小箱子便重新将之搁了回去，他知道齐奂没什么兴趣看。
他自己也还没仔细看过这些日记，但“特别刑”团队里有一个一目十行的牛人，他已经在取得这些日记的同时，在现场就全读了一遍。
据那位同事总结，方且是个十足的表演型人格。
【噢，方且非常喜欢用不同的人设去接触不同的人，这也是他成为酒店经理的初衷。他可以每天筛选自己接触到的客人，如果遇到合心意的，就会为他的目标量身打造......洗澡水？】
【比如可爱的二次元女孩子，就是香喷喷的彩色泡泡浴，优雅的成熟女性，就是馥郁又醉人的红酒，元气健康的，则是牛奶，小清新嘛，便是柠檬汁。】
【在设计完专属于这些女孩的洗澡水以后，方且就会开始捕猎，他很耐心，也很自信，而且由于自身条件还算不错，这家伙的成功率居然高达百分之八十？】
【八十？这年头......算了算了。】
齐奂懒得吐槽，她看了看方且的遗容，客观来讲，他长得确实还行。
个子挺高，眉眼没有攻击性，是个有一定亲和度的家伙，就齐奂与他短暂的接触经验来看，方且的确不会引起异性的戒备心。
他精准地把握住了话痨的程度，他确实有点油腻，但又不算很过分，只招人烦，并不会被讨厌。
而且他似乎是故意在利用这份油腻，以让齐奂、洛亚这种对男性没有滤镜的女子打一开始就“看不上”他，不把他放在心上。
【自觉甚高者，才更容易踏空？】
毕竟现在很多女孩对男人的防备心是很高的，却又普遍瞧不上人家。
【噢，这么看来他有点高明耶，他居然是个懂得放低姿态的家伙，这在男人里可不多见。】
以退为进嘛，先自己暴露一个缺点，引导目标产生“又是这种家伙，我就知道”的先入印象，这般他的心思就能更好地藏起。
【而且说实话他也没有要做什么大坏事，不过又一个集邮男......】
齐奂皱了皱眉。
方且都死了，她却还在他设计的陷阱里，对一个成功率百分之八十、诱骗过上百个女子的家伙，代入了“没干过大坏事”的平庸滤镜。
【呵，他有点本事。】
“他算不算男版绿茶？”齐奂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拧不开瓶盖，不会重启电脑，百度都不懂……从前很吃香的女生人设，其实说来好像也是在示弱。”
我有缺点，我很容易被攻略。
但现在环境变了，女性有很大一部分不再崇拜男人，所以这些家伙换了方针，开始模仿从前吃香的女生人设，走“我有缺点，我根本对你没有威胁”的路子。
“不一定。”谷箪有不同的看法，“你觉得他在示弱，是基于你没看上他的先入印象，而他在利用这点。如果是对别的女性，他又会有别的伪装。”
方且可不是只靠油腻当上五星酒店的大堂经理的，亦不可能只靠示弱，就骗得了上百个女子回家与他享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洗澡水。
齐奂点点头，“没错。”
她继续做方且的尸检。
童浩少了一些东西，但方且似乎没有，他还挺完整的，既没有被分尸，也没有被冰冻导致残骸碎裂，所以这些都不是连环案的共点。
【方且家里有不少的酒柜，收集普通酒水，也收集......女孩子的洗澡水。】
齐奂抬眼看向前方的白板，上面有几张照片，显示方且的酒柜里确实有两种收藏，一种是常见的酒类，而另一种，则是那些酒店玻璃杯，外加装了各色洗澡水的酒瓶。
“可是，他应该被骗了。”齐奂指了一下特写的那张图，“我没有用酒店的杯子。”
但上面标记着齐奂姓名的，却不仅有杯子，还有唇印，里面装的约莫是清水。
“好。”谷箪记下这个细节。
“方且和程前都死了，这个骗不骗的，好像也没什么参考意义了。”齐奂摇摇头。
“有意义。”谷箪往下瞥了一眼方且，“说明他也不是很精明，也就是说，他虽然懂得如何靠近别人，但别人想要反过来骗他，也不难。”
齐奂同意。
【方且不仅为想要诱骗的女子量身打造洗澡水，并执着于邀请她们共浴，他事后还搜集这些不同的浴液，装在酒瓶里与女子之前用过的水杯配套，封存在酒柜中。】
【过后偶尔拿出来品尝？！】
【不是，没毒吗？！】
“他喝这些东西吗？”齐奂假装不知情地问。
“喝。”谷箪也很震惊，“如果他日记没撒谎的话，他是喝的，混在酒里面，量不多，所以一直也没出事。”
“嘶~”齐奂叹为观止，“明白了，现在有点怕了。”
她非常坦白。
不怕渣男，但变态谁不怕啊！
【让我再继续翻一翻，快进到他今天是怎么嘎的。】
【方且是因为程前坠楼的事情，加之被……最新的目标女子无视，所以内心有些急躁，回家后便想要饮用一些他的独家饮料调理情绪。】
【却不料打开酒柜后，直接被里面不知为何没有放好的酒瓶迎面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