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0

第201章 哀:被威胁恐吓?

诸伏景光温和地笑了下:“只能说, 抓捕贝尔摩德的好处更加诱人。”

安室透耸肩:“又是一个陷阱,正常情况下还是拒绝吧。”

松田阵平眯起眼,对于同人文里的波本来说,如果拒绝交易, 除了陷阱的可能性, 还有一个重大原因:苏格兰的出事和莱伊有关联。文中的波本被cp滤镜滤过一层,很难说他的拒绝交易是因为理智, 还是因为单纯的怨愤。

像是一片看似微不足道的乌云。

【“……”莱伊沉默片刻。

波本引导话题:“你最好能说点更有意思的交易内容。”

“交易内容就是用莱伊换贝尔摩德, 她传言受BOSS宠爱, 脑中有的情报很多涉嫌机密, 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莱伊咬死交易内容, “贝尔摩德最近在百老汇演音乐剧——这条消息已经足够证实我的诚意。”

“无聊的信息,你们FBI只有这种程度吗?”波本冷笑一声道, “我并不介意卖掉贝尔摩德换取更多利益, 但她于我而言毫无价值。提供一个比杀死叛徒更具有意义和价值的东西吧,不然我凭什么不杀你,在你是FBI甚至害了苏格兰之后?”

莱伊想了想:“如果你愿意,抓捕贝尔摩德的事由FBI全盘负责, 你只要把战利品带走就行,不只是贝尔摩德,卡尔瓦多斯也交给你。另外,雪莉和琴酒的关系我也会作为添头告诉你。我希望这样的交易条件能够稍微平息你的怒火。”

波本有一瞬惊愕, 而苏格兰的声音在耳旁诚挚地传来:“相信自己,zero。”

苏格兰的温柔声音如清风拂过耳廓, 而电话里, 莱伊低沉而语气恳切的说话声也同样传入耳道:“请相信我吧, 我会像一个祈求丈夫原谅的妻子一样,你想在哪里插手就在哪里插手。请相信我的诚意——”】

交易内容再次加码,多出一个人,再加一条消息。

但萩原研二暂时没顾得上思索那些交易信息,都是同人文了,交易内容是什么都不稀奇,他在诸伏景光语气平静地准备读下一句之前倒吸了一口凉气——

赤井口中说出的是什么啊,已经完全是只能用“骚话”来形容的句子。

……就算是他都无法重复说出那句话!

但赤井秀一甚至顾不上被异世人污蔑出的奇怪话语——异世人真的很没品他都习惯了——视线径直投向灰原哀。

安室透都皱起眉。雪莉和琴酒什么关系?他印象里没什么特殊的啊。

灰原哀双手朝上摊开外展,变化成摊手的姿势,哼笑一声说:“除了必然的监视这种组织工作。简单点说,琴酒算是被威胁恐吓的单方面关系?”

基尔已经准备皱起眉,在心底谴责琴酒……等等,谁被威胁恐吓?

贝尔摩德兴致盎然地挑起眉。

灰原哀以戏谑的姿态说着:“和沼渊己一郎一样,琴酒在最早还没有代号的时候,也被通知说‘如果完不成组织任务会沦为实验室的小白鼠’。而在开始研发A药之前,为了测试我的能力,组织也有命令我研发一些别的药物,吐真剂之类的……啊啦,现在想想,他那时候知道要监视我这样的研究人员的时候,应该很怕被我暗地里下药吧?”

诸伏景光又觉得好笑,笑意中又无法掩饰无奈。如果雪莉真的有吓唬到琴酒的话,现在就不会是小学生的模样了啊。

喜剧建立在悲剧的坟墓之上,更多感慨的话不必说出口。离开读书会后好好筹谋,继续走在铲除组织的路上才是正经。

他继续往下念去。

【“你为什么还留着长头发?”波本突兀打断莱伊的话。

莱伊一愣。

就是这一愣的功夫,波本无声冷笑着扣动扳机,苏格兰在旁边平静地将杯子里剩下的枸杞茶一饮而尽。

狙击丨枪带上了消丨音丨器,子弹穿过空气的声音像是远处小孩玩乐时扔出的一枚鞭炮。

鞭炮大抵只会吓人,但子弹穿过身躯的一刹那,生命就会随之带走——

莱伊险之又险,狼狈地躲过这一枪,躲到视野死角。

波本也立刻收枪俯身,与此同时,另一处巷子空地,卡尔瓦多斯冒出头来,狙击丨枪的子弹打中波本身前的建筑外墙——很难说卡尔瓦多斯是打算警告,还是打算直接把他干掉。

苏格兰平静地合上保温杯,“现在能走吗?”】

文中文的剧情和雪莉讲的“小白鼠琴酒”款冷笑话毫无关联,进展像子弹飞行的速度一样快。

松田阵平禁不住磨牙:“景老板这时候的平静就有点吓人了……不,吓人过头了。”

毛利兰有点愣怔:“卡尔瓦多斯为什么是向波本先生开枪?”

榎本梓猜测:“卡尔瓦多斯其实是FBI的人?”

江户川柯南听这个猜想都愣了一下。卡尔瓦多斯其实是FBI的人,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能继续卧底,于是在“儿童绑架案”事件中假借被捕自杀,从而顺利脱离组织……这种可能性,也就只能想想。

安室透已经明白过来:“这里的莱伊是贝尔摩德伪装的吧,试探波本是不是有可能是其他机构卧底进组织的人。”

贝尔摩德和赤井秀一齐齐陷入沉默,心声罕然同步:说那些没品话语的是自己/贝尔摩德啊,那没事了。

【波本把电话挂掉,迅速收拾好一切,边下楼边说:“可以的,贝尔摩德易容成莱伊的样子,本意应该只是试探,如果我有问题,按她的性子,应该不会自己和卡尔瓦多斯做先锋,而是会劳烦劳模琴酒过来追杀——我刚才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吧?”

苏格兰笑道:“没有问题,波本是一个观察力、洞察力、行动力和近战能力都很强的组织成员。贝尔摩德三番五次前来试探,给她一点威慑,非常正常,没有什么不能辩驳的地方。”

说到“威慑”两个字的时候,苏格兰的上挑猫眼微微眯起,灰蓝色的眼眸像是太阳落尽后的暮色天光,不仅是阴郁,甚至有些到瘆人的程度。

波本却笑意更加洋溢一分,满不在乎道:“就是这样——现在就先收工,然后吃饭看电影吧?”

苏格兰也恢复弯眼笑意,似乎又是天然无害的猫眼青年:“好。”.

看电影选在了私人影院。

定小包厢,选一部老片子,把小包厢里的隐形摄像头轻易找到拆除,接着就可以轻松自如享受二人的独处时光。】

安室透听着很疑惑:“苏格兰应该好好休息吧,这就去看电影了吗?”然而紧接着他心头一跳,“等等,这种描述……”

松田阵平骇笑着舌舔后槽牙:“有点像神秘主义的转场,描述更加碎片化,没有那么自然。”

诸伏景光倒还是挺平静的样子,甚至笑了声:“所以一起过七夕节这件事,都是波本的梦吗?”

作者有话说:

*琴酒是沼渊己一郎前辈,被威胁恐吓这一段是列表的暴论二设233333

第202章 零:(抓住)

安室透干巴巴地“啊”了一声:“现在回想一下, 文中的你全程和其他人没有交流,这一点就很奇怪。同样奇怪的还有对赤井秀一更过头的认知,hiro一直没有更换的旧衣服……带着大病初愈、体质还很弱的hiro一起踏入可能的陷阱是最明显最夸张。异世人的风格我们已经比较熟悉了,她确实不会在小甜饼文里犯这种错误。”

赤井秀一只能说:“这是同人文。”

灰原哀轻叹一声。

贝尔摩德笑眯眯听着, 这种小说化的转折对她来说也挺正常。她现在关注的重点甚至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她的重点是莱伊的长发。怎么护理的, 有什么额外的心得窍门吗?

诸伏景光耸耸肩:“我直接往下念吧,不管是什么样的幻觉, 文中都总会给出答案。”

萩原研二悲伤叹气:“已经理解了七夕文可能是BE的事, 但真的知道这篇文是BE文, 还是会有些不忍心听下去啊。”

甚至可以说, 之前笑得越开心, 现在就有多惆怅。

但诸伏景光往下念的语气依旧很稳定。

【电影开幕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时, 苏格兰小声问着:“话说回来,莱伊为什么留那么长的头发?”

波本对爱人提及那个叛徒的事有些不爽, 但他确实还没有到不能提及莱伊的应激程度, 因此还是勉强回答:“可能只是他的个人爱好吧,管他想什么呢。”

苏格兰笑眯眯的:“偶尔也会想,他那样冷酷到什么都能斩断的人,到底为什么会留着那一头碍事的长发。”

波本气恼地把头按在苏格兰的胸前, 闷闷开口,“别提他了。你不讨厌他,我讨厌他。”

“好好好。”苏格兰拍了拍波本的背,等波本直起身子后, 又安抚地给了一个吻。

或许是亲吻的温柔含义太强,而因为拥吻而摸到的脊背又太显削薄, 波本禁不住流出泪, 紫灰色眼眸氤氲出水色光芒。

苏格兰叹着气, 近乎是哀声劝告:“别哭啦……”

止不住的泪。

所以为什么哭呢?

虽然不知道电影在闹哄哄的放什么,但还是只能归结于电影剧情太感人了吧?】

一段文本结束,诸伏景光沉默片刻。

没人开口,对梦境的讨论本质是对降谷的拷问。而诸伏的事,又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呢?

唯一一个或许还能闲聊的话题似乎是莱伊的头发,但这也属于没话找话的状态。毕竟赤井现在已经是短发状态,而他并不打算为逝去的长发多解释什么。

也没人试图安慰“万一这真的只是小甜饼呢”。朗读的声音在读书会上空荡传响。

【任何组织在监察上都会产生行政成本。

黑衣组织在监察(抓叛徒卧底)这件事上耗费颇多,新进组织成员统一放窃听器全天24小时监听甚至都成了默认的潜规则。

就算是代号成员,组织也不会放心。考验忠诚,互相监视,多番试探,隐瞒信息,组织从未有一刻在监管上松懈。

隐瞒消息到什么程度?琴酒都只以为APTX4869是毒药,误判宫野明美是一般意义上可以杀掉的叛徒,直接导致雪莉的叛逃。

并且,调查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贝尔摩德身兼多种身份,莎朗、克丽丝、贝尔摩德、银发杀人魔,还要调查波本,终于翻车受伤。】

毛利兰听到“银发杀人魔”这五个字的时候,惊奇发现,自己居然并不感到意外。她那一次救下的人,就是贝尔摩德。

【互相监察的结果,要么是互相攻讦,要么是互相包庇。

贝尔摩德显然没有和波本攻讦的打算,直接把波本叫来病床,商讨着怎么皆大欢喜地解决掉组织这次惯例的疑心病。】

基尔虚起眼,她在剧情设计思路这种地方深刻意识到,这些同人文都是异世人一个人写出来的。

【波本乐见其成,带苏格兰一起去。

自然而然地抛出温亚德母女实际上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后,讨论变得更加和谐。

决定互相包庇,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

贝尔摩德并没有躲懒,她努力追杀莱伊,甚至受伤卧床。波本当然更没有卧底或叛徒的可能性,贝尔摩德会给波本开放一定程度的情报网,提供不带窃听定位功能的情报包,帮波本追杀莱伊。

他们又和谐地讨论了一些闲事,传递了一些情报,互相表达了初步建立塑料友情的善意。

达成共识后,贝尔摩德这才松一口气,状作无意地说道:“说来,波本你还真的挺吓人的。”

苏格兰发出揶揄的闷笑声。

波本撇嘴,故作乖巧地疑惑问道:“诶,为什么这么说?”

贝尔摩德认真拧眉,用陈述语气说道:“你经常一副自言自语时笑时哭,一副沉浸在幻想中的样子,我都差点疑心你和基安蒂一样变成疯子了。”

波本没去问贝尔摩德为什么会看到他的神情,监视跟踪是情报人员的基本功。但他还是抿住嘴,有些不满。

他偏头看向身旁的苏格兰,不满化成哭笑不得的抱怨:“贝尔摩德说我有妄想症诶她好过分——”

声音没有僵住,扬着自然上挑的尾音。

但是他的视线之中,苏格兰又无奈又好笑的面容已经安静消失。

医院的墙壁原来是白茫茫的月光色。

记忆无法控制,在这一刹那重新配对组合。】

幻觉。死亡。月夜。鲜血。

文中文的标题是命定拼图,而这块拼图缺失一块,成为空洞。

降谷零仰头看着诸伏景光。这一刻,诸伏景光看见了文里描述的眼睛,紫灰色的、氤氲水光的眼眸。

诸伏景光叹一口气,放下拿着平板的右手,试图拍一拍他的肩膀。肢体接触是能证明他还存在的最佳方式。

袖口的布料被抓住,抓得很紧。他一低头就能看见zero蜜色的手背,青筋凸起,手止不住的颤抖。不,zero的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诸伏景光一刹那有一种直觉,zero原本想抓住的可能是他的手腕,毕竟那才是真正的肢体接触,能更好地确认人还在他眼前,并且可以触碰。

光球在座位安排上真的富有巧思。

但zero在最后一刹那丧失勇气。

诸伏景光决定讨厌异世人,精神污染真的很可怕,将幼驯染之间的正常交流蒙上cp滤镜,将情谊曲解,让zero有不该在此时显露的小心和克制。

他们应该直接牵手,手心与手心相贴,证明hiro的真实存在。

不,这种时候,牵手已经不够。

诸伏景光反手扣住手腕,他百分百缴械的体术,在这时候用来弯下身子,把zero拉入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

“我现在在这里,不是幻觉。”

怀中的zero在颤抖,长达三年的惊悸不可能通过短短十篇同人文时间的相处就消解。幸好他的拥抱算是遮蔽出一片阻绝观测视线的空间。

风见裕也有些紧张:“降谷先生……”

平日仿佛无坚不摧的上司因为拥抱而弯曲的脊背,这样脆弱的背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同人文的情节还在脑中回荡,他出去后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降谷零没有说话。因为有着幼驯染的情谊,所以被外套阻隔的怀抱也很温暖。

但如果读书会本身也是错觉呢?

最后一篇文,是负责点醒他的吗?

诸伏景光轻叹一声,笑道:“人不能幻想出自己思维之外的内容,难道你会想象自己和12个人都组cp吗?”

说话时,相贴的胸腔在健康地颤动着。降谷零眼前一酸,立刻说:“当然不会——!”

但急切辩白之后,担忧还是无法消解。幻觉不讲道理,会自动将故事的混乱逻辑补足。

要怎么判断一切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幻觉又有什么坏处?

所以,可以松开拥抱了吧,在念着命定拼图的读书会中间段,两个被传谣言的主角抱在一块是不是会不太对劲?

他明白这完全是安抚意味的怀抱,但这样的怀抱本身就没有作用,同人文里的波本甚至已经幻想到kiss4次的程度,降谷零幻想个幼驯染的拥抱也根本没有难度。

但hiro靠向他的身躯,和hiro念同人文的语调一样稳如磐石。

作者有话说:

*抢先试阅的基友:我问心有愧,我不会敢在无cp文中写他们拥抱。

我:什么金庸体,放作话了。

基友:6

第203章 零:不急着离开读书会,先聊聊天吧。

而其他人也在愣神后醒过神, 纷纷开口。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道:“如果是幻觉的话,直接幻想我是漫画主角也太夸张了吧?至少幻想自己是主角吧。”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如果这场读书会是真的,出去后我就会想办法找异世人。如果一切都是你的幻想,回头我就杀了你。”

基尔笑弯猫眼:“那我要感谢波本对我秘密的手下留情?”

黑羽快斗拖长尾音无语道:“这都把我的世界观设定都扒拉清楚了……如果是幻觉的话, 这也到预言家的程度了吧?”

赤井秀一从容道:“还有我一家的族谱。”

松田阵平扬起下巴:“没有幻想我把hagi暴揍一顿, 我愿评价这场幻想不合格。”

萩原研二语气夸张地抱怨道:“不该也给我一个拥抱吗嗷呜——”

松田阵平收回拳头。

风见裕也喃喃道:“如果是幻觉的话,那我该感到害怕了吧……”就他是一整篇黑羽君不能念的车啊!

灰原哀语气戏谑:“想和毛利叔叔组cp也是真的吗?”

毛利兰扶额无语, 越说越离谱了。

榎本梓睁圆眼睛, 兴致勃勃地表示:“如果真的是降谷先生的幻觉, 请降谷先生想象一下毛利先生的同人文, 如果有琴酒的同人文那就更好了!”

……已经离谱到会被琴酒暗杀的程度了。

诸伏景光及时截断逐渐变得奇怪的发言, 笑着问道:“想明白了吗?不是幻觉。”

降谷零无奈又好笑地回复:“……不能更明白了, 松开吧。”

诸伏景光重新站直身体,视线依旧注视着降谷零:“我把剩下的念完, 然后一起离开读书会。到那时你就会明白,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幻觉。”

还有一千五百字。

【今年的七夕节是他一个人度过的,一个人上飞机,一个人去见贝尔摩德,一个人在停车场发呆, 一个人收拾好暂住屋房间。

一个人去公园,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背着苏格兰的贝斯包去天台瞄准狙击,一个人看电影。

为什么是一个人?因为苏格兰已经在前年12月死去, 拿着莱伊的左轮手枪,自杀。

波本没有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一切和苏格兰的亲密接触和温和抚慰, 都只是幻想。

让幻想持续存在比较好, 还是面对冰冷现实比较好?

波本原先选择让幻想存在,让自己度过一个和苏格兰的第四年七夕。

但现在呢?他该如何选择?】

赤井秀一安静听着,最后结局的部分,伏笔一层层解开。现在解开的就是幻觉部分。

他曾经猜测他自己的文可能是其中一个人已经死去,没想到真正符合这个猜想的,是诸伏景光这一篇命定拼图。

灰原哀也有些沉默,她一语成谶。

幸好只是同人文。

没有人插话,只有贝尔摩德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诸伏景光接着往下读。

【空荡沉寂的深夜。

贝尔摩德也是典型的夜行生物,半夜并没有睡着的打算。她回想着微笑着说“请不要对苏格兰开这种恶劣玩笑”的波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组织里的疯子越来越多了。】

基尔皱起眉,前面的剧情不是波本反应过来了……这是在演戏?

很有异世人的风格,甜中塞刀,刀中塞理智思考。在异世人眼中,波本就不会有纯粹的崩溃绝望,也不会有简单轻松的小甜饼。

因为降谷和波本和安室都截然不同,降谷复杂、沉重、严肃,甚至不近人情到近乎冷酷。

离开读书会后,要和这样的人合作啊……必须坦诚承认,压力有点大。

【中国古语怎么说来着?欲要灭亡,必先疯狂。组织看样子快完蛋了。

电话响起,贝尔摩德看一眼备注,琴酒,她接起电话。

交流工作的过程乏味无比,贝尔摩德迅速略过,开始抱怨。

“波本完全是个可笑的可怜虫啊,不相信自己男朋友是公安卧底、一直在利用他、甚至自我催眠‘莱伊污蔑苏格兰是公安’,以至于引发妄想症。

“和宫野明美差不多的无聊人,不可能是NOC甚至是公安,试探他一年了还不够?要不你直接把他杀了吧,试探来试探去真的挺无聊的,我们也都没那么闲。

“嗯……并且,波本虽然已经变成了半疯子,但他的情报收集能力居然还很不错,很神奇吧?”

贝尔摩德无视琴酒嗤笑问她“你身上什么秘密被查出来”这样的讽刺话语,交接完工作后,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和疯子说话就是累,每一个都是。

不过波本还是格外的疯,那个黑警真的不明不白死了,真是不得了啊。有时候都会怀疑波本的疯劲是不是伪装出来的。

如果全是装的话,完全可以去拿奥斯卡奖了吧?】

贝尔摩德微笑地听着,她已经习惯文中的她被波本用秘密威胁了。异世人的一点在文字上运用的小花招——即使异世人其实连她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异世人试图用名侦探柯南的信息和她做交易,她敢保证,自己能把异世人知道的信息全部榨干,最后凭借自己的心情处置异世人。

可惜,异世人和她以及其他人的交际仅限于同人文,而真正会和她交易的波本,他真的知道那个秘密,知道她对BOSS……并且,两个人质切实在读书会上,唯一可能制作出解药并且担当她“营养师”的雪莉同样在场。她确实没有打算像琴酒一样在酒厂勤勤恳恳当最佳员工。

有些微妙的不爽,不过她确实不会选择其他道路。

……会有其他世界的她,遇到一个喜欢她的异世人,写出《贝尔摩德同人文读书会》,然后像掩盖基尔的秘密一样掩盖她的秘密,顺带把其他12个人的秘密都揭露个干干净净吗?

她希望有。

诸伏景光念向最终段。

【降谷零走出公安的心理治疗室时,面无表情。手机响起,是朗姆发来的任务。

[收到。]降谷零回复着。

波本沉溺于和苏格兰的失败恋情,成为组织里闻风丧胆、恶名昭彰的疯子。因此被朗姆欣赏吸纳。

而降谷零冷静严肃,克制地站在一旁围观。

他的身份由hiro用自杀保护,他因此更要小心谨慎地做好卧底工作。

在hiro身份暴露后,他和莱伊都同样被怀疑。莱伊因为“没有活捉卧底获取情报而直接杀害有灭口嫌疑”,被明升暗查,最终在一年后试图抓捕琴酒的过程中反而被朗姆抓住马脚,只能连夜跑回美国。】

赤井秀一失笑,所以他那时候直接承认苏格兰是自杀的,反而会比较省事吗?

——当然不会,只要不是抓活的回去,组织一定都会心存疑虑。

安室透沉寂地听着,这还是读书会承诺大家都会复活的情况下。

……所以,不管是脑海中,还是同人文里。都请停止毫无意义的复盘吧。

【他因为幼驯染的死,情绪更加崩溃,完全到无法掩盖的程度。

所以,他索性做出胆大心细的操作,依照组织里对他们情侣身份的传言,捏出“因为不相信死去男朋友是卧底而精神错乱”的人设和情绪,还完善逻辑,让莱伊背大锅。

发现自己真的喜欢幼驯染,而幼驯染也未必对自己没有好感,是意外之悲。

因为长期给自己洗脑,而恍惚生出“苏格兰其实还活着”的幻觉,更是没有办法的事。】

萩原研二的大脑悄悄放空。异世人写幼驯染的cp,写得太狠,他的心脏开始哇哇疼。

再次感谢异世人,没有写他的cp文。也再次感谢小阵平,只揍了他一下。老实说,挺轻的。

江户川柯南安静地叹息一声,这就是降谷先生听到“zero”都会发呆的原因吗?在这种奇特的地方,用cp滤镜来描述真实且不可磨灭的情感……

幸好诸伏警官念的速度很快。再虐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念完。

【就像是瞄准目标,扣动狙击枪的扳机。

因为瞄准等待的时间很久,后坐力很重,所以击中目标后,才后知后觉,身体因为长久保持一种姿势变得酸麻,肩背也因为枪械的后坐力感到疼痛。

就算有用hiro手把手教的技巧卸力,但力量是相互的,再怎么用正确的姿势,再怎么卸力,疼痛都无可避免。

疼得让人想哭。

他甚至还要感谢这种疼痛感,以及延伸出的幻觉。

让他度过了和hiro的第十八个、也是最后一个七夕节。

END】

诸伏景光念完后,现场一篇寂静。

最后一段描述得很疼,萩原研二已经眼泪汪汪,由一组幼驯染联想到另一组幼驯染,连累得松田阵平别扭地翻白眼“嘁”了一声。

诸伏景光露出无奈的笑容。

基尔叹气道:“虽然听的时候挺嫌弃的,但现在已经开始怀念简简单单精神污染的感觉……这样的文还是太沉重了。”

现场弥漫着其他的气氛,似乎想说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用说。

风见裕也犹豫,是该直接进入总结阶段吗?

安室透艰难地让大脑离开空白状态,下意识就开口想问光球“是不是可以离开读书会了”,但他在即将开口的前一刻意识到,不能这么急。

离开读书会后,再想着和其他人联络,就会有暴露的风险。就算再急着确认同期们的真切复活,也不能否认,读书会是绝佳的临时安全屋。

安室透最终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不急着离开读书会,我们先喝口茶,聊聊天吧?”

对于读书会转职变成大型红茶会现场这件事,光球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意见.

工藤宅。

夜色笼罩下,宅寓内的灯光便会显得温暖。

有希子愉快地泡着红茶。氤氲茶香驱散秋冬的寒意。

希望客厅的那位客人喝过茶后,心情会好一些。

泡红茶是很简单的事,有希子很快就端着红茶来到客厅。然而,刚巧看见安室先生神情有些许恍惚,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十分抱歉,擅闯私宅的歉意需要过几天再表达了,”安室先生礼貌欠身,“我临时接到电话,有一些个人私事,需要离开一下。”

有希子一愣,见优作和小秀都没有拦阻的意思,笑着客套两句:“是什么私事,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安室先生克制而冷淡,但嘴角还是禁不住往下抿着,抿出一个非常可爱的猫猫嘴,说话也克制不住抱怨又好笑的语调:“能让我现在就走就已经是帮大忙了,再晚点离开的话,那些家伙能把我住的地方都拆了。”

有希子呆滞地眨眨眼,合理猜测着:“是哈士奇吗?”

安室先生已经完全压抑不住笑意了:“啊,确实可以这么说哦。”

有希子扭头看向赤井秀一,谈话的主体是安室先生吧,很艰难才找到的谈话机会,安室先生现在就走真的没问题吗?

然而,下一刻他就眼见着赤井秀一低头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吧?”

安室透的笑意下意识要收敛,又努力维持着,构成一种很奇特的表情。很难形容,和他卡在喉咙间无法组织出口的话一样。

他最终只是点点头,又朝有希子一颔首,而后戴起鸭舌帽,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大门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有希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好奇地问道:“安室桑是急着去见什么人吗?”

赤井秀一点点头,说道:“他要去见久别重逢的友人。”

END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

之前想过很多正文完结后要说什么,真的到正文完结的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嗯,已经话废到这个程度实在抱歉,评论区问什么我回答什么吧。

接下来的写作计划就是:周四改完结状态后更两个全订番外,写完歇一下,理一下《在柯学游戏打五份工》(原名‘一瓶假酒如何柯学卧底’)的大纲,大概得理一个月,正常三月五号开文,惊蛰万物生,好日子~

感谢大家的陪伴,我们下一本见(鞠躬)

第204章 KID:读书会还有出续集?

酒厂的庞大令人瞠目结舌, 而轰然倒塌也像是大地震一样,给地面留下不少废墟。

铲除酒厂真的只用了一年,但清理废墟,重建秩序, 都需要消磨心力。

就算有同期、同事、下属、线人和一些知名不具的联合机构帮忙, 降谷零还是忙得像个陀螺。

他的心中怀有殷切的期待。等到废墟彻底清扫完毕,酒厂完全覆灭, 那时候, 班长, 艾莲娜老师, 还有其他人, 都能重新站在人世间的阳光下。

“你的皮肤都遮不住黑眼圈了。”

“感谢提醒, 我会试着用一下遮瑕。”

“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也知道我会怎么回答啊。”

诸伏景光实在对这种鸡同鸭讲的对话看不过眼,借着工藤新一的邀请, 干脆把降谷零扯去喝茶, 权做放松。

降谷零还诧异过一秒,和柯南君聊天能算放松吗?在工作繁忙的情况下,难得的休息时间,还要应付极其擅长恶意卖萌的名侦探, 真的合适吗?

不过下一刻他自己也反应过来,柯南君吃下解药变回工藤新一,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之一,精神防线会很弱, 很适合他去探听什么,打言语机锋, hiro着实挑了个好时候。

然而迈入工藤宅的一刹那, 他眼前一黑。

下一刻, 熟悉的圆桌,熟悉的其他12个人,熟悉的光球。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愤恼地把头发揉得更乱,他穿着一身睡衣,显然是在睡梦中就被拽过来的。

萩原研二身上还有没散去的男士香水味,哭笑不得:“呜哇,还是提前说一声吧,试图挑礼物结果一下子时空穿梭,很吓人的!”

赤井秀一沉思片刻:“是因为满足了酒厂覆灭的条件,就立刻把我们请进来了吗?”

诸伏景光摸着剃过而光滑的下巴思索,和他们去工藤宅有联系吗?

黑羽快斗犀利吐槽:“读书会还有出续集?”

光球理直气壮:【对啊,之前说过,酒厂覆灭后还有一批复活的名额,所以一符合条件就立刻把你们拉进来。你们不会忘记了吧?】

灰原哀扶额低头,用头顶上的球队应援帽遮住自己一瞬间无法压抑的表情:“当然不会忘记,谢谢。”

风见裕也恍惚地摘下眼镜,按揉鼻翼上被眼镜压出的红痕。他是真的忘了,忙忘了。

工藤新一迅速抓重点:“是在读书会复活吗?”

作者有话说:

*读的评论在【】区间,绝大多数都是评论区加精区收集评论的楼中楼节选,有一两条是找基友要的。其中引用的部分在这里统一注明。如果有读者想撤回被读的评论请联系我(应该没有吧,思索)。

*接下来的章节阅读大家很可能得用上作话屏蔽功能,方法是右上角“…”按钮的第一个,“屏蔽作者有话说”,按了就可以屏蔽啦w原因是之前有读者表示“想看完整版文中文”,我想了想决定先放作话看看。顺序和文案以及第一章 一样:1神秘主义2潜在灵犀3趁虚而入4糖晶锚点5千帆过尽6报销爱意7尘埃落定8命定拼图9天然风流10小孩把戏11追随情意(虽然没有但空着吧)12诈骗共犯。

(到此为止,可以开屏蔽了)

(文中文,仅用于光球给降谷先生回顾读书会用。

降谷零:不是很想回顾= =)

【神秘主义】

江户川柯南今天也在波洛咖啡店里坐着。

守株待兔,了解安室透的日常生活,是一个侦探应该做的。

安室透当然不会在波洛咖啡店露出破绽,但万一呢?

江户川柯南笑眯眯地卖萌说“谢谢”,接过自己点的鲜榨橙汁,慢慢地叠着折纸,伪装一个无忧无虑只苦恼手工作业太难的小学生。

喝一口橙汁后,他意识到不对劲——鲜榨橙汁的糖放少了。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他没记错的话,橙汁是榎本姐姐递给他的?

不,等等,如果把注意力放在榎本姐姐身上的话……

身量有微妙的差别,对食材和材具的使用没那么熟练,应对客人询问时语气中不由自主带上的轻慢,隐隐约约投射在他身上的注意力。种种细节杂糅在一起——

江户川柯南面色古怪地跳下高脚凳,走到绿植前,扒拉开叶子。

微型摄像头,窃听器。

最近并没有宝石或者其他价格高昂的文玩古画,来的人绝对不是怪盗基德。所以,榎本梓其实是……

“Good guy,”‘榎本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语气幽幽,“是从哪里发现不对劲的?”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地看着贝尔摩德:“糖放少了——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

贝尔摩德笑着耸耸肩:“刺探一点情报。”

组织成员获取情报都是通过当服务员吗?并且在波洛咖啡店有什么情报可以刺探?

江户川柯南眨巴了下眼睛,试图卖萌探听:“和安室先生有关吗?”

贝尔摩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对啊,”她语气自在地说,“我怀疑安室和榎本有秘密关系,试图找出点端倪。”

江户川柯南呆愣地眨了一下眼睛。

惊天动地的震惊感慨声穿破天花板。

“诶???”

贝尔摩德只笑眯眯看着。

江户川柯南自认自己也见识过一百多对情侣了——虽然大部分见识的途径都是犯罪事件——不管怎么看,安室和榎本都没有那种苗头吧!

榎本并没有多余的恋心,而安室还是波本,是降谷先生,是公安头子。如果降谷先生真的用安室的身份和纯白的普通公民谈恋爱,那也太过分了吧!只比赤井先生好那么一点点!

所以贝尔摩德为什么怀疑降谷先生和榎本小姐……

等等,这会不会是一种试探——

“你认为不可能,但为什么不可能呢?”贝尔摩德已经笑眯了眼,兴致盎然地看着江户川柯南,“就算波本看起来再乖巧可爱,那他也依然和我一样,是深陷在组织泥沼中、彻头彻尾处在黑暗中的人。像她这样可爱天真的女孩,对波本这样的人来说,完全是可口的猎物哦?”

江户川柯南心想“乖巧可爱这个形容词也太奇怪了”又心想“完蛋了是不是把降谷先生的身份搞露馅了”,大脑晕头转向,急速运转。

这时候他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但是榎本姐姐不喜欢安室先生啊!榎本姐姐是怪盗基德的粉丝!”开脱的话语用天真到仿佛不谙世事的语气脱口而出,“并且安室先生的年龄对榎本姐姐来说还是太大了——”

贝尔摩德噗嗤笑出了声。

从仓库出来的安室透挑了挑眉,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江户川柯南:……

可恶啊,感觉自己被耍了!.

江户川柯南硬着头皮,死皮赖脸地蹲守到和安室透独处的时机,悄悄透露贝尔摩德伪装成榎本梓想试探他的事情,得到安室透“附近有另一个组织成员在做任务,贝尔摩德负责伪装监视,并不是在观察我”的回复。

另一个组织成员是谁?安室透不肯说了。

江户川柯南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被贝尔摩德耍了这一事实,气哼哼地开门离开——估计是找某东大研究生去了。

波洛咖啡店也确实到闭店的时候,收拾店里零零碎碎的东西后,两人坐上车。

贝尔摩德往往使用摩托车作为代步工具,于是在寒冷的冬天,蹭波本的轿车便成为更好的选择。

一些秘密话题本身也更适合在车上谈。

安室透甚至能在开车的时候降低车速,笑着开口:“监视朗姆的感觉怎么样,他做的寿司合你胃口吗?”

贝尔摩德撕掉伪装,慵懒地靠在副驾驶位上,也是说闲话的态度,“寿司还行吧,不如你做的好吃。”

安室透忍俊不禁:“能得到你的夸赞是我的荣幸。”

贝尔摩德慵笑着继续闲聊:“那个叫风见的小男孩也说你做的东西很好吃呢。”

永远不要指望塑料同事情。谁知道同事在什么时候就会埋个坑呢?

片刻奇特的沉默。

安室透依旧稳稳地开着车,车速没有发生变化。

他眉眼唇角上扬的弧度也依旧恰到好处,一丝波动也没有。

“叫风见的小男孩吗?和雪莉一样,也是组织新吸纳的天才儿童?”

“不是哦,是公安警察来着,不过像小男孩一样天真呢,他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神明,听起来是不是很有趣?”更加兴奋的调侃语气,“你伪装成赤井秀一去试探茱蒂的事给了我灵感,我伪装成你,结果还真的发现惊喜——路过警视厅的时候,忽然听到了furuya这样有趣的称呼,不知道是降谷还是古野,这种发音的姓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说是吧,波本?”

“你胆子可真大,我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哪个身份在警视厅留下案底,万一被当场逮捕就糟糕了。金色头发在日本终究还是有点显眼。”

“可不是一点点显眼哦。”

“承蒙夸赞,”安室透轻巧地笑弯着眼,“金灿灿的颜色看着就能让人心情变好,不是吗?”

“嗯,被人手握秘密的感觉真的很糟糕,所以回握一个秘密之后,确实让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安室透抽空和兴致勃勃的贝尔摩德对视一眼。

开车需要集中精神注意道路安全,对话即是分心。这样糟糕的谈判地点,或许也在贝尔摩德的计算范畴之内。

但路边还没有能够停车的地方,他还不能踩刹车,只能尽量周旋。

“说回姓氏,furuya应该是古野吧?降谷的话也太少见了,这也能是个姓氏吗?如果有在外伪装身份的话,果然古野这个姓氏稍微没那么出格吧。”

“确实,毕竟降谷这个姓氏人又少,又有知名度,万一会被联想成私生子什么的,会给你的侦探工作带来麻烦。”

于是随意闲聊着。

其实不管是降谷还是古野,只要把“波本有一个伪装的身份会和公安警察接触”这样的信息捅出去,他当场就会被关审讯室调查。

在他掌握贝尔摩德的最高秘密,并以此威胁她帮忙做事之后,贝尔摩德会想方设法回握他的秘密,是顺理成章。

他并不是无懈可击,卧底多年,不可能所有痕迹都能清除干净。

风见裕也更是确实做过,当着其他人在的场所喊他“降谷先生”的事。

普通人可能会相信他“这是我做侦探时用过的假名”的说辞。但江户川柯南能通过“zero”判断出他的真实身份(虽然很多是误打误撞的成分,并且他怀疑里头有FBI的插手),贝尔摩德更是可以。

贝尔摩德伪装成榎本梓,同样也是威胁他的闲笔。

所以,事情会接着怎么发展呢?

他不可能把底牌直接打出去,因为这底牌其实是潘多拉之盒,打开会有不可预测的后果。

贝尔摩德也不可能直接把他丢去审讯室——因为他的身份确实经不起去审讯室的查法,真的到山穷水尽的程度时,他就只剩下丢出底牌,拉贝尔摩德一起入地狱这一个选择。

但不可否认,贝尔摩德现在的底牌比他大。

组织一旦发现他是公安,他只剩下死路。而贝尔摩德的秘密捅出去……贝尔摩德依然能活着,虽然会很痛苦。

生不如死也是一种活着,但活着才有希望,只要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这样的话其实太凉薄了。

到了下一处街道,路边有临时停车点。

大腿忽然被搭上了,手心的温度。

在安室透的理智回归之前,巨大的刹车声吱哇响起,刮得耳膜生疼。

安室透在一瞬间的语调近乎失控:“手放开!”

贝尔摩德单手撑腮,收回手,怀念手感似地蜷了蜷手指,看向安室透的眼神更加玩味:“传言波本金发深肤,外形出众,资本优越,因此男女不忌,在风月场上有着奇迹级别的传闻……没想到意外的纯情啊?”

安室透露出无懈可击的笑意:“我还没有被交警逮住的打算——毕竟那个小朋友也是能和交警一起坐警车的交情。”

贝尔摩德完全没被话中提到的柯南移开注意力,只盯着安室透:“比听到降谷的反应还更大一点呢。”

“用过的假名根本无所谓,职场中莫名其妙的性丨骚丨扰是个人都会苦恼吧。”

“啊啦,那确实是无所谓的姓氏吗?”

“所以不要转移你忽然靠近我的这个话题。你好像把我想成了一个很轻浮的人。”

“哈哈,传言里我不也是被BOSS宠爱的女人吗?人总会被传言影响,你想听听你的传言吗?”

“我最近听说过最热闹的传言是琴酒爱我不得,只能酸溜溜地说我独断专行不和他合作。还有什么新鲜的传言吗?”

“嗯,我想想。你对莱伊有发疯级别的占有欲,就算是他的尸体也只能被你拥有。”

“哈哈,传言还真是离谱啊。”

“然后基尔……”

“我都没听说过,听起来真是厉害啊。”

你来我往的言语试探逐渐变成组织传言大赏,从纯爱到多人再到异物癖。花样繁杂,如果记录并做成同人本的话可能会在通贩场中销量爆炸。

氛围变得轻松,甚至不时会有笑声。

似乎安室透没有手握贝尔摩德的秘密,似乎贝尔摩德没有意识到安室透的另外一重身份。

不知不觉,催眠瓦斯的气息缓缓充塞在车厢内。

雾气让视线和面容都变得模糊。

困意一瞬间汹涌滚滚,如果有防毒面具的话或许可以幸免于难。

安室透手上拿着防毒面具,这是以防万一的准备。

但看着已经戴上面具、彻底无法辨认神情的贝尔摩德,安室透忽然恍然明白。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回事啊……”

他放任自己吸入催眠瓦斯,在耳机里风见裕也焦急的传呼声中陷入昏睡。

临睡前,有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

安室透还活着,他当然还活着。

他在“降谷”姓氏被贝尔摩德道破的一刹那,就按下方向盘上的特殊报警系统,用敲击的方式和风见裕也传递信息。

很不幸,贝尔摩德真的易容成他的样子去警视厅溜达,并且闲聊了两句波洛咖啡店的事情,让风见裕也放下了戒心。

身份暴露近在眼前,唯一的选择似乎有且仅有抓贝尔摩德并撤退这个选项。公安已经顺着车的定位埋伏。

但最后放弃埋伏的是安室透自己。

在主官被催眠瓦斯击中的情况下,埋伏后的收网行动会变成催命符,而风见并没有干掉上司继承大统的打算。

他在一间陌生的酒店套房醒来,衣服好端端穿着,身上并无不适,紧急去公安医院全身检查后结果相同。

……很不应该,但是一瞬间脑子跳出了“居然什么也没发生”的感慨句子。

……可以说是非常不应该了。他在期待什么?

之后的日子完全没有变化,不管是公安、组织还是咖啡店的工作都没有变故。贝尔摩德甚至依旧call他当司机。

当然,“如果你把我抓起来,你其实是日本公安的消息会立刻传遍整个组织”这种程度的威胁还是存在,但这样的威胁换了很多次随叫随到的免费代驾司机后,谁听了都会麻木。

安室透没有解释他理解了什么,贝尔摩德也没有问。

一种诡异、微妙且极限的平衡,如果要举例子的话,可能堪比核威慑吧。

本就不存在的塑料级信任更加岌岌可危,还能保持面上的和平,全靠社交辞令到位、以及互相足够把对方抡晕的把柄。

平衡当然会被打破。

灰原哀在平常是安静胆小、见到外人就会按低鸭舌帽避免视线接触的小女孩。但雪莉是一个主持秘密研究项目的科学家。

近乎冒犯的直视,冷酷陈述的语气,由雪莉向波本传达。

传达地点在博士家。

“半年前的一些实验对研究人员身体素质有要求,我因此要求隔壁研究所在送人过来的时候确认之前经手过的研究项目。”

雪莉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皱了下鼻子,是嫌恶又恐惧的神情,很快又恢复成冷淡的面无表情。

“然而隔壁研究所的管理非常混乱,他们自己都不能确定,于是用识别仪器自己拿来扫描。后来发现一个个扫描太慢,就直接对研究所系统撰写邮箱发送程序,让程序每天都会把新研究人员的个人信息发到我的一个秘密邮箱。这个研究所在我叛逃之前就因为缺乏研究成果而关闭,秘密邮箱也很久没有新邮件。

“但今天,邮件传来,新的受试人员,贝尔摩德。”

阿笠博士在倒咖啡,江户川柯南在眼镜后面观察他的反应,赤井秀一在隔壁房子窃听。

波本直视着雪莉。雪莉凭什么认为这些人都可以信任?又为什么认为他也值得信任?

不,至少对他本人来说,信任关卡还在。他对贝尔摩德的了解,他对组织研究的了解,是参与事件的钥匙。

“是那家做大脑实验的研究所吗?”波本下意识用轻佻的语气说着,“很厉害的研究所,研究人大脑的意识如何传送到计算机上,借此得到永生。

“不过因为受试人员的大脑基本上都只有普通的大脑,所以在连接大脑和计算机这一步的时候,经常会卡死,让大脑产生损伤,以至于受试人员变成傻子,只能当人体小白鼠用。

“不仅如此,因为那家研究所的管理人员本身就对‘用大脑折磨人类’很感兴趣,是彻彻底底的疯狂科学家,所以管理混乱,听说有很长一段时间其他研究所都不缺人体小白鼠用。没想到这样的研究所居然也有再开启的一天,永生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

说完后,波本轻笑了一声,略微歪了歪头,轻飘飘的语气配合着近乎俏皮的神情,仿佛他说的是“今晚吃拉面吧”这种简单轻松的事。

仿佛贝尔摩德没有即将面临脑死亡的风险,又仿佛这样违背伦理害人无数的研究所只是很好玩的游乐场。

——只要没有看他的眼睛,这样的仿佛就是事实。

紫灰色的宝石式样的眼睛绽露光芒,愤怒和悲伤无法掩盖。

卧底太久,以至于在公安之外的地盘提及组织犯罪行为的时候,会下意识用轻慢随意的语气描述。

似乎只要用轻松自在的话叙述,就可以遮掩住目睹反人伦的犯罪事实而无可奈何、甚至要做推手的痛苦。

雪莉移开目光,她在组织的时候就因为反对人体实验而成为特立独行的存在,但她的反对和拖延成效同样有限,勉强拖延五年,让工藤新一成为第一个受害者。

江户川柯南沉着脸,抿唇思索。他就是受害者本人。

阿笠博士倒完咖啡,给雪莉的那杯加了牛奶和糖。在试图给自己的那杯也加上糖的时候,被雪莉瞪了一眼。阿笠博士委屈巴巴地放下。

唯一受到波本言语暴击惊吓的人,可能只有窃听未出场的赤井秀一。

雪莉收回属于营养管理师的目光,重新严肃地看向波本,恢复雪莉的神情。

“因为贝尔摩德和BOSS关系特殊,而意识上传云端的科技在现阶段不可能成功,所以,一旦迟了一步,她甚至不会有躯体死亡的机会,只会彻底变成行尸走肉。我能提供那家研究所的地址,你会去救她吗?”

“为什么?”

贝尔摩德要杀雪莉,在铃木列车上,他和怪盗基德都差点因此被炸翻天。

他会去救贝尔摩德,但是为什么提出请求的是雪莉?

……还有其他不能直接开口的问题,如果能用这种语焉不详的问题套到解答,是意外之喜。

“救出她后,让她解答吧。如果她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说。”雪莉毫无波澜地回答着。

“好吧好吧。”波本耸耸肩。

语焉不详的问题,果然得到了语焉不详的答案。

前方似乎一片迷蒙,又似乎一片坦途。

江户川柯南将研究所的材料双手交给他,终于开口:“降谷先生,一切就拜托您了。”

阿笠博士推了一下杯子:“喝咖啡吗,这杯什么都没加。”

三言两语敲定总纲,于是简单结束的茶话会。

如果警视厅的会议有这样的效率,那风见就有时间全方位锻炼,去提高自身的警惕能力。

但还是有很奇怪的地方。

贝尔摩德是BOSS的亲戚,重孙女辈,因此受到长辈宠爱。

贝尔摩德吃了组织研究所的药,年龄冻住。

这是他知道的情报,他也因此胁迫贝尔摩德替他办事。

耀眼的金色在水绿色的底色中在大脑闪烁,思绪稍微恍惚了一瞬。

这并不是贝尔摩德会被拉去做脑实验的原因。

这种程度的情报如果都并不详尽,那更惨淡的真实会是什么?

进攻组织研究所这种核心中的核心业务,一定能对铲除组织产生相当大的正面收益,因此得到的情报和经验更是无可估量……FBI和这个神奇的男孩不插手,而是拜托他的理由是什么?

是陷阱吗?

波本翻开资料,第一页就写着实验用途以及实验时长。

总流程一共7天,前3天会以捕捉记录为主,第4天开始进行思维上传。

该研究所在之前基本作为考核失败训练人员的回收实验站使用,在实验失败后,这些实验人员往往会进入思维混沌的状态,失去神智。只有一个实验到一半跑路的沼渊己一郎算是勉强保持理智,但也进入癫狂状态,具有被迫害妄想症等种种精神病症状。

思考到此为止,波本站起身。

快刀斩乱麻,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

卧底到底是什么东西?首先要确定卧底是为什么而卧底。

他是为了国家和人民卧底,不是为了权贵。他也同样有着清晰的认识:永生、减龄、冻龄……这样的诱惑,如果被一些手握权势而贪婪狂妄的人知道,一定会化身为组织的保护伞。

不,已经有手握权势的人在做组织的保护伞。

他特地和黑田理事官提前报备“柯南很聪明”,定好基调,贝尔摩德的秘密,他更是瞒得严严实实。

组织根基半个世纪,他甚至不能确信黑田理事官完全可信。

……完全是到被迫害妄想症的程度了。

可能是因为卧底太久精神太紧绷,下意识在所有小细节都要注意瞒住自己身份的缘故。

所以,从利益角度,贝尔摩德放在后面最好,攻占研究所的时候,先把研究所的资料信息打包带走。

他甚至可以推动贝尔摩德带着他的秘密,在意识层面步入黄泉。

一点心底悸动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评价为卧底工作的不称职。他应该摈弃。

研究所的资料,已经足够他急流勇退,作为他卧底工作的休止符,成为他当官僚警察的漂亮开端。

……所以黑田理事官的问题便显得十分有必要。

“你是否能够确认,她可以被吸纳成为公安协助者?”

“你的这次行动计划,是出于你的公心,还是出于你的私心?”

“这一次的行动,真的只是为了解救因任务受到严酷惩罚、可能身死的犯罪分子,并以此做司法交易吗?”

黑田理事官的质询三连,每个字都透露出凶狠的劲头,独眼也富含凶光,仿佛降谷零哪句话说得不对,就会让他连人带计划滚出去。

降谷零听着自己甚至带着点戏谑的语调:“我十分确信她可以成为协助者,毕竟她在已经发现我身份的情况下,只要求我当她的免费司机。而她BOSS前亲信的身份也能够让我们获得更多的情报,所以我认为救她十分有必要。”

黑田理事官眯起眼:“仅此而已?”

降谷零面不改色:“仅此而已。”.

听起来,后续的发展会是降谷零勇闯研究所,怒发冲冠救出贝尔摩德,两人在逃出生天后坦白心意,从此亲密合作。一种俗套但永远不会过时的英雄救美故事。

但降谷零在当天晚上到达研究所时,只看见熊熊大火。

大火映红了他的眼眸。

试图冲进大楼实验室找人,但火势太大,火源不明,一时半会儿灭不了火,人都冲不进去。

降谷零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泄密,提前灭口——这是组织的风格。

公安内部有卧底?但他调动的也只有平常他经常调动的风见,风见之下的人并不了解这件事的具体细节。

博士家被窃听?那个FBI不会真的是废物吧。

巧合?世上没有巧合,任何巧合的本质都是必然。

但在他发散思维,神色阴沉下来之前,电话响了起来。未知电话。

接起电话的一刹那,优雅而上挑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嗨,波本。”

“……”

一下子就分辨出声音的主人。

如果这时候主导情绪理智的人是波本,那他大概可以将社交辞令信手拈来,确认贝尔摩德的情况,试图套出情报。

但降谷零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切心绪似乎都被眼前的大火燃烧,只剩下一触既碎的灰烬。

“我姑且当你是来救我的,”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语气自在地说着,“虽然不需要。”

“……这样子说话有点伤人。”

“哈哈,”贝尔摩德调侃道,“如果你那天反应没那么大,我说不定还能信你一点。”

“请不要用这样的话招我。”

“哦?”

“那一天的邀请并不是两厢情愿,只是权力的延伸。”

“如果其他人知道波本实际上这么古板的话一定会吓一大跳吧?”

“十分抱歉,我就是这样古板无趣的人。”

“哈哈哈……”

似乎又一次让话题变得轻松愉快,仿佛两个人正在围着篝火坐着。可以烧烤一点东西吃,不过贝尔摩德可能会要求少油去腥少加调料。可以邀请跳一支后夜祭舞,不过降谷零可能会手忙脚乱。

但贝尔摩德的话锋说转就转。

“你对我的了解其实就差临门一脚,”贝尔摩德的语气依旧轻松愉快,“我不仅是吃了药,也不仅是和BOSS有血缘关系。两个消息结合在一起,就变得很简单——我是APTX等永生药物的常驻实验品。”

“……”

贝尔摩德揶揄轻松的语调,衬托出降谷零这端的沉默。

但这时候谁在乎降谷零的沉默呢?贝尔摩德继续往下说着。

“最开始的逻辑很简单,青年人的血液和老年人的血液如果交换流通,青年人的身体会老化,而老年人会因为输入青年人的血而身体机能变年轻。但频繁且长期的输血会导致青年人加速老化,也会导致血管脆化。于是启动了APTX等药物,这些药物是否有效,都由我来测试。测试有效的,再将药效通过输血传给他。我和他刚好是不会产生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又确实有血缘关联的亲属关系呢。”

“你一直在等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降谷零语气生硬地问着。

“BOSS快死了,他急切地想用各种方法获得永生。这是我离开的大好时机。”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我们可以一起消灭组织,终结这样的痛苦。”

“不必了哦,人无法违抗时间,我活不了多久了。”

又一次沉默。

能听到大火燃烧钢筋结构发出的“哔啵”声。

不必多说,活不了多久的原因已经明晰。实验室内的生物往往会比普通生物活得时间短,更何况贝尔摩德吃的还是种种试图永生的药物。

换一种话说,她能无数破坏重组的药物中活到今天,已经是一种奇迹。

人可以面对篝火许愿,许愿很多东西。但他没办法对燃烧中的研究所许愿。贪心太明显。

手机屏幕黑了下来,贝尔摩德不知何时已经挂断电话。

降谷零仰起头,看着火光尽头的漆黑夜幕。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笼罩大地。

太阳会重新升起,天空会重新明朗。但研究所那时候会已经烧得只剩下骨架吧。

降谷零只能让自己叹一口气,把情绪叹得干净。

他其实从来没指望贝尔摩德会旗帜鲜明和他共同为铲除组织努力,她的神秘主义已经到了没人能看清她真实想法的程度。

但是。

“我真的是想来救你的啊……”.

天边有了昏沉的亮光。

研究所是贝尔摩德烧的,她对自己可能被拉去做脑实验这件事早有预测。发给雪莉的邮件,说不定都在贝尔摩德的预料之中。

这就是柯南直接把救人的活塞给他的原因吗?他们知道贝尔摩德时日无多吗?

似乎,关系发生微妙变化的只有贝尔摩德和波本两个人,与其他人无关。

研究所大火的锅最终扣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冒出来的MI6头上,而贝尔摩德受到惊吓,甚至得到了BOSS的补偿性任务——去宴会给政客递送镌刻乌鸦银纹的请帖。

组织一贯不吝啬于在政界伸出触角,腐蚀官员。递请帖这样的活计,可以明目张胆要求报销几十万置装费。

波本已经习惯在这时候被贝尔摩德叫去做男伴,这一次也一样。一出场,就因为出众的容貌成为宴会上的焦点。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递请帖的任务轻松完成后,贝尔摩德没有兴致缺缺地提前溜走。

她提出要波本送她回暂住地,但是上车之后,又是猝不及防的一个话题。

“什么样的邀请不算是权力的延伸?”贝尔摩德轻松自在地笑着,“现在的邀请可以不用计算入内吗?”

降谷零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是真的喜欢我啊?”

贝尔摩德神情一顿,眯起水绿色的眼睛,神情一瞬间变得危险:“……不然呢?”

狭窄的车厢没有躲避的空间,贝尔摩德戏谑地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如同眼眸一样水绿色的指甲油颜色在这一刹那格外有存在感。

“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哦?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可不多见吧?”轻佻的口吻,完全没有认真表白的庄重,“不管是以权迫人,还是真情邀请。你那天晚上都终究是来了。”

离认真表白十万八千里的语气,用故意让人想歪的话语描述着过去。

金色长发,金色碎发,有些差异但同样亮闪闪,与同样闪烁的装饰品一起挤在狭小的车厢里,梦幻而令人炫目般的美好景象。

潋滟的水绿色仿佛已经将他的理智全数淹没殆尽。

“我那天不可能不来的吧……至少你手上握着我的秘密而我也握着你的,我们勉强算是同盟吧?”

“这关系也太生疏了,没有同盟是不会瓦解的。”

“抱歉抱歉,可能是因为你对我有好感这件事让我太惶恐了,已经到口不择言的程度……或许我该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喜欢我——”

指腹摩挲唇畔,细微的摩擦和热意,带来介于悚然和激动的反应。

“需要在意那么多吗?”贝尔摩德笑眯眯地说着。

失去了声音。

能感受到呼吸的热意,已经是危险到只能堕落的距离。

……所以就算是这种时候,也要担心自己是在堕落吗?

“但好吧,既然你问了,我就回答你,”贝尔摩德眯着眼睛,露出无法捉摸的笑容。

“——是秘密哦。”

仿佛又一次吸入了催眠瓦斯,思绪无法延伸,一切理智精神都沉入水绿色的湖底.

“降谷先生……”

“降谷先生!”

“降谷先生!!!”

降谷零悠悠晃晃地清醒,眼前是一堆文件。组织已经覆灭,覆灭后要清除残留下来的垃圾,所以工作依然忙碌。

工作强度比三个小时睡眠的阶段低,但居然也没撑住,小憩了片刻吗……

风见裕也担忧地看着。

降谷零笑着安慰一句:“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

“是噩梦吗?”

“算是美梦吧?”

“但降谷先生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因为是现实中无法达成的美梦。”

英雄救美的故事当然没有发生。

同样没有发生的,是贝尔摩德从研究所逃出来并给他打电话的事。

贝尔摩德的身体机能确实已经因为长年累月的试药而无限败坏下去,这是从组织研究所里的档案中确定的。

而同样能确定的是,研究所大火之后,贝尔摩德不知所踪。

事后清查研究所,无人伤亡,研究资料也毁得干干净净,雪莉的那个秘密邮件则多出新消息,“byebye~”而已。

组织内部并没有对贝尔摩德的消失做出任何评价,仿佛贝尔摩德从来不存在一样。

但很快就听说BOSS死亡的消息。

组织内部产生动乱,各方势力趁机联合起来除掉组织。

雪莉拿到了APTX古早版本的部分原始数据,研发出了勉强可以让贝尔摩德应付一下的解药,并且硬着头皮做好当专属营养师的准备。但药一直没有人来拿。

江户川柯南口中的茱蒂老师咬牙切齿,表示贝尔摩德一定改头换面自在逍遥过得比谁都开心。而看完试药资料的人,都肯定她的猜想。

就算是公安降谷零,也不能免俗。

无可否认,自己犯了“在卧底期间对卧底组织对象抱有好感”的过错。更加无可奈何的是,他甚至永远没有确认对方是否喜欢自己的机会。

伪装成榎本梓并加以调侃,可能只是恶趣味;知道他的卧底身份后没有直接报给组织,江户川柯南也差不多有着这样的待遇;兴致上来的邀请,完全只是随性而不能当真的戏言。

但是,他在自己的梦里都小心谨慎不说“我也喜欢你”,是更加完全会被人唾弃的情感躲避。

所以,让一切归于秘密,掩盖起来吧。

谁又不是独断专行,令人咬牙切齿的神秘主义呢?

END

第205章 新:喂喂——

基尔坐直身体, 跟着问一连串的问题:“怎么复活?复活还要什么条件?又要读什么?”

贝尔摩德哼笑一声:“要不是因为这个名额像萝卜一样吊着,我会不会反水还真的说不好哦?所以今天又要胁迫我们读什么?”

毛利·高三生·兰叹气:“我作业才写到一半,脑子还没转过弯,请稍微让我缓一下。”

榎本梓眨了眨眼, 已经给自己点了一杯双拼奶茶慢慢喝着。

她一直很幸运, 在读书会拥有vip至尊围观席位,甚至也得到一个复活名额。认识的人有故去的, 但也都是寿终正寝的长辈, 没有不甘心到需要复活的人。她的不开心很简单, 只在于同事过多的兼职数量, 她的开心更简单, 怪盗基德的to签就能让她嘚瑟一年。

降谷零半睁着眼, 好笑又无语地看着飘过来的光球:“按你的风格,肯定不是直接把复活的人塞到我家吧?”

光球:【是的!已经请复活的人去各自的阅览室了解近些年的事件, 一些生活常识, 还有自己想了解的一些内容。发呆思索也都可以,因为酒厂已经覆灭,所以这些人闹出一点大动静问题也不大。】

降谷零笑着点点头:“所以你确实会在这些人了解完信息后再塞到我家里去?”

——像上一次一样,他一回到家, 撞见被洗劫现场,甚至逮住现行犯三人。

光球:【宫野一家三人、诸伏父母、阿曼达女士、羽田先生、麻生先生和伊森先生都不是会拆家的类型吧?因为名额多出来而额外定下的茱蒂父母和浅香先生正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伊达先生一家人是在娜塔莉家进行状态重置。】

降谷零:“都不说别的,我的公寓可塞不下这么多人吧。”

光球:【……塞到工藤宅去?】

降谷零立刻点头:“可以。”

工藤新一震撼无语:“喂喂——”

基尔有些疑惑:“多出来的名额是什么?”

光球认真解释:【班长没能参加读书会,他和娜塔莉那一边的复活名额都没有算上, 因此小萩的复活名额空下来。另外榎本小姐没有需要复活的人员,风见先生要求他的复活名额留给可能出事的上司, 所以也都留着了。这些预留的名额最终都没用掉, 很不错吧?】

黑羽快斗在心里头迅速数了一遍, 然后皱眉:“但还是少了一个人?”

贝尔摩德挑眉笑道:“我的名额保密。”

【是这样,】光球把话题挪回来,【总之,在这些人从复活的恍惚中反应过来,并了解吸收现世信息的时候,你们也刚好可以消磨一下时间,来读东西吧?】

啊……直接复活吗?不,等等……

工藤新一虚起眼,他吐槽的心无比强烈:“所以又来12篇同人文了吗?”

基尔语气冷淡:“如果还是读同人的话,那可恕我不奉陪,消磨时间的方法可远不止读同人一种。”

萩原研二十分好奇:“这回会有我的同人文吗?”

作者有话说:

(文中文,仅用于光球给降谷先生回顾读书会用。

降谷零:不是很想回顾= =)

【潜在灵犀】

[波本很有可能是卧底——揪出他的空子,或者直接处决他。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Time is money,Kir.].

东京的空气质量一直难以言诉,今天的空气尤其令人烦闷。冬日寒阳将水汽晒得冰寒,呼吸的时候肺部被寒意摩擦生痛。

基尔站在太阳底下,握紧了手机。

她得到了一个出卖波本,攀爬到更高位置的机会。

她现在的位置已经不低,昔日赤井秀一在试图抓捕琴酒前未曾见过琴酒一面,抓捕琴酒的任务最终也功败垂成。而她现在见琴酒的频率之繁,就像是时不时堕入的鲜血噩梦,已经到麻木的程度。

通过击杀第三个卧底,得到BOSS更多的欣赏,获得更多信任,藉此得到更多情报,汇报给CIA。这是她应该做的。

莱伊杀苏格兰,波本要杀莱伊。她杀波本,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她确实也不是第一次杀掉卧底了。

朗姆话里的意思,翻译一下就是,“只要你杀掉波本后有理由能敷衍过去,就算波本实际不是卧底也没关系”。

就像琴酒趁乱坑死宾加,人死就行,其他勿论。

所以……

门铃声“嘀凌凌”地响起,一个栗色长发的女性推开门。一股食物和饮料的暖香扑面而来。

冷意和痛意似乎在消退。

基尔走进门,和开始利落绑围裙准备营业的女性对视了一眼。

“你好,安室今天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诶……”对方的杏眼有片刻睁大,因为疑惑,不过很快就弯下去,笑眸明朗,“安室桑今天身体好像不舒服,请假了呢。”

“……谢谢。”

“没关系哦,欢迎下次光临。”

基尔已经自顾自地走远,把开朗又温柔的声音抛在身后。

贝尔摩德之前闲扯的时候开玩笑说“波本沉迷做咖啡店服务员可能是因为咖啡店的同事”,她只当笑谈。

但离开波洛咖啡店的时候,她的内心竟也生出莫名的情绪。

她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简单的工作,有好看又温柔的同事?

在危难关头背负起鲜血染红的责任,未来再如何困难也一定坚定往下走去,为这份事业奉献终身。

偶尔也会希冀任务结束后的生活。

但任务短期内不可能结束。她对组织的了解还不是很多,据说组织里有一些东西连琴酒都不太了解。

站在波洛咖啡店,切实是艰难的选择。她自己的卧底身份可能会因为现在的选择而变得岌岌可危。

然而……

波本,不,降谷零,他并不在波洛咖啡店。

要换种方式联络他吗?告知他关于朗姆想杀掉他的这件事。

或者现在转换路线,捡回自己打算割舍掉的东西。反正波本不在波洛咖啡店,这是命运的指示。

不过,这其实也怪不得波本。基尔冷淡地想着,是自己可能丢下的东西价值太重,她的情绪太糟糕,波本只是迁怒的对象.

冷静下来后,基尔决定换一种方法联系波本。

她并没有波本的联系方式,波洛咖啡店是赤井秀一告诉她万不得已才联系波本的地点。没有其他可以联系波本的正常途径。

就算是组织成员内部,联系波本都很困难。他的独断专行,行踪莫测,已经在组织内部打响名气。

联系贝尔摩德似乎反而简单一些。

不可能去联系贝尔摩德,基尔余下的方法,只剩下努力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给赤井秀一打电话。

赤井秀一对她“联系波本”的请求没有表示任何疑惑,挂断电话后很快再打电话回复。

“在陪小朋友露营还有破案——小朋友自己没联系上,联系了飞田,但飞田也联系不上波本。”

小朋友,明显是说的柯南。

飞田,风见裕也的假名,波本在公安的直系下级。可以把他看做波本的生活秘书兼行政秘书兼外勤跑腿,总之能全方位协助波本的卧底工作。

……先无视这样优越的待遇。

现在的重点是,他们都联系不上波本。

赤井秀一片刻后又补充一条消息。

“房东那里也联系不上,需要让小朋友联系贝尔摩德试一下吗?”

没必要联系贝尔摩德,贝尔摩德和波本的关系远没有到设置成紧急联系人的程度。

大概是联系不上波本了。

一般情况下,联系不上的可能就是死了。死在哪个废弃仓库或者废弃天台上?不知道,但卧底一般都是这种结局。

但如果是特殊情况呢?例如,波本在躲着她。

这是一种更糟糕的猜想,但谁说没有可能呢?

组织又不是干不出这种事:给两个组织成员发送竞争性任务,不仅要完成任务,而且还要比另一个组织成员更快地完成任务。

波本的手机上,说不定也收到了这样的短信,“基尔很可能是卧底”,诸如此般。

组织用心昭然若揭。

互相试探,然后看出谁才是卧底。

或者互相包庇,两个人都是卧底。

波本显然严格保持了他神秘莫测的人设,找不到人,谁能说他是卧底?

相反,她先是去波洛咖啡店,再是去僻静角落联系未知人员……破绽太大。

她真的想找波本可能是卧底或叛徒的证据,就不应该是这样的行动逻辑。

可惜,她终究是一个不那么合格的卧底,会顶着琴酒的压力,把枪口抬高一公分,请求欧警署的警察跳入河中,试图躲避对方遭遇枪杀的结局。

十分惭愧,她还是不够冷酷。

在波洛咖啡店的时候,或许可以选择绑架那个名为榎本梓的员工,要求她一定联系波本出来。

虽然之后要解释“如何知道波本在这家店打工”可能有点麻烦,但比不过她自己被怀疑是卧底的麻烦。

思索时间结束,她收到琴酒的任务通知,开摩托车去集合地点。

忙活半天,杀人埋尸收拾现场。任务结束后陪心情难得暴躁的基安蒂小喝一杯,听她对贝尔摩德骂骂咧咧一个小时,然后送回醉鬼自己的安全屋。

发呆有助于思绪连贯。基尔忍不住发散了一下思维。基安蒂似乎对卡尔瓦多斯有额外的好感,所以对贝尔摩德更加难以忍受。

或许是紧急关头可以利用的情感链接,但大部分情况下没什么用。

基尔又回想了一下绑架榎本梓的计划,然后回自己的暂住点去。

……最终并没有去波洛咖啡店。

绑架榎本梓明显没什么用。

她没有绝对的安全屋,每一间组织或CIA或她自己购买的居住点,她都抱着十足警惕的态度,每一次进门前都会排查。这是必要的谨慎。

门前有冬夜月光照耀,温度沁凉。

一些足够敏锐的人,例如琴酒,完全可以察觉空气中多呼出的二氧化碳和人体呼出的热意——他往往归结于直觉——然后揪出那个隐藏在角落的人,带着愉悦的狞笑杀掉。如果他有心情的话,甚至可能还会做出枪管塞人嘴里的行为。

她并没有这种敏锐的程度,但是……还是能察觉出一些变化。

冬风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力量,呼啸着穿梭东京里的钢铁森林。没有遮挡的门前,一点月光的暖意迅速被剐喇殆尽。

稍微迟疑了一下。

门口小心夹好的头发丝没有丝毫变化。

手机设置的监控报警器也没有动静。

但还是手枪上膛,做好戒备准备,然后侧着身子,用钥匙打开门。

“咔哒。”

推开门的一刹那,就见着门内有一个带着棒球帽加卫衣兜帽的男人,坐在月光阴影之上,姿态漂亮从容,优雅翘着二郎腿,朝她微笑。

森冷的冬夜,上扬而令人遍体生寒的语气。

“你好啊基尔,听朗姆说,你今天有来波洛咖啡店找我。”

“那又怎么样?”基尔的语气冷硬又讽刺,“我似乎没有邀请你一起度过这个夜晚。”

坐在对面的,是波本。

双方对对方的卧底身份都有所了解。而干掉卧底是组织晋升的最快方法之一。

在有这种保底方法后,交易的任何发展,都有可能发生。

基尔不敢想象波本的选择,或者说,波本坐在屋内,本身也是一种选择。

在波本笑着准备开口的上一瞬,基尔已经闪身向前。

沙发上被猛然冲击的力量扯开一道口子,棉花四逸,有些绵凉的错觉。

波本敏捷地侧过身子,挑起眉看着她。

在昏暗中,其实看不清更多细节,但打一架已经足够。

手枪是首先被双方拍飞的危险用具,接着拳脚相加。打架都很有章法,都努力攻击对方的致命之处。

一脚踹破酒柜柜门,酒瓶摔得粉碎,散出浓烈而甜腻的波本酒甜香。家具基本上被如此牵连毁坏。

不过没关系,被曝光住址的屋子本来就不方便再住人。

基尔的腹部有点抽疼,因为被拳头锤击。波本的面色也有些狰狞,因为他的膝盖被狠踹一脚。

如果是寻常的人,膝盖被踹就会下盘不稳,已经可以决定败局。但波本还能站着,甚至还能抓中空档,往她的命门再出一拳。

基尔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咳出血沫。

这个男人,和“柔弱多病”完全没有关联。

有着体术无能,像花蝴蝶一样以风流姿态收集情报的传闻,虽然明显是对他有所不满的组织成员瞎编乱造。

波本大概对这样的传言乐见其成,和朗姆的“男人女人老人”的传闻一样,让人完全无法分辨真身。

如果有人告诉她朗姆其实就是波洛咖啡店里言笑晏晏的服务员榎本梓,她其实也不会太意外。

又一轮攻守,家具已经是像被丢入粉碎机一轮,动静已经大到会担心邻居报警的程度。

身上又多了几处伤,波本看着也差不多。

哪一击可以决胜?不管是哪一次攻击,都要全力以赴。

“哐”的一声,大门被偶然的动作牵连着拍击关上。

波本的身体紧跟着门,被拍在门板上。

月光被关在门外,室内只剩下昏暗。

打架产生肾上腺激素,牵动心脏。心脏剧烈跳动着,像水泵一样不断挤出血液。人的血液是热的,带动肌体温度上升。肺部吸入冰冷的空气,再呼出时,便也带着血液的热气。

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呼吸时的热意,不断冲刷着寒凉空气。

心跳声和呼吸声的声音都很大,像是在耳膜上擂鼓轰鸣。

空间太昏暗,声音太大声,距离又太近。

能看见紫灰色眼睛折射的微光,而微光来自她的眼睛。

这是偶然产生的危险姿态。躯干没有任何防护,空档大开,随时可能被致命一击。

意识到的一刹那,基尔后撤,抬手做出防御姿态,并试图再次攻击——

“地址是那个粉毛男人告诉我的,你要揍的话请去揍他,”

“……”

粉毛男人,大概说的是变装成冲矢昴的赤井秀一。

波本咳嗽一声,拿出手机,“登门拜访,实在冒昧。不过一下跨国飞机就收到好多人发来的信息,实在吓了我一跳,我们肯定要面议,所以姑且原谅我一回?”

“……”

手机亮着近乎使眼睛刺痛的电子莹光,基尔眯起猫眼,认真看去。

[请确认你的身上没有任何窃听设备和定位设备。]

基尔咬紧牙关,呼吸似乎残存着属于鲜血的铁锈气息。

“我不可能会被人在身上放东西,”她硬邦邦地开口,“反而是你需要确认一下吧。”

波本对她冷硬的语气只报以一笑。眉眼唇畔都弯起,金发闪烁碎光,甚至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虽然我也不会,不过你可以确认一下。”

张开双臂回应的时候,语调似乎也是温柔的。

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但基尔还是禁不住放任自己,生出片刻的放松和愣怔.

打架是一种情绪宣泄的方式。一般情况下,打完架后,会冷静下来。

基尔不知道其他人冷静下来是因为什么,但她是因为满屋子的狼藉。

波本酒的微醺香气还在屋内肆无忌惮地飘散着,打开灯,波本紫灰色的下垂眼十分无辜地看向她。

“先收拾一下吧?”波本如此提议着。

基尔没有拒绝的余韵。

至少要先收拾出可以落脚的地方,然后才好坐下谈事。

还要泡一壶茶,在不想说话的时候用喝茶的姿态代替。

一些比较麻烦的污渍,用热水烫一下也会更好消除。

基尔拿出打扫工具,先去厨房烧水。

她没指望波本收拾,放好烧水壶后就回返客厅。

……基尔悄悄瞪大了她的蓝色猫眼。

客厅的家具都迅速归位,地板已经变得整洁。波本在收拾酒瓶玻璃,听到她出来的动静,甚至在利落收拾的动静之余朝她含蓄地笑了一下。

“波本酒的味道怎么样?”

波本笑的时候,金色的碎发亮着酒液似的折光。基尔的大脑晕眩片刻。

她平常不喝酒,于是回答也是真心实意,“只是摆在那里,当装饰品。”

波本又笑了下,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谁管他信没信.

没有让客人自己收拾的道理,虽然这位客人是不请自来。于是基尔撸起袖子一起收拾。

波本敲敲打打,他甚至有修家具的本事!这家伙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于是最后是在边收拾边修家具抽空喝口水的装修气氛中简短交流。

——波本确实也收到了短信,目标基尔。朗姆终究还是在库拉索叛逃事件中更加怀疑他们两个人,甚至钻了“组织代号成员不得无故杀害其他组织代号成员”的空子,引导互杀。

——能确定的是,朗姆只是作为组织情报头子的直觉在作祟,并没有实际证据。如果有证据,出动的将会是琴酒。但如果一直没有动作,那朗姆将钓丨鱼丨执丨法成功,没证据也变成有证据。

所以……

两个都不愿意杀卧底的人对视一眼,杀意凛冽。

——决定把朗姆干掉。

“可惜我只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和琴酒关系一般,所以平常很少交流。你有他的信息吗?”

“他在咖啡店隔壁的寿司店做寿司。”

“……啊?”

基尔眨了眨眼。

虽然很不应该,但她忍不住会想,组织里的人为什么都对扮演服务员这件事感兴趣。

朗姆,波本。贝尔摩德也客串过酒吧送酒的服务员。

莱伊和已故的苏格兰有“潜入兔郎餐厅做服务员调查”的传闻。应该和“花蝴蝶波本”一样,只是传闻……吧?

大概?

……肯定是传闻啊!所以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犹豫啊!

“不过这条消息没什么用,他说不准已经猜出我查出他的身份,因此生病请假。毕竟他怀疑我们,而我们确实是卧底的话,第一个想到的办法绝对会是让他‘意外’死去。”

“确实,这样的话他的行踪就依然不能确定……还是要想办法引他出来吗?”

“你最近都是在琴酒手下干活吧,朗姆直接给你发短信,琴酒怎么说?”

“琴酒‘嘁’一声没多说什么,伏特加倒是多说了两句,说宾加毕竟死了,朗姆是在筛查找新的左膀右臂,现在只是在做最后审查,我走个过场就行。”

“但朗姆其实是在养蛊……这说明他有底气吗?”

“也说不定没有底气,只是在使计诈欺。”

两个人沉默了一瞬。

不用多说,不能赌朗姆手上到底有没有飘渺的证据,也无法猜测朗姆针对的到底是谁。

波本灰紫色的瞳孔微微眯起,探究地看向基尔:“你进组织的目的,应该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吧?”

基尔直接挑破波本话里的模糊部分:“是为了摸清组织底细,铲除组织,等等,所以——”

波本笑着补充完整:“不要困在朗姆的命令里。”

对黑衣组织的很多内容,都已经了解了。

黑衣组织的目的,能从柯南君和雪莉身上窥见一斑;中低层的人员构造和组织基本业务范围,在长年的组织活动中能给看清;高层代号成员都有谁,也有七七八八的了解,甚至还能抓住几个高层代号成员的把柄。

现在其实连黑衣组织背后的财团都摸清了,是乌丸集团,BOSS是乌丸莲耶。据波本说是在一次喝茶中得到的消息——看他的脸色,那一次茶应该不太好喝。

现在,对于击溃组织所缺少的,其实也只剩下两点,一点是BOSS的具体位置,一点是组织的所有成员名单。

因为朗姆并没有完整版的成员名单,只有BOSS有,所以任务归结下来,就是寻找BOSS。

基尔问:“有办法找到BOSS吗?”

波本点头:“有。所以,在寻找到BOSS位置之前,不用全盘消解朗姆的怀疑,拖延时间就可以。”

波本没有要基尔帮忙找BOSS的意思,她也没有多问,而是说:“我们都不好出面拖延朗姆时间,所以还是要找人帮忙吧?”

波本没拦着,眼见着基尔拨打冲矢昴的电话。

……没打通。

拨打第二通电话的时候依旧没打通,不过柯南很快打电话过来。

“不好意思水无姐姐,”柯南小声问着,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尴尬,“什么事?”

“我和安室在这边……你那边怎么了,不方便吗?”

“呃,其实也——”

“江户川君,”电话那头传来了灰原哀压抑怒火的声音,“你早就知道了吧?我和他有血缘关系这件事。”

紧接着,电话挂断。

基尔:“……”

波本:“……”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评价。

这边在思维碰撞疯狂思索怎么努力牵扯朗姆注意力以保住性命,那边似乎在……认亲?

就是氛围听着十分糟糕,让人禁不住为柯南君捏一把汗。

“他们不方便,刚好不联系他们了,”波本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孩子可麻烦了,如果真的让他帮忙,一定会被讨价还价,给他拿走不少东西。平常还有和他讨价还价的力气,但我明天就要飞回美国去,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基尔直入主题:“你准备让谁帮忙?”

月色渐深,波本的语气似乎也因此变得难以辨别。

“若狭留美,或者称呼她为,蕾切尔·浅香。”.

基尔和波本告别后,换了一间安全屋,给浅香打电话联络前,脑子里缓慢回想着波本告诉她的信息。

若狭留美,阿曼达的保镖,和羽田浩司有私交,为了报杀人之仇,盯上了朗姆,并伪装身份成为一名小学老师。本身不处在任何组织,不受任何辖制,只能以私人合作的方式联系她。

至于怎么发觉若狭留美身份这件事,波本难得露出点迫真的羞恼情绪。

——被她偷袭,一击打晕。

战力十分惊人,因此被他注意到,顺藤摸瓜,借助各方力量查出她的真实身份。

是一个完全不可小觑的人。

基尔很明白,但电话打通,自我介绍说是“Z组的人”后,若狭说出的话,还是一刹那惊到了她。

“我确实对直接狙击寿司店的建议失去了兴趣,”对方的声音压抑而蕴含疯狂,“但我发现了新的有趣方法,你们有兴趣吗?”

基尔预感不祥:“……什么方法?”

“我发现黑衣组织的一个高层女成员,代号好像是贝尔摩德吧,很在意两个小孩子,已经在意到绑架之后或许可以直接问出黑衣组织BOSS所在地的程度。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基尔几乎要忘记日语怎么开口了:“柯南君和……毛利小姐?”

“奇怪,”对面的女性笑出声,“你们都知道的话,怎么就没人试着做一下?朗姆再怎么二把手,要夺权掌控组织,至少现在明面上也要受BOSS辖制。你们没打算用这种方法直接问出BOSS地点吗?”

……确认了,浅香已经完全为了铲除组织不择手段,像是随手可能炸翻双方的炸丨药。

波本把浅香的联系方式给她,可能是认为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只能狙掉朗姆。

但浅香的想法已经发生变化。偏激而直接,朗姆相比之下都不算什么,是完全奔着干掉BOSS去。

……柯南君绝对不能出现在BOSS面前,这是活生生的“返老还童”,但如果试图说柯南君不适合,对面一定会满不在乎地说“那只绑架毛利小姐一个人也行”。

安静呼吸的时间过了几秒,浅香的声音就透过耳机传来,仿佛她就坐在自己面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贝尔摩德完全变成了一个傻瓜,你也要变成傻瓜吗?”

基尔沉默着。

“你猜你的组长为什么让你和我交易朗姆的信息情报?他一直想这么做,但是他的立场和身份不允许——他肯定认识贝尔摩德,”浅香似笑非笑地引导着,“但是我可以,我做什么都可以,大不了死后下地狱,我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你和他应该也做好了准备才是。”

全身流淌的血液似乎已经缓慢停止流动,冰冷停滞着。

已经到了不得不开口的时候。

基尔张了张嘴,她必须要说点什么,让血液恢复热意。

就算是傻子一样鲁莽的热气腾腾,就算是辩驳一下那两个小孩是无辜群众,这种自己听着都有点可笑的理由。

至少要开口反对一下,就算反对的对象本质是波本——

电话响起,她平常日常用的电话,备注是冲矢先生。

她发至内心地松一口气,这至少是一个她临时停止话题的理由。

“不好意思,有个比较重要的电话,我先接一下。”

“重要?”

“是你想绑架的一个小孩子的朋友打过来的。”

基尔不冷不热地呛她一下,浅香轻笑一声,真的挂断电话。

基尔看了眼时间,这才意识到,确实已经凌晨两点了。

奇怪,时间都跑哪里去了?消磨在和波本一起收拾房间上了吗?

精神紧张亢奋,也完全失去睡觉的打算,基尔思索一下,还是接通了赤井秀一的电话。

“方便交流的时间节点已经过去了,冲矢君,”基尔决定选择性地说真话,“现在他给了我其他的选择——虽然这种选择也不是多么美妙。”

“是因为今天要找安室的事吗?”赤井秀一的脑子在凌晨也转得很快,“朗姆的事?”

“是啊,”基尔没打算藏掖,但也没打算深入交流,赤井和柯南都绝对不会接受“直接把朗姆干掉”这种做法,而她确实在犹豫,“话说回来,你那个血缘关系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原本这种最简单的套话一定能躲过去,但对面陷入奇异的沉默。

有一种“就算是FBI兼组织最出众的狙丨击手也无法妥善处理家务事”的奇特幽默感。

基尔没有良心地笑出声,“是灾难片现场吗?”

“……很惭愧,但确实如此。”

“祝你好运。”

“你也是。”

电话挂断。

屋内寂静,基尔的笑容迅速消退,面无表情地洗漱收拾,上床休息。

困意无法阻碍思维,于是身子陷入被窝的时候思维依旧在循环旋转。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半梦半醒间,梦境中奇特地出现了伪装成赤井务武的贝尔摩德,她撕下伪装带人拦住赤井秀一,然后用kiss的方式强行给赤井秀一喂下药物,让赤井秀一变成……灰原哀?

眼见着灰原哀跌入河中,温凉的水浸透全身,窒息感无处可逃。

水波荡漾,闪动着无数画面碎片的波澜。

……

选择按照浅香方案行动后,血液流干的毛利兰,冷脸和浅香对峙的贝尔摩德。

选择保住波本后,被拷在废弃仓库的自己,握着手枪冷冰冰扣动扳机的琴酒。

试探着给朗姆发消息“没有卧底”后,接到朗姆电话,听到“你们果然都是卧底吧”这一行冰冷机械声音的自己。

冷眼看着波本死在枪口下的自己,还有用欣赏目光邀请自己成为亲信的朗姆。

种种可能。

血腥色彩渐渐浓郁,河道流淌粘稠血液,光影无序变幻,成为纷杂噩梦的中转站。

场景杂乱无序,渐渐引导到无法忘却的一幕。

故事最开始的昏暗,她的手被握住,面前男人的目光坚毅含泪,带着“你一定活下去”的希冀,枪口朝向自己,扣动扳机——

“嘭——”

基尔猛地坐直身体,怔怔看着眼前的一片黑茫。

安全屋没放多少东西,空寂到令人安心,但残响也因此更加在空荡中循环回荡,无法消退。

只是噩梦而已。

这样的噩梦,能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不会有“我四周是安全”的错觉。

她并不是专业spy,自认有不少技能欠缺,只有这样的警戒心,才能在组织里蛰伏更久。

摸出手机,凌晨四点,绝对需要再睡一觉的水平。然而卧底久了总免不了有一点精神衰弱,所以她在噩梦之后,一般会直接爬起来做事情,等到身体和精神重新有疲累的感觉,再找个时机重新小憩。

不过今天没什么事情可做。

她已经和琴酒请假,目前组织里唯一的工作就是“找出波本是叛徒的证据”。

电视台主持人的工作早就辞掉,也并没有接新的零工。

想了想,她给浅香的账号发短信:[单独击杀BOSS并不能铲除组织,现阶段还是要先牵制朗姆。]

浅香回得很快:[牵制?杀掉他明显对大家都好。]

基尔几乎要放弃说服浅香了,心里甚至产生疑惑,波本把浅香的联系方式给她,就是为了让她配合偷偷把朗姆干掉吗?

不至于吧?朗姆本质是一个职位,杀掉一个朗姆,会有第二个朗姆坐在二把手的位置上,或许会有小心思,但组织不会因为失去一个朗姆而停止运转。

活的朗姆比死的朗姆有价值得多。

……就算活着的朗姆随时有可能逃脱,并且察觉不对,把她和波本的卧底身份翻出来,前功尽弃。

基尔想了想,终究还是再做一次努力,按着她自己的想法直接将信息发送一遍。

最后补充一句:[我都当卧底了,就算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堕入地狱,我也早有心理准备。]

对面沉默了片刻,终于回复道:[你们这些spy总是在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找一个能点寿司的身份吧。]

这是妥协.

赤井秀一大概有试图帮忙,但据说MI6动作频频,他完全被牵制住,不能出来。

而波本,不知道又消失到哪里去,完全找不到人,只给了风见的联系方式。浅香的假身份由风见帮忙。

点寿司的过程很简单,浅香去住米花大酒店,并点选伊吕波寿司店的皇家寿司,要求胁田先生同城快送。

于是,朗姆成功让自己成为了送上门的快递。

而在朗姆成为快递的前一天,基尔给朗姆发消息,表示自己没查出波本是卧底的证据,建议朗姆有什么怀疑的点直接和她说。朗姆试图用“怀疑他的信息渠道来源不对劲”,基尔回一句“情报人员有奇怪的信息渠道多正常,我也不是擅长搞情报的,总之目前没查出问题,琴酒那边还有任务,我会分心关注但现在先回去了再见”,就差用“花蝴蝶”的名号搪塞。

朗姆成为快递的时候,基尔在跟着琴酒出外勤。

而波本自称在澳大利亚,不知道在做什么,基尔没多问。

就算是在犯罪组织,也要讲究好同事上下级关系。

不是直系上级的任务不要为了意气之争去接,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不要随意伸手去碰,同事关系主打一个面上和气不要越界。

……虽然那次半夜打架可以说是相当越界。

朗姆成功被抓后被浅香折腾后只能说勉强活着,在合适的时机转交给风见。而浅香临走前表示如果组织拖太久没铲除,她还是会想办法威胁贝尔摩德。

甚至,在宾加潜伏国际刑警组织暴露后失踪,库拉索失忆叛逃后死亡,亲信丢得七零八落,朗姆本人又失踪后,波本从澳大利亚回来,接手了不少朗姆的工作。

查阅审讯朗姆资料,查看录像,蚕食组织力量,收集组织更多违法证据。另外还要接手组织中更重的任务和更大的权力。

这段日子两个人都忙疯了。

基尔有时候路过工藤宅,看见悠闲坐在二楼落地窗前喝茶的冲矢昴,甚至会有一种“可恶啊为什么假死的人不用加班”的怨念。

……勉勉强强,在柯南君的要求下,挤出时间,参加了一次电话会议。

基尔能说的不多,除了浅香真的没有后续动作外,只有“琴酒最近没有异常举动”十个字。

但其他人的经历相当丰富多彩。

波本表示,他去澳大利亚参观了一下新的老若系统,主设计师依旧是直美·阿尔真托,中间有发生一点小误会,不过没出大问题。已经将乌丸莲耶的照片放入系统读取,读取结果是,乌丸莲耶常住地在鸟取县,是老年人容貌,但警用监控有限,近期没有在警用监控露面。——所以如果要BOSS的具体地址,可能还是得联系贝尔摩德。

柯南提出猜想,按照乌丸现在的年龄,他说不定已经吃过一个版本的A药,并且已经产生效果,但是有副作用,需要不断改良。

冲矢昴表示,茶挺好喝的,可以多喝几口。

电话会议,各自交流情报后就结束。或许各自还有小会要开,不过这和基尔没什么关系。

基尔就要挂断电话,电话那头,波本说了句“等等”。

会议页面是空荡荡的黑,只剩下她和波本两个人的头像挂着。

虽然连电话都只能抽空打一个,完全说不了几句话,但看着屏幕,忽然有一种,“只有我们两个人切实还在组织卧底”,这种奇妙的共同体的感受。

传来一阵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有风声渺远,能判断出他站在屋外。

基尔推开窗户,窗外是无云高月。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你呢?”

“还可以。”

两个在职卧底,分属不同组织,脑子里想说出来的话,有一大半不方便说出口。

浅香真的很麻烦,幸好妥善解决了。

——是的。

晚上有时候会做噩梦吗?

——会的。

有时候会思索,坚持到现在的意义吗?

——会的。

会依然坚定向前吗?

——会的。

那么,与君共勉。

——你也是。

都说不出口。波本和基尔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到能相遇的时机。

于是都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对面传来的风声。

风呼啸,一如心意喧嚣。

END

第206章 基尔:看同人文吧

光球:【很可惜这回依旧没有——实际上这回没有任何一篇同人文, 只是读一些留言而已啦。大部分是异世人的朋友想给你们念出口的留言,有少部分是给异世人的,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也划拨给你们念。】

黑羽快斗思索:“给异世人的……总感觉和正常没有关联。”

诸伏景光笑道:“如果是可以读着玩的内容, 倒也没什么问题。”

贝尔摩德也托腮笑着:“在我入职转正之前, 读点同事的奇怪小句子,能让我心情变好一点哦?”

风见裕也谨慎地询问:“该不会是必须读这些东西, 收集到一些情绪力量, 将这些力量转化, 才足够这些人复活吧?”

光球:【没那么麻烦, 只是我的一点恶趣味——总而言之, 留言还是从灰原同学开始读吧?降谷先生依旧拥有不用读的豁免权。】

降谷零无语又好笑, 最终只能耸耸肩:“好吧,谢谢。”

灰原哀已经站起身, 拿起平板,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始读。

【江阮虞:有点想看有个人读类似于论坛体,看大家吹零零或者裤裤飞飞,让他们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人是爱着这些角色的,主要有点想和名柯角色互动啊啊啊呜呜呜。】

灰原哀念的语速卡得刚刚好, 又快,又口齿清晰,大家都听得懂她在念什么。

——就是最后念“啊啊啊呜呜呜”语气词的时候,特别棒读, 像是无情朗读的AI机器人。

工藤新一迅速做出推断:“江阮虞是异世人的名字,她这番话大概是读书会开续集的原因。”

降谷零单手撑下巴, 好笑地评价着:“很好, 已经知道异世人对我的昵称是‘零零’了。”

榎本梓调侃道:“和‘安安’比, 哪个昵称更奇特一点?”

萩原研二赞叹道:“不管是什么样的昵称,这样的独特爱意,都非常特别啊。”

大家都很默契地跳过了“裤裤飞飞”这种奇怪的话。

说来,这一次读书会的轮换要求是什么?不太了解,但灰原哀已经接着往下读。

【庆聆:呼呼,邪恶的混乱人已经看嗨了起来。】

语气词含量超标,灰原哀读的语气愈发像是机械音。

“快点读完接复活人员”的心态不安摇摆。

毛利兰的脸上浮现出不妙的表情:“异世人……是在看什么?”

基尔平淡开口:“看同人文吧。”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12篇cp同人文确实非常混乱邪恶。”——以至于他从高处看向下方成双成对出现的人的时候,脑子会忍不住跳出相应情节。完全是精神污染带来的余痕!

贝尔摩德表示不同的意见:“其实还好吧,单独看一篇的话其实纯洁到没意思的程度了。”

榎本梓笑着眨眨眼:“但异世人能看见我们跳过没念的地方。”

松田阵平:“……”

基尔:“……”

降谷零笑着眯起波本瞳:“所以到底有多少跳过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文中文,仅用于光球给降谷先生回顾读书会用。

降谷零:不是很想回顾= =)

【趁虚而入】

波本今天也在波洛咖啡店尽心尽力地刺探情报。

体态修长,金发深肤,白色衬衣被黑色长裤系着,咖啡店的制式围裙套在外头,背后系着一个蝴蝶结,宽肩窄腰,双腿修长。

伪装成安室透时,波本温柔又灿烂的笑容无懈可击,俊美的外表,无辜下垂的杏眼,更是让他在波洛咖啡店里如鱼得水。

如果不是他“体弱”,经常生病请假,每次有杂志报纸采访他的时候他总是恰巧不在岗,那他现在大概可以拥有“超值百亿元的池面咖啡店店员!!”这样的夸张宣传。

已经是学生的放学时间,顾客即将到达小高峰。安室透垂着眼,认真处理着菜品原料。

几位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学生挤挤挨挨地坐到柜台前,叽叽喳喳地点餐,明目张胆又羞涩地看着认真记单子的俊美咖啡店员。

“所以,是要三份火腿三明治,一杯柠檬水,两杯拿铁对吗?”

“是——”*3

“好的,请你们稍等。”

安室透元气满满地和帝丹高中生对话了两句,转身去熟食区处理三明治。

这几位帝丹高中生虽然是为了看池面来,不过并没有过多打扰。心满意足地看着安室透准备餐点的挺拔背影后,其他事项便成为新的重点。

“说来,修学旅行一天集体活动,两天自由活动,还是在超适合旅游的京都,完全很适合筹划表白吧?!”

“诶,你要和谁表白吗!”

“老师说工藤君这半年一直在忙复杂的案件吧?上次学园祭看到工藤君也是身体太劳累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在策划了伦敦钟塔下的浪漫告白!”

“哈?你要和工藤君表白吗?”

“工藤君和兰桑是很亲密的一对情侣呀,和工藤君告白应该只会得到悲惨的回应吧。”

“什么啦!我只是想着,在京都修学旅行是超好的机会。工藤君在修学旅行中一定会和兰桑大秀恩爱吧!我也要学工藤君的精神,也挑选一个浪漫的地方,回应上村君的告白!把自己包裹进甜滋滋的恋爱气息!”

“诶,上村君居然已经和你告白了吗!”

“是的呀,上次不小心吃了酒心巧克力后还不小心和他kiss了,把他嘴唇都咬破了……真是糟糕,虽然道过歉,也同意了他的告白,但果然不仅要认真再回应一次他的心意,而且还要再认真的道歉呢。”

“所以你打算怎么道歉呀?”

“唔,再……kiss一次?”

“呜哇!忍不住捂住脸了——”

“但是你不怕你的kiss再咬破人家吗?”

“所以我还在纠结一件事——我要不要问一下兰桑一些kiss的技巧呢?啊,想着要开口脸上就已经开始忍不住发烫了。”

“所以你今天特地来波洛吃三明治吗?兰桑就住在楼上哦,她如果空手道练晚了,说不定也会在这里用晚餐,所以很可能偶遇。你已经可以开始思索怎么请求她的指点了!”

“诶!!——”

那位纠结着要怎么请求兰桑帮助的帝丹高中生,脸彻彻底底红起来了,发出了属于青少年的元气满满的笑闹尖叫声。

真是富有活力啊。

安室透眉眼下弯,依次端出做好的三明治和饮品给坐在柜台前的三位帝丹高中生。用熠熠生辉的笑容问道:“今天的三明治怎么样?”

“好吃!”*3

“太好了!”安室透轻快道。

安室透就用这种轻快活泼的面具招待着每一个来到波洛咖啡店的顾客,得到了所有顾客的五星好评。

咖啡店的打工时光十分轻松愉快,几乎可以说是休息。

安室透漫不经心地让脑袋放松,慢速转动。

……贝尔摩德应该会很高兴听到她的两个天使关系亲密的八卦新闻。或许可以用来稍微抵消一点自己知道她身份秘密的抵触感。

……江户川柯南听起来会参加修学旅行,修学旅行一共三天。这三天,可以让风见去联系东大那边,给那个FBI安排点符合研究生冲矢昴该做的事情做。

……灰原哀,宫野志保。组织里目前唯一能主持制作A药的天才科学家,信息严重空缺的科研组中最好的突破口。

艾莲娜的女儿。

他有三天的时间,做他筹划已久的事。

这三天时间,足够他接近宫野志保,打破她的防心,得到她的好感,闯入她的未来吗?

首先,要怎么接近她呢?

安室透思索着,同时不忘用粲然笑容送走吃饱喝足的顾客。

低头收拾餐具的时候,他漂亮的紫灰色眼眸里,是与笑意全然无关的理智冷静.

一般情况下,灰原哀不会路过毛利侦探事务所。

尤其在波洛咖啡店新来一名金发黑皮的俊美服务员后,灰原哀放学后更是会直奔博士家,并不在其他地方逗留。

但今天是特殊情况。

灰原哀头戴棒球帽,面部戴好口罩,站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对面的人行道上。面无表情仰头看着,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明天,柯南会因为感冒“住”在博士家三天,而工藤新一去参加修学旅行三天,和事务所的女孩一起。

工藤去伦敦时,因为事务所的女孩而提前服用解药,和那个女孩告白。

告白中与告白后的恩爱见闻、后续有的亲密发展,在铃木的讲述下,在事务所女孩的羞红脸颊中,在她的亲自见证下,一切的一切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一切都昭然若揭。

这次修学旅行,工藤一定会和事务所女孩有更亲密的行为吧?

早就知道的,根本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不过她研制出的这一版本的解药她自己试过,如果提高心率的话,解药的维持时间会缩短。

嘛,希望给工藤的三粒解药至少能撑到第二天晚上。

……虽然这么想着,但心底果然还是有些不开心的痕迹。

成为小孩子大半年,终于纵容自己多了些小孩子的天然脾气。

于是做出了来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前这种自己回想起来都啼笑皆非的行动。

其他都不说,她现在可不能在波本面前出现。

波本,安室透,降谷零,完美驾驭三面颜的存在。

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独断专行,恶名昭彰,在组织里有着十分恶劣的名声,是个能被琴酒这个疯子骂做疯子的疯狂存在。

——他偏偏还是公安卧底。

灰原哀之前只知道波本,得知波本其实是公安卧底降谷零时,她第一反应是疑心这是工藤开的愚人节玩笑。

但紧接着,寒彻透骨,近乎全身冻结的窒息感。

卧底为了在组织往上爬,得到更高的权力,刺探更多的情报,往往会比普通的组织成员做得更多更绝。

波本发现她,会把她带回组织,借此继续往组织核心深入。

而波本发现变小的她,会怎么样?

一定会更兴奋吧。

这是更大的功勋,这是会让boss癫狂喜悦的喜讯。

他一定会不择手段,会抱着就算是把整个米花都像列车一样炸掉以威胁的拼劲,把她带回组织。

她曾经远远看见过波本一次。

那时候波本在和监视她的琴酒说话,精致的娃娃脸说着亲昵的话语,但紫灰色的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诡谲和扭曲。

琴酒和他对话到后面后来甚至拿枪指着他,但他依旧是那副恶劣至极的神情,从容自在地拍了拍琴酒的肩膀,旁若无人地离开。

琴酒一直是她的噩梦,但看见波本的那天晚上,噩梦的对象难得换成了他,换成了一个拥有幽深紫灰色眼眸的恶魔。

……勉强算是能谢天谢地吧,给噩梦换换口味。

灰原哀禁不住哼笑一声,为自己的想法逗笑。

她转身打算离开。儿女情长影响她三分钟也就够了,再不回去阿笠博士可能又会偷偷吃点高糖高热量的食物,兼职营养师的日子真是让人无奈又好笑。

然而,身躯无法控制,反射性颤抖。

来自组织的浓稠压迫感扑面而来,恶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伊吕波寿司店的店员掀开帘幕,拎着外卖盒子打算送餐。

那个店员有着引人注目的龅牙,抱怨着“为什么有人宁愿加价也要吃穿梭半个东京的寿司啊”,骑上电动车离开。

灰原哀无暇顾及,她瞳孔震颤地看着,看着波洛咖啡店缓缓打开的店门。

门铃响起清越叮铃铃的声响。轻快明亮的声音从店门传来。

安室透笑容灿烂,手上还用餐盘捧着一杯香醇的咖啡。

“广田小姐不经常来呢,这次难得有机会,进来喝杯咖啡吧?”

灰原哀扭身就要走。

“我认识你姐姐哦,是叫——”

用口型无声说出“雅美”二字。

“是吧?”

灰原哀的脚步僵住。

她不是姓广田,但她姐姐,有着广田雅美的假名。

组织带来的压迫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灰原哀僵硬地扭头。

安室透的金色头发在夕阳照耀下更加灿烂,显得他眉眼下弯的笑意乖巧无比。

像是天使在对她微笑……

这是什么级别的错觉啊!

灰原哀为自己一刹那的感觉惊呆了。

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室透已经牵着她的手穿过马路,带她坐到柜台前。

牵着的只是手指,单纯带小朋友过马路的安全社交距离。

但手指牵勾的地方,薄茧带来的心慌摩挲感,以及干燥稳定的人体温度,不断强调“这个人是波本”的事实,禁不住让灰原哀挣脱,收回手。

安室透没有强行抓住。

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店里没有其他人。

安室透在门口挂了“休业”牌子后,走回柜台后。

温暖的橘黄灯光洒在仅有的两个人身上,给一切即将开口的话语都笼上一层温柔的滤镜。

安室透给灰原哀端了一杯温牛奶。

在灰原哀戒备的目光中,安室透弯着眉眼,温柔而怀念地凝视着她。

“我小时候经常因为打架受伤,是明美拉着我去艾莲娜老师那里给我疗伤的。那时候我还不肯去,她硬是拉着我过去的。”

温牛奶的清甜香气无声氤氲,灰原哀看着安室透,愣了好半晌。

……他还真认识姐姐啊?!.

如果要制造一个灰原哀诱捕器,什么作为诱饵最好?

宫野明美。

如果要制造一个降谷零诱捕器,什么作为诱饵最好?

同样是宫野。

安室透自己跳进过往的牢笼,然后引诱灰原哀也跳下去。

效果非常好。

十分钟后,灰原哀已经啼笑皆非,擦去眼泪,用半月眼的揶揄眼神说:“为了接近妈妈故意打架受伤,也太夸张了吧!很让人怀疑日本警察的水准哦?”

安室透挠着头,不好意思道:“事实上,我考上警校的原因,也是为了找艾莲娜老师……”

灰原哀:“可惜那时候已经太迟了。”

安室透:“十分抱歉,我本以为你的姐姐作为外围成员会比较安全,结果去美国一趟回来一切翻天覆地……没能阻止琴酒的行动,十分抱歉。”

灰原哀垂下眼。

过去的噩梦有了新的注解。恶魔有可能是天使的伪装。

不过……等等。

灰原哀的脸色骤然一沉:“那你当时还要把我带回组织?!”

安室透立刻双手合十,弯下腰,诚恳道歉:“我的错,是我没有调查好相关的信息,对你有非常大的误解。”

误解?灰原哀心下一动。

一种模糊的直觉跳上心头。

但金发深肤的俊美青年正在用无辜下垂的狗狗眼,弯着腰和她平视。

他的眼睛像是熠熠生辉又充满生命力的紫色宝石,荡漾着清澈至极的愧疚与歉意。

安室透坦诚心意,认真解释。

“你当时出现在群马深山中,我以为你是为了躲避追杀,独居深山之中,没有其他牵扯。

“你是重要研究的负责人,并且无可替代,失去你之后,A药的研究已经完全停摆。BOSS不会杀你——我有情报来源,敢肯定这一点。

“目前负责找出你的人,贝尔摩德厌恶你,琴酒不了解A药,只以为你是普通的叛徒,他杀叛徒杀得太顺手,很可能也顺手把你杀掉。所以我选择由我带你回组织,这样至少你会活着。”

说到“活着”的时候,安室透的声音罕然颤抖。但他很快稳定住声线。

“在我的设想中,我安全带你回到组织后,我会和BOSS说,我做你的担保人,保证你甚至不会受到关押,借机把手伸到科研组,了解科研组的信息情报。

“我会说,你的叛逃完全是因为琴酒的逼迫,而我有信心让你对组织不再忌惮戒备。”

“诶——”灰原哀露出揶揄又无语的眼神,“honey trap吗?”

安室透佯装出阳光、害羞又不好意思的笑:“你觉得我可以吗?”

灰原哀翻了个白眼。

“好吧好吧,让我继续说吧,”安室透把话题转回去,继续用轻柔语调说着,“我还能借机除掉琴酒。我会攻击琴酒,说他知道明美对你的重要性,是有意干扰药物研究,才会逼迫她叛逃。加上琴酒用可笑理由杀死皮斯克和爱尔兰的行为,应该可以让BOSS清算琴酒吧,趁机让他死掉也完全有可能吧?”

灰原哀无奈地喝一口牛奶。

……安室君,身上属于波本的黑气冒出来了啊。

但安室透不愧是三面颜的卧底,他在一眨眼的功夫,就重新恢复属于安室透的开朗阳光气质,无奈笑着对灰原哀摊手。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以成年女性的形态独居群马山深处,因为事件出现在人前,很可能已经被组织察觉到存在。”

“啊,是的呢。”灰原哀轻淡地表示赞同。

灰原哀完全不否认,自己想看到琴酒被组织清算的样子。

如果一定要她被抓回组织才能看到琴酒被清算,那她可能真的会踟蹰不定。

不过以她现在的状态,回到组织明显弊大于利。

她并非隐居群马山林,她有家人(阿笠博士)有朋友(少年侦探团)有战友(江户川和那个FBI)。

回到组织,过往的属于阳光下的社会关系都会被黑暗吞噬。

不仅如此……

她和江户川都是缩小的状态,假死的赤井秀一会牵扯出卧底的水无怜奈。万一哪个人在审讯中被撬开嘴,安室透也一起完蛋。

想想就是黑暗未来。

灰原哀一口气喝完已经温凉的牛奶,柔滑的甜香气息顺着喉咙食管往胃中流动。一种勇气从中升起。

她会直面自己的命运,努力对抗这样的未来。

现在来看,安室透之前对她的抓捕行为,或许确实存在误会引起的偏差。

——就算没有偏差也没关系。

在明白她的身份和现状后,安室透不管从理智上,还是情感上,都会倾向于保护她,不会让她再有回到组织的危险情况。

灰原哀模糊生出自己受到母亲和姐姐照拂的温暖的悲伤感。

灰原看向安室透,她在做最后确认。

“你是可以信任的,对吧?”

“是的,我一定……”

“灰原——!”

江户川柯南惊慌地闯了进来。

在安室透露出降谷零的神情,像是对着樱花宣誓自己会做好警察,认真严肃地对灰原哀做出承诺的一刹那。

室内气氛太好,江户川柯南的脸色僵住。

他看了看安室透,又看了看灰原,渐渐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灰、灰原……?”

安室透扶着灰原跳下柜台前的高脚凳,然后蹲下身子,看着柯南。

精准在灰原哀说话之前,对柯南笑眯眯地开口。

“不可以这么贪心哦?”

安室透笑眯眯地弹了下柯南的额头,金灿灿的额发随着他的动作愉快地轻轻晃动着。

“你明天要去和兰桑一起去修学旅行吧?已经表白过,互相明确心意了吧,听说都已经印上了名为kiss的印记了呢。在帝丹高中的学生口中,你们已经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情侣了哦?”

柯南瞪大眼睛,就要辩解:“不是,我……”

等等?!

安室先生知道他是工藤新一?什么时候?!

安室透的神情从调侃转为严肃,开始认真告诫:“既然已经和一个女孩缔结了共度一生的羁绊,对另一个女孩就要具备客气友好的绅士风度,不能大吼大叫哦?”

江户川柯南完全目瞪口呆了:“什么,不是……”

要辩解的地方太多,要担心的地方太多,身份,组织,安危,中间甚至还夹杂粉红色的恋爱泡泡,江户川柯南的大脑一下子无法运转。

安室知道灰原的身份了?会再把她带回组织吗?

灰原在外面至少呆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都发生了什么?

可恶,安室为了模糊重点,一副假定他在脚踏两条船的语气。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把话题转回去,他甚至不确定这里是否是可以安全讨论的环境。隔壁寿司店的厨师可能就是朗姆!

“安室先生,稍微克制一点恶趣味吧,”灰原哀的轻笑有点无奈,“逗小孩子很好玩吗?之前就把江户川君吓得够呛了。”

安室透扭头看向灰原哀,目光与戏谑调侃无关,完全是有如深海的悲伤,他轻轻牵住她的手。

柯南已经彻底傻住,说不出话来了。

“我是认真在劝诫江户川君的,”安室透认真凝视着灰原哀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说,“和真正爱护你守护你的爱人共度一生,而不是在无望的期待中痛苦挣扎——健康快乐地活着,这也会是你姐姐的愿望。”

灰原哀收起笑容,定定地看着安室透一会儿。

安室透的手心温暖干燥,紫灰色的眼眸中氤氲着引人凝望的柔光。

她生硬扭头:“不要用安室的语气说。”

安室透笑弯着眉眼,没有辩解,只是站起身,拿出马自达车钥匙,往店后停车点去。

“走吧,送你们两个小孩子去博士家。时间已经很晚了。一个明天还要上课,一个明天要去京都,是吧?”

“是的。”灰原哀答应得很快。

江户川柯南失去了最后的辩解机会.

安室透的事情很多,公安组织咖啡店毛利侦探四头跑,加上朗姆的出现,以至于他对灰原哀坦白友好的关切心意后,除了几次日常交流外,并没来得及做多余动作。

灰原哀也依旧不去波洛咖啡店,因为咖啡店旁的伊吕波寿司店,那新来的厨师真的是朗姆。

一切似乎没有变化。但变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

在深夜,灰原哀把自己关在地下室,因为研究解药研究上头,打算给自己倒杯咖啡,彻夜研究解药的时候。她会忽然想起安室透递上的那杯牛奶。

还有他在灯光下轻微晃动的金色碎发,认真注视她的紫灰色下垂眼眸,认真诚恳说出口的那句话,“健康快乐地活着,这也会是你姐姐的愿望”。

太温柔了,完全和波本无关,割裂得像是两个人。

但确实是一个人。

灰原哀:“……”

关闭电脑,早睡早起。

同样是在深夜,安室透写完报告合上电脑。

时间往往已经是凌晨一点两点,而按照他的作息,他早上四点需要起床健身,然后在早上五点去波洛咖啡店上早班。

倒在床上,他纵容自己让脑子放空,七七八八的杂念全都涌上脑海。

他想保护艾莲娜老师仅剩的女儿的心是真的,他敲定下自己和灰原哀对话时是理智的,和她交流时的心意是真挚的。

他确认了波洛咖啡店没有监听设备,事后消除了附近监控,在灰原哀出现的时候给了贝尔摩德一个惊喜,请贝尔摩德在东京郊区订下寿司,指名道姓要新来厨师的手艺,把朗姆赶去送外卖。

——贝尔摩德事后表示很乐。

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内,就连灰原哀带着棒球帽,用宛若看着虚无的目光看着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萧瑟眼神,他也看得懂。

理智层面说,他和灰原哀的关系是由艾莲娜老师和共同对抗组织这一目标而联系起来的朋友。灰原哀在儿女情长层面上的心思,他并不需要插手。

并且,江户川君……他曾经就问过柯南,为什么那么拼命地去找灰原哀不小心遗失的比护挂坠。

而毛利兰那边,看样子其实还没kiss过吧,这个情报的获取难度其实相当低。

但是,还是没忍住,推了一把。

让灰原哀小姐更加误解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之间的关系,让她更加死心。

思绪开始昏沉混乱,是困意。

“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

脑海中突然跳出这句话。

与暗昧无关的语言,与暗示无关的语气。只是单纯的闲言。

安室透却一下子惊醒了。

他应该用什么语气说话呢?什么样的话语,才会是真实的他?

他抬手按住眼睛,遮住自己眼底克制不住的混沌情绪。

下一刻,闹钟响起,早上五点整。

新的一天。

……刚才的思绪,果然是不能深究的梦啊.

安室透万万没想到,他再一次见到灰原哀,不,宫野志保,是在这样的场合。

他在接到朗姆的命令,刺探BOSS目的地的时候动静大了一点,以至于找到BOSS所在地的同时被BOSS的人抓住,关了起来。

关押的地点只有昏暗,只能勉强通过缝隙中的光来分辨黑天白日。四周也是全然的沉寂,要么是隔音很好,要么是他身处荒地。

手铐把他拷在关押室里的一根铁柱上,双手拷的。身上的手机等物品都被收走。身上也沉沉的没力气,估计是关押他的人用了什么药。

不过这难不倒安室透,他摸索着从袖口中摸索出一个发夹,撑着力气,三下五除二拆开手铐。

朗姆和BOSS的立场本质对立,他这种不像库拉索的机器人不算朗姆心腹,又和贝尔摩德关系不错,BOSS用这种程度的关押手段,是希望收服他,还是试探他呢……

安室透以手做梳,拢了下头发。昏暗中,金灿灿的头发折射出光泽,他站起身,努力对抗着药效,在仓库里绕了两圈,摸索了一下附近的东西。

大门不出意外锁住,大概是仓库,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仓库……是处决叛徒的好地方啊。

没等安室透产生更多联想,门口远处忽然传来了奇怪的马达声,由远及近。

安室透下意识绷紧身上的肌肉,戒备准备着。

但下一刻——仓库大门被撞开了。

撞开门的人摘下头盔,明亮的阳光照耀着来人栗棕色的卷发,灿烂有如金色。哈雷摩托在阳光照耀下简直像是最酷炫的猛兽。

在漆黑中呆太久的安室透下意识眯起眼。然而他很快认出了来人,瞳孔放大,惊愕道:“She……志保小姐?”

恢复18岁体型的宫野志保骑着哈雷停靠在门口,左右看觑了一下仓库内的东西,谑道:“定位器嵌入皮下完全是无妄之灾,随手把你拷在这种仓库,你自己都能离开吧?”

安室透道:“被下药了,勉强走两步可以,如果有人追杀死路一条。”

宫野志保长长“欸”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丢过一个头盔,下颌一扬,“上车的力气还有吧?”

安室透无奈又好笑:“这样的力气还是有的。”

安室透没想过,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有机会坐上宫野志保开的哈雷。

风驰电掣,马达声嚣张地在空旷的废弃仓库区传响。

不同于白色马自达跑车,坐着哈雷时,只有一个头盔能勉强抵挡猛烈罡风。衣服完全被风吹得鼓起来,耳畔除了风就是马达轰鸣,整个人都分不清自己坐在哪里,能听到什么。只能听到心脏鼓噪。

一个拐弯,背后传来枪响,又一个急拐弯。安室透的手死死抓着哈雷的后栏杆,但仍忍不住打滑。这两下抖动,差点让他一个抓不稳,直接摔到地上去。

“拜托,抱住腰好吗?”

安室透能想象到,宫野志保说话时无语到咬牙切齿的神情。

宫野志保的表情在组织中一直称得上生动。

不仅是无语恼火的样子,还有她分毫不让拒绝人体实验时的坚定神情,近乎崩溃却又勉强支撑自己不要流泪的快要坏掉的样子。

就算身为波本的他完全无法探听到科研组那边的情报,但“Sherry是一个棘手的小姑娘”,这样的传言也不免传到他的耳边。

……明明是奇迹般可爱,还会骑哈雷的天才科学家啊。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一起兜风。

“你到底在发什么呆!!!”

“抱歉抱歉。”

在又一个急转弯到来之前,安室透环抱上宫野志保的腰。

下一瞬,宫野志保加大了哈雷的油门力度。整辆车都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两个人和一辆车。哈雷定格在空中,仿佛永远不会落下。

“恭喜你啊。”

宫野志保宛若漫不经心的话语在风中变得更加难以分辨。

但安室透听清了。

“你的honey trap成功了。”.

七拐八拐在鸟取县中绕好几圈,更换两次交通工具后,宫野志保终于甩脱追兵,回到东京。在安室透的指路下,躲到一处安全屋里暂避追查。

按宫野志保的判断,追兵到后面少了不少,除却有公安警察在后头解决追兵之外,还很可能是因为BOSS被袭击的事而被调开,顾不上安室透一个人。找不到安室透,他们甚至不会去追查。

尤其从鸟取县开车到东京,七八个小时的车程,想全程不跟丢,难度可太高。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把安全屋里里外外检查清楚,确定没问题后,才暂且安顿下来。

安室透在寻找BOSS定位之前就有给警备组列好全套方案预案,安顿下来后,只用联系风见,确认下进度。

而宫野志保也联系上江户川柯南,说安室透已经救出来了,最终版解药有问题的话再联系。

等宫野志保和江户川柯南对接完,安室透也结束了通讯。

两人原本是对坐的,工作结束的一刹那,两人目光相碰。

宫野志保立刻就要站起身,但安室透眼疾手快地拉住。

紫灰色的眼眸微微下弯,安室透的手干燥温暖,带着薄茧,拉住手的时候擦过宫野志保的手心。

宫野志保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于是姿态就变成了牵手。

安室透愉快地歪了下自己的头,细碎的金发晃动着喜悦的光芒:“你的心跳很快。”

宫野志保:“……吊桥效应。”

安室透笑弯着眉眼,仰起脖颈,牵引着她的手伸向颈动脉外的小麦色肌肤:“你要测量一下吗?在牵上手的这一刻,我的心跳也非常快。”

宫野志保:“所以说了……”

颈动脉下的心跳有力而快速,心意躁动难定。宫野志保后半句话说不出来了。

安室透朝她伸出另一只手,小麦色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牵上似乎会预示着什么。

宫野志保眨了眨冰蓝色的眼,还是抬起手,搭了上去。

她被缓缓拉入一个怀抱。

“不是因为吊桥效应,是因为喜欢。”

怀抱温暖柔软,并没有带着任何钳制和强迫的意味。如果宫野志保愿意,她随时可以挣脱开,顺带再踢这个趁虚而入的家伙一脚。

但她没有,正相反,她放松了全身开一晚上各款交通工具而紧绷的肌肉,蹭了蹭安室透的肩窝,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安稳平和地靠上去。

茶色短发和蜂蜜色短发夹杂在一起,很奇特的色彩拼接。

“这次的honey trap非常成功,成功得到了Sherry小姐的垂青。”

“这时候就别用波本的语气了吧。”

“就算是降谷零,在面对喜欢的女性时,也无法保持冷硬的姿态。”

“胡话说得更彻底了,明天得检查一下有没有药物残留。”

安室透发出笑声,被气恼的宫野志保按住嘴。

灯光昏暗的安全屋看不见窗外,拥抱的二人也尚不能确定前路。

但窗外的星空一定星光璀璨,第二天的太阳也一定能照常升起。

——健康快乐地活着,和真正的爱人共度一生。

这是宫野明美的愿望,更是他的愿望。他一定会替志保达成。

END

第207章 风:十分庆幸

诸伏景光谨慎地开口:“其实沉默跳过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

风见裕也无力地感慨:“不知道啊……”

读书会众人讨论的时候, 灰原哀一直保持沉默,似乎在做什么权衡。最终,她还是一咬牙,放下平板推到风见警官桌前。

风见裕也先是一愣, 咦, 直接到他读了吗?接着他对上了灰原哀万分抱歉的惆怅眼神。

所以……是什么不方便读的东西吗?

风见裕也骤然生出“直接把平板推给榎本小姐”的直觉,但平板无法往榎本小姐的方向推。

风见裕也一瞬间明白了这一期读书会的规则:[至少读完一条评论, 才能把平板递给下一个人。]

风见裕也看了一眼平板内容, 长叹一口气, 硬着头皮开始读。

【霁岚:呜哇混邪乐子人来也!——无论all零还是零all都是绝世美味酒心巧克力, 是生来就被狠狠吃掉的存在!!】

降谷零不想说话, 默默计数。从零零到酒心巧克力, 他后面还会有什么昵称?

异世人对他的喜爱他已经感受到了,异世人有些堪忧的精神状态, 他同样感受到了。这些留言都要念下来, 他听着羞耻不羞耻不知道,这些留言的异世人看到了,真的不会尖锐爆鸣吗?

黑羽快斗嘴角抽搐:“异世人想给我们看的,就是这样的话吗?”

萩原研二眨眨眼笑道:“只能说不愧是异世人, 不是吗?”

基尔直接提问:“所以all零和零all是什么意思?”

工藤新一斟酌措辞,努力用轻松的语调解释清楚:“大概就是降谷先生喜欢所有人以及被所有人喜欢的凝练说法吧。”

贝尔摩德笑道:“真是清新脱俗的解释。”

工藤新一虚起眼,十分不好意思,他刚成年。

风见裕也已经把平板递交给榎本梓。榎本梓念着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段话。

【某不知名基友:那篇追随情意真的不能补了吗, 不管是红白大眼还是蓝白,补在哪里都好啊!】

榎本梓念完后, 自己都笑了:“所以在异世人那边的维度, 追随情意那种尺度的一样是不能看的吗?”

风见裕也悄悄嘀咕:“对此十分庆幸。”

榎本梓笑着弯下眼, 同时利落地把平板交给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挑起眉,这是在玩什么击鼓传花吗?她垂眸看一眼朗读的内容,兴致缺缺地朗读。

【降谷零的狗:想看透读自己的黑红水仙,透门永恒(双手虔诚合十)。】

异世人的昵称从具象变得抽象,而评论的内容也同样抽象。

基尔叹息一声,水仙的意思她倒是能联系上下文猜出一点,这个……奇特的她不想念出名字的异世人,话里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想看降谷读降谷和波本的cp。

这次读书会的续集,显然完全只是轻松念异世人的小插曲,费心思根本没必要。

然而平板在下一刻到她的怀中。基尔抬头,见贝尔摩德含笑地看着她。

更像击鼓传花了。

作者有话说:

(文中文,仅用于光球给降谷先生回顾读书会用。

降谷零:不是很想回顾= =)

【糖晶锚点】

*是黑透,有主要人物死亡情节,是一句话带过的略写但还是请注意。

看着安室透锁好店门的那一刹,榎本梓想到,这是正式确定恋爱的第五天。

没有实感,节奏全被对方掌控,内心飘乎乎,像是在云端漂浮。

确实太梦幻——关好店门,一起折去安室透停车的小巷口,手被扣住,接着,在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目光对视后,她仰头接受一个热切的吻。

黏糊糊的亲吻耗费全身的氧气,蒸腾的激素联合昏暗的角落让脑子像即将进入睡眠一样迟钝而懒怠。

亲吻,是一件可以和恋人做的,能够表达爱意的,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虽然,进展似乎有点太快。

但亲吻变成拥吻,距离已经成为负数,对方的金色碎发在她手心下沙沙流淌,世界都仿佛变小,小到只剩两个人。

如果这一刻能永恒就好。

像是在分开磁铁一样,艰难地努力结束这一次亲吻。

“该……该停下了,晚上还有侦探的工作啊?”

回应榎本梓好心提醒的,是埋在她脖颈间,热烘烘的,近乎撒娇的抱怨。

“工作的时候要努力保持距离,不能让客人担心我会因为恋情耽误工作,影响餐点质量,好辛苦啊……”

“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吧?”

“现在只想和小梓待在一起。”

“……”

直白坦诚的爱意,近乎毛茸茸的金毛大狗狗。热切又黏糊的啄吻,让人完全无法招架。

“那么……事情办完后,来我家吧?”

晕乎乎地,说出这样让人脸颊发红的提议。

“好啊,我会努力早点过来。”

“……”

脸颊一定腾升出火烧云一样的颜色,幸好天色昏暗,安室透不能看清。

但是,脸颊和脸颊贴上,温凉而柔软的触觉。

“等我。”

彻底不可能撤回这道提议.

安室透用租来的车送榎本梓回家。一路上有些发潮糖块的亲密黏糊,榎本梓很努力才成功和他告别。

目送轿车行驶离开,榎本梓回到屋内,打开灯,前往卫生间洗漱。

撸起袖子先洗个手……手镯呢?

手镯是透君在确定交往的第二天送的,简约活泼风,银质,手镯上有镂空爱心和实心爱心交叠的设计,爱意明烈。

价格不贵,差不多是十天工资的耗费,因此榎本梓没有推拒,而是精心挑选一件鼠灰色的夹克外套作为回礼。

她在第三天送出夹克外套,透君在第四天穿上。

咖啡店上班的时候需要处理食材,她会把手镯放在储物室的柜子里,下班后再拿出来。

今天,因为透君一直在和她说话,一起行动,因此不知不觉忘记了。

明天上班的时候再去拿?但明天是透君早班,并且有预定的聚会活动,据说会很热闹。如果被谁拿走就糟糕了。

就算没有被谁拿走,透君发现手镯放在储物柜里也不太好,她不想给透君留下“我没那么在意你送的礼物”的坏形象。

同样的理由,不方便发消息给透君请他把手镯收起来。

还是回一趟波洛咖啡店吧。

米花町熟人作案多,但基础治安没有问题。榎本梓骑上电动车顺利到达波洛。

不对劲。

波洛咖啡店的门是开着的,储物间的灯也是开的。

里头有人?是小偷吗?!

榎本梓屏住呼吸,小心探头去看,隐约见着一个眉毛形状像刷子一样的男人,严肃地皱着。

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

“黑田先生对您的交往申请书意见比较大,现在是非常时期,把无辜群众牵扯进来谈恋爱很容易给对方造成危险,黑田先生想了解您的动机……”

这是在和谁说话?黑田先生……姓氏有点印象,其中一个似乎是目暮警官的上级。

不,这种情况明显是同名同姓吧,警察跑咖啡店储物间做什么?

但下一刻,储物间传出安室透的声音。

“是组织的要求。”

……透君不是有侦探的工作吗?

榎本梓心下堆满问号。但与此同时,愈发清晰的直觉结合生活中的种种小细节,告诉她,“安室透不只是安室透”。

储物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请恕我冒昧……组织会提这种要求吗?”

“警察厅有卧底,组织知道有公安卧底组织的事情。这是试探。”

“降谷先生现在有危险吗!……”

“放心,组织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头绪,我只是以防万一,避免出现‘卧底才会为了保障民众安全,努力克制私欲,不和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交往’的质疑——你知道贝尔摩德的恶趣味。”

“明白了,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写好陈述报告,交给黑田理事长。不过,榎本小姐……”

“我会让她从头到尾都以为自己只是和普通侦探安室透谈恋爱的,放心吧。”

“辛苦降谷先生了!”

榎本梓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波洛咖啡店的,或许是飘着走的。

已经顾不上手镯了,透君……不,应该称为降谷君。

降谷君为了免受质疑,焊实自己的极道身份,继续在犯罪组织卧底,和对他有好感的咖啡店员谈恋爱。

为了保护她,也为了不让她流露异样,降谷君隐瞒好自己的身份。

她眼中并不会有降谷君的存在,只有安室透。

……有点生气。

但完全可以理解,并且心情很快转变,变为对降谷君的担忧。

警察厅都有组织卧底,完全是危若垒卵的状态,降谷君该怎么妥善应对?

她又该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她能做的事很少。和降谷君在一起的时候多迁就他,在降谷君“生病”需要请假的时候,帮他代班,她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话说回来,自愿加班,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艰巨挑战了吧?

嗯,做自己力所能及的部分就好!.

榎本梓离开了,风见裕也同样离开。

安室透走出储物间,在柜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日本清酒。

他没有喝,只是让自己的嗅觉浸泡在清酒散发出的浅淡酒精甜香气息中。

回头或许该把监控和云监控都覆盖一下,另外……

“贝尔摩德的电话也该打来了……”

安室透低声笑言,与此同时,电话响起。

电话那头,贝尔摩德发出一连串的质疑声,安室透拿远了,浅笑着托腮等着。

浅金眼睫被澄明射灯照出阴影,面庞轮廓冷厉帅气,如果没有电话里贝尔摩德压抑愤怒的声音,现场完全可以成为网红级别的写真极景。

等对面稍稍平息,安室透才笑着说道:“我只是抽空谈个恋爱而已,虽然会加大你假扮小梓的难度,但你上一回二话不说直接抱住我的胳膊,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就算是透过电话,也能听到贝尔摩德气愤到咬得咯咯响的牙齿。

安室透的语气愉悦上扬,“归根到底,是你先误会我和她之间的关系,算是一种求仁得仁吧?”

“你知道我的重点不是这件事——”贝尔摩德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声调,“谁管你和纯白小女孩谈恋爱,我根本没问!你也不用到处炫耀到连琴酒都知道!直接把我的事告诉基安蒂,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可没说哦。”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唔,例如……并没有在列车上死去,而是在扮演小孩的雪莉?”

可怖又安静的沉默,能听到惊怒而无法压抑的呼吸声。

好半晌,贝尔摩德才低声道:“她是你亲妹妹……波本。”

“嗯,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安室透随意地喝一口清酒润润喉咙,晶莹的水泽镀在唇畔,唇畔上翘,“你追杀她那么久,别告诉我你得了利马综合征。”

贝尔摩德咬牙切齿,“我可以换个人追杀,例如,你克制不住炫耀的小女朋友。”

“你认真的吗?”安室透语调诧异上扬,似乎贝尔摩德的话当真令人惊讶似的,“我们这种代号成员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软肋,不管是小梓还是小兰小姐和柯南君,都只是明面上摆出来吸引火力的吧?等等,不是吧你认真的?——”

“……”

“哦嚯?”

贝尔摩德长吐一口气,“……你的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目的,”安室透语气轻快,顺着对面的心意换了话题,“只是觉得在警察厅卧底的日子十分无聊,同事还会突然假扮成纯白的同事吓人一跳,所以给自己找点乐子,换换心情。”

“你想找的乐子是什么?”

“嗯……”安室透沉吟片刻,笑道,“我希望听到三个人的死讯。”

“……名字?”

“赤井秀一,本堂瑛海,还有黑泽阵。哦对了,赤井秀一和黑泽阵直接变成尸体就行,你可以随便用。”

“……”谁要尸体啊!

贝尔摩德忍无可忍地挂断电话.

相恋第十天。

榎本梓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上下班都被降谷君接送的待遇。

降谷君说他是顺路,并且米花町治安不好他不安心,就算是“生病”请假,也不愿落下。

她知道降谷君很忙,更不可能是顺路,但她承降谷君的心意。卧底,侦探,店员,工作压力一听就很大。帮降谷君缓解心理压力,是她能做到的仅有的事情。

也因此,她默认了,降谷君时不时的深夜来访。

有时候甚至没有寒暄的余韵。天空下雨,车行驶过湿漉漉的街道,水渍飞溅。身体被牢牢按住,只能看着霓虹灯透过窗帘晃动。

“喜欢,很喜欢你……”

“那……这样的事呢……?”

“喜、喜欢的……”

说不出哀求的话语,在坦诚相见的昏暗中,她更愿意在几乎将自己融化的热气中,一遍又一遍强调着心意。

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可以一同享用零食,闲聊两句,消磨时间。尽管最后殊途同归。

今天是特殊情况。

榎本梓看完电影回家,扑面而来的是香水也无法遮掩的药物气息。

降谷君仰躺在沙发上,侧头看来,灰紫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嘴角下抿,脸色发灰,领子袖口是无暇打理的凌乱,看着很有几分可怜。

“对不起,在这样的时候,果然还是任性地想见到你。”

说出口的话也带着可怜兮兮的委屈。

榎本梓震撼地在原地呆站片刻,一个普通的咖啡店员完全不可能浑身是伤地出现在女朋友家中。降谷君不打算装了?

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带。

“你……你现在能吃点什么吗?”.

“我其实是警察,在执行卧底任务,今天……出了一点意外。”

降谷君婉拒了“吃点东西”的提议,于是榎本梓抱着一杯清茶喝着,进入谈话状态,“就这样轻易告诉我,不怕违反保密条例吗?”

“会让你签保密协议的。”

榎本梓犹豫着,降谷君的语气是不是太轻松了?“不,这不是保密协议的事情,归根到底我只是普通群众,一下子接受这样可能涉及降谷君性命的秘密,我……我很害怕,抱歉。”

“但是,你已经知道了吧?不用担心,你现在做得很好。”

即使是在伤病中,降谷君依然露出了饱含信赖的笑容,尽管面色有些伤病的疲惫,但灰紫色的眼眸和头发一样闪耀着金灿灿的细碎光芒。榎本梓有些头晕目眩。

“是怎么发现……”榎本梓努力在混乱中找回自己的逻辑,“发现我知道了您的身份,这件事?”

降谷君弯了弯眉,笑意明朗,“因为你太纵容我了,似乎已经到我做什么都可以的程度了。”

榎本梓无言以对,只能把脸悄悄偏到一旁,试图用自己的栗色长发遮掩住发红的脸颊。

做什么都可以……如此暧昧的话语,为什么还能用如此明快的语气说出口啊……!

降谷君伸手,悄悄勾住她的手指。手指上有着薄薄的枪茧,摩挲出细密的痒意。

“我很开心。”他强调着。

“但是……”榎本梓担忧着,“我做不了什么,甚至要麻烦您分心,真的是万分抱歉!”

“不需要用这么重的敬语,也不用这么担心啊,”他弯下眉眼,愉悦地笑着说,“选择坦白心意,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选择,是我忍受不了压抑心意,不能和你坦坦荡荡在一起的日子——请相信我的选择。”

榎本梓又一次无言以对,只能回握住降谷君的手。触觉温凉,又在她的手心下,渐渐回暖。

降谷君以温柔又坚定的语气说着:“只要你能够在精神上支持我,我就会很开心。”

灰紫色的眼眸,凝聚着饱含信任和安定的情感,情感充沛到几乎满溢,几乎到达让人心生恐惧的程度。

可能是因为和卧底警察的恋爱本身就不同寻常,无法通过校园恋爱或办公室恋爱来参考。

她该怎么做,才能妥善回答?

“你现在愿意接受一个吻吗?”

——这或许是她唯一能给出的回应.

榎本梓发现,她和安室透谈恋爱的消息很快风传米花町。

她自我安慰着,降谷君应该是为了更好卧底——毕竟很少有卧底能干出和无关群众谈恋爱的事情,降谷君是在反其道而行之。

然而,不知是好是坏,传出恋情消息后,不管是公安还是组织,都没有动静。让榎本梓困扰的,反而是普通女生。

不少人用“看看和帅气的安室先生在一起的女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眼神进店里,为了光明正大打量她而购买店内菜品,以至于店老板都惊奇询问“最近的销售额怎么这么高,安室又研发新品了?”让榎本梓一时无言。

她原先也抱有过“不能和安室先生距离过近,以免非议”的想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是安室先生对她热切追求之后,让她逐渐开始相信,些许非议不是阻碍两个人的障碍。

在善意、中性或恶意的注视中,来自江户川小朋友的注视不同寻常,令她感到疑惑。

这个过分聪明的7岁小孩子,有时候甚至会露出属于成年人沉吟思索的表情。

她也曾试图询问:“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

这原本就是全部的回答了,但江户川小朋友犹豫片刻后,小声开口,“冲矢先生出事了,我有些难过。”

冲矢先生是谁?

在榎本梓问出口之前,江户川小朋友已经将信息补足:“冲矢先生是租在新一哥哥家的东大研究生。忽然失踪,只留下‘因为无法毕业自感压力过大因此跳海自杀’的遗书。但他前一天还和我兴致勃勃地说要研究咖喱加烤肉酱的菜式……”

榎本梓问了一句“警方怎么说”,江户川小朋友就忽然说有事,跳下柜台前的长脚凳,像滑溜溜的鱼一样,一眨眼就不见踪影。

日子似乎简单依旧,但传出“前知名女主播水无怜奈在小巷离奇死亡,已经分辨不出人形”的消息后,来自米花町年轻女性的注视迅速消退,一辆356A保时捷车连着车内两个人一起炸到DNA都无法取出的爆炸事件,甚至无法引起太大水花。

而江户川小朋友,不,需要尊称他为江户川君,他以强硬的姿态抓住了她的手,并展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你的手镯上有定位器,可能还有窃听器和感应器,请把手镯用我给的布料包好,并保持安静。]

波洛咖啡店的还有其他客人,此时已经投来探究的目光,榎本梓没多问,接过布料(布料的质地不同寻常)包好,没有多问。她的心态确实非常稳定。

在镂空的爱心设计中,明晃晃焊刻上填充爱心用的定位器,或者还有其他的微型仪器。降谷君是在用这样极端的手段,填充他的爱意吗?

……因为是公安,所以这样完全在灰黑色地带的行为,可以理解。

榎本梓自我安慰着,压下心头的不安感,看向江户川君。

紧接着,楼上传来毛利侦探“怎么突然停电啊”的崩溃嚎叫。她无可奈何地和客人道歉,表示餐点因为停电无法制作,退钱送客人离开。

用停电的方法让店内清空,榎本梓看着已经坐上柜前长脚凳的江户川君,这家伙想做什么?

江户川君开门见山:“安室先生,代号波本,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冲矢先生和水无女士都是他杀的。茱蒂女士失踪了,和他同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榎本梓的理智疑心自己听不懂日文,但她的感性部分甚至已经驱动她开口辩驳:“安室君不是……”

江户川君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截打断她未出口的话:“他是组织潜入警察厅的卧底。”

属于7岁小孩的稚嫩声音,说出了和认知完全相反的信息。

她甚至没有开口问江户川君信息准确性的空闲,因为江户川君很快就拉住了她的袖子。

竭力掌控谈话氛围的力气似乎在不断随着时间流逝。江户川君无法压抑自己的迫切语气,声线都在崩溃颤抖。

“……灰原,和我一起在帝丹小学读书的女孩,代号是雪莉,身上有黑衣组织看中的东西,被波本抓走了。现在或许只有榎本小姐能救她。”

在江户川君恳切到近乎哀求的目光中,榎本梓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你为什么会认为一个普通的咖啡店员,会对极道成员产生影响力?”

江户川君定了定神,轻声开口,“因为,你现在还算是他的女朋友。”

算是?榎本梓无奈地露出笑,江户川君说话真的有趣,就算是到如此危机的关头,话语也依旧克制而委婉。

完全可以说难听点的,她完全可以接受。甚至可以故意说出她不接受的话语,挑起她的愤怒,进而怂恿她配合计划,捕猎波本。

但江户川君只是用冰蓝色的锐利眼睛注视着她,陈述事实,没有刻意用泄露出来哀伤和惆怅引导她的情绪。

榎本梓有一种直觉,江户川君在理智地发疯,将最后的手段全部梭哈。

“……我明白了,”榎本梓没什么脾气,平淡接受一切,甚至主动开口询问,“你打算要我做什么?”

江户川柯南露出依旧饱含少年锐气的笑容。

“追捕波本有其他警官负责,但他很可能狗急跳墙,榎本小姐需要打个电话。”.

鸟取县偏僻宁静,因为人口稀少,所以鲜少有热闹的事。但今天,县郊的一处国道上冒起黑烟。

不少民众在县内揣测着黑烟产生的缘由,然后在猜测无果后放弃猜测,继续过着属于普通群众的平凡生活。

黑烟袅袅的不远处,黄线拉起,黄线之内,是一起看着像是交通事故一样的场景——

一辆白色马自达RX7的侧翼被撞到凹陷,而另一辆明红色的马自达RX7,头部的壳不翼而飞。

事故现场的四周,是数辆以包围姿态停驻的警车,闪烁着变幻的光芒。几十个警察站在警车旁围住现场,全神戒备。

驾驶位上的人下车,打起一把黑伞,遮蔽在副驾驶车门上。

在黑伞撑出的阴影下,明红色马自达的副驾驶车门打开,一双被笔挺西裤包裹住的大长腿迈出,黑色锃亮皮鞋叩地。

众人屏息着,见副驾驶座的人利落起身关车门,摘下墨镜,没理会那把黑伞,大步走向白色马自达车窗前,敲了敲窗户,被烟熏过的嗓子沙哑冷厉着开口:“降谷,出来。”

窗户摇下,驾驶位上金发深肤的人气咖啡店员露出苦恼又不乏灿烂的笑,“如果我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你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不,我们都有可能——这辆车我可也装了炸丨弹。”

剑拔弩张。

敲车窗的人,有如影随形的人形伞撑,一身鼠灰色的笔挺西装,墨镜遮住凌厉帅气的面庞,一头卷发凌乱得恰到好处,不好惹的气息彰显无疑。

要不是在撑伞的长发警官一身警装,并且微笑苦恼状的咖啡店员拿着手丨枪,指向副驾驶位上昏迷状态的茶发小女孩,或许,会有人疑心卷毛警官才是极道大佬。

确实很难想象,会在波洛咖啡店露出明媚笑容,耐心招待顾客的安室透,是他和萩的同期兼公安同事,更是组织成员波本,组织埋在警察厅的卧底——卧底非常成功,已经成为零组组长,如果耐心等十年,说不定有机会能成为国防部长。

然而,他的同伙在杀害FBI的那个赤井时露出了不得了的破绽,虽然成功杀了对方,但也留下血迹,让波本伪装他自杀的筹谋灰飞烟灭。

不管日后是作为污点证人戴罪立功,还是干脆直接关监狱,现在,将波本活着抓捕归案,是一定要做到的事。

松田阵平眯起凫青色的眼睛,目光锐利:“你不会希望炸丨弹爆炸。”

安室透笑弯了眼:“进监狱可不好玩。相比之下,炸丨弹一炸,一切都可以灰飞烟灭,听起来不是很不错吗?”

“艾莲娜老师唯一还活在世间的血脉也会因此死去。”

安室透的面色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被笑容遮掩,“柯南君和你透露的信息会不会太多了啊?真是的,我和他透露出我是公安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效果?”

萩原研二站在一旁,及肩碎发不安地轻轻颤动。

松田阵平克制自己烦躁到要点烟的冲动。这句话反而是他想问降谷。——降谷到底发什么疯,一口气犯下两起命案、一起失踪案?

把人逼到死路的姿态,让工藤没有其他路可以选,只能坦诚一切,求助最后的稻草,这样的事情,降谷不可能想不到。

他把雪莉带走,真的只是为了交给BOSS,在组织获得更高的地位吗?

……并且,他现在在回避问题,似乎打算借此回避已经被警方围住的事实。

“还有其他劝导我的话吗?”安室透甚至依旧是开朗微笑的模样,“一直没听到小梓的名字,诚实地说,我有点失望哦?”

画风不太对,但松田阵平还是忍不住腹诽,谁会相信极丨道成员和普通群众之间有真爱啊,少女漫画看多了吗?宠物级别的喜欢已经是极限了吧。

尤其,按照很可能会说出“我单纯看对方讨厌”这种轻慢杀人理由的波本来说,榎本小姐很可能只是波本伪装安室透的一道烟雾弹,如果真的指望榎本小姐力挽狂澜,很可能只会得到她不幸被牵连死去的结局。

波本已经在强弩之末,乙醚、催眠喷雾、狙击手等,都已经安排到位。但现在的所有方案都有牵连到雪莉的风险,她是有可能能制作永生药物的顶级科研人才,对国家而言非常重要,掉了一根头发丝都称得上是重大损失……

铃声在对峙中突兀响起,安室透一愣,笑道:“我接个电话?”

松田阵平下巴一扬,“接。”

安室透笑了下,真的按通电话。

雪莉似乎晃动了一下,是错觉吗?

没等松田警官分辨清晰,榎本梓甜美温柔的声音,已经透过电话模模糊糊地传来。

“波本君,现在你方便说话吗?”

安室透笑睨一眼松田阵平,毫无迟疑:“非常方便。”

松田阵平耸耸肩,正打算表达不满,但电话那头问道,“为什么会杀掉那三个人?”

松田阵平一下子听愣了,柯南君说他会用最后的办法,最后的办法真的是榎本小姐吗?这完全不是正常的方法吧?

“诶……”安室透眨了眨眼,笑容戏谑,“你是在替他们控诉吗?”

“不是,”对面稍作迟疑,“只是比较好奇。”

“诶……”安室透发出意味不明的感慨声。

“没办法吧,我不仅很难在力所能及之外的事情上帮上男朋友的忙,甚至连对男朋友的好奇都要压抑遮掩,什么都不敢问出口——柯南君说我只要说出我想说的话就好,那么,事已至此,请满足我的好奇心。”

“你本来就可以来问我,不用这么紧张,”安室透语调轻快到仿佛在跳探戈,“杀赤井是因为他自己都承认了,是FBI的失误让明美小姐死去,我只是送他去地狱弥补他的失误;杀琴酒是因为他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于是让他做老鼠;杀水无小姐……啊,不好意思,单纯是因为我不喜欢CIA而已。你旁边的柯南君满意这个回答吗?”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萩原研二背后里冷汗都要冒下来了。

然而对面的榎本小姐在这时候情绪依旧很稳定,甚至接着用闲聊的语气追问道:“好像还有个茱蒂小姐?”

安室透思索了一下,疑惑反问:“没注意过她,她很重要吗?”

“好吧,这个问题的回答也不重要,反正本质是柯南君的问题。接下来完全是我的问题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出狱。”

“请不要一副假定我能活着进监狱的语气。”

“只要你愿意。”

“现在的我,被公安炸死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吧?”

“虽然降谷君清空了波洛咖啡店的监控,但老板更新过监控,能收音,可以云同步并自动在电脑上本地存储。很抱歉,我因为太担心手镯,所以看了监控……你和电话对面的人的全部对话,我听见了。”

安室透轻松的语调没有维持下去,陷入凝滞的沉默。

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能清晰听完电话那头柯南惊异到近乎慌乱的小声碎碎念。

和柯南的声音相比,榎本小姐的声音完全称得上是像洁白糖块一样闪亮又甜蜜,“所以,人不是你杀的,出事的那几天你都和我在一起的,并且你确实是在做不符合组织利益的事呀……”

“人是我胁迫贝尔摩德杀的,情报人员收集一些把柄,威胁别人做事,可比呼吸还要容易。”

“降谷君……”

“所以你为什么相信我呢,榎本小姐?”

安室透带着笑意提出疑问。

这是决胜的问题,电话两头的人都心知肚明,安室透甚至已经下意识用上较为疏离的称呼。松田阵平更是蹙起眉。

降谷对榎本小姐的态度很奇怪,但榎本小姐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是工藤指导榎本小姐诱导降谷就完蛋了,工藤在他看来完全是个恋爱白痴。

电话那头稍微停顿了一下思索措辞。

很快,嗓音压低的认真回答就从电话里传出来。

“降谷零君,你不是组织的卧底,但你是组织的叛徒。并且,你真切喜欢我,我能感觉到。”

是掷地有声的回答。

安室透深呼吸一口气。他已经几乎忘记自己的本名,但小梓在知道名字后立刻记住了,并且很流畅地说出口。

没有更多解释的必要,榎本小姐全心全意相信他,即使他几乎完全是把榎本小姐作为一个明面上吸引组织和柯南君两个势力的靶子,更是成为杀人事件的主谋。

“所以,”榎本梓已经温柔又坚定地把话说完,“在事情做完后,即使恋情无法继续,也请回波洛咖啡店,把我代的班接回去,好吗?”

“……我明白了。”

无法阻拦,彻底沦陷在纯白而甜蜜的陷阱中。或者说,当他开始喜欢上“波洛咖啡店咖啡店员”这样其实很耗费精神的服务岗职位时,榎本梓所代表象征的一切,就已经成为他期盼的锚点。

下辈子,请按照这样简单平凡的身份投胎——如果还有投胎的机会。

安室透和对面说了几句情话,他自己都没有记住情话的内容。

接着,他挂断电话,切换电话页面,给松田他们展示了BOSS约见他的消息,笑眯眯地说,“杀掉琴酒和那个FBI,还把雪莉逮住后才好不容易得来一次见BOSS的机会,至少让我先去一趟吧?”

松田阵平盯着自己曾经的同期,他和这位同期的印象并不深,因为他一贯独来独往,自尊又傲气,谁能想得到他是在暗处游刃有余的波本?

现在波本的含笑神情依旧无懈可击。相比之下,自己没有即刻给出回复,已经是破绽。

乙醚的稀释剂气息隐约传来,松田阵平迅速屏息,公安基地训练过的抗药性让他身形都没有晃一下,戒备举枪的手臂稳得没有一丝颤抖,但下一刻,车门打开,有什么被丢出车内——

萩原研二迅速抛下伞,将被丢出车的雪莉接住。

波本笑道:“她身上绑着炸丨弹,麻烦两位前爆处组王牌帮忙拆除了。”

有炸丨弹还直接把人丢出来?!萩原研二一口气差点下不去,手忙脚乱地把雪莉平放好,呼叫女性同事过来搜身找炸丨弹。

在这一瞬间的混乱之中,黑伞坠落在地,被风吹远,白色马自达疾驰而出,像游蛇一样从狭路急飞出去。

下属被这一瞬间的变故惊呆了,醒过神后连忙问道:“要追吗?”

松田阵平摇了摇头,听着在给雪莉搜身的同事无语的“她是军火商吗身上怎么这么多东西”的吐槽发言。

用上乙醚,果然是因为雪莉其实不是昏迷状态。

他是临时把人丢下车的。

手机响动,松田阵平拿出来一看,是安室新发来的短信。

[见完BOSS,降谷零就会回来。雪莉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PS:我又不是真的日本警察,根本没有讨厌CIA的必要,你们居然没一个人反驳我我好失望。总之,铲除组织的后续合作请联系基尔,电话找柯南要。]

同事抱起雪莉去角落拆弹,萩原研二重新给松田阵平撑起黑伞。

松田阵平斜睨萩原一眼,默许他的恶趣味行为,自顾自叼起一根烟,在黑伞撑出的阴影下按下打火机,让火焰照亮他的俊朗面庞。

“小阵平收到了那家伙的气人短信了?”

“啊……”

“如果他没有进组织,感觉小阵平和他的关系会很好呢。”

“更想和他打一架吧,看他的第一眼就很不爽啊,”松田阵平吐出一口浊烟,没有笑意地干笑一声,“不过,看样子是没机会了。”

再怎么试图活跃气氛的萩原研二,现在也只能沉默赞同,一句俏皮话都说不出来.

白色马自达在高速上疾驰。

卧底不可能和纯白的群众谈恋爱,极道组织的成员更不会。在黑暗中行走的人十分抗拒自己的亲密对象无法掌控。

如果按照组织成员的一般做法,大概是喜欢谁,就直接把对方关在角落里,对外报个失踪,用漫长的时光磨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然后在乏味后将对方丢弃。

但他大概被波洛咖啡店中蛋糕的甜香气息冲昏头脑,不管是坦白自己公安的身份,还是抱着“如果对方看监控那就看吧”的心态保留他和贝尔摩德聊天时的监控,甚至在脆弱混乱心情激荡的时候都下意识寻找小梓……都不符合极道成员波本的行事风格。

当然了,波本本来就不是正经的极道成员,被宫野一家收养后很快被一起带入乌丸集团,到现在,十八年过去,在克制的聚少离多后,宫野家依旧只剩志保一人。他不是机器人,不可能对组织一点意见都没有。

但被直接期待着,肯定他一定是叛徒,是十分新奇的体验。

如果他还有一次机会,他或许会期待自己成为普通的咖啡店员吧?过着和小梓一样简单快乐的生活,像是糖晶一样明亮甜蜜的生活。

至于现在……

叛徒就该做叛徒该做的事。

雪莉原本计划她见BOSS后直接和BOSS炸了,并且后悔自己之前没这么干。

他也一直想把BOSS炸掉,因此和雪莉一拍即合,同时给贝尔摩德塞上杀赤井和琴酒的任务转移她的注意力,让BOSS的事项成功安排上“见雪莉和波本”这一条。

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人,杀掉赤井和琴酒,只是为了更有可能见BOSS一面。他的双手沾满一层层无法洗褪的干涸血液。

冰冷而失去感知的手在被温暖握住后,会恢复感知,像长冻疮一样麻麻痒痒。如果暖源能保持,手的温度会保持恒温,感知会恢复正常。但如果温暖消失,感知没有恢复完全,那会恢复的部分会逐渐被又冷又痒的痛苦控制吞噬,蚀骨销魂,无法消退。

在双手重新失去感知之前,他决定送自己一场一生中最璀璨的烟花。

END

*诸伏景光:努力半年终于通过警校心理测评后成为佐藤美和子的同期警校生,第一个月路过某案发现场附近的时候使用“百分百缴械”技能把遥控器抢到手上,按下暂停键,第二个月独自抓住外守一,毕业前夕被公安评价为“技能和身体素质都很强有更适合他的工作”(委婉表达精神状态不够稳定),被派往群马县。遇见同样做警察的山村操。

*萩原研二:被匆忙赶来神色惨白的小阵平吓到后哭唧唧地说他愿意兼职公安部,从此成为松田阵平名义上的下属。一开始给松田撑伞是因为调侃,但因为大佬气势太强因此习惯保留。

*松田阵平:白捡一个幼驯染下属。

*江户川柯南:无数次懊恼自己因为安室透对“Zero”的反应大胆猜测他是那些人的敌人,因此被波本注意到。

*雪莉:同父同母亲姐姐和异父异母亲哥哥在组织里水深火热,精神状态加倍不稳定,“要不全炸了吧”。

*波本:因为小梓,思维从“要不全炸了吧”转换成“尽量就炸BOSS和自己吧”。

*榎本梓:简单的人生中,出现了一个在做特殊工作的前男友。未来被公安保护着,日子依旧简单。

*毛利兰:住在楼上,一线围观。

*黑羽快斗:人在江古田,一切与他无关。

*风见裕也:突然被告知上司其实是组织卧底,脑袋已经变成空白。

*水无怜奈:被波本派去美国出差,回日本后听到了自己的死讯,非常困惑。

*赤井秀一:真的无了,本文最惨倒霉蛋之一。

*贝尔摩德:一枚活着的,并且被茱蒂缠上的倒霉蛋。

*琴酒:嗯?

第208章 秀:没什么看法

基尔接过平板, 她上一次读的平板内容,回想起来还是很炸裂,以至于一年之后,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紧张。不过她终于还是读出口。

【70483368:全員黑化或3p all向, 感覺很有趣。】

没有人对这句话发出评价, 大家谨慎地选择沉默。

“异世人可能真的能写出这种东西”,预感在大家心间萦绕, 所以不可能发出声音。万一说出什么话, 让异世人真的写出来就糟糕了。

不……异世人肯定写得出来, 糟糕的是写出来之后还要给他们念。

平板在下一刻到毛利兰手上, 毛利兰眨眨眼。

【112:想请降谷童鞋在总结环节对所有读过的同人打个分或者排个序……就当是文学评论咯!】

降谷零笑得很端正:“完全不记得了, 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年。并且前半段根本没认真听剧情啊, 对我来说未知的信息量还是挺多的。”

光球:【我可以提供原稿,现在就给降谷先生和大家看。】

降谷零:“……不用给我看了谢谢,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评价。异世人写得很好, 但还是别让我听了。”

虽然很感谢,但还是敬谢不敏。

击鼓传平板到赤井秀一。

【112:如果对同人文打分太为难的话,不如请在场各位锐评一下俺们异界人的cp口味,比如对赤安bl断层美帝的看法。】

基尔已经不打算开口问“美帝”什么意思了, 联系上下文,可以猜得出来。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这不是更为难zero了吗?”

降谷零笑着耸耸肩:“不想评价。”

赤安断层?可能是因为异世人那个世界的故事中,赤井是唯一和他有联系有故事而且还活着的人吧。不过和这个世界的他没什么关系了。

赤井秀一手一扬,直接把平板丢给工藤新一:“没什么看法。”

工藤新一有着赤井秀一在扔手丨榴弹的错觉, 他虚起眼,往下念。

——往下朗读依旧是转移话题的最佳手段, 没有之一。

【修堇:想来一点点迫害向, 比如想让透子当着同期表演“我的恋人就是这个国家”, 问一问松田多次被千速拒绝的感想——最近的访谈73说松田有机会就会向千速告白——还有有关赤井在同人里老是承担传谣和造谣的感想,问问柯导恢复体型之后还会“啊嘞嘞”吗,以及景光是如何在三年内进化成双开门,同是卧底他的伙食是不是和另外两个人比过于优秀了等等。】

工藤新一读完后,眨眨眼,咳嗽一声,原声放送:“啊嘞嘞——”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工藤新一笑嘻嘻道:“现在想想,还是很怀念小孩子卖萌的感觉。大人卖萌没那么方便,有时候甚至有点可惜。”

作者有话说:

(文中文,仅用于光球给降谷先生回顾读书会用。

降谷零:不是很想回顾= =)

【千帆过尽】

工藤新一死了。

毋庸置疑,这是事实。

葬礼在举办,很盛大的葬礼。

来的人很多,他的家人,他的同学和老师,他的朋友。警视厅的警官,少数得到允许前来祭拜的粉丝,还有媒体的人。

毛利兰不知道她应该归在哪一类。

明明她是和工藤新一通过短信互相确认关系的女朋友,但是工藤有希子对她十分冷淡,只是朝她一颔首,就扭开苍白的脸庞,和粉色头发的冲矢昴说话。

毛利兰的直觉告诉她,工藤有希子……完全没有与她交流的打算。

为什么?

一旁的毛利小五郎嘟囔埋怨着,“我这个名侦探在这里居然完全没人理会我”,毛利兰都顾不上去指责。

——死的人是工藤新一啊,爸爸你在想什么?

——妈妈也在,爸爸你克制点啊。

但她其实很久没有对父亲发出这种抱怨声音了,自从安室透成为父亲的弟子后。

安室透,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强大的人。他能通过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角度夸赞、安抚父亲,让父亲从他的言语中得到“我果然是个名侦探”的满足感。

毛利兰有时候都觉得安室透的说法太浮夸了,简直像是哄小孩。偏偏父亲还很受用。

后来寿司店的厨师胁田兼则也成为父亲的弟子后,父亲更是被捧成了天上的云,就没有从云端沉下来过。

与父亲受到的优厚待遇相反,她的心总是扑通扑通难以平定。

不管是安室先生频繁请假,已经到了她怀疑波洛咖啡店老板是不是看中安室先生美貌而没有辞退他的程度;还是她放在自己卧室上的和工藤新一一起的照片在一次全家大扫除后神秘消失;或者是她抽到特等券和园子在伊吕波寿司店提到自己恋爱喜讯时仿佛被乌鸦注视的不安感;再或者是和叶慌里慌张地问她是不是在清水寺和工藤kiss了——清水寺的传说中,kiss后的两个人再也没能见面。

毛利兰一直有着奇特的直觉。她直觉柯南就是新一,茱蒂老师可能有问题,那天伪装的小梓是曾唤她angel的银发杀人魔……

她的直觉基本上是准的,于是,她捂住自己心慌的心脏,听到工藤新一出事的讯息时,她意识到了她新的直觉是什么——

工藤新一的死亡.

工藤新一死于爆炸事件。

是意外,也是必然。

说是意外,因为那场爆炸事件原本是里世界的争斗,工藤新一追查到里世界里一个组织的二把手时,潜入那二把手的劳斯莱斯车中,恰好遇上针对那二把手的爆炸。完完全全是无妄之灾。

说是必然,因为日本对炸丨弹的管控十分不到位,铃木特快列车的货车厢装满炸弹不说,列车最后到达的名古屋站,那时候也被琴酒装了炸丨弹——炸丨弹管控稀疏成这个模样,走到路上说不定都会被炸飞。工藤新一是在追查里世界组织犯罪证据的时候被炸,算是死得其所。

这起案件被称为劳斯莱斯爆炸案。

案发地点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所在的街道往外拐两个小巷子的一条空旷大路上。毛利兰只是精神恍惚片刻,就站在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已经清空,道路已经重新修缮,只有地上的一点黑色斑点象征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爆炸案。

死者一共有五个人。据警方分析,工藤新一被绑到车上后座,其余四人准备将他运走。结果油门连接着炸弹,在驾驶员踩上油门的时候。boom——

爆炸,然后燃烧。完完全全尸骨无存。前面四个人甚至到现在都不能确定是谁。能确定被绑架的那个倒霉蛋是工藤新一,还是因为他留下的被绑架的暗号,发信器最后的地点,勉强辨认的帝丹高中徽章,一同推测出来的。

知道工藤新一死讯后,和工藤新一关系很好的小弟弟江户川柯南在勉强和警方对接好信息后伤心过度,得了重感冒,昏昏沉沉的,住在博士家托博士照顾,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

一阵风吹过,冰冰凉凉的,毛利兰呼一口气,眼前出现白雾。

……没有尸体,是不是就意味着有可能死的不是工藤新一?

她一直怀疑工藤新一就是柯南,现在柯南还活着,所以,工藤新一是不是为了调查案件而假死?

但是,但是她连葬礼都参加了。

工藤有希子的苍白脸色,不是骗人的。警视厅那么多的警察都参加,都在缅怀“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不是骗人的。见证她和工藤新一的爱恋的照片消失,不是骗人的。

所以,工藤新一真的死了。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她和工藤新一最后的短信通讯,还是那句,“我收到了你对于告白的回复,超级开心!!”

推理狂,笨蛋,超级大笨蛋!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轻轻松松被绑架,轻轻松松牵扯进里世界的爆炸案,轻轻松松就……

呼出的朦胧热气早就随着寒风吹散,但眼底的热意无法消止。

晶莹泪珠一滴一滴滚落下来,似乎永远无法阻止,随着抽噎声滑落下来。

新一是最见不得她哭的,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很没有办法地递上手帕,用傲娇的口吻要她不要再哭,然后用拖长的语调抱怨说你是笨蛋吗,真的认为我死了吗……这样的话。

视线朦胧了,眼泪刺得脸颊生疼。

风吹散她的妄想,死者不能复生。

但手帕,在朦胧的视线前出现了。

寻常的天蓝色手帕,带着些微带有柑橘气息的清凉感香气。寒风之下,这股浅淡香气却又多几分让人安心的温暖感觉。

毛利兰怔怔地抬起头。

金色碎发在冬日阳光下璀璨生辉,温柔下垂的紫灰色眼睛满蓄真挚的柔和,透过瞳孔,能看出她自己可怜兮兮的样子。

“兰桑是工藤的女朋友吧?站在这里也太勉强自己了。”

“安室……先生……”

哭泣导致大脑缺氧,思维因此卡顿。毛利兰接过手帕,却只是拿着,任由着眼泪继续往下滚落。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安室透叹了一口气,拿回手帕,动作轻柔,一次次拭去她脸颊上的泪。

安室透比毛利兰高些,于是看着毛利兰的时候需要稍微低下头。视线牵引着,毛利兰仰头看去,和紫灰色的眼眸相对。

更倾向于灰色的眼眸,温柔诚挚,视线再朝瞳孔深处刺探,却似乎只有晦暗幽深……

安室透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叹息道。

“不要用哭泣的眼神看着我啊,会有一种是我欺负了你的错觉。”

柑橘的清涩甜味随着寒风清浅地萦绕鼻尖,毛利兰愣愣地眨眼。

意识到眼睫会扫过安室透手心的时候,毛利兰气恼地后退一步,工藤新一死去的悲伤,有一半被安室透的奇怪行为冲淡。

什么欺负……错觉……安室先生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安室先生是侦探吧?安室先生又做侦探又做店员又做父亲的弟子,其实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毛利兰念头一动,脱口而出:“安室先生,你能接一个委托吗?调查新一是不是真的死掉的委托……我有一种直觉,我感觉他其实并没有死。”

说到死的时候,毛利兰心头颤动着,恍惚有一种自己也要跟着死去的感觉。眼泪,再一次奔涌,完全无法克制。

死亡……被盖章认证的死亡,哪里会是安室先生能查出来翻案的啊,她刚才凭借直觉都脱口而出了什么东西啊。

但,眼泪无法停下。像是要把这些日子所有和工藤新一有关的委屈和无力都哭出来。

这条道路之后依旧会通行,死亡的痕迹也会随着人潮来往而被淡化。她以后或许也会渐渐淡化现在的难过与悲伤。

但至少是今天,至少是现在,她的眼泪停不下来。就算是哭到眼睛红肿,额头发烧,她也要狠狠哭一场。

不可能有什么能停止哭泣的吧?

——她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安室先生今天穿的是天蓝色的毛衣,外面披着灰蓝色的加绒外套。只有毛衣无法抵御冬日寒凉,这层怀抱其实带着寒气。

毛利兰悄悄倒吸一口凉气,不管如何,在别人的怀里哭泣的话,会沾湿别人的衣服,太冒昧了。

但下一刻,凉气消失,一切寒凉似乎都化解转温,甚至如春意暖融——

安室先生用灰蓝色的外套包裹住她,以拥抱的姿态。

浑身被清甜的柑橘香气笼罩了。

“请节哀。”

安室先生轻声说。

怀抱之外的寒风凛冽,与怀抱之内的温暖宜人;安室先生话语中的温柔无奈,与话语含义中的冷酷无情……十分割裂。

毛利兰的脑子几乎无法动弹,但事实毋庸置疑,她明白她现在要说什么。

“……谢谢。”

像接受清水寺照片消失的事实一样,接受工藤新一死亡的事情.

话说回来,那一回家庭大扫除,安室先生说自己是爸爸的大弟子,自告奋勇来帮忙来着。

他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扫得干干净净,并且把很多变得凌乱的地方都整理得很清楚。

卧室是她自己整理的,但以防万一她问了安室先生有没有看到那张照片。

得到的结果果然是“NO”.

安室透安慰了毛利兰后,把她送回毛利侦探事务所。

毛利小五郎本想发怒,安室透轻声说,毛利兰是从工藤新一遇害的现场回来的。

于是毛利小五郎的神情有些讪讪。好半晌,他点起烟,无奈叹息着。试图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出口。

安室透没有试图和毛利小五郎多说什么,这位曾经的警校传奇人物,现在已经摘下了胸口的樱花徽章,沉浸在赌马和啤酒之中,完全变成了一个废物。

或许有人会给毛利小五郎一个“大智若愚”的高标评价,但这个人不会是安室透。

安室透离开毛利侦探事务所,大致清扫自身可能有的奇怪东西后,捏碎袖口内的两个窃听器,坐上白色马自达,拨通电话。

“听完了?”

“听完了,我要吐了。朗姆居然能忍你这么久。”

“这种毫无意义的抱怨还是停下吧,大忙人琴酒先生。”

“哼。”

“总而言之,工藤新一的秘密女友毛利兰听起来对事情一无所知。不管是朗姆急性子到不安排行动组,直接亲身上阵绑架工藤新一,还是自己车上被安装炸弹,以至于被直接炸翻天。毛利兰都不知道——她甚至还怀有虚无的工藤新一没死的期待,除却毛利小五郎女儿的身份,完全就是个抱有幻想的普通女高中生,并没有灭口的必要。”

“那毛利小五郎呢?”

“真是的,你为什么要指望女婿和秘密女友的父亲关系能好啊?我都是千辛万苦才翻出短信,意识到毛利兰是工藤新一的女友这件事。工藤新一的朋友里,除了铃木园子和远在关西的远山和叶,没一个知道他们两是交往关系。毛利小五郎的话关系也太远了。”

“你似乎在回护你的笨蛋侦探师父。”

“这时候说有和没有都不对,也稍微对我的情报收集工作宽容一点吧。上次在列车终点站放炸丨弹的事还没和你计较。”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哼声。

安室透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

“警视厅那边怎么说?”

“呵……完全是一群笨蛋,只能确定工藤新一的身份。”

“那就这样吧,收工。说真的,工藤新一和那个可恶的FBI不一样,基本没什么试探价值。完全就是一个只知道推理的笨蛋小子罢了。”

“朗姆死了,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嗯……接着做咖啡店店员?”

“你做服务员做上瘾了吗?”

“可能是哦?”

近乎轻佻的上扬语气,完全符合神秘主义的不说人话的调调。电话那头传来了琴酒无语磨牙的声音。

下一秒,电话挂断。

安室透笑着耸耸肩,带着这股嘴角上扬的劲头,开始打下一通电话。

“先给其他人打的电话?”

“是的啊,贝尔摩德,”安室透闲散地靠在座椅上,“琴酒可是边看着狙击镜边和我打电话的,也要稍微给狙击枪一个面子。”

“兰以为新一真的死了。”

“是的啊。”

“说来,你什么时候从波洛咖啡店辞职?工藤新一死了,朗姆也死了。你没有继续待在那里的必要了吧。”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我辞职啊。”

“你不打算辞职接朗姆的班?你是做咖啡店员做上瘾了吗?”

“连问的问题都一模一样。”

“和琴酒问的一样?我要吐了。”

“回归正题,兰桑试图给我委托,让我去查工藤新一是不是真的死了。我有些好奇她的直觉从哪里来,所以暂时不打算辞职。”

“……”

贝尔摩德那头沉默不语。

安室透发出愉快又带着安抚的笑声。

贝尔摩德最终只能语焉不详地说:“我欠你一个人情,波本。”

贝尔摩德说完,狠狠挂断电话。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挂断电话了。不过安室透心情很好地开启车辆。

一边开车,一边打通了第三个电话。

这通电话绝对不会被对方提前挂断。

“风间,替我写一份报告。

“朗姆死了,波本要暂避锋芒,不急着抢班夺权。另外还需要在毛利兰身边观测工藤新一假死计划是否顺利……谁知道呢,虽然是救世主但本质还是毛头小子一个,因为毛利兰悲伤的神情而忍不住打电话说自己其实没死只是假死躲起来要她不要伤心什么的,这种可能性谁说得好呢?修学旅行爆发出来的烂摊子实在是有点麻烦啊……并且,也要试着策反贝尔摩德了,一个心中有天使的人,实在没必要被斥为烂苹果。”

“差不多该收尾了。”

最后,安室透,不,降谷零,如此坚定地说着.

“兰桑,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是这样的,我这边研发了一款新的点心,如果方便的话……”

毛利兰抱着电话,眼前是厚厚的一沓纸。

电话里,安室先生温柔而醇厚的声音不断冲刷着耳廓,被电话滤过而带着些微暗哑的声音听得人耳朵发烫,几乎连电话都抓不稳。

而眼前厚厚一沓纸,熟悉的工藤新一的字迹,又会让人眼圈发红。

毛利兰不是第一次看着工藤新一留给她的遗书,她几乎要能把工藤新一的叮嘱背下来了。

——早睡早起,好好读书,努力考上大学,未来成为职业女性。

——离风云人物远一点,做一个简单生活幸福快乐的人。

——对于和她成为青梅竹马,使她的生活平添许多不快活这件事,他感到十分抱歉。希望她能找到更好的幸福。

毛利兰有所猜测。

游乐园分别后,工藤新一陷进了里世界的纷争之中。之后将近一年的休学,偶尔才能打来的电话和短信,有时候露出心绞痛的症状——可能是被里世界人下了药。

工藤新一温柔又残忍,就算是到了这样的程度,也依旧请求她不要加入,在普通人所在的表世界好好活着。

毛利兰捂住眼睛。

之前从未从新一处提起,却似乎和新一关系很好的柯南,藏着不少照片的朱蒂老师,唤她angel的人,神秘的灰原哀,还有那个黑发绿眼的男人……一桩桩一件件,如迷雾萦绕在她脑海。

而安室透的声音言犹在耳。

“请节哀。”

安室透还在电话里认真而耐心地说明着糕点的做法,而毛利兰的目光已经又一次阅读到信件的末尾。

[如果可以,请务必远离安室透先生,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名侦探,我也并不知道他收到的委托任务是什么。但他洞察力和观察力都很惊人,并且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会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管他的委托任务是哪一边的,请务必远离他,拜托了!]

迷雾,似乎在安室透的出现后,散开了。

安室透有一种魔力,蜂蜜色的碎发宛若能发光,目光又缱绻深邃。

面对他的邀请时,普通人很难能提起心力拒绝。

十分突兀地,毛利兰想起了柯南被绑架的那天晚上,安室先生要她解开安全带,随后一把把她按在自己身旁,狠狠用侧翼撞上绑匪车辆时的情形。

那时候的心跳加快,是因为车祸。这一次的心跳加快,又是因为什么?

“好啊,”毛利兰听着自己对电话那头含笑开口,“安室先生方便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说来,安室先生最近会从波洛咖啡店辞职吗?”

“最近并没有辞职的计划呢,兰桑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安室透为了刺探情报,曾经当过牛郎。

并不需要为此惊奇。琴酒在没有确定成为行动组成员的时候,也被朗姆薅去试图做情报组的成员,塞去牛郎店试炼。

那一次试炼一共一天,然而部分S爱好者孜孜不倦问了半年的“今天那个白发帅哥还有来吗”。

在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下,任何人的距离都仿佛可以无限拉近,而任何秘密也都可以挖出一角。

不过做牛郎的效率还是太低了,不管是会被任务目标下意识的蔑视,还是贴近关系所需要的几个月时间,另外还有不可避免的被揩油,被灌酒,酒里可能被下药,都显得牛郎这个职位很尴尬。所以除非特别必要,就算是一天,安室透也不乐意去做这种危险的活计。

尤其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是独身一人。已经不会有人在安全屋为他准备醒酒汤。

与做牛郎相比,给女子高中生送一些新研发的糕点,完全在特别安全的范畴。

特地让一个里世界的人带着毛利小五郎交流赌马的技巧,能至少把他拖延到晚上,于是连聊天聊到一半被打断的风险也趋向于zero。

安室透的心中有着循序渐进的流程,先是处好关系,至少是稍微好一点的关系,世良真纯的级别就行。正常来说,这种级别的关系就够哄好毛利兰了,在收尾阶段结束前,足够安抚住毛利兰,让她不要发现工藤新一死亡时的不对劲。

如果有必要的话,用本堂瑛祐或者新出智明,牵线搭桥,彻底转移毛利兰的注意力,也是可以的。虽然他感觉贝尔摩德的判断有点不对头,在他的分析中新出智明对他家里的女佣似乎比较有好感……

但是,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太对。

毛利兰的态度太奇怪了。

言笑晏晏地接过糕点盒,端出水果拼盘作为招待。邀请他一同品尝自己做出来的糕点,然后询问能不能现场教学。

——可以是可以,但是毛利兰伸出手帕擦去他额头碎金发上沾染到的一点面粉时,他一下子没绷住神色,微微睁大双眼。

与几日前为了引导毛利兰表明对工藤新一死去的态度,以及给予贝尔摩德压力不同。今天的安室透并没有打算做多余的事。

做多余事情的,似乎是毛利兰。

“兰桑……?”安室透很快恢复笑容,微微俯身,用清亮明快的语气说,“如果想帮忙擦去什么的话,说一声就好,我弯下腰来,兰桑也不用抬手那么累了吧?”

安室透今天穿的是深灰色的V型毛衣,硬括外套挂在门口。他弯腰低头的时候,能看到漂亮的锁骨轮廓。睁大的下垂眼里满是无辜的气质,明明是寻常交流,却让人有一种“被道歉了”的心虚愧疚感。

毛利兰移开视线:“刚才安室先生在一瞬间露出了非常可怕的神情呢。”

安室透挂着不好意思的笑:“没有这回事吧……可能只是被吓到了?”

“被吓到了?”毛利兰抬手将自己的长发拢在耳后,“现在方便说话吗?”

“……为什么这么问?”安室透预感不祥。

“那我直接说了,”毛利兰随手拿起擀面杖,瞳孔裹挟着杀气,狠狠凝视向安室透,“我回到侦探所后就发现不对劲了——我和新一的关系并没有公开,一般人只会说他是我的青梅竹马。安室先生,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男朋友的?”

嘶……安室透知道自己在哪里露出破绽了。

这确实是不大不小的疑点。

往最黑的地方解释,他是害死工藤新一那方势力的人,因此调查了工藤新一的全部社会关系,连秘密女友的关系都翻了出来。——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么说也不算错。

往最简单的地方解释,那就是从铃木园子那里听说的……这么解释只能算是敷衍,他和铃木园子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讨论好友恋情的程度。加上要想办法把工藤新一假死的事糊弄过去,这件事迟早会被翻出来重新记账。

毛利兰的神情里充满怀疑,手上拿着擀面杖,让人想起她关东女子高中生空手道比赛夺冠的身份。也不知道工藤新一当时是怎么一次次应对这种怀疑的目光的……很厉害,各种意义上的。

但是这道问题并不是无解。

有一种方法,可以完美解决这次事端。

安室透露出无奈的笑,神色中带着受伤,紫灰色的瞳孔像是蓄着潘多拉之液的紫水晶。他正对上毛利兰戒备的神情,俯身,拉近距离。

“喜欢,”安室透注视着毛利兰,认真温柔地说着,“因为喜欢你,所以用了侦探的一些技能,暗暗调查了你的异性好友。因为太过喜欢你,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调查,实在是抱歉。”

计划之外的表白,但突击效果也意外的好。

毛利兰瞪大了眼,张口结舌,不知道能说什么。

在工藤新一死后一个月,得到了金灿灿头发的池面的表白,这样子的事对情感经历完全只有工藤新一一个人的毛利兰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毛利兰有拒绝同龄人的经验,但没有拒绝成熟男性的经验。安室透充满肌肉力量线条的小麦色手臂撑在厨房柜面上,颤动人心的荷尔蒙的力量。

“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吗?”

安室透甚至已经开始乘胜追击。

距离不断拉近,呼吸似乎浅浅相融,混杂着柑橘和蛋糕、清涩又暖融的甜香气息在室内无声弥漫。

在打着暖光的厨房,狭小的空间,金发深肤的俊美男子俯下身子。他身上的阴影将毛利兰笼罩。

双唇相触,像是品尝最新研发的蛋糕。

“甜的呢。”.

为什么要远离安室先生呢?

毛利兰在和安室透相处了一个月后,依旧没能找出原因。

安室先生身兼三职,侦探,咖啡店店员,父亲的弟子。他最近据说接到了一个大单子,侦探的工作成为他近期的工作重点。

毛利兰曾经担心他工作太忙,顾不上家里,有提议过去他家打扫卫生。结果安室先生投来了很奇怪的、幽暗的眼神。

然后她被安室先生训了。

“不要自告奋勇去男人的家啊!”

……安室先生虽然在第一天不由分说吻了她,但在男女关系上,其实意外正直,到了她都要羞愧的程度。

所以,安室先生的[委托任务],到底是什么?和工藤新一的死亡,具有什么程度的关联?

话说回来,第一次遇见安室先生,是在父亲同学的婚礼前夜现场,那时候的安室先生也是在做服务员。所以他做波洛咖啡店的服务员,果然还是在调查什么吗?

或许可以从这个角度关注一下。但具体怎么关注?要不要试图求教一下父亲,试图跟踪呢?

毛利兰思索着,忽然之间,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今晚,侦探事务所大楼对面天台见。XXX

[——by 纽约故人]

纽约…….

晚上很冷,天台的风很大,毛利兰有些后悔自己穿着裙子上来。

所以她看见榎本梓走上天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劝她离开。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榎本梓就蓄着神秘的笑容开口了。

“angel,我是为你而来。”

毛利兰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听到的声音还是榎本梓的声音,但语气中多了许多她从未窥见的沧桑深沉。以至于她说什么,都似乎是对正在说话的“榎本梓”的冒犯。

冬天的月亮是最圆,也是最明亮的。就算是在光污染特别严重的东京,月光依旧柔和洒在她的长发,她的面庞。

一切都带着朦胧色调,而“榎本梓”也同样用仿佛在说梦话的语调开口。

“工藤新一没有死,他是假死以躲开组织的追杀。

“安室透成为咖啡店店员,一开始是为了调查工藤新一,后来是为了阻止你探查工藤新一的情况。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angel,请你千万记住我的请求——

“不要追查工藤新一的下落,不要和安室透在一起。请自由自在地活在阳光下的世界。”

毛利兰依旧说不出话来。

在月光下,化身成为榎本梓的存在,用温柔到近乎梦幻的语调,告诉她部分的真相,劝她不要探究黑暗的角落,而是在阳光下生活。

毛利兰已经哭累了,她的眼神空洞着,不解化成黑泥,满溢出来。

一个又一个,抱着为她好的纯粹心意,请求她远离纷争。

“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

来自阳光的少女为这半年多的纷杂不解攥紧衣角。因为月光明亮,但终究比不过灯光,所以她还要费心瞪大眼睛,去看“榎本梓”的神情。

“榎本梓”的语调却依旧悠长和缓。

“因为每个人的命运都不相同,天使就应该生活在明媚阳光的天堂之中,而小鬼和恶魔需要在被鲜血和碎肉铸成的地狱翻滚。”

“所以安室先生也是恶魔吗?”

“是的,他是极致的玩弄人心的恶魔,如果他真的认真去当牛郎,一定能成为超越不死鸟的存在吧。”

“榎本梓”咬牙切齿地说着,笑容不由得化成狞笑。

虽然很不应该……但,毛利兰认真说着,“听起来,你们的关系还挺好的。”

“呵呵。”

“所以,”毛利兰闭了闭眼,略过无谓的谈笑,直入正题,“除了让我不要探究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地方要我帮忙吗?让我只是在一旁看着,我的心中总是不安。”

“目前来说,是的。”

“感觉自己很没有用呢。新一也瞒着我,安室先生也瞒着我,似乎把我当成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样。”

“因为这不是普通人能加入的战场。就算是你身为前刑警名侦探的父亲,也并没有被允许加入。”

称呼她angel的人,如此肯定地和她说。

工藤新一和安室先生参与进去的东西到底有多么危险?工藤新一要假死,安室先生也声称自己接到大委托,三天两头的请假,只偶尔会送她手制糕点吃,然后送她一个拥抱。

她……是那种需要经常被安抚的存在吗?

天台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个人,金色的柔顺短发在月色中闪烁着粼粼的光芒。

不知何时,眼中已经蓄积了滚烫的泪。

在“榎本梓”变调的阻止声中,她义无反顾地扑了前去。

冰冷的怀抱,还带着些许硝烟味。

原先毛利兰不懂,但现在,她隐隐约约有感觉,安室先生可能是刚开完枪,就急急忙忙赶过来。

安室先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看向“榎本梓”,陈述语气,暗藏愠怒:“你都和她说了。”

“榎本梓”拖长尾调,笑道:“既然确定了要倒戈成为你的人,那在最后总该给你添一点麻烦。毕竟,和你共事的这段时间,我真的、非常、非常地不爽。”

安室先生半是无奈半是调侃的语气:“那你可真的是给我添了大麻烦,我要哄她很久了。”

“榎本梓”冷笑道:“这不是活该吗?要么瞒得死死的,就算是码头开枪,也要糊弄她说是绑架小孩子的案件,要么直接让她加入,好歹做个外援。总比这不上不下的要强。她应该还不知道毛利小五郎曾经差点被狙杀吧?”

安室先生道:“直接让她加入的后果,就是毛利家所有人每天都有可能被狙杀——停止这种没意义的争论吧。你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另一个人的气息消失了,天台上只剩下两个人。

安室先生的怀抱渐渐温暖。“狙杀”“码头开枪”等事件,光是听到就能让人心脏绞起的巨大恐慌感,似乎也随着温暖的怀抱变得遥远。

毛利兰不由回想起她之前没忍住对工藤新一的抱怨,抱怨他总是推理,抱怨他总是离开自己,抱怨他陷入困难的案件,一直无法回来。

而这个月,她也下意识会想探究安室先生在做什么。

她现在失去了抱怨和探究的勇气,她或许确实是需要经常被安抚的人。

“本来就不应该让你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承担什么啊,不管是你还是他……”

安室先生在她耳畔叹气,吐息温热,她的耳廓又热了起来。

毛利兰抓住了安室先生背后的衣料,抓出褶皱。

“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你需要忍耐,”安室先生认真说,“在我所保护的领域内,忍耐着迫切见到我的心情,替我们期待,在阳光照耀的地方等待着我凯旋。”

“……你们有可能死去吗?工藤君,有可能真的死去吗?”

“我也有可能死去啊,也请稍微心疼一下我吧。”

于是毛利兰仰起头。

月光之下的吻,似乎总是带着苦涩的清甜.

为了安室先生能够回来,她会努力忍耐。

毛利兰饱含着这股坚定的信念,把心思移转到读书上。

安室先生似乎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读大学。而毛利小五郎对女儿的期望也不高,“好好读个大学然后找工作上吧,女婿什么的随意了”,这样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于是时间像是沙漏一样,在不经意之间,跑了个干净。

毛利兰在认真备考一年后,考上了东京外国语大学。主修英文和意大利文。在毕业后,毛利兰参考了妃英理的建议,备考并成功通过了警察考核,进入警校进行六个月的培训。在六个月的培训中,如果她有成为职业组的志向,可以报名,接着往上考。*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等毛利兰醒过神的时候,五年时光匆匆过去。

工藤新一是死是活,不知道。安室先生是死是活,不知道。那个里世界的罪恶的存在是否覆灭,不知道。

这一切似乎和毛利兰关系不大,又似乎息息相关。

毛利兰知道了一个名为黑衣组织的存在,在四年前覆灭,但零零碎碎的残党收拾了四年,才勉强清除干净。

警校上课的时候,教官偶尔会拿这个组织的人员做案例。

这个组织做事习惯不留痕迹,斩草除根,用枪、炸丨弹和燃油是他们的特性,组织成员往往擅长近身格斗,也擅长互联网攻击。

曾经腐蚀了不少政府高官,连警察系统也被侵蚀了不少。因此组织倒台的时候,简直是大地震。之后的收尾工作,也零零碎碎折腾出不少麻烦。一些受到毒药侵害的受害人,依旧不能完全免除毒药效果。

教官介绍完之后,还说,如果遇到这种体量的犯罪事件,普通的刑警是完全无法解决的,一定要上报——虽然最终很可能归到公安去处理,并且公安只会扬着下巴傲然说着“无可奉告”。

就算是进入了警校,安室先生接触到的那个组织已经倒台,但余威仍在,在警校上课时提及,依旧有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威力。

毛利兰看着警校上课PPT里头朗姆的照片,完全没有打电话给父亲,说一些“爸,你收的徒弟其实是一个犯罪组织二把手”的打算。

千帆过尽,终于意识到真相的冰山一角,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应该是甜的吗?

窗外的樱花被微风吹拂,粉色的樱花花瓣飘落。

下课时间,毛利兰终究任由自己恍惚难定的心无措跃动,信步在安全区域走动。

她在教官办公室门外偶遇了一个比她大十二届的前辈。

“安室先生,不,降谷前辈?”

“啊……”

不同于温柔开朗,像阳光下甜滋滋蜂蜜一样的安室透。严肃到拘束程度的降谷零看见她的时候,脸上多了些局促。

张口结舌,似乎想解释什么,又似乎什么都解释不出口。紫灰色的眼睛像水晶一样剔透明亮,因此不敢对视,视线挪到一旁。

毛利兰被降谷零的神情逗笑了。

“不管如何,全须全尾地回来,太好了。”

毛利兰用温柔叹息般的语气说着,人却走上前,近乎强硬地捧住降谷零的脸颊。

因为训练被阳光晒过但依旧显出白皙的手背,和降谷零小麦色的脸庞。色彩对比强烈。

因为身高的差距,不免踮起脚尖的女子,和低下头的男子。

呼吸温热,心跳稳定中带着急促,走廊安静。

唇上盖上到此为止的印章,这个印章也象征着重新开始。

……鬼冢教官站在办公室门口,在上课预备铃响起之前,他不打算离开办公室。

END

第209章 松:一般人的话

萩原研二眨眨眼:“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

松田阵平哭笑不得地仰头看天。他那时候好像还是会直接拆人手机的混蛋。完全是“揪前排女生辫子”的那种讨厌男生, 幼稚到他自己都想说一句“我不认识小时候的小阵平”。

也不知道hagi说的那句话,对应的是他,还是工藤说的那句“啊咧咧”。不过都没关系。

诸伏景光摊手,他对自己的身材并没有什么实际感觉, 只是普通训练, 普通狙击手身材而已。

相比之下,他更能笑出声说出口的话是:“‘我的恋人就是这个国家’, 这是什么?”

降谷零摸了摸鼻子, 移开目光。

肾上激素激发时说出口的话……现在回想一下, 羞耻程度有点高了。当时在场的只有柯南君一个人, 所以他已经几乎忘记。

然而, 异世人一如既往, 在奇怪的地方拥有强悍的记忆力。

毛利兰笑道:“听起来还挺酷的?”

松田阵平哼笑着感慨:“一般人会说‘我的祖国母亲’吧。”

榎本梓一愣,思索着:“这个确实, 感觉降谷先生一下子比我们大了一辈呢……”

赤井秀一坐在最佳旁观席, 什么都没说,“在同人里老是承担传谣和造谣的工作”,这是什么,他没看过几本同人文, 他不太懂。

灰原哀轻笑听着。就算她这个倒霉蛋因为试药太多次抗药性拉满,对工藤新一来说是永久解药的药物对她来说只能稳定七天,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没法变大;就算要念异世人奇怪的话,就算对复活人员的期待如水沸火烧——她还是忍不住浸入现场的闲聊气氛。

这大概就是铲除组织后必有的松弛感吧。

工藤新一继续往下读着。

【水悠山悠:好棒!】

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念完, 工藤新一把平板递给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半月眼看看工藤新一,又看看平板。一定是这个侦探感觉不太方便读的东西, 所以就推给自己吗?

他一把夺过平板——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不能读的东西。

【sunny:想知道在場所有人聽說了貝透母子論的反應, 尤其是當事人。】

黑羽快斗沉吟两秒, 与他无关,完全可以看乐子,于是他衷心问道:“贝透母子论是什么?”

贝尔摩德笑道:“我是波本母亲的猜想?”

光球:【是的,大概设定就是你其实是波本的母亲,而父亲是一个在酒厂姓服部的卧底。波本在查出贝尔摩德是自己的母亲后请求母亲帮他除去酒厂,而最后,为了挡住琴酒打向贝尔摩德的子弹,波本用身体挡住子弹,死在贝尔摩德怀中。】

贝尔摩德的笑容,缓缓僵住。

很惭愧,她的第一反应是回想自己有没有和波本调过酒——谢天谢地,并没有。*

神秘主义是不会和另一个神秘主义坦诚相见的,各种意义上的。

降谷零认真听完,沉吟片刻,坦诚说:“在去年听过11篇同人文后,再怎么奇特的剧情,也不会让我感到特别惊讶了。”

作者有话说:

*贝透母子论那篇文的贝也有对应的反应,“我应该没和我儿子调过酒?!”文是《如果贝姐是亲妈》,晋江繁体可查。蛮有趣的hhhh

(文中文,仅用于光球给降谷先生回顾读书会用。

降谷零:不是很想回顾= =)

【报销爱意】

*是透她文学,“她”属于原创人物,请留意。

*会有一点点奇怪的联动,没看懂也没关系,对剧情没有影响。

*算是彩蛋回,非常不正经,甚至没正经结局,看着玩就好w

对有工作且单身的成年人来说,七夕节这一天只是普通的工作日。

她照例在名柯同好群里发一句“大家好,早八坏”,然后看着群友们零零碎碎的聊天。

“六点半就已经在班上早自习了”、“上课偷偷玩手机告老师啦”、“今天是七夕节群里为什么这么热闹你们都没有纸片男友吗”、“不仅是七夕节热闹而且中元节也热闹”、“啊啊啊别说了为什么自刀要这么熟练啊!”

总之是平常的一天,没什么特别的。她接下来也只需要起床,老老实实上新一天的班。

等等,卧室之外,似乎多出一个生物。

没有任何佐证,完全是心头生出的直觉。这股直觉甚至在催促她,“快出去看看,有人来了”。

悄无声息进入别人家中的人,第一反应是小偷。

她下意识打算报警,但转眼又意识到,自己更有可能是间歇性神经抽风。小偷这种生物,老实说,她在现实中从来没见到过。

她没在家放钱,也没有黄金这种可以直接变现的东西,小偷来也是来个寂寞。

不过直觉这种东西毕竟比较玄,可能是潜意识给自己的预警。她没多犹豫,就从衣柜底掏出以前cos藏剑用的铁质太极剑,钝口无锋,如果直觉正确,这可以当棍子砸人。

手机已经设置长按音量键自动报警,放口袋里,做好随时报警的准备。

她深呼吸,打开卧室门,和迅速扭头看向她的人对上视线——

“卧槽。”

这年头试图偷盗抢劫的人这么潮?

金发深肤,面容俊朗帅气,带兜帽的黑色马甲套白色内衬,鸭舌帽,紫灰色眼眸微眯,单手插的兜微微鼓起,已经露出了手丨枪的枪柄……

不是,这么池面做别的不好吗!有手丨枪干点大事不好吗!跑她这四十平米的租处偷窃抢劫?她月薪三千一个月工资还没一粒子弹贵!

……认为这把手丨枪是真的枪而不是玩具枪,可能也是潜意识形成的直觉。

她握紧手上的太极剑,近距离的话,如果对方有对她不利的打算,她也有机会狠狠把对方敲一下!

“很抱歉,突兀来访贵宅,实在是失礼了,”对面的人却垂着眼没有看她,声线是古谷彻老师特有的低沉优雅,话语甚至还是富含敬语的日语,“下班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来到了这里,非常打扰您,您知道我该怎么回去吗?”

“……amuro桑?”

“是。”

她有片刻犹豫。这不像是小偷或者强盗的开场白。

难道真的是安室透?不,这种思维完全是同人文看多了的错觉。

但同人文的程度可比现在的热闹多了,同人文里多的是警校组或威士忌组都穿越了然后大被同眠的类型……咳。

姑且认为是降谷君反穿越过来了吧。

她犹豫了片刻后,不好意思地用母语开口:“不好意思安室先生,您能说慢一点吗。我的日文水平比较……不,相当有限。”

诚恳地说,她在日语上只会“amuro桑”和“furuya桑”,另外就是“啊咧咧”和“ogasizo”。没办法,柯南的洗脑功力十分强悍。

但对面的安室透,一瞬间露出比她还更加无法掩饰的苦恼神情。

——他听不懂中文.

如果她会英文的话,或许场面会变成一个中国人和一个日本人在用英文互相试探的奇妙场景。

……为什么互相试探?

反穿越/穿越这件事毕竟只是小说题材,不会真有人当真吧?

按照现实逻辑,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有人在戏耍自己。

毕竟真相有时候是掐去变化发展后会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存在。

——两个人都这么想着。

然而,她的英文程度全还给四级证书,英文交流只能pass。

其他国家的语言更不用想,语言知识是空白,是她连最直白的“我爱你”都不会说的水平。

相比之下,柯南会日语英语法语德语俄语盲文旗语,另外对意大利语汉语也似乎有所涉猎,完全是神无敌的水平……羡慕不来。

两个人鸡同鸭讲,面面相觑片刻,最终还是世界意识忍无可忍,给她和安室透都加塞了中日语言包,让两个人一瞬间变成“汉语/日语君本当上手”的状态。

终于能顺畅沟通。

在世界意识的努力下,连“对方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中国籍居民吗”/“对方真的是安室透吗”的猜忌也在语言包加载完毕的同时消隐无踪。

然而安室透撇过头去,在能交流后,他的第一句话是:“如果方便的话,请您先换一件衣服吧。”

啊?为什么?

她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

特别定制的金黄色毛茸睡衣,猫耳兜帽垂在背后,左胸前有用金橙丝线绣上象征安室透的可爱卡通头像。

一开始的思维预设是虚惊一场,最大可能性是客厅空无一人,顶天了是抓小偷,所以抱着穿睡衣也无所谓的态度。

然而现在……

Oh my god!立刻滚回卧室换衣服!.

迅速换完衣服连带洗漱后,她再回到客厅后,后知后觉意识到,穿睡衣出现在安室透面前,其实算不上最大的社死。

……真正的社死,是安室透站在之前几乎没有其他人踏足过的客厅,站在铺满整墙的周边柜前,认认真真,一个一个,将周边挨个看过去。

红发金眼男子的立绘海报,海报前摆着小山似的蜂蜜奶油洋芋片。

金发浅肤碧眼男子笑容温柔倾身向前的金边色纸。

银发华服垂眸男子肃穆持剑的亚克力立牌。

黑卷发黑眸英伦面庞男子骑摩托车姿态的黏土人。

黑短发蓝眸温和男子的工艺吧唧。

…………各种各样的美男子。

以上,只占据不到五分之一。

五分之四,是各种各样的名侦探柯南的同人周边,其中安室透或者指代安室透的同人周边占据一大半。

色纸,吧唧,徽章,亚克力立牌,书签,同人本,杯子,黏土人,钥匙扣,香水……

甚至还有一排各种品牌的波本酒,其中四玫瑰波本酒喝了一半。

安室透看得很认真,眼神中写满了新奇。

她默默捂住脸。

独居人的客厅是一个人的狂欢派对场所,她从来没想过会有除父母外的人进来过。

一整面墙都摆满周边什么的,特别二次元死宅风啊!

尤其还是被安室透看到……

在安室透注视向m26的亚克力拼画时,她勉强开启话题:“这是你第一次没有受伤的剧场版。并且看起来很帅气。”

安室透端详着亚克力拼画中大部分陌生的脸,思索片刻:“……在你的这个世界,我们是书上的人物,就像是暗夜男爵之于我所在的那个世界?”

“是的,”她提议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但来都来了,就看一下漫画或者动漫或者剧场版?看你方便。”

安室透笑了下:“我都行。”

她于是迅速打开电脑(心底悄悄庆幸自己把电脑放在客厅而不是卧室)的B站,B站漫画站,还有百度百科中的“出场统计”页面。B站是大会员,漫画是全订。安室透方便看哪个搜哪个都行。

“您先看着,”确定安室透了解后,她把洋芋片放到电脑桌上,然后拿起手机,“我去请个假,并且报警说明一下您的情况,如果您饿了先吃点零食顶一下。”

安室透一愣:“报警?”

她泰然点头:“嗯,要说明一下有异世界的人穿越过来的事。对面信不信我不管,我该报警说明情况——万一琴酒也穿来了呢?”

最后一句理由强无敌,安室透无法反驳,只能目送她回卧室打电话。

她拿起手机走了两步,忽然又折回来,黑色眼眸缩起,认真严肃地说:“说来,您现在戴的芙纱绘帽子是山寨款的,回头方便的话考虑换一种帽子带?”

安室透又是一愣,甚至有点困惑。芙纱绘帽子?

她把话说出口后又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太客气,连忙双手合十补充,“只是一个小小的意见和请求,如果不想做完全没有关系。”

安室透很快缓过神来,也没辩解什么,露出无奈又阳光的笑容:“没有关系,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建议。不用这么客套,轻松点吧?”

她挤出笑,撇开眼,嘀咕了一句:“必须得这么客套才行。”

说完,迅速转身冲回卧室,合上门。

安室透扶额目送她的背影。

异世人的思维方式真的有点跳脱。

不过,书里的人物忽然穿越出现在自己家,一下子情绪混乱,非常正常。

如果有哪个仅限二次元的帅气人物忽然出现在他家,他估计也会吓一跳吧?报警都已经是很温柔的反应了。

安室透无奈地笑一声,先在百度百科上搜自己的名字。

[降谷零,化名安室透,日本漫画《名侦探柯南》及其衍生作品中的角色……]

[年龄29岁……因认为赤井秀一导致挚友和发小诸伏景光自杀,而对赤井秀一产生恨意……]

今年26岁的安室透,看着百度百科上的信息,陷入沉思。

他似乎掉入了信息的宝库。

三年前,很多事情还没有开始,而他将掌握先机。

……等等,赤井秀一是谁?.

卧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但她还是在应付上级“你突然请假总要说个合适的理由不能总是说因为二次元”的训导中,抽空听到了客厅中安室透失态的尖锐爆鸣。

“FBI?!!!”

电话里的上级沉默片刻,语气欣慰,“原来是有男朋友了啊,很不错,不用不好意思。七夕节和你男朋友一起过吧。这个假我准了。”

她:“啊、这……不是……”

电话已经挂断。

但是,她只是请假表示自己会迟一点到岗?.

她心累地打完请假电话和报警电话后,回到客厅,看着在认真翻百度百科的安室透。

……百度百科经常被吐槽信息不准,不过最初信息入门了解确实是百度百科最方便。如果对什么信息感到疑惑,再按百度百科的索引翻漫画,查得也会快一点。

安室透抬起头,笑道:“警察怎么说?”

她耸耸肩:“就说已做好记录备案,如果确实出现事件会再联系。”

安室透评价:“听起来挺敷衍的。”

她笑了下:“不可能直接把你抓实验室,除了世界不同还有你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的特异功能外你也还在人类范畴;非法偷渡也算不上,毕竟世界与世界之间没有引渡条例;也不可能把你丢去这个世界的日本,你在这个世界完全就没户籍。按同人文逻辑的话,一般完成什么任务之后,你就能回去了,所以不用折腾太多——电话那头的警察也是这么说的。”

“敷衍得还挺认真,”安室透听着也笑出声,“所以,你认为我会需要做什么任务呢?”

她想了想,又耸了耸肩。已经换了一身明黄短款毛衣配纯黑加绒长裤的休闲装束,因此显得她这个姿态特别随意,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先吃个早饭?”

“好。”

安室透在身上翻了翻,异世界的纸币在这里算是□□,手丨枪等军火不适合递给和平国家的普通群众。有商品价值的东西找了半天,只翻出一枚银质镶碎钻戒指,于是递给她,“抵饭钱。”

她毫不客气地接过,将戒指随手挂在一张他戴鸭舌帽持手枪猫猫嘴而不掩帅气的色纸上。

安室透看着失笑,这样特别轻松随意的姿态……是他想在国民身上看到的。

某种程度上,各种意义上的,羡慕。

安室透悄悄生出促狭的心,站起身的同时,弯起笑盈盈的眼,笑问道:“我在电脑上找其他信息的时候,看到一个名为‘赛博仓鼠名柯储粮区’文件夹,里面写有‘威士忌组’‘绯色组’‘公安组’‘警校组’‘混邪原创’‘乙女向’‘诸伏兄弟零’……这些简称都是什么意思?”

她:“……”

赛博仓鼠,是一种类型的人。这类人会因为同人文或者同人图有可能会被夹去阴间,对文图进行私人硬盘保存。像是存着过冬用的赛博粮仓,完全是私人收藏,概不展示。

而那些简称……天呐,光是听着,就丧失了辩解的勇气。

安室透,她的私人收藏区里永远不会缺席的纸片人,现在,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都几乎眯成漂亮的狐狸眼。

隐约怀疑安室透是故意的。但身为当事人,他完全有问的资格。

而她无法回答。

喜欢纸片人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再离奇的想象都可以“好奇怪再看一眼”。但纸片人站在面前后,心意要镀上符合社会伦理的审慎和克制。

她深呼吸,神情几番变化,最终还是没有解释名词,解释动机的勇气。

即使她满墙的周边,其实已经泄露了心意——一款安室透一体机,只可能对纸片人展露的,无法用三次元的社会伦理关系解释的情感。

“……实在很失礼,很不好意思。不过我实在没办法解释。”

最终,她只能垂下眼看着地板,这么轻声说着。

上午的阳光照出零星飞舞的灰尘,安室透的半边脸被阳光照耀,金灿灿的头发远比地上的灰尘耀眼。

可以隔着电脑屏幕看着安室透露出各种各样的鲜活表情,就算是和赤井秀一在炸满烟花的摩天轮上打架这种作者塞满私货的剧情片段也能哭笑不得地看下去并和柯南同步吐槽“能不能先来对付组织啊”。但安室透真正站在面前后,她没有抬头的勇气。

眼神会泄露情感,对于一定会回到原先世界的安室透来说,会是困扰。

最好也是最简洁的情况,就是让安室透看名柯一千多章漫画,看完的一刹那,回到原先的世界去。

全程不用更多的交流,她只要做个提供信息点的工具人,等安室透回去后,想一想他借助这些信息点更好更快铲除组织时可能会有的爽文剧情,也就够了。

气流随着人的走动流转,细小的灰尘一瞬间卷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两下。

“没关系的,”头顶传来安室透安稳而含笑的声音,“相比之下,更重要的事是,请不要用‘您’来称呼我了。在中文意义下,这是比较重的敬语吧?我们年龄应该差不多,这个世界的我身份也不是秘密,称呼我为零桑就可以了。”

心理防御被这两下轻拍打碎。

她抬起头直视着安室透,认真报出她的名字,又表示:“您应该比我大好几岁,用您是表示对您的尊敬……”

“26岁。”

“……”

“大好几岁吗?”

“……”

看着她完全呆滞的面庞,安室透活泼地眨了眨眼。

异世人好像很在意年龄,29岁确实稍微偏大一点点,可以理解。

她忽然捂住胸口,肯定道:“hiro,阵平,班长,明美姐姐都还活着。”

安室透定了定神,如果是这种原因的在意:“……是的。”

她认真凝视安室透的眼眸:“回去之后,得辛苦你阻止他们跌入黄泉。”

安室透也认真点头,达成共识:“嗯。”

她犹豫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打开住处的门。

“吃早饭吧,你有什么忌口吗?吃完可以顺带去菜市场逛一下,怎么搭配烹饪你自己决定,就算买一吨芹菜都没有关系。”

安室透一一答应下来。

出门后,安室透才意识到,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年龄,也没有用名字称呼他.

和满墙周边截然不同的态度。严防死守,保持距离。

一般情况下,生活中如果多出一个人,那么,吃穿住行,各个地方的小细节,都可能会冒出矛盾。

尤其是反穿文,一般情况下,会因为疫情背景等因素,出现透酱等黑户人员只能被迫住在女主家,然后女主得到投喂,透酱得到名柯漫画剧情,双赢的剧情发展。

晚上睡在哪里,客厅沙发还是卧室打地铺,都是问题。

不过,这些问题对她来说都不存在。

她把备用手机给安室透,又转了两千块,表示她中午和晚上都是在公司吃饭,安室透可以随意买菜自己用厨房。两千块先用几天,衣服也请自行采购。

晚上住宿上,因为她自己住宿的地方只有四十平米,没有客房,甚至没有符合隔离条件的第二个卫生间,她毫无犹豫地找了一家酒店,用她身份证开了。

感谢她的宅女属性,除了同人周边基本没有花钱的地方,虽然月薪只有三千但工作一年也有一万存款,先订一周房间一千块只需要犹豫眨三下眼睛的时间。

……因为安室先生的高超砍价技术,一千变七百,甚至包早饭。可以少眨一下眼睛。

最后,把自己住的地方的钥匙多磨一把,递给安室透,让他白天自行去她家开电脑补漫画,就基本上做好了无需见面的日常安排。

她在和人的日常相处中,完完全全礼貌而客气,甚至到疏离的程度。

这一天是七夕节,在七夕节遇到反穿越的事,按理说应该有符合七夕节的发展。

但在她十分现实且妥帖的安排下,她和安室透甚至可以做到毫无交集。仿佛安室透只是去名柯主题的网吧上网。

只有无人来访的客厅中大咧咧摆满周边的琳琅场景,才能稍微窥出一些她的浪漫内核。

……姑且无视赛博仓鼠储存的赛博粮仓。

安室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根本没有需要反驳的地方。

他最终说的只有一句:“戒指的钱似乎不够报销酒店的花费。”

银没那么值钱,曾被营销永恒的钻石更是不保值的存在。

她笑着眨眼:“没事,有其他的东西可以用来报销。”

是什么呢?她没有回答.

她对柯南的剧情比较熟悉,回去上班并适当摸鱼后,下午给安室透发了一个速览版信息概括。

红方阵营(这里的红方阵营指的是和黑衣组织(以下简称酒厂)立场不同的人):

一、以江户川柯南、阿笠博士、灰原哀、冲矢昴、工藤夫妇为核心的对抗酒厂小团体,是名柯对抗酒厂主线剧情发展的核心人物。其中江户川柯南、灰原哀和冲矢昴是对抗组织的当事人,阿笠博士负责技术支持,工藤夫妇负责居中策应以及推理、易容等各方面支持。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江户川柯南没有和冲矢昴承认自己是工藤新一(虽然冲矢昴基本上猜出来了),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有互相隐瞒组织的事情(所以灰原哀主动提及朗姆这件事多少有点古怪)。灰原哀和冲矢昴的有效交流几乎为零(唯一可能有交流的地方留白了,同样很古怪)。

二、以安室透为首的日本公安机构。

三、以詹姆斯布莱克为首的FBI机构,成员包括且不限于假死的赤井秀一,以及茱蒂·斯泰琳、安德雷·卡迈尔。

四、水无怜奈,CIA。

五、赤井玛丽,赤井务武,MI6。世良真纯因为在为赤井玛丽做事,姑且算编外。

六、目暮警官等日本警方(单独列出是因为立场是红但是缺乏对组织的认知以及对抗能力,实际定位和群众式纯白方无异)(另很可能存在部分警方为组织卧底。一方面是长野警方疑似流出手丨枪等热武器,另一方面是静冈警方疑似存在组织卧底并给装有组织信息的磁盘动过手脚,使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试图拿组织情报时反而报废了一台电脑)。

七、怪盗基德和京极真(因为能力太bug被踢出主线剧情只能提供精神支持)。

八、服部平次等。小柯亲友团,逐渐边缘化到日常捉妖线,不过有因为大冈家族重回主线的可能性。

九、毛利小五郎+毛利兰等其他普通民众(……勉强算入阵营,至少立场不会站在犯罪集团上)。

十、若狭留美(灰色,不择手段,但目前确实有共同的敌人),同样也是羽田秀吉进入主线的可能途径。

十一、大冈红叶,政界(日本前首相孙女,目前暂时不确定阵营),伊织无我同样暂时不能确定。

十二、贝尔摩德,爱尔兰,库拉索,(划掉)以及樱井限定款宾加(划掉)。真酒,但是也是真的想组织死,不能绝对算红方,但是在战力评判的时候会给黑方扣分。

备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红方阵营能整出12种这么多,但确实有这么多,挑重点了解一下比较好。

她列单子的时候,是按大学生期末考前最后一晚临时预习的突击备考心态准备的,列出的考点堪比老师划重点一样清晰明朗。

不过列完后,她发现自己没必要列酒厂的人了。

她能列出来的代号成员只有BOSS乌丸莲耶,朗姆胁田兼则,琴酒黑泽阵,伏特加,基安蒂,科恩。然后卡尔瓦多斯,皮斯克,龙舌兰,都已故。

再余下的,立场都或多或少能在红方区留有姓名。

……所以其他的酒都是谁?73在这些年都画了什么啊,赤楼梦吗?

算了,她自己对赤楼梦其实没什么意见,只要不对铲除组织这条主线的进展抱有焦虑心态,赤楼梦再演二十年,把赤井秀一的祖宗十八代都扒拉一遍,柯南多多卖萌,她都没有意见。

总之,目前这些信息……对安室透会有些帮助吧?.

七夕节平稳度过。

在她吃完晚饭下班回家之后,安室透刚好收拾好碗筷,饭菜香气在厨房留存。

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窗外能看到被商品房遮住,但无法遮掩完全的霓虹光影。

安室透的紫灰色眼眸似乎因为看电脑太久而有些许朦胧柔光,但弯眼微笑的时候面容依旧无懈可击。

他笑问着:“工作这么辛苦吗?回来的时间还挺晚的。”

一瞬间生出了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的错觉。

完全是错觉,是客套的说辞。她笑了下,自如地回答:“还行,吃完饭再散个步,回来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安室透接着问:“有时候会有加班的情况吗?”

“还好,偶尔会有周末加班,不过一般不会拖到晚上。”

“那还是有点辛苦。”

她只是笑了笑。不管是工作还是创业,都有辛苦的地方,能指望的只有下班时间后的自我放松。

空气随着呼吸的频率,安静地流动。

安室透看了一眼窗外,已经黑得很彻底,光亮来自灯光。他颔首:“我先告辞了。”

“嗯,路上小心。”

再没有别的话试图挽留,安室透离开。

门轻轻关上的一瞬间,窗外“咻——”了一声。

紧接着是烟花盛放的璀璨光亮。

今天,是七夕节。

就算是被商品房遮住的夜空,烟火的光亮也争先恐后地映入眼中。

租的房子虽然小,但地段好,走路去公司十分钟,另一端的十分钟还有广场。烟花大概就是在那片广场燃放,安室透会路过那里。

被烟花映照的安室透,应该会格外好看,因为卧底而锋冷的眉眼大抵都会被映暖。

她想起自己回去上班的时候,上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而她笑嘻嘻地表示“我都说了是二次元的临时事情啦”。

做好一辈子遇不到合适的人,单身到老的准备。

随遇而安,不因为社会的催促随便找个适用型的人,也不因为身体激素的催促随便接近自己喜欢的人。

保持克制。

安室透的暂离十分干净,现在连那些许食物香气也都散尽。

电脑页面也很干净,安室透把他记下来的手稿带走,鼠标擦得干干净净,地面更是光可鉴人。

大概是他身为卧底的习惯,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清扫干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要不是手机页面上切实有几笔转账记录,她都要以为是自己做卫生的时候大脑供血不足出现幻觉。

等等。

好像真的出现幻觉了。

她忽然察觉到什么,走到自己周边柜前——

那些其他片场的周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和地面一样,纤尘不染。

嘶。

后知后觉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她悄悄地,捂住了脸.

七夕节像是无数个普通的工作日,简简单单过去。

接下来的一周,也十分日常,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除了第二天她迷迷糊糊走出卧室,被正在做早饭的安室透惊吓到,连忙跑回卧室,有这样的小插曲之外。从第三天开始,她早上醒来,路过无人的客厅,去路边摊买馒头豆浆,慢悠悠走路去上班。而安室透在她的上班时间之后进她家,打开电脑继续浏览名柯漫画。晚上下班后,她回到家,和收拾好碗筷电脑的安室透碰个照面,然后安室透离开。

周末原本或许会有变化,但因为加班两天,所以变化消解无踪。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安室透临走前一副忽然想起来的模样,提醒她:“有个快递我帮你签收了,放在卧室门口。”

她应了一声,就去看快递件。

[安室透等身抱枕]。

她:“……”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安室透提醒她的表情。

好像很正常,没有尴尬感。

毕竟是三面颜,伪装情绪是基本功。

但只要他表现出不尴尬就够了,她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不就是一个抱枕吗!!!

因为预售大半年所以早就遗忘的快递,在半年后成为了扎在她心头的回旋镖!!!

……请无视她在心中嚎出的感叹号。

她默默把快递抱到卧室里去,打算先让这个快递冷静两天。

然而离开卧室后,她发现,安室透还站在原地。

……他不是一副要走的样子吗,怎么还没走?

……不,倒也不是期待他走,只是……

除了第一天早上带他吃早饭买菜,然后定酒店之外,之后一周都只是打个照面,基本上维持在“点头之交”的状态。

这种状态的打破,意味着……

“我差不多看完了,”安室透微笑说着,“最新一回的白马同学发现了工藤新一是基德伪装的,也发现了柯南的蝴蝶结变声器,但是似乎没能联想到柯南和工藤新一本质是一个人——因为不敢想象一个高中生能变成小孩子,因此推理无法到达正确的彼岸,看着有些可惜。”

她由衷感慨:“你看得很快啊。还剩什么没看?”

安室透:“一些作者访谈之类的补充设定,不过都是细枝末节,并且有些访谈真实性存疑,就稍微看一点吧。”

直觉发出了“安室透看完这些设定就会离开”的警告,她真切叹一口气。

如果她是写小说的,为了让小说有趣,她或许会让笔下的主角想办法把人关在家里,威逼利诱,要对方用一些代价换剧情点。

而不是完全相反的,像列考点一样把名柯剧情点都列给他。

想象和现实有很大差异。

她最终只能感叹:“没能带你出门玩玩挺可惜的,难得不在卧底的机会,其实很适合放松一下吧?”

安室透笑道:“这段时间也是我叨扰你了,并且你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出去玩的类型吧。”

她移开视线。一个人出门玩肯定没意思,但如果是和喜欢的人……

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太失礼,所以才努力避开一切接触……

安室透换了话题:“因为临时拜访,没有携带伴手礼,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姑且让我当做补偿?”

她连忙摆手:“没什么需要的……你好好休息就好。”

安室透叹笑一声:“你这样的行为,是叫叶公好龙吧?”

“……啊?”

安室透笑着歪了一下头,语气带着奇异的悠扬:“声称喜欢我,我的周边摆满半边墙,并且……然而我真的站在这里的时候,你甚至不会正面看我一眼。是因为发现我这样的卧底只适合隔着次元表达爱意,在现实中其实很可怕,只适合躲着走吗?”

“不是、不是的!”知道安室透是激将法,但是……可恶,“只是太惶恐了,请您千万别这么想!”

“称呼我为零。”

“零君……”

“你确实是喜欢我的吧?关系也稍微可以拉进一点吧?”

对面的男人在一瞬间露出了介于叹气和阴暗的表情,又很快被属于安室透的笑颜盖住。

她的直觉一直比较准。面前的这位三面颜,似乎已经在情绪迸发的边缘。

……所以为什么?

安室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她只能仰头看着,看着紫灰色的眼眸闪烁着近乎惑系魔法的微光。

“所以……”他的笑容总是游刃有余,但声音变轻了,“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

无法忍受地低下头。

脸颊的温度在上升,心中的情感似乎要满溢出来。

如果只是点头之交,那还能忍受,在遥远的未来,更换赛博对象,周边柜换了一轮展示品后,“曾经见到过安室透”还能作为会被调侃“你完全就是在做梦吧”的闲暇谈资。

然而,距离太近了。

在这样的诱导下,没有办法再遮掩下去。

她归根到底是俗人,自我意识特别过剩,稍微纵容一下,就会有开闸泄洪似的任性。她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自知之明。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

“称呼我为零,或者你,不用这么生疏。这种称呼问题还要我强调几次?”

“……”

她自暴自弃地吐一口气,仰头看着安室透,近乎恶狠狠地开口说,“你做一顿饭,我们一起吃一顿。然后……”

不,果然还是很难说出口。

“……就这样。”

安室透笑着伸手按住她的一边肩膀,脸上是引导似的鼓励笑容,“接着往下说吧,然后?”

放在肩膀的手并没有施展多少力气,相比之下,嘴角上扬,鼓励期待的表情,才是突破心理防线的关键一击。

于是,心如擂鼓,手止不住颤抖地,抓住他的衣角。

距离拉得很近,但她希望更加……

“拥抱,kiss,还有……很抱歉,是无法说出口的东西。”

在不克制的情况下,她完全就是庸俗的,会喜欢肢体接触,会被荷尔蒙和激素支配,并且道德感相当存疑的人。

这种仿佛在列出报销清单的行为,完全是心意在失控。

怎么能够……说出口……

温热而宽大的手抚上脸颊。

脸颊,连着脸颊旁的头发被抚过。接下来,头发被拢到耳廓之后。耳廓已经红透,无法遮掩。

“不用道歉,我总比等身抱枕更实用一点?”他眨眼笑了下,“你回头记得把其他男人的周边收了就可以。”

所以他是报着什么心态,把那些周边都擦拭地一尘不染?

已经无法追问,只剩下答应的余韵。

“……好、好的。”

按着她报出来的名单,从拥抱开始。

然后,是……无法描述的展开……

这样的报销清单,居然也能报销成功吗?

不,对零君来说,或许是属于……补偿时间。

END

*补充:司陶特,MI6卧底;阿夸维特,CSIS卧底;雷司令,BND卧底。红方14个阵营,打三桌麻将都能多两位裁判。因为只在剧场版出现过一下下就被琴酒干掉,以至于完全被忽略了,悲。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