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闻笛:【要的!!一年一次的节日怎么能随便过去!】:【我不喜欢热闹。】闻笛:【我一个人能热闹到哪去?放心吧。】闻笛:【不过还有个问题。】:【什么?】闻笛:【你为什么用ip做头像?】:【ip?】:【这是射影空间。】闻笛:【……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论文要写,再见!】他应该先去图片搜索一下的!聊天告一段落,闻笛琢磨着,这生日该怎么补呢?他跟教授不算熟,过得太隆重,一来没预算,二来太夸张。要不就送个小礼物好了,好歹是暗恋对象。送礼难度很高。如果不合心意,送的人失望而归,收的人平添累赘,就是双输。闻笛可不想送那种对方不喜欢、又碍于情面只得留下的鸡肋,最好能有趣、新鲜,又不贵重,不会给对方增添负担。闻笛决定请教外援。在朋友圈里默数一轮,还是得找蒋南泽那个情场老手。闻笛算了算时差,现在是西五区凌晨两点。太好了,肯定醒着。他戳了戳水母头像,问:【你睡了没?】对面很快回复:【没。】闻笛:【伊鲁卡睡了没?】蒋南泽:【没。】闻笛:【thomas睡了没?】蒋南泽:【你到底想问什么?】闻笛:【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教授吗?我要送人家生日礼物,你觉得送点什么合适?】蒋南泽:【什么要求?】闻笛:【有品位,上档次,别出心裁,让人看一眼就刻骨铭心,最重要的是便宜。】对面沉默良久,回了句:【追人别那么抠门。】闻笛:【我不是抠,我只是穷。】蒋南泽:【这两个在统计学上显著相关。】闻笛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蒋南泽:【你整点特别的玩意儿吧。】闻笛:【说清楚点。】蒋南泽:【他喜欢什么?】闻笛:【数学?】蒋南泽:【上网看看,有没有那种印着数学符号的杯子盘子啥的。】不愧是空窗期为零的学霸,创意杯子、餐具这种东西,价格不高,使用频繁,最适合留下印象,睹物思人。闻笛发了个“谢谢大佬”的表情,打开淘宝。网上果然人才辈出,心形数学公式、复数、几何,主打一个不明觉厉。闻笛扫了眼,最中意的还是一个白色陶瓷杯,杯子外围雕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简约,美观,大气。店家说可以刻字,闻笛思虑良久,挑了个句子:good morning,plex geometer!(早安,复几何学家!)每天早晨打个招呼吧。付款,下单,闻笛满意地倒在床上。天气晴好,阳光明媚,邻居沉默,生活欣欣向荣。这个周末一定很美好。作者有话说:这个周末一定很闹心。第15章 你的话,能把聋子都治好呢在闻笛想象中,天才数学家们适配的背景,除了写满公式的黑板、堆着草稿的工作台,就是运行算式的超级计算机。现在,边城穿着菱格暗纹的灰色西装,坐在浮满辣椒油的锅底旁,面前排开一溜酱料,脸庞在蒸汽中若隐若现。闻笛盯着眼前的画面,总觉得两个图层不兼容。火锅店是聚餐的经典场所,周围都是欢乐的喧闹声,只有他们这桌安静得诡异。边城专心用餐,闻笛看着红油满脸为难。等服务员加了一次清汤,边城终于意识到不和谐的地方。他看着专攻红糖糍粑和小油条的闻笛:“你不吃辣?”闻笛一时不知道他是有视力问题还是太迟钝:“是啊?”边城放下了筷子:“那选这里不太合适。”“你是寿星,你喜欢就行,”闻笛说,“味道怎么样?”“一般,”边城说,“汤底太咸,香料不均衡,羊肉不新鲜,蘸料跟肉的味道也不搭配。”闻笛:“……好吧,下次不来了。”请客吃饭,结果不合口味,跟送错礼物一样尴尬。不过,正常情况下,在别人付钱的饭局上,怎么着也会说两句好话,找些值得夸赞的地方表扬一下吧。他脑海中响起震耳欲聋的警铃:不对劲,快跑。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尤其是不好的那种。可惜,恋爱脑上头的时候,人是不清醒的。他摇了摇头,把警铃掐灭了。他把礼物推过去,希望能活跃一下气氛。“网上偶尔看到的,”浏览两个小时看到的“觉得挺有意思,就买了。生日快乐!虽然迟了一天。”边城简洁地道了声谢,打开包装,看着杯子,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仿佛眼前的事物不该存活于世:“为什么要写这行字?”“啊?”闻笛觉得不应该怀疑教授的理解能力,但还是指着英文说,“你不是教复几何吗?这个杯子又是几何形状的……”“复几何研究的是复曲面和复流形,莫比乌斯环是非定向流形,属于拓补学的范畴,”边城把杯子放回盒子里,“应该写good morning, topologist。”图文矛盾归矛盾,好歹也是人家精挑细选的礼物。被他一纠错,闻笛有点窘迫:“是吗……”“厂家一点常识都没有,”边城说,“这些概念,网上搜一下就能找到。”闻笛摸了摸鼻子:“这是我写的。”边城沉默了半晌,说:“这样啊。”加上昨天的射影空间,这已经是闻笛第二次翻车了。他送了数学家一个有数学错误的杯子,对方每天早起看到,都能想起他是个没有搜索习惯的人。闻笛越来越尴尬。一般人收到礼物,不喜欢归不喜欢,最多也就谢一句,还没见过挑逻辑错误的。这样显得他故作高深,班门弄斧。这顿饭他付了钱,没吃饱,寿星嫌弃味道,礼物还闹心。第一次约会怎么过得如此难受?闻笛用带了八十层滤镜的脑袋想想,决定把错归咎于火锅。它汤底太咸,羊肉又不新鲜,破坏了约会的氛围。换个环境,说不定胸闷能减轻一些。“教授接下来有空吗?”他问,“我们看个电影怎么样?”约会流程一条龙,饭都吃了,电影也看了得了。电影院气氛好,应该不会出现郁闷的对话吧。应该吧。“看什么?”边城问。这就答应了?闻笛如废墟般破败的内心活过来一点,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最近没什么好片,不过附近有个家庭影院,可以点播。新片没意思,看老片也不错,质量有保障。他打开店家的影片推荐,浏览一番,国内外经典电影都有。“教授喜欢悬疑片吗?”他问,“看‘利刃出鞘’怎么样?”“我看过。”边城说。“是吗?”闻笛精神抖擞起来,终于找到共同话题了,“我喜欢这部片子!教授觉得怎么样?”“不好。”警铃又自行响起,他无论如何都按不灭了。“为什么?”闻笛说,“挺精彩的啊,情节又紧凑?”“侦探片主角不能撒谎,这个设定太省事太取巧,”边城说,“凶手和作案过程毫无新意就算了,人物行为完全不合常理。”闻笛突然有种既视感,喜欢的事物被人诋毁的既视感,这段对话怎么如此熟悉?他一边回忆一边问:“哪不合常理了?”“侦探第一眼就看到了血,也知道女主说谎会吐,居然不问清楚这血是怎么来的,让嫌疑人说了模棱两可的答案混过去了。如果他仔细盘查,加上血检报告的矛盾,立刻就能知道真相。他非要故弄玄虚,第二个受害人死掉,百分之八十是他的错,”边城说,“明明有人告诉他,晚上听到狗叫,他早该知道兰森回来过,结果花了这么长时间才破案。这电影能演两个小时,完全就依靠他的愚蠢。”“非得揪着小漏洞不放吗?”闻笛感觉脑子有火窜上来了,“悬疑片不放点烟雾弹,那还怎么拍?要较真,哪本书没漏洞?从整体来看,节奏、演技、社会隐喻……”“影射人性、讽刺现实,”边城说,“通常是推理能力不足的遮羞布。”闻笛手里的筷子发出吱呀声:“你对所有好片都不满意,是不是?”“只是一部分基础逻辑有漏洞的,”边城说,“比如流浪地球。”“流浪地球又怎么了!”“地球不是绝对刚体,流浪地球不可能实现,”边城说,“发动机的数据也是错的,那点动力根本推动不了地球,一开始就应该选数字生命计划,我不知道电影在争论什么。”闻笛快把筷子掰断了,这是人吗?就是个杠精!“这是宏大浪漫叙事的必要牺牲啊!你肯定也看不了星际迷航吧。”“说到星际迷航……”“行了行了,”闻笛抬手打断,不能让杠精摧毁他对电影的热爱,“不看推理科幻了,看爱情片好了。还是说‘乱世佳人’这样的你也不喜欢?”“电影我没意见,”边城说,“我对原著的意见很大。”“原著又怎么了!?”“它的历史错误和偏向性太严重了,”边城说,“在这本书里,南方种植园就像是个天堂,奴隶们辛苦工作一天后,还能唱歌笑着回家。主人翁家族是慈父,北方士兵不但卑鄙而且贪污腐败。米切尔还把3k党写成了慈善组织和马术社团,完全忽略了它在重建时期对非裔的恐吓和暴力行径。”“要追究经典作品的政治倾向,文学得变成不毛之地了!”闻笛说,“你顶着名著的名字,怎么这么不待见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