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潘拐子一把将我甩在自己背上,大喊了一声,随即撒开步子向前一路狂奔。别看潘拐子枯瘦如柴,活脱脱一个痨病鬼模样,跑得那个一个利落,况且背上还有一个一百多斤的我。
潘拐子一路风驰电掣,我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一路颠簸震荡之下,我感觉伤口被撕开,血水流了出来,脊背上有时暖烘烘的,有时又冷飕飕的,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不久后,我的身体逐渐麻木,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忽然间一个咳嗽,喉咙一咸,一大块死血就吐了出来,落在了潘拐子的后脖颈之上。
潘拐子骤然一滞,停了下来,把我从背上放了下来,一边擦拭着我嘴角的鲜血,一边哭着说:“兄弟!兄弟!你可千万不要……你要是有什么山高水低……三爷……他……不……”
他的声音逐渐离我越来越远,到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我也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意识,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些昏暗的颜色四处飘荡,时而形成无底的漩涡,时而又变幻为流状,时而斑斑点点,时而如同涟漪一般四处荡漾……一些声音更是乱七八糟,萦绕不绝,有如窃窃私语,有如嘤嘤哭泣,有如恶毒诅咒,有如临死呻吟……此时的世界恍若一片混沌,一切的一切像是一无所有,又像是什么都存在,分不清上下左右前后,辨不明时间流逝生死轮回。
猛然间,我感受到一丝温暖,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卷入了一片纯粹的黑暗之中,我也渐渐有了感觉。我趴在地上,背上的伤口一阵接着一阵的发痒,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舒服。
恍惚间,我翻身坐起,摸了摸脊背,衣服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伤口被绷带覆盖着,已经不再流血,有了好转的迹象。
我望了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依稀还记得潘拐子背着我一路狂奔的景象,现在他们全都不见了,我想他们或许是在逃跑的时候,和我走散了,可是我身上的绷带又是谁替我包扎的?
我又抬头向远处张望,远处有一大片亮光,星星点点,五彩斑斓,闪闪烁烁,像是城市里的霓虹灯,可在这数千米深的地下深处,怎么会有城市呢。
正当我困惑间,耳边传开一阵脚步声,我寻声望过去,只见那个黑衣女子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行军水壶。
她看到我醒了,脚步一滞,但随即又走了上来,她走到我的身边,把水壶往我手里一递,说道:“把水喝了!”
她的声音冰冷,却是空灵悦耳,更重要的是,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不过,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早已经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点了一把火,接过水壶,一仰脖就把水壶里的水喝了个一干二净。喝完才说了句谢谢。
“你知道我找一壶水有多不容易,你倒好,给我喝得一滴不剩!”她嗔怪道。
“我……我实在是太渴了!”
“算了,看你是伤病号,本姑娘就不跟我计较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突然问。www.)
“当然见过,在断崖处。”她淡淡的回答。
“你的声音,我感觉有些熟悉。”
“是吗?”她显然一愣。
我说:“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本来以为她会拒绝的,没想到她真的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原来是她,我没想到真的是她,当下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天宾馆的事情,请姑娘不要见怪!”
她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随后说道:“看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就这么扭扭捏捏的。再说,倘若我不那样做,你现在恐怕已经在停尸房里乘凉了。”
“你是三爷的人?”
“只有三爷不希望你死。”
“为什么……”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她打断了我的话,“不过,这些问题只有三爷能够解答,况且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如果我们不尽快赶上去,我担心还有更多的变故。”
我知道问她也是白问,心说这些人也真是会推卸责任,任何问题都说那个三爷知道。我和他素昧平生,水米无交,怎么可能知道我的信息,难不成这位是诸葛亮转世,有知天识水之能,亦或者时时偷窥我的一举一动。我一个平头百姓,没身份没地位的,他犯得上这样做吗?难道……难道我的身上有他们特别感兴趣的东西,或者说我本身他们就特别感兴趣?我是越想头越大,我知道萧翎等人想要我的命,但潘拐子却又确实救了我,有人要杀我,又有人要救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