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没有沈公子的仙,也没有吕东来的潇洒随性,甚至可以说得上单薄,但正是这具在旁人眼中平凡瘦弱的身躯里,却有一种独有的精神存在,令人见之不忘。
“灵女未死!”
术士们簇拥过来,大约是想看看,传闻中早已死多日的灵善公主何以活生生的出现在统帅大营中。
海纳看到她,从最先的吃惊,到后来的平静,最后冷冷一笑,基本已经猜到,今日一切,皆是出自南昭之手。
而南昭直接出现在人前也是计划中的一切,她要回来,从海纳手中夺回正道营的统帅位,只有这样,才可以挽救云州城!
所以,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证明海纳的罪行。
有人问道:“当日我们都见到灵善公主在州河畔被千面妖重伤,后来灵善公主的死讯的便传满了大街小巷,那么公主怎会……”
南昭反问他:“说我死了,那么可曾听闻过我的葬礼?”
“倒是不曾听闻!”
作为炎帝亲封的灵善公主,掌御令,身份尊贵,死后怎可能没有葬礼?
“那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眸光扫了前正方坐在统帅位上的海纳一眼,道:“有人想将我取而代之,当然希望我死!”
海纳起身对众术士道:“灵善公主确实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一定是一个企图冒充灵善公主的别有用心之徒!”
“荒谬!”白眉当众反驳道:“这世间,也许可通过易容等术变成另一个人,但可以将虎魔之毒驱除的,除了真正的灵女本尊以外,还有何妖魔鬼怪有这本事?”
海纳深知南昭的情况,他就瞧准了这一点冷笑道:“呵,虎魔之毒就是个局,皆是长武等人用幻术蒙骗各位的,所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虎魔之毒,而这个女人——”他指着南昭的脸一字一句的说:“她根本就没有灵花!不信,你们让她当众引灵花之力!”
有人附和:“对,真金不怕火炼!要证明她不是假冒的,引灵花之力不就可以证明了!”
灵花之力,在这世间,绝无假冒。
而南昭也想到了会被要求当众引灵花之力,她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方才我为长武道长驱除虎魔之毒已消耗了许多灵气,此时再引……”
海纳断打她道:“你分明就是假的!”
白眉见状,也有些疑惑,按照他们的计划,南昭应是没有真的引灵花之力的,何来消耗了许多灵气之说,莫非,她有何不便?他便开口道:“海纳法师这翻话完全是自己推算,并没有真凭实据!师法说虎魔之事全是长武道长所行的幻术,迷惑了众人眼,这也未免太荒唐了!这区区幻术,能在外迷惑普通小老百姓,能在正道营众术士的眼皮子低下行幻术蒙骗过大家的眼睛吗?长武道长可才刚从阎王殿里回来!”
双贞接过话来,直骂道:“海纳,你作为一营之帅,这般妄评自己营中术士,简直令人失望!”
海纳才不想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认准了南昭引不出灵花之力,就咬着此处不放。
“你们这一唱一和的说再多也没用,我海纳为人相信在站许多人也清楚,我今夜就把话放这了,若她能证明她是真正的灵女,我海纳甘愿让贤!”
南昭平静的站着,一时无话,心中却是几番汹涌。
灵花之力她将再也不能引于手心之中,要如何证明自己就是灵女?
“海纳小儿!你咬定魔虎不会此时出现在仙子山,是确认魔虎确实在西南方的村庄作祟,还是清楚真正的魔虎在何方?”突然在这僵持不下时,一道男子轻快的声音在营外传来,外面下着大雪,雪风吹得哗哗响,人声都很难听清楚,但这一道声音却铿锵有力,那是出自修为极高之人才有的。
“又有谁来了?”众术士目光看向时而被雪风掀起的门帘的帐门,不久之后,便见一身穿浅蓝色道袍的小道士大步而入,南昭眼中一喜。
“是吕东来!”
有人诧异问:“南仙山的那个吕东来?”
“对,就是那个皇帝为他举行了国葬,下葬在英烈陵的吕东来!”
南昭能活着回来,海纳并不吃惊,他本就知道此女未死,但吕东来回来,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他颇是酸讽的说道:“今儿是阎王殿开了殿门吗?”
吕东来直接到了他面前,抬手作势要对海纳动手,海纳敏捷一躲,众人喧哗。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吕东来收回手,拍拍手掌道:“诸位不必惊慌,贫道就是嫌他碍眼,想赶他到边上去。”
说完,他就往那张主帅椅上一坐,为了感觉舒适度,身子还往上弹了弹。
“你!”海纳自来就讨厌吕东来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更气他当众让自己出丑,就指着他道:“那是我正道营的统帅椅,岂是你想做就可做?”
吕东来扬起头,翘着二郎腿回答:“哦?那这统帅椅贫道不能坐,你这小儿就该做了吗?你能坐得,贫道为何坐不得?”
“你!”海纳也不想与他耍嘴皮子,拂袖质问道:“南仙山的吕东来早就死了,如何会出现在此?他必定与那冒牌灵女是一伙的!”
吕东来拍拍手说:“你这小儿除了这一句,可否换一句?当夜也是在此处,用千面妖算计南昭时,不是伶牙俐齿的吗?怎么,今日没事先准备好说辞?”
“你!你休得胡言!”
“贫道胡言乱语?贫道胡言乱语你急甚?额头上筋都爆开了?”他说完,站起来,张开双手对众人道:“你说我假冒也可以,为了自证身份,贫道自愿与海纳斗法一场,让他见识见识我南仙山弟子的道风!”
白眉点头道:“可行,南仙山的吕东来道长也非寻常之辈,想要冒充他几乎不可能!”
海纳却不说话。
吕东来紧闭着问:“怎么?海纳小儿,不敢?”
海纳都曾与公子寐斗过法,又怎会怕吕东来,只是在琢磨这又是他们唱的哪出戏。
最后,终于在低下起哄声中他走了出来说:“斗法无眼,既然你要找死,我就满足你!”
吕东来对他蔑视一笑,“就凭你?”
既说好斗法,这大帐虽宽敞,但却远远不够,于是所有人都移步外面的练兵场。
此刻,雪已经挤了一尺深,人走在上面,脚背全陷进了雪地里,但这丝毫不妨碍众术士行走。
雪还在下,只见莫大的练兵场上,术士们分成两拨站着,海纳已在对面站好,就等吕东来过去了!
南昭深知这海纳的本事,其为人阴险,唯恐吕东来在斗法中有何闪失,所以特意走到他面前嘱咐道:“小道士,你何必一定要与他斗法,你大可以用其他方法证明自己就的吕东来啊!”
吕东来眸色坚定的说:“确实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证明自己,但我要与他斗法,却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
他未将话说下去,但是她对他的了解,只需对上一个眼神,便知道,他要为她报仇,与其暗地里下手,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打一场来得爽意!
终是怕她担心,要上场前,他用力拍了拍她肩膀道:“好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