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了什么?”南昭立刻就警觉起来。
沈如故往前面略走了几步。
今夜不止有星星,还有半轮月亮挂在天上,月色皎洁,不用点灯,也能看清楚这村落的屋影。
“此时正是村民生火做饭之时,不过,为何只有最前面的几家在做饭?”
南昭并未注意得这样细致,听他这么一说,仔细看去,烟囱里正在冒烟的,还真是只有靠近村口的这几家。
为了一探究竟,沈如故提议道:“走,我们去看看。”
“好。”
两人大步沿着一条小径快步朝最近的那户农家走去,走近院子,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亮着油灯。
但当他们走近厨房时,那灶里正在烧火,却无任何人在里边,他们还特意检查了锅里,空锅一口,都烧红了,什么东西都未煮。
见此,沈如故面色一变,“不好!我们快回去!”
后面几家都不必看了,应该与这一样!
两人片刻也不敢耽误,一路飞奔回那户农家,发现大家都还在里面闲聊,没有任何异状发生。
不过,刚才招呼他们的农家大婶和她女儿却不见了踪影。
南昭问他们:“那两个女人呢?”
孙小鹏不知发生了什么,指着后院的方向回答:“大婶说我们人多,要给我们加几个菜,带着她家女儿去后面菜园子摘菜去了!”
沈如故立即穿过这间房子,去到后院,后院里确实有个菜园,菜架子立在土里,土里烂了些植被,起码有数月没有种过东西了!
欧阳宜看出他们神色不对劲,紧追着出来询问:“咦,这两人怎么不见了?发生了何事?”
“这村庄有问题!”南昭目前只知道这么多。
这女人最是金贵自己的安危,色变声惊的问:“你们刚才出去发现了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村里没人,我们来时看到农家做饭,是有人故意制造的假象!”南昭说完,问沈如故道:“我们此刻是要离开这里吗?”
沈如故有所预料的回答:“只怕来时容易,去时难!”
话音才刚落,远处传来马儿浮躁的叫声,孙小鹏焦急跑来告知他们:“不好了,大少爷,我们停在外面的马儿不知何因,全都发狂了!你们快出去看看吧!”
几人立即跑出去一看,果然看到栓在外面栅栏上的几匹马儿都受惊地跳跃着,不停拉扯着栏杆,好在那栏杆还挺结实,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
孙小鹏第一个走过去,欲要安抚他骑的马,人才刚走近,那马儿的后腿就发狂的踢过来,所幸被眼疾手快的沈如故一把拽了回来,告诫道:“你别过去!”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都发起狂来?”所有人都站在远处看着,不敢再靠近。
欧阳宜开口道:“这还不明显吗,有人不想我们离开这里!”
大家听后,全都跟着紧张起来。
“那我们就更得快点离开这里了!”
“没有马我们我们怎么走?”
潮源的人害怕的说:“才刚从那九重山里捡回一条命来,还以为能好好睡个觉,这儿又出事了!”
“若知这一趟这么危险,给我千金万金,我也不要了!”
“我想回家!”
人在遇见危险时,想回到令自己最感安全的是本能,可是,他们人已到了这里,又如何能回得去呢?
南昭出声安抚道:“大家先稍安勿躁,如故能从九重山将你们带出来,也一定能将你们安全的带回去!”
孙小鹏是绝对信服他们两人的,也开口附和道:“我们都已选择了这条路,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我们要相信大少爷和少夫人!”
这些人却并不买账,反问他:“廖堂、陆添他们就相信的,可他们还回得去吗?”
听到这句话,南昭的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难受。
她终究未能救下他们,还让他们死得那样惨,连尸骨都未能留下一具。
她看向沈如故,虽然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可以感受到,他内心与自己一样难受,所以一句话都未说。
“大家别急,我会带你们出去的。”过了片刻,沈如故向大家承诺道。
事实证明,他这位大少爷还是十分有威信的,一听到他的话,这些人都不再抱怨什么。
这时,沈如故朝那些正在发狂的马走去,南昭有些担心,赶紧嘱咐道:“如故,你当心些!”
沈如故未出声回应,他这寥寥几步中,都十分投入,一丝也不愿受到周围影响。
“他要做什么?”欧阳宜问道。
南昭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的跟着他的身影,随后便见他伸手朝那发狂的马头而去。
那马本身在急躁的跺脚、高鸣,而在他的手抚上马的额头时,马儿突然神奇的安静了下来。
孙小鹏庆幸的对潮源的人讲:“看到了吗,咱们大少爷不是普通人,大少爷绝不会再让我们出事的!”
目前,也只有一匹马儿安抚好了,其他的马儿还在急躁跺着脚,根本不让人靠近。
沈如故站在原地,回头对南昭招了招手,“过来!”
南昭立即走过去,问:“你是找到了这些马儿为何发狂的原因吗?”
他耐心的回答道:“动物的感知能力,往往比人要敏捷许多,能让它们全都发狂、不安,只怕这里——有什么东西让它们十分畏惧!”
南昭想起来,昨夜在九重山里,那些骨吱来时,这些马也有过这种反应,心下不免跟着一紧,她见沈如故安抚过的马已不闹腾了,便问道:“如故,你能教教我你刚用什么法子安抚的马吗?”
“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他认真的对她讲道:“万物皆有灵,任何生灵都有感知的能力,就像你饿了想吃,痛了想哭一样,害怕也是动物的本能,你要安抚它们,就要发自内心的与它们沟通,让它们不再惧怕你!”
“将你的手给我。”
南昭乖乖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沈如故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心轻轻放在另一匹正烦躁不安的马儿额头上。
因是南昭的手,这一次并没有那样顺利,马儿看到有人靠近,不停的甩着头,不让人靠近,若不是有绳子拴着,只怕早就挣脱了!
“别怕!”沈如故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像一颗定心丸一样,让她即使面对疯马,也镇定自若的朝前走去。
沈如故带着她朝马儿逐渐靠近,将她的手,轻缓地放到马儿的额头上,马儿甩了几下头之后,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南昭面上一喜,“马儿不闹了!你看——”
“嗯。”沈如故点点头,对她鼓励的说:“现在,你试试自己一个人,是否能安抚它们。”
“我一个人?”南昭有些犹豫,不过见沈如故这般信任她,便撞着胆子朝下一匹马走去。
余光中,她看到沈如故一直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似乎是担心马儿发狂不受控制伤到她,所以这般随时准备好救她。
正因如此,南昭才敢勇敢的朝前走去,她学得也很快,没用多少时间,就让那些受惊的马儿都安静了下来。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欧阳宜早已等得不耐烦,这一个人都没有的村庄让她一刻也不愿再呆下去了!
“大家都上马吧!”南昭招呼了一声。
所有人都晓得这村庄有问题,不敢多等,有序的翻身上马。
孙小鹏和沈如故是起马走在最前头的,南昭的他们乘坐的马车其次,然后是放路上所需物资的马车,再是运棺椁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南昭疑惑的说:“最少也有上百个村民曾经居住在这里,从这一整个村的房屋算,应有几十户人家,这些人都到哪儿去了?”
欧阳抱着廖堂那把剑,没那么在意的说:“可能逃荒去了,这就是个荒村!”
“若真是这样倒好!”她感叹道。
对方想不明白一件事,侧过身来问:“南昭,你管这些村民去哪儿做什么,你怎生好好想想,刚才那大婶和她女儿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用想都知道,那两个人有问题!
南昭推测道:“我们进村前,是因为孙小鹏看到村里有农户在做饭,所以才进来的,若我们在外面,就发现这是个荒村,出于忌讳,也不会贸然进来的,进来以后,其实其他农户家中,都是没有人的,不过我们却刚好在有人那一家,这说明,他们本身就是要制造出这是一个普通农户的假象迷惑我们,若不是如故发现了端倪,也许我们此刻还蒙在鼓里。”
所以她猜测,那两个人之所以会不见,应是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所以逃走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行迹败露?未能成事,难不成她们想毒死我们?”
她回答道:“不管她们要做什么,必然是想将我们留在这村庄里,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出村了,相信出村以后,就安全了!”
“吁~~”这时,前头又传来马儿焦躁的声音,马夫怕马发狂,赶紧勒紧缰绳,马车也因为这样颠簸起来,南昭急忙伸手将欧阳宜拉住,才不至于被颠出马车。
好片刻,马夫才将马车停下来。
听外面的声音,不止她们这匹马有这种状况,听声音,所有的马都在不安的躁动着。
南昭想到刚才沈如故说的话,动物不安,附近一定是有什么让它们畏惧的东西存在着,她忙取出卦器来,卜了一卦。
“阴升阳落,是大凶之兆。”欧阳宜盯着卦盘,帮她解读了起来。
“嗯。”她面色凝重起来,补充道:“过山有人挡路,今夜这村落,恐怕真的不好出了!”
这时,马夫突然调转了马头,往回走。
南昭警觉起来,忙揭开帘子问:“怎生了?”
“少夫人,刚大少爷从前面稍话过来,让我们回去刚才的地方!”
她听得这个答案,忙往后看,发现后面只有孙小鹏,沈如故却没有跟过来。
“小鹏,大少爷呢?”
孙小鹏骑马靠过来说道:“大少爷说村口有东西,他亲自过去看了,他让少夫人在刚才那家农舍等他回来!”
她心神不安的放下门帘,听到身旁的欧阳宜说:“有东西?该不会是九重山里的那些怪物追出来了吧?”
南昭摇摇头,“是与不是,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
到了地方,她们将马栓好,在就地取材,在农家的小院内,生起三堆火,以防真的是骨吱追来,可用来震慑它们。
做完这些,他们就全留在火堆旁等待沈如故回来。
没多久,就听到马踏声,孙小鹏走到前面一看,松了一口气对南昭说:“少夫人,是大少爷回来了!”
她也站了起来,举着火把走到院门口,看到沈如故骑的黑马朝这边跑过来,不过黑马跑近时,她的脸色跟着一变,紧张的喊道:“如故!”
沈如故是趴在马背上的,好像受了伤!
“小鹏,快来帮我!”她丢了火把,跑过去去牵住黑马的缰绳,这匹黑马倒是这些马里最有灵性的,并没有如其他马儿那么急躁,乖乖的停了下来。
“大少爷!”孙小鹏此刻跑过来,将沈如故从马背上抬下来放在地上,南昭一看见他的脸死气沉沉的,忙将孙小鹏遣到一边道:“小鹏,你先别碰他!”
孙小鹏一脸担心的说:“少夫人,我没看到大少爷哪儿受伤了啊!”
南昭抱着沈如故,下意识的去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心头一惊,沈如故死了!
明明是发现村口有东西,他去查看,怎么回来就突然这样了?
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沈如故他受伤了吗?”欧阳宜也跑了过来。
南昭害怕被她发现沈如故的秘密,就紧紧的抱着他,故作镇定的回答:“如故他自小就有旧疾,恐怕是因为连日来赶路辛苦,旧疾犯了!”
欧阳宜更是焦急起来,“怎么早不犯,晚不犯,偏偏这时候犯啊?”
如今确实不是时候,南昭也晓得这女人担心什么。可是,这些跟他们到这的潮源人早就如惊弓之鸟了,再一听她这些话,更是惶恐不安,她便冷声说:“你急什么?就算他犯病了,不是还有我吗?”
“你?”欧阳宜没好气的说:“你哪次不是他在帮你?他那么厉害,去了一趟村口就变成这样回来,现在就靠你,我们只怕都要死在这荒村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