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叔侄再聚教坊司

好家伙,好一个便宜二叔,好一个谎话连篇。

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田小树伸手相请,田俭霆面露笑容,叔侄二人并肩走进教坊司。

“有客到!”

候在门口的龟奴,大声叫喊起来。

田俭霆舔了舔嘴唇,略是尴尬地道:“小树,你这是第一次来吧?要不二叔和你说道说道?”

这都有脸说?

田小树看着这奇葩二叔,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来教坊司是讲规矩的!方才龟奴这一嗓子名叫喊堂,没有客人的姑娘听到这喊声,都会出来露个脸。”

顺着田俭霆所指,田小树看到,偌大的堂内,连同二楼三楼都有人探出头来,朝两人媚笑招呼。

“你要是有看中的姑娘便和龟奴说,一般二两银子,可让姑娘来陪陪你。但你小子给我记住喽,此为打茶围,只限于嬉戏弹唱,想要更进一步你得再加钱。”

“是吗?那得加多少?”

“没出息的家伙!”田俭霆笑骂了声,脑海中冒出自己年少时随大哥第一次来教坊司的情景,脸上笑容渐露出一丝怀念之意。

“更进一步就是吃花酒,十两一桌,去姑娘们的小院中,开怀畅饮,饮酒取乐。”

“然后……”田小树眉毛一挑,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臭小子,猴急了是吧?再往后就是住局,那得再加钱。”田俭霆谆谆教诲:“一般来说,名气越高者越贵。当然,你要是有本事,在吃花酒时就能征服姑娘,那自然也就不用再花钱。就你小子,说不定还有得赚。”

说着,田俭霆收起笑容,认真地道:“小树,逢场作戏自是无所谓,但你给我记住,不可铺堂,没有银子更不可去挂衣。”

又是两个新名词。

第一次,田小树发现自己学识缺乏。

以前的经历不够用啊!

“这又是什么意思?还请二叔再教教我!”

“少提这两字,生怕别人不知道啊?”田俭霆板着脸轻喝,旋即又压低声音道:“所谓铺堂,就是你动了真心,在这里养着一人,这人也就不会再接待别的客人,但那花费……啧啧……”

田俭霆摇头大叹:“一月没有几百上千两银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挂衣呢?”

“更贵!小荷才露尖尖角,初尝浅试采花人。鸣鞭炮,点红烛,梳新妆,揭红盖,洞新房。小树啊,玩归玩,可要记得这是教坊司,不能当真啊!”

说完,田俭霆已经招手呼来旁边的龟奴。

很快,搂着一黑衫女人离去。

我呸!

说了一大堆,自己直接住局,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

田小树愤愤不平,走到一无人的小桌前落座:“来壶艳回春,再来一斤上等牛肉,一份十鞭大补汤。”

龟奴见田小树不点人,本是有些不乐意。

可听到这话,立时笑靥如花。

这小三样,就得七十几两银子。

大主顾,有钱人啊!

“公子稍候,小的即刻让人送上来。”

“慢着!”田小树叫住龟奴:“说说,今晚坊里可有什么特别的节目?”

龟奴干笑两声,却是不答。

“见钱眼开的货。”田小树从怀里摸出半钱银子抛给他。

龟奴掂了掂,脸上笑容更浓:“公子,燕留阁有诗会,拔得头筹者可为燕大家的入幕之宾。”

“不花钱?”

田小树眼睛发亮。

龟奴有点看不起他,但看在那半钱银子的份上,还是点头道:“是!”

“燕留阁,带路!”

田小树大气的又是半钱银子发出,容不得龟奴拒绝。

越大堂,入后院,在龟奴的引领下,来到一处景色宜人的小院中。院门口,悬挂的红灯笼,书写着‘燕留阁’三个大字。

龟奴伸手相请,语气中透着几分期盼:“公子,您方才点的酒肉是否……”

“不要了!”田小树大手一挥,在龟奴不满意的干笑声中推门而入。

入眼见着,两名白袍小婢挡住去路。一人手提死风灯,一人手端红木盘。四目流辉,面带浅笑:“公子夜安,请公子开盘。”

这是入门费!

不用人介绍,田小树能猜得到。

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扔在盘中。

两名小婢笑容依旧,脚下却也是分毫不移:“请公子开盘!”

“多少?”

“十两!”

明码标价。

田小树后悔了!

差点就要转身离开,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一走,那之前给龟奴的一两银子可就白花了。

迟疑间,听到里间的喝彩声,田小树一咬牙,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木盘内。

二叔给的,这怕是他卖身赵家的钱。

心怀几分罪恶感,随一婢女越过小院,进入灯火通明的厅内。

厅内上首,一女轻纱蒙面,正在和琴而舞。两侧,十余个色胚或是拊掌或是抚杯,一个个都沉浸于舞蹈中。

婢女引着田小树入座,让人呈上酒肉。

酒是艳回春,没有十鞭大补汤,却是些味美肉食。

看到这酒,田小树心中的不快全部消失。

只此一壶酒,便是不亏了。

婢女为田小树倒上一杯酒,附在耳边轻声道:“公子,方才我家姑娘出题,请堂上诸位赋诗,才高者胜。”

“是吗?那胜了能怎样?”

婢女掩嘴而笑:“公子爷,那当然是让您称心如意呐!”

“那就妥了!”田小树眼睛一转:“燕大家出的是什么题?”

“此处乃是燕留阁,我家姑娘名燕苏,自然是以燕为名!”

田小树不再说,眯着眼睛看着堂前翩翩起舞的燕苏。

容貌,身材,舞姿,均可为上乘。

十分制,至少也能打个九点五分。

想想也是,若不是容貌绝伦,若不是才情出众,在教坊司内又怎么能独占一院,成为头牌大家呢?

这女人,妙!

田小树眼睛一转,朝身旁的婢女道:“现在可以献诗?”

“舞停即止!”

“那你还不去为我执笔。”田小树故意皱起眉头,搜索着脑海中为数不多的诗句。

等婢女从旁边拿来笔墨,田小树压低声音开口。

“去岁辞巢别近邻,今来空讶草堂新。花开对语应相问,不是村中旧主人。”

田小树话声落下时,婢女也已然写完,清秀小楷,相得益彰。

“公子,您看可否?”

“可以!”

“留名是……”

“田俭霆!”田小公丝毫不要脸地报出这个名字。

二叔,不要感谢,我要为你袋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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