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司大牢,守门的衙役百无聊赖打着哈欠,同时一声声惨叫从大牢当中传出,令人脊背发凉。
“这是又抓了什么重犯啊,都拷打半个时辰了,还没招呢?”两名衙役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生出一丝好奇,就在此时,那惨叫声戛然而止,如同弦断。
大牢中深处,浑身鲜血淋漓的人形瘫软在地,身体被两根手臂粗细的铁链牢牢锁住,不得动弹,只能从微弱的呼吸声中判断暂时还未死去。
“呵呸!他娘的嘴还真硬啊!”审讯的狱卒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将手中打坏了的钢鞭扔在地上,气喘吁吁道。
“不会死了吧?”另外一名狱卒有些犹疑,便走了过去试探鼻息。
“还有一口气。”
“那就浇点冷水!”狱卒走到边上,提起一桶冷水劈头盖脸就浇了下去。
……
巡捕司大堂,刘朝寅坐立不安,目中透出焦虑,因为就在刚才,巡捕司的上级部门,也就是大月的司刑部,竟然亲自派人来过问上午发生的案件,说是上面很关心此事,甚至明确表明,若是不在限期之内搞清楚真相,并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就要对东城府衙还有巡捕司进行直接问责。
“司刑部只给了十天时间啊...”
刘朝寅暗叹一声,心中顿感沉重压力。
“大人!”
此时,林虎从门外走进来,脸上表情十分凝重,似有要事禀报。
“何事?”刘朝寅抬头看向他,心中不知怎么生出一股不祥预感。
“大人,根据西南北三个府衙的反馈,他们那边也死了不少人,全都是被那种虫子侵入体内暴毙而亡!”
听到这个消息,刘朝寅不禁心头一寒,连忙问道:“消息属实?!”
“回大人,千真万确!”林虎心中也是十分沉重,他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不敢相信,怎么有如此巧合之事?
“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去将余危炎叫过来。”刘朝寅忍不住感到头痛,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是!”林虎沉声应道,随后马上告辞离去。
...
治安队
“抱歉了各位,本来今天是要与大家一起聚一聚的,但现在情况特殊,所以请大家辛苦一下,晚上我们还是分成四组,配合缉罪队的人调查。”林虎对着治安队的成员们沉声道,脸上满是歉意。
“小源,对不住了。”他目光落在方源身上,显得尤为不好意思,不仅说好的接风不成,第一天上岗还要加班,换了谁都会心中不爽的。
其实方源倒是无所谓,反正回去除了练功之外,也没有什么事可做。
“没关系,应该的。”方源摇了摇头说道,令林虎不由生出好感来。
“好,那大家就辛苦一下,莎莎你们可以照常回去了。”林虎转头对几个负责文书工作的女生道。
“好的,那就辛苦老大和各位了!”
简单吃完晚饭便到了傍晚,林虎简单交代了一番之后,治安队的八人便出发了,方源还是和林虎一组,两人一路来到白天案发的街道,此时缉罪队的队员已经到了片刻。
“余哥,我们来了。”林虎朝着正在查看现场的余危炎打了声招呼。
“过来看看吧,我们找到一点新线索。”余危炎并未抬头,而是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上一点黑色的物体。
林虎和方源走了过去,只见余危炎手中正拿着一只虫子的尸体,并且被利刃剖开,露出其中那黝黑猩红的血肉。
“这是?”林虎目光微微凝聚,但并未看出什么异常。
“这是空鼓虫,是来源于南蛮的一种凶虫,擅长采毒和种毒,是南蛮人驱虫术中最为罕见的一种,早在十年前便已经销声匿迹,想不到会在王都再现。”余危炎缓缓道,他也是偶尔之下才在古书当中看到这种凶虫的信息。
林虎目光落在这传闻中的凶虫尸体上,只见在余危炎两根手指轻轻为挤压之下,那黝黑的虫躯血肉当中,竟然缓缓流出一滴滴暗红色的血液。
“这是?”林虎目光震动,隐隐闻到一股腥味。
“不错,是人血。”余危炎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有些异常。
“而且我们发现这些空鼓虫早已经死去多年,是被人用邪术祭炼而成的死物,目的是吸食活人精血。”余危炎沉声道,眼中有着异色闪烁。
林虎一怔,自语道:“吸食活人精血?这背后的操纵者....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目的....”
“我想,应该与这个东西有关...”余危炎手心露出一个赤色玻璃瓶,正是方源从那黑衣男人手上抢来的。
“这东西也是人血,而且是浓缩的精血,两者之间定是有所关联。”余危炎道。
林虎看了一眼那赤色的玻璃瓶,又回头看了方源一眼,道:“你是说凶手的目的是采集人类精血...”
“目前我怀疑是这样,具体还要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再作进一步的判断。”余危炎点了点头道,并不否定林虎的猜测。
方源站在两人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光停留在地上满地的空鼓虫尸体之上,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意。
“另外,你们抓住的那人嘴很硬,不管我们怎么拷打都不肯开口,有点棘手啊。”余危炎忍不住头痛道。
“你们的手段都不管用么?”林虎惊讶道,他对缉罪队的刑讯手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才能撑得住不松口?他竟然有些好奇起来。
“是啊,我也是见了鬼,那家伙的嘴,还真他娘的硬!”余危炎抹了一把脸庞狠狠道,随后他走到不远处正在验尸的仵作身边,询问结果。
方源和林虎站在旁边,听见仵作对余危炎道:“尸体五脏六腑都被吃了个干净,且全身血液也被吞噬了将近九层,除了被虫子破开的伤口之外,还有一道刃伤,但并不致命。”
方源看见仵作验的正是那最开始死掉的女子,只见此时的尸体已经发白,暗红的血液在地上凝固成痕,犹如破碎的花。
“你的意思是说,那道刃伤并不是死因?”余危炎皱眉问道。
“不错,那道伤痕深浅不到半指,并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处发现了大量的虫卵,猜测是在伤口处飞速孵化之后,再钻进体内,导致最终的死亡。”仵作回答道,即便是常年与尸体打交道,对于此种死法也是感到一阵恶寒。
“辛苦了。”余危炎陷入沉思,他转头看向林虎和方源,不由道:“看来还得从那家伙的嘴里撬出点东西来啊。”
方源没有作声,脑中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企图找寻出一点蛛丝马迹,虽然那黑衣男子已经被抓住,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对!”
突然间,方源浑身一震,犹如一道雷光在眼前劈开,他脑中回想的场景飞速流动,最后停在一道红色的裙影上。
“什么不对?”林虎诧异地看向他,疑惑问道。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余危炎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林虎面色微变,他忽然想起来,当时出事的时候,他和方源就在现场,算得上是第一目击者。
“嗯!”方源点了点头,走到哪女尸边上缓缓道:“你们注意到了吗?她是仰着倒地的。”
“仰着?”余危炎和林虎面面相觑,不明白方源的意思。
“一般情况下,人的脖子被割破时身体会下意识前倾,因为这样才不会让伤口撕扯得更大,所以按理来说,她应该是面朝地倒下才对。”方源前世有过一段时间沉迷侦探小说无法自拔,所以对一些死亡细节所传递出的背后含义,有着一定的了解。
“这能说明什么?”余危炎皱眉,还是感到有些模糊不清。
方源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说明凶手是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从背后,瞬间划开她的脖子...”
“而且我认为,凶手与死者当时应该是一前一后站在一起,且大概率彼此熟识。”
“你是说,凶手是熟人?”余危炎一愣,这又是如何推测出来的。
“只有被最熟悉,最没有防备的人杀死,才会眼中到死都是那种极度的意外...”方源叹了一口气,却是回想起女子生命最后仍旧残留未退的神色。
听完方源的分析,余危炎思索着点了点头,不由觉得很是有道理。他眼中露出一抹亮色,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往往才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同时也有可能是解开真相的重要线索。
“很好!还有吗?”余危炎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由生出几分赞赏,光是凭尸体倒地的方向便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林虎眼中露出几分敬佩,仿佛重新认识方源。
“我想起来,当时与死者站在一起的似乎还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且案发之后的第一时间便消失无影,非常有嫌疑。”方源补充说道。
“哦?!这是很重要的线索!你还记得对方的长相吗?”余危炎连忙追问道。
方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因为他努力回想也只记得那身红裙,至于具体的样貌却是毫无印象了。
“那太可惜了。”余危炎叹息道,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对着边上两名缉罪队的队员吩咐道:“你们迅速去查一下死者的身份,还有近日与什么人来往,总之越详细越好,这可能是此案的重要突破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