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192：像隔了一辈子
听说是小谭队长，张医生原本有些疲劳涣散的眼神，倏地集中：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谭小絮，幸会幸会！”
谭小絮心虚道：
“张医生您客气，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高秘书。”
在这里，高毅松应该还是高秘书。
“好，跟我来吧。”
张医生带他们离开办公室，路上，忧心忡忡的对她们说道：
“毅松现在还在昏迷，自从他早上出现在场部医务室，一直昏迷到现在。”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突发脑出血吗？”
这是最让阿姨担心的情况。
因为一旦突发脑出血，很可能当场要了他的命。
甚至有可能，变成瘫痪或者植物人。
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但张医生摇头：
“不是脑出血，是手掌被划伤，出了道血口子，造成失血过多。”
张医生没敢说，要不是高毅松及时赶到场部医务室，要不是幸亏农场医院送来的血浆够快。
这时候，高毅松已经在停尸房了。
阿姨听说手掌被划伤，哭着数落道：
“天天叮嘱他要多注意，怎么还是不小心划伤了——”
谭小絮也有些自责，高毅松应该是在拖渔网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早知道，不该让他跟着去收渔网。
可是，谁能早知道呢？
谭小絮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张医生又道：
“毅松现在还在监护室，你们先不要进去，等他脱离危险期再进去见他，现在就在外面看看吧。”
“好，我们就在外面看，不进去。”
张医生带她们走了一阵，来到一间监护室外面。
监护室的门上有扇小小的玻璃窗，他们只能通过玻璃窗往里看。
里面有两张病床，高毅松躺在外面那张病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白的吓人。
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在灯光的映照下，几乎要变成透明的了。
脆皮松……
赵阿姨踮起脚，趴在玻璃窗上看了又看，不住唏嘘，就像一位母亲在看自己的孩子。
谭小絮问：
“张医生，高秘书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不好说，一切都要等他醒来才知道，现在最怕的是，脑内出血或者损伤。”
说着，张医生也叹了口气。
赵阿姨足足看了十多分钟。
张医生劝道：
“赵姐，你先回去吧，毅松一时半会儿可能醒不了，如果醒了，还需要你照顾，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这里有护士帮忙照顾，还有我。”
赵阿姨这才落回脚：
“好吧，那我先回家，给他煲点汤、煮点红豆粥，明天醒了让他吃。”
赵阿姨转身，望着谭小絮：
“小谭队长，今天晚上，你到我那休息一下，辛苦你开了那么长时间车。”
“阿姨，没事，我就不去你那了，我带了工作证，可以到兵团招待所住一晚。”
赵阿姨还要再劝，张医生插话：
“这样吧，让小谭队长在护士值班室将就一晚。”
谭小絮觉得这样挺好。
住在医院，高毅松如果醒了，她能第一时间知道。
既然人还活着，总要见上一面。
所以就不客套了：
“那就麻烦张医生了，我在医院住一晚。”
张医生把谭小絮安排到一个护士值班室。
狭小的值班室里有两张床，只有一个护士值班，让谭小絮先到另一张床上休息。
又给她抱来一床医院用的枕头被褥。
谭小絮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把枕头被褥铺上。
这时候，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现在又饿又渴。
想到空间里有吃的，可以偷偷回空间拿点。
张医生突然敲门，送来一茶缸热水，还有两个发面饼子：
“没吃晚饭吧，先喝点热水，吃个饼垫吧垫吧，明天早上食堂有饭，我带你去食堂吃。”
谭小絮求之不得，赶紧道谢：
“谢谢张医生。”
张医生温和一笑：
“不用客气，你能大老远特地跑一趟，把赵姐送过来，也是有情有义。”
谭小絮发自内心道：
“希望高秘书能早点好起来。”
“他醒了，我会立马告诉你的，吃完早点休息吧。”
张医生走了，谭小絮就坐在床边，喝了热水，吃了饼子。
吃完喝完，到医院卫生间简单洗脸漱口，想出门买点东西，但这时候供销社早关门打烊了，买不到东西，只能作罢。
又想到系统商城里有洗漱用品卖，就在系统商城里买了牙膏牙刷洗脸毛巾，还有其他需要的东西。
这时候也不计较价格了，能买到就行。
终于洗漱完，把东西放到系统空间，回到值班室，到床上睡下。
——
深夜，高毅松恢复意识时，先是做了一场凌乱的梦。
漆黑的梦境里，似乎有星星闪烁。
又像寒夜里纷纷扬扬的雪花片不断飘洒。
一个很浅的意识不知从哪冒出来：
我又死了……
我还能活吗？
飘渺的画面开始出现，久远的记忆，久远的像上辈子、上上辈子、甚至上上上辈子的画面碎片一样闪现。
残缺不全，遥远虚幻。
画面开始放大，开始有了颜色，有了声音。
他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只觉得，非常亲切，让他觉得温暖、安心。
似乎有阳光照进来一样。
光线终于穿透黑暗，照亮了漆黑凌乱的梦境。
眼皮微动。
手指跟着颤动了一下。
他像个溺水的人突然从水底下挣扎出来一样，意识从梦境迅速抽离。
光线刺眼。
他费力睁开眼，眼前一片白光，刺的他眼睛疼。
等眼睛逐渐适应一道道白光时，终于从白光里看到一只吊水瓶。
医院……
他又从医院里醒来了。
“小高，你醒了，终于醒了，我去告诉张医生……”
负责看守的护士急匆匆离开，不多久，脚步声传来，张医生的脸出现在白光里：
“毅松，你醒了，怎么样？”
高毅松缓缓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对了，他去拖渔网，有条鱼蹦了出来，他去抓鱼，但被锋利的鱼鳍划伤了手。
一直流血……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去场部医务室找张医生。
记忆就停留在他冲进医务室的那一刻，之后，应该就是现在了。
回忆起这些事，感觉已经隔了一辈子。
应该确实隔了一辈子吧？
“毅松，你现在怎么样，能不能听到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