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三人表情各异。
刁珣一副风轻云淡模样,孟猷颓然懊悔溢于言表,听闻此言,脸上闪过一丝波动,将信将疑的看向那封薄薄的信件。
张孝伯同样神色淡淡,只是眼神深处,那抹疑惑还是藏也不住,他知道这信件是田云杰才送来,里面是什么内容,想必与其离开赣州城有关,但具体的,却是难以猜度。
当然,他不会认为是刁珣在故弄玄虚,于是收束心神,郑重打开信件,逐字逐句读了下去,如此这般,眼中惊色更甚,抬眼瞥了眼对面的年轻人,没想到,这叛匪头目,已经为其所擒。
就是已经成了尸首,不过,细细想来,还是死了好。
否则,这动荡不休的,何止一个江南西路,盐从哪里来,翻越大庾岭者,又是谁,往深了追究,恐怕要牵扯到临安某些人的头上,所以,这匪首,死在平叛路上,才是最合适的结局。
信件中其他内容,则是缴获了大量贼脏,金银珠宝,会子无数,以及......这匪首与诸多官员的往来信件,不多,但已然能作为证据。
好你个刁运判,不动声色干出来这么大的事情,此番盐匪叛乱事,泼天的功劳,全数为其一人拿下!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不过,他张孝伯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至少这贼脏可以分润,以解军饷燃眉之急,还有田云杰的功劳,也是排的上号,总算能对朝廷有个交待。
“刁运判,你且来向孟知军说下目前的局势。”
张孝伯将信件复又推了回去,并不打算由自己说出来。
刁珣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摆明是给机会,让他刁某人找回此前被人言语轻视的面皮,于是缓缓开口。
“这封急信,是由田云杰校尉送来。”
刁珣拿起信封,在手上轻轻摇了摇,并不理会孟猷怀疑审视的目光,他已经是懒得在言语中讥讽对方,因为,酿成如此祸患,去崖州任官,是对方的唯一结局,换句话说,政治生涯已然结束,自己是踩的必要都没有,白费力气。
“当初我去于都县查察江知县溺亡案件,张帅司遣田校尉率六百士卒协助于我,在此番平息叛乱中,作用极大。”
刁珣不着痕迹的捧了下张孝伯,当然,所述完全货真价实,没有这匆匆赶到于都的三百士卒,无法请王贺年入的瓮中,亦是无法让李重绩心生忌惮从而受到自己钳制,更别说余下三百士卒能在万安县养精蓄锐,整戈待旦,在山中窝了三天的情况下,一举击破匪寨。
闻言,张孝伯不由得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神之中,尽是欣赏神色,功劳是一回事,可有人帮着说,又是另外的效果,此前受到郁闷之气,登时消散一空。
“因事态紧急,我星夜提前赶到于都,猜测赣州城外有叛匪眼线,为恐引起注意,于是只让半数士卒伪装来到于都,余下三百士卒在万安县休整,此番,田校尉携万安县三百士卒,一举击破匪寨,斩杀匪首。”
孟猷猛然抬起头来,眼神中有着难以置信,但看到刁珣笃定的目光,还是缓缓点头。
“既如此,老夫也是放心一半,短期之内,南安军上下官吏,应当能老实点。”
意思很明确,就是匪首已死,盐匪短时间起不来气候,自然能消停点,但是,时间一长,私盐的秩序还会重复恢复,到那时,这南安军的天,还是浑浊一片。
“不然。”刁珣摇了摇头,并不认可。
“我想这时日,可以再长些。”
“嗯?”孟猷皱了皱眉,更是不解。
“匪首与南安军部分官员的来往信函,亦是有缴获,此刻正急送而来,证据确凿,不容他们狡辩,当可还南安军官场,朗朗青天。”
刁珣很是自信的淡淡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次叛乱,定然不能就这般轻易结束,否则,舍身冒死为何?尽管私盐事,暂时还没想到特别合适的解决办法,但加以限制,清理勾结官员,还是可以一试。
标本兼治,自是理想情况,若是无法治本,这糜烂的表面毒疮,也得动手去除,否则,何谈正气与公平?小小于都如此,看眼下的情况,赣州和南安军皆是糊涂账,趁机算算清楚。
孟猷的身子微微一颤,登时沉默无言。
“孟知军,天将黑了,为了稳定局势,你且先回去,处理善后,至于这些与盐匪勾结官员清单,本帅会予你一份案卷,到时候,尽皆拿下送交有司,还要你这边配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