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裴知绥本就忍得辛苦,锁骨处霎时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至那双迷朦的水眸中,身子一软,肩头被扯得松垮的衣衫随之滑落,露出一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沈偃浑身一僵,旋即眼疾手快地将她的衣衫拉上,滚烫的指尖从如玉般圆润的肌肤上划过,带起阵阵喘息。

伸手抽出冠上发带,将那双胡乱游走的手仔细捆住,虽不至于勒伤手腕,却也无法挣脱。

裴知绥被他丢到马车内另一处角落,隔得远远的,先是泪汪汪地盯了他一阵,发现那人压根不看她后,便恨恨地盯着上方的车盖。

马车稳稳停在城东一处宅子前,为避免让人瞧见,下车前他将外袍脱下,罩着角落处的那一团,随后轻轻抱下车,进了府。

此宅隐于闹市之间,青松翠柏环绕,亭台楼阁,池馆水榭丛立。明面上这是闻迟的宅子,实则是沈偃置下的,闲来无事便来小住。

他今日与沈偃相约在此,是因他抓获了前几日城外荒山一战中的漏网之鱼,正要关押起来细细审问,便听见府外车马声起,以为有客至,不料一出来便撞见沈偃抱着一女子正往内室走。

闻迟大惊,急忙迎上前,却见他面色阴沉得快要滴水,结巴地问道:“这这这这、这是何人?”

他与沈偃相识已久,多年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近日却一反常态地与那小祖宗勾搭在一起,现下又抱回一陌生女子,岂不让人惊掉下巴?!

沈偃懒得跟他解释,边大步走边道:“吩咐下人备好热水,不,水温不必过高,再传大夫来。”

“行。不过……”闻迟快步跟在他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后又想起什么,开口道:“不管你失了哪门子心疯,却也需记着,姑娘清誉最最紧要,切不可做出……虎狼之事,记好了啊,回头宫里那小祖宗问起来,我可是实话实说的。”

闻迟磨蹭许久,最终还是怂兮兮地开了口,在他射来眼刀之前,麻溜地跑了。

沈偃的脸色沉得无法再沉,偏生怀中人不老实,半个身子贴在他身上,长廊上一盏茶的脚程,硬生生被拖延数倍。

终于,他穿过一道道长廊,踏入厢房中。

闻迟那张嘴虽碎,干起活却干脆利落,不一会儿便见下人们提着水桶入了净房。

他本想让丫鬟伺候裴知绥沐浴,奈何她打死不愿,被发带捆住的双手绕过他的后颈,牢牢将自己圈死在他的身上,小脸埋在他的肩上,一副不愿见人的模样。

沈偃沉默片刻,还是让下人们都退下了,将怀里那一团缓慢地投入浴桶中,才逐渐安静下来。

他从始至终紧闭双眼,双臂在边沿护着,浴桶里却逐渐消了声响。

自己体内原也蕴藏着一团烈火,极力压制着,又担心桶里那人出了什么意外,用嘶哑的嗓音低低唤道:“阿檀?”

桶里的人并无回应。

他眉心紧蹙,微微仰着头,随后缓缓睁开眼,眼底泛红。

目光所至之处,是紧闭的窗棂,水雾袅袅上升,盘旋于眼前,雾气模糊了视线。他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血气,又唤了声:“阿檀,别吓我。”

桶里依旧没有回应。

他眸中终于浮现一丝慌乱,下意识将视线下撤,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眸。

裴知绥不知何时清醒过来,一颗脑袋浮在水面上,嘴巴沉在水中,正咕噜噜吐着气泡。

沈偃面上罕见地掠过一丝恼意,声音依旧嘶哑:“醒了怎么不应人?”

“唔,不是我不想应,而是方才半边身子麻了,半张脸又被你摁在水下,说不出话。”她慢悠悠浮起半张脸,扬了扬唇道。

那为何现在就能说话了?

他刚要发作,敏锐地嗅到了更浓的血腥气,沉声问道:“哪里受伤了?”

她浅浅地微笑着,扬起两只手给他看,掌心赫然呈现两道惊心的血痕,一道是金钗划的,另一道则是裴知绥为了保持清醒故意擦破的。

这么明显的伤,换做平日沈偃立马就发觉了,现下却生生拖了许久,可见他方才亦是十分心慌,连这些细节也顾不上了。

他一把托住那双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沉沉的声音落在她发顶:“先别动,等我一会。”

不稍片刻,他便取了药回来,上了药仔细包扎后,才长长松了口气。

几上一豆火摇曳着,透过他柔和的眉眼,投下一片温热的阴影。裴知绥盯着他看了刻,忽然想起她幼时曾在皇帝书房中看见的先皇后画像,与沈偃的眉眼如出一辙。

那药的效力还未完全消散,骨子里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鬼使神差间,她倏地从水里站起身,贴上了他的唇。

她浑身湿漉漉的,轻薄的衣衫紧贴着肌肤,露出窈窕的曲线,以及……

沈偃不敢往下想,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扯过架子上的外袍,宽大的外袍将她尽数包裹,唇间分离片刻,她忽然问道:“为什么刚刚突然问我那个问题?”

www.youxs.org,低沉又略带磁性的嗓音响起:“什么问题?”

在马车上时,强劲的药效之下,她神志不清,记忆也断断续续的,只记得沈偃最后说的那句话:不要离开他。

倘若她那时清醒着,一定会立马回应。可惜头脑一片混沌,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浴桶中了,可她却不愿轻轻带过。

“为什么觉得,我会离开你?”

屋内门窗紧闭,惟余一豆火忽明忽灭,似是已至黄昏日暮,寒鸦惊叫着飞起,拖着长长的尾音渐渐远去,屋内许久无人出声。

沈偃静静地望入她的眼眸,瞧着里头倒映着他的身影,半晌才道:“苍天不仁,我生来便未曾拥有过什么,亦或是要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才能取得,最后或是因人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就被尽数夺去。”

“我生来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谁若靠近我,下场无一不凄惨至极。想想我母后、姑母、皇兄、裴相……这些人早就骨枯黄土。阿檀,你不该接近我的。”

他说着说着垂下眼帘,顿了顿才道:“可是我害怕,如果连你也离开了,这世上又有谁会站在我身侧呢?”

裴知绥心猛地被刺了一下,抓心挠肝地疼起来,伸出两只被包扎成球的手托着他的脸,万分认真道:“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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