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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川南革命军,实质上就是反革命军阀。不仅没有听从军政府的命令接受整编,还悍然出兵强占自流井,对待这样的反动军阀,必须镇压,绝不姑息!”卢永强在泸州军政联席会议上叫嚣着出兵围剿王浩山,盐务巡防营这支部队是他权利的保证,如今却被王浩山歼灭了一营人马,岂能心痛怨恨。
副都督温翰桢笑眯眯地看着上窜下跳的卢永强:“卢统制的盐务巡防营打算出兵围剿王浩山?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想大家也不会阻止的。”
现在的泸州军政府依然无比混乱,经过半个月的扯皮争吵,表面上军政府的各个职位都妥协分配了,可一旦触及利益还是你争我夺。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军权的分配,杨兆蓉表面上是泸州川南军政府枢密院副院长代川南总司令,可实际上他手下一个兵都没有,当初反正的各支部队依然牢牢控制在各个军头手上,连部队番号都没改。
这年头,有枪就是草头王,副都督温翰桢理所当然乐意看到卢永强出兵围剿王浩山,无论胜败盐务巡防营的实力必然大损。
卢永强也是老狐狸,叫嚣不起作用,立刻就改变策略:“刘都督、杨司令,这次损失的的确是我盐务巡防营的兵马,可我盐务巡防营也是隶属军政府的部队。王浩山对盐务巡防营开枪,那就是对军政府开枪,难道军政府就这么视而不见,助长这样一个反革命军阀的嚣张气焰吗?”
卢永强这老狐狸把军政府的牌子拉出来说事,联席会议的军政要员就不能视而不见了,否则这川南军政府就算是名存实亡了。
“卢统制稍安勿躁,出兵可不是件小事。调动哪支部队,需要出动多少兵力,军费该如何解决,这些都是问题。”都督刘朝望好整以暇地挑出一个个难题,他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都督对于这个问题半点积极性都没有,相反心中暗暗考虑着是否派人去拉拢一下王浩山。
王浩山能吞掉盐务巡防营一营数百兵马,显然实力不弱,可没有几个人乐意拼着自己实力大损去啃这块硬骨头。再则,出兵的军费该如何解决,光是这个问题估计就得扯个没完没了,于是一众军政要员纷纷表示硬碰硬不合适。
枢密院副院长代川南总司令显然也不赞成出兵:“这个王浩山不是早早就宣布独立,打出革命的旗号了吗,说明他还是心向革命的嘛。我建议还是派人去和他谈谈,只要他愿意接受川南军政府的旗号,有什么条件好商量。我们当前的敌人是赵尔丰,是腐朽的满清王朝,我们应该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
卢永强顿时傻眼了,这不就代表着他那一营兵马白死了吗?最关键的是,自流井地区那丰厚的盐税收入他必须得拿回来啊,否则他的盐务巡防营就得喝西北风去。
“王浩山我了解得很,他就是一个野心勃勃,一心想抢地盘扩充部队的军阀,他是不可能愿意接受军政府的旗号的。如果现在不趁机歼灭他,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兵逼泸州了!”卢永强不余遗力地兜售着王浩山的威胁论调,可惜没多少人理会。
一个势力错综复杂的军政府想要办成一件实事是非常困难的,各个势力的头头脑脑都生怕自己吃亏,让别人捡着便宜,最终只能是在扯皮和内斗中消亡。
各实力派系倒是看着自流井的盐税流口水,可又担心自己和王浩山两败俱伤之后被别人黄雀在后捡了便宜,因此俱都按兵不动。
至于杨兆蓉这些同盟会员,他们在乎的是联合四川各方围攻赵尔丰,彻底摧毁腐朽的清王朝,永宁道多一个两个地方军阀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是赵尔丰的走狗就行。
就这样,泸州这个奇葩的军政府举行的这个奇葩军政联席会议作出了无视王浩山悍然出兵强占自流井的奇葩决议。
所有人都可以无视王浩山出兵强占自流井地区,唯有卢永强不能无视,因为那是盐务巡防营最重要的财税来源地。如果不把自流井地区抢回来,很快他就会没钱给巡防营发响,整个盐务巡防营因为缺饷哗变的未来几乎已经可以看到了。
因此,卢永强也顾不得什么保存实力了,军政联席会议结束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召集一众巡防营的心腹手下商议。
“大人,既然那些龟儿子躲在一边看我们笑话,那我们巡防营就自己出兵。王浩山不过是趁着冯管带他们不备偷袭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大人您下令,我就带着左营的兄弟们收拾了王浩山个龟儿子!”盐务巡防营左营管带刘武是卢永强多年的心腹手下,主动站出来表态。
自流井地区的盐税对盐务巡防营的重要性,这些巡防营的军官当然都清楚得很,纷纷表态愿意率部剿灭王浩山,收回自流井地区的控制权。
卢永强并没有因为手下心腹军官的求战而心情舒缓,依然紧皱眉头:“我让你们派人去调查川南革命军的情况,查得怎么样了?自流井的右营到底是怎么被他们拿下的,就算是偷袭,就凭王浩山那百来号人的一哨兵马拉壮丁扩充的千人部队,也不可能歼灭枪械齐全还装备了两挺机关枪的右营。”
“父亲。”卢风站出来回答卢永强的质问,“我安排人去富顺和自流井打探,传回来的消息说王浩山不知道从哪里买到了一千条全新的汉阳造和20万发子弹,那些新兵已经人手一条汉阳造。他们人多枪多,又是趁着黎明时分右营兄弟熟睡之际偷袭,冯管带他们根本来不及组织防御,营地就失手了。”
“这怎么可能,一千条全新的汉阳造?就是在汉阳那边都不可能一次性买得到一千条全新的汉阳造,更别说我们这里了!”刘武一脸的难以置信。
卢风心里也一百个不愿意相信,可还是无奈道:“我也不相信,可我派去的人说他装作送菜的混进川南革命军营地亲眼看到了,川南革命军那些兵的确人手一条全新的汉阳造。”
“这么说,还真不能小看了王浩山。”卢永强沉吟半响,突然双目精光暴涨,猛一拍桌子,“那就打开我们的储备仓库,把仓库里的那三挺赛电枪还有那两门小山炮都搬出来,所有弹药全部用上,左营和中营还有后勤营1500人全部出动,以泰山压顶之势歼灭王浩山的川南革命军!”
这是要把巡防营全部家当都砸上的架势,卢风和刘武等盐务巡防营军官个个无比震惊,他们实在没想到卢永强魄力这么大,简直就像是压上全部身家拼命的红眼赌徒。
“父亲,这样是否太冒险了,万一……”卢风很担心如果这场战打输了,恐怕泸州就再没有他们卢家的立足之地了。
卢永强一摆手:“没有万一,抢不回自流井的盐税收入,盐务巡防营一样会完蛋。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竭尽全力拼一把,我就不信王浩山那千余人的乌合之众能顶得住我们的全力剿杀!”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卢永强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并非侥幸。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妥协,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拼命。尽管他像政客多过军人,但这就是清末民初这个风云大时代的典型军人。
卢永强下达命令之后,泸州城的盐务巡防营全都动了起来,很快泸州其他势力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不过都很默契地观望事态进展,暗暗准备着如果有便宜捡就扑上去。
盐务巡防营虽然战斗力比不得各镇新军,但因为盐税油水丰厚,所以枪械兵员都还算齐整,比之一般的巡防营和绿营要好得多。
卢永强并没有掩饰,也没有办法掩饰他出兵的消息,于是盐务巡防营从泸州出兵1500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自流井。
川南革命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仗,当然,这在王默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恶仗,充其量就是一场失败的突袭,可因为新兵太多还是伤亡了两百多号人。现在卢永强一下子用1500兵马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了过来,恐怕川南革命军很难抵挡得住。
饶是川南革命军三个营长都是多年行伍,也不免对此战持悲观态度。
“怎么,这就怂了?听到卢永强那龟儿子动用1500兵马打过来,就吓得尿裤子了?”王浩山很不满意三个营长的反应,虽然他心里还是理解的。
“大帅,这次就算我们拼命,恐怕也讨不了好啊。他们兵力不仅将近我们的两边,听说卢永强还把盐务巡防营仓库里的赛电枪和火炮都搬了出来,这仗还怎么打?”葛长春苦着脸说道。
郝刚这个往日的猛将也是愁眉不展:“就我们那些新兵,恐怕赛电枪突突几下,山炮轰几炮,他们就得吓得溃散。”
“不就是几挺马克沁机枪和几门小山炮吗?只要有钱,我也能弄到各式轻重机枪和各种口径的火炮,没有兵力优势,那就用火力优势补!”王默对盐务巡防营那可怜的几挺马克沁机枪和小山炮表示很不屑。
“真的?”王浩山和三个营长齐齐惊喜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