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薇无语至极。
心说弘历和敦妃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两个人是不是神志不怎么清醒。
如果有可能的话,陈雨薇真的很想开口问一问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
限制自己有什么用?她只是贵妃,哪怕能碰到权柄也是皇后不在时的暂代,皇后回来后她还是得麻利归还。
也就是说,宫里只要有皇后存在的一天,就显不出来她这位贵妃人设。
要不这次过来木兰秋弥,怎么那么多妃嫔选择忽略她。
还不是之前陈雨薇对外的形象表现的太过深入人心,大家伙儿都以为陈雨薇这次也是去不了,压根没多注意留心。
也是陈雨薇自己双向选择的结果,你不可能两个都想要。
宠爱和权力,有一个就不错了,全部占据,那就是与整个后宫为敌。
坐在回京的马车上,陈雨薇掀开一旁的幕帘,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周围一片荒芜,比出来时还要凄惨。
“娘娘,小厨房的奴才刚送了水果,奴婢这就给您端来一些尝尝。”
夏荷见主子默不作声,心里担心主子情绪不好,想着说点其他事情转移话题,不料被陈雨薇摇头拒绝,“不用麻烦,本宫只是在想回宫后的事。”
敦妃这些人是在木兰秋弥进行册封,册宝什么还得回宫再走一个流程。
擦,感情她这里还要再出一次血!
“夏荷,这几日皇上召的谁侍寝?”陈雨薇扭头,目光平静。
夏荷沉吟片刻,“皇上召敦妃两次,博尔济吉特嫔一次,两位常在小主各一次。”
陈雨薇摩搓下巴,“将蒙古女眷们的走礼名单备出一份,回了宫,交给皇后。
就算是从圆明园离开时,皇后有意帮忙的回礼。”
夏荷闻言点头应是,“主子,敦妃的事需要记在上面吗?”
敦妃后面接连召见蒙古女眷,以敦妃的豪气,礼物可是多了去了。
当然,弘历对此一切知情了解,但选择放任不管。
陈雨薇点头,“当然不用,那是敦妃自己的安排,与咱们这边没什么干系。
想必皇后不用咱们提醒,也能清楚,咱们就不用去当这个不讨喜的挑拨之人。”
皇后又不是面糊的人,肯定会在这趟木兰秋弥中安插探子。
退一步讲,就算没有探子也会收买人员打听消息。
毕竟皇后干的就是这种活,不能任由事情发生自己一无所知,皇后手里捏着的渠道和人脉,可比她们这些普通妃嫔多多了。
夏荷听完,不再继续询问,而是将刚刚主子说过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主子既然说不做挑拨之人,那这个挑拨人选就得换成别人。
唔,让她琢磨琢磨这趟木兰秋弥之旅谁适合干这种事,反正多几个人爆料,更能加重敦妃行事的嚣张感。
夏荷坐在靠近车厢旁边的门口,默默地将跟出来的那些妃嫔(除敦妃外)在自己心里过了一遍。
最后,夏荷将目标锁定在与敦妃住在一个寝宫,如今也从贵人成了嫔的博尔济吉特氏。
自己的失败固然让人恼火,但别人的成功更让人嫉妒。
博尔济吉特氏看着敦妃走的永远要比自己快上一步,心里会是怎么滋味,想必不用多说,懂得都懂。
到时候,某些话从博尔济吉特氏嘴里说出来,比皇后自己人讲的更加可信。
顺便,这么做还能给自家主子好好出一口恶气。
这些日子主子在木兰秋弥的遭遇,夏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敦妃这种小人得志的模样欺人太甚,不去伸手教训教训,反而显得她们翊坤宫一脉好欺负似的。
夏荷难得火爆,自己在角落里琢磨又琢磨,思索又思索。
最后再把自己想到的办法委婉地说给自家主子。
嗯,事到临头,夏荷也得要主子首肯才能动手安排。
身为奴婢,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万万不能逾矩。
陈雨薇:……
“可以,不过太刻意就会显得事情略有蹊跷。
你有这个心,本宫很高兴,但不必要为了对付某个人将自己拖进泥潭漩涡之中。
敦妃这件事,能成就成,不能成那便算了。”
因为不管夏荷这里处理的怎么样,皇后那边一定会出手。
夏荷准备鼓动博尔济吉特氏背刺,更多的还是想加快事情进展,为自家主子或者翊坤宫一脉出口恶气。
陈雨薇能够理解夏荷的心态,毕竟宫斗世界,向来都是你斗来我斗去,大家伙儿在这种环境中长期生活,很难避免什么。
陈雨薇好歹有上一世的通关经历在,对待宫斗世界更加理性。
像敦妃这种因为时局冒出来的新宠,一般都不会有太长时间的花期。
基本上事情一过去,人都会被弘历丢掉一边不管。
所以,不用放太多心血在此人身上,很容易浪费时间。
……
马车走走停停,花了大概十来天的功夫抵达京城。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九月初。
住在圆明园的妃嫔们早一步回到了紫禁城。
当陈雨薇再一次出现在翊坤宫外,看着这座有几月未见的宫殿,竟然生出了一股恍惚之感。
“奴才\/奴婢给娘娘请安”
夏雨带着整个翊坤宫的宫人们恭迎自家主子归来。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再不回来,夏雨就该哭了,不容易,真心不容易。
宫里没有一个主心骨,还要照顾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婴儿,夏雨这几个月过的可谓是心力交瘁。
不能说身体上有多累,起码翊坤宫的宫人们还是挺听话。
就是心理压力太大,还有其他宫的各种试探,夏雨撑不住。
陈雨薇看着夏雨稍显憔悴的脸蛋,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
“本宫回来了,翊坤宫一切可好?”
夏雨闻言嗯的一声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笑意,“娘娘放心,翊坤宫一切都好。”
尽管夏雨每天都被这种事情折磨的死去活来,但该守好的翊坤宫丁点没放水。
时至今日,还是没有人往翊坤宫送进来过探子,除了每年小选进人,翊坤宫上下防守的可谓滴水不漏。
陈雨薇抬头看了眼小院,落叶已经被清扫干净,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略显荒凉萧瑟。
“娘娘,您路上舟车劳顿,先去大殿安置,一切自有奴婢。”
夏荷适时关心陈雨薇的身体,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宫里的这些事能往后放放,但主子这边得尽快恢复。
陈雨薇哦的一声,交代两句夏荷别忘了回公主所和阿哥所的几个孩子。
自己又去了一趟偏殿看了眼被奶娘抱在怀里的永玮,这才边摁着额头边回屋躺下小憩。
夏荷服侍主子,转身叫来安排宫人搬东西卸货的夏雨。
夏雨快步来到夏荷身边。
夏荷曲起手指点了点外面,“这几个月碰到什么难事了?是有人不老实,对咱们翊坤宫下手?”
夏雨没想到夏荷这么生猛,最后一句话都能听出对方的怒气。
忙不迭将夏荷拉去角落,夏雨解释(诉苦)自己这些日子遭遇的大事小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除了皇后那边没有动手,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试探过翊坤宫的深浅。
当然,皇后不动手就是最大的动手,冷眼旁观就是一种默认。
不然某些人哪里来的胆子,这其中还有嘉妃的手笔。
夏荷:……
夏荷问道,“可吃了亏?”
夏雨摇头,“就是被试探出了些,有几人从内务府被调走,咱们早前的安插的人手损失了一些。
姐姐,都是我的问题,有些事情到底没能避开。”
夏雨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懊恼之意。
夏荷没将问题推到夏雨身上,人力有不逮,再加上宫里这么多妃嫔,“不全是你的错,不过这件事也给咱们提了醒。
再有下次,还是要留够后手,”光吃亏不占便宜,时间长了谁都顶不住。
夏雨对此十分赞同,她吃亏就吃在没有反制对方的手段。
人被抓到直接送去慎刑司或者调去更偏远的宫殿侍奉。
“将名单交给我,我稍后安排。”
夏雨从自己袖口取出一张折起来的信纸交给夏荷。
“都在这上面,姐姐,有些人手我不确定他们的安全。”
像是内务府,三个人栽了两个,剩下一个稳稳当当。
谁知道是不是被其他人收买,打着一出套中套。
夏雨为人谨慎,面对这种情况干脆关好翊坤宫大门,带着小阿哥过日子。
不冒头不联系,直接拖到今天交给从宫外赶回来的夏荷处理。
夏荷对此表示满意,毕竟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夏雨在管理人员上有些天分,翊坤宫就一直井井有条。
但在对外的交流和安排上,夏雨比起夏荷稍有逊色。
拿到夏雨递过来的名单,夏荷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挺好,起码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让夏雨继续去忙,夏荷先是回屋看了眼手中的人员名单,跟着她匆匆出门一趟,直到天色渐暗,才从外面回来。
陈雨薇此时已经醒了,正坐在榻上和永玮玩闹。
母子两个也有一个半月没见面,永玮一开始还有些陌生。
后面陈雨薇拿着玩具逗一逗,人就熟悉起来。
如今母子两人抱在一起,大殿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夏荷听了动静,露出一抹笑意,“娘娘该用晚膳了。”
陈雨薇抬头,“可是忙完了?”
夏荷福了个礼,“不负娘娘嘱托,大部分都处理妥当,”仅剩的小部分暂时还不怎么着急。
陈雨薇怀里抱着永玮,永玮小胖爪不怎么安分,不是碰头发就是抓耳朵。
陈雨薇尽量避开永玮的玩闹,笑着和夏荷说了两声辛苦。
回来就一刻不停地忙宫里的事,自己没看错人。
夏荷伸手将永玮接过后送到身后的奶娘怀里,自己上前一步扶住主子手臂。
“娘娘,刚刚奴婢回来时正好碰见长春宫的冬寒。”
“哦?是替皇后在办事?”
“去了一趟延禧宫,奴婢瞧着神色不怎么好看。”
延禧宫住的是敦妃和博尔济吉特嫔两个人。
挑了挑眉,陈雨薇来到大殿处的八仙桌旁边坐下。
菜肴已经摆满整个桌面,夏荷动手给主子盛了碗羹汤。
“咱们明天要去一趟长春宫,希望敦妃那里别惹事,”不然皇后不痛快给她找麻烦该怎么办。
夏荷拿起公筷替自家主子夹着菜肴放进碗碟,心道可不一定,冬寒的脸上神色看起来很不好,万一在皇后耳边说些有的没的。
有些奴婢,学话的本事不出众,但搬弄是非的本事一等一的强。
夏荷与冬寒接触多年,某些方面也很了解对方。
心里高傲,就像认定皇后是中宫之主一样认定自己高其他奴才一等。
延禧宫的敦妃给冬寒耍脸子,冬寒肯定会说给皇后。
至于其中会不会带上自己的一些主观情绪,大概率是有的。
夏荷的猜测在长春宫得到了证明。
冬寒气呼呼地从延禧宫回来,开口第一句就是告状。
且比夏荷想的更过分,冬寒简直把敦妃打上了十恶不赦的标签,认定敦妃此人狼子野心,有着更深层次的图谋。
皇后:……
皇后因为木兰秋弥的事情正在心里生着闷气。
一方面,皇后埋怨陈雨薇不够给力,没有将敦妃压制下去;一方面,皇后又觉得皇上太给蒙古面子,蒙古已经日见西山,凡事不需太过。
结果她这头还没气消,被她安排去给敦妃补上册封礼的冬寒又是一脸怒气回来。
皇后心里不说直接炸成烟花,也算是差不离。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敦妃新宠,非必要不与对方争锋。”
冬寒心里委屈,“娘娘,实在是敦妃没有尊卑之心,”和自己说话连眼睛都不带往上抬嗯,哪有这样的人。
皇后厉声反问,“敦妃什么时候有过尊卑之心。”
蒙古妃嫔都很喜欢高高在上,眼下还算好的,前几任先帝后宫,那些蒙古妃嫔还有动手直接甩鞭子的。
额头顿时更痛,皇后忍不住闷哼一声不再发言。
冬寒见状,吓的住嘴不说,赶紧伸手替皇后仔细按摩起来。